第3章 河邊低語

第3章河邊低語

且說林大國的頭，被陳夢生用磚頭給打破了，在回家的路上，林大國便撕扯下了自己衣服，把頭給包紮了起來。回到家之後，雖然父母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問，但是林大國硬是說自己的頭，是不小心摔倒磕破的。

如此這般，林大國的父母，也是沒辦法，只好將兒子送去村部的醫務室，簡單的消毒包紮了一番，這才作罷。夫妻二人，只是叮囑兒子，以後要當心一點，別再磕破了頭。

次日上學，林大國果然收斂了很多，不再找陳喜兒的茬了，而昨天被林大國打得鼻青臉腫的宋強，居然也沒有在老師的勉強，去告林大國的狀，這倒是讓林大國覺得有些吃驚。

班裡的很多學生，看到林大國頭上纏著的白紗布，一個個的心裡，那都是樂開了花，要不是礙於林大國在教室里，一個個的當真想放開喉嚨，大笑一場。

雖然林大國頭上纏著白紗布，但是老師們卻一個個的都沒有表現出關心的樣子，在他們眼裡，像林大國這樣的壞學生，只要不出大事，別的事情，他們都懶得問。

而宋強就不同了，畢竟人家是成績優秀的好孩子，所以一見宋強鼻青臉腫的，好多老師都問這問那的，很是關心，而宋強考慮到林大國被陳喜兒的弟弟用磚頭打成那個樣子了，便也沒再告林大國的狀。

要說人就是這樣，沒有誰最狠的，只有誰更狠的。陳夢生比林大國小了三四歲，但是林大國萬萬沒有想到，這小子居然敢用磚頭塊子來砸自己的腦袋。要是那小子和自己一般大，那砸下去，還了得啊？想到這裡，林大國都覺得有些后怕。

自從被打破了頭之後，林大國整個人就變了，當然了，所謂的變，也只是相對於陳喜兒他們變得，對於其他人，他林大國還是個小流氓小無賴，更是眾老師心目中的「小壞蛋」。

雖說陳夢生那次打林大國，出手夠凶的，在別人看來，十足是個小壞蛋了，但是他成績卻一直很好，相當受到老師們的歡迎與喜愛。

以至於在兩年之間跳了兩級，等到陳喜兒讀到小學五年級的時候，陳夢生已經是四年級的學生，和姐姐，已經只差一個年級了。

也許正是應了那句所謂的「不打不相識」吧，林大國居然和陳夢生稱兄道弟了，雖然林大國表面上都稱呼陳夢生為「老弟，可是實際上，林大國一直把陳夢生當做是自己的老大。

以至於在期末考試的時候，林大國硬是纏著陳夢生送答案。按說，他們二人不是一個年級的，是沒法傳遞答案的，可是怎奈人家陳夢生聰明的一塌糊塗，五年級的知識，也照樣會做。

於是，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林大國坐在窗邊，將試題寫在紙上，扔出窗外，陳夢生在外面，將題目做出來，然後再由窗戶，遞給了林大國。

由於有了陳夢生的幫助，林大國期末考試，居然考進了前十，這倒是讓林大國高興的不得了啊，這是做夢都沒想到的事情。雖然如此，但是老師們都不屑一顧，一個個的看法都一致，還不是抄來的嗎？

但不論怎樣，成績在那擺著呢，林大國的父母，也很是高興了一番，一次性居然給了林大國幾十塊錢的零花錢，算作是獎勵。這幾十塊錢，雖說不是很多，可是放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那可不是小手筆啊。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陳喜兒就要畢業了，考完試的那天，林大國找到陳夢生，邀了陳喜兒和宋強，四個人坐在一起，吃了飯。

那一天，陳夢生第一次喝了酒，小臉喝得紅撲撲的，飯店裡的那幾個年輕的女服務員，都傻了眼，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娃，居然喝了四五瓶啤酒，而且居然還沒有吐。

一個年紀只有十六歲的女服務員，睜著一雙大眼睛，像看動物似的，打量著陳夢生。打了個嗝之後，陳夢生忽然轉頭，瞪著那女孩，吼了一句，「看什麼看？沒看過男人嗎？」

撲！

這女服務員被這句話給逗笑了，捂著嘴，嬌笑道：「就你？你是男孩還差不多吧？」

「怎麼？瞧不起我，是么？」說著話，陳夢生忽然站了起來，沖著那女服務員走去，面目雖然不猙獰，但是一股王者的氣勢，卻油然而生。

「啊！」這女服務員，叫了一聲，嚇得從飯店的後門跑了出去。而陳夢生居然也從後門，追了出去。

其他的幾個女服務員，都在小聲的低語笑著，「小紅這下有的受了，這要是被追到，那就慘啦！」

「媽的，還在這說說笑笑，還不趕緊去看看！」

這個時候，飯店老闆出來，沖著那幾個低笑的女服務員，厲聲的吼叫著。

幾個服務員，趕緊出去，這個時候，就連陳喜兒也坐不住了，弟弟喝酒了，別到時候真的做出了什麼事情來啊。想到這裡，陳喜兒趕緊也追了出去，林大國和宋強，也追了出去。

眾人也沒追出多遠，也就一百多米的距離，前方是一條不太寬闊的小河，而陳夢生和那個小紅，居然就並肩的坐在河邊，小聲的說笑著。

「弟弟！」

陳喜兒低低的叫了一聲，也許聲音太小了的緣故，陳夢生居然沒有聽到，但那個小紅卻聽到了，她側頭看了看，只見身後站著好幾個人，於是，小紅伸手推了推陳夢生，小聲道：「喂，你姐來了！」

「哦。」

陳夢生這才反應過來，趕緊站了起來，轉過身去，只見姐姐正站在前方一米開外的地方，他笑了笑，輕聲道：「姐，你來了啊。」

陳喜兒走上前，拉住陳夢生，就往回走，一邊走，還一邊斥責道：「胡鬧，以後喝酒，不許你亂跑了，知道嗎？」

「哦，知道了，姐。」

說著話，陳夢生還轉頭看了看那小紅，害的小紅羞得低下了頭。但很快，小紅又沖著陳夢生說了句，「希望你能為我保守那個秘密！」

陳夢生很是配合，點點頭，臉色一如往前，又恢復了正色，看上去，肅然可畏。

這時，飯店裡面那其他幾個女服務員，趕忙跑了過去，揪住小紅的衣服，在小紅的耳邊，低語道：「喂喂，小紅，你剛才和那小子坐在這裡幹嘛了啊？」

「是啊，是啊，你們幹嘛了啊！」

「有什麼做什麼壞事啊，嘿嘿……」

「去你的，不理你們了……」小紅撅著小嘴，沒好氣的離開了。

吃罷飯，林大國讓宋強和陳喜兒先走，他和陳夢生有話說。陳喜兒有些緊張，睜著大眼睛，瞪著林大國，道：「林大國，你不會又要和我弟弟打架吧？」

林大國拍拍頭，又拍拍胸膛，委屈道：「喂喂喂，我的姑奶奶啊，我哪敢啊，你弟弟現在是我老大啊，我咋敢啊？」

「姐，沒事的，你先走吧。」一邊說著，陳夢生一邊拍了拍一旁宋強的肩膀，道：「喂，小子，好生的送送我姐啊，要是有什麼閃失，我不饒你啊。」

宋強可是巴不求得啊，一直以來，他都是暗戀著陳喜兒的，如今有了獨處的機會，他自然是求之不得，於是，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於是，宋強便送陳喜兒回家。

外邊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看來，夜幕馬上就要來臨。陳夢生和林大國在一條偏僻的小路上，走著，慢慢的走著。雖說，陳夢生和林大國喝的啤酒不少，但是二人遠未到那種連走路都走不了的地步。

「生哥，我林大國和生哥也是不打不相識，今天趁著這酒心，斗膽說一句，願意和生哥交個拜把兄弟，不知生哥可否願意？」

林大國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用眼偷偷地觀察著陳夢生的反應。讓林大國沒有想到的是，陳夢生很高興，很爽快的便答應了。

兩個人跪在一個小橋頭的前面，找了個破碗，碗里插了把香，點燃香，對天地磕頭，算是結交了。

「我陳夢生在此發誓，願意和林大國結交，成為一生一世的兄弟……」

「我林大國在此發誓，願意和陳夢生結交，成為一生一世的兄弟……」

「動我兄弟者，絕不廢話，兩個字，砍他！」

……

兩人跪著，說了好多話。站起來之後，兩個人剛走了幾步，便看見不遠處另外一條小道上，現出兩伙人，一夥三四個人，另一夥七八個人。

那七八個人，正在後面快速的跑，追著前面的那三四個人，雙方的手裡，都拿著木棍。

「媽的，再跑，看老子們不打斷你們龜孫的腿的！」

後面的一夥，氣勢囂張，罵聲不斷。

「他們這是？」陳夢生多少有點不明白。

別看林大國打架不咋地，但是在消息方面，好歹還是可以的，因為他的叔叔，就是在道上混的，所以這方面想當的靈敏，「他們都是鎮上的初中混子，打架這是家常便飯……」

「哦。」

陳夢生低頭不語，似在思索什麼，半晌，抬頭，看著遠處那伙人的背影，忽地，伸手指向他們，「那些人，我遲早要收做小弟！」

聽了陳夢生的這句話，林大國忽然間湧起一股熱血，感覺自己跟對了人，雖然這個時候的他，還小，但是多年之後，卻也真正的明白了，什麼才是兄弟。

「對了，生哥，剛才在那小河邊，你和那小紅幹嘛了啊？」

忽然間被問到這個事情，陳夢生呵呵一笑，只說了一句話，一句讓人吐血的話，「這個嘛，暫時保密！」

等到路口分別的時候，看著陳夢生遠去的背影，林大國忍不住小聲的嘆了句，「真是一個讓人猜不透的人！」

一邊說，一邊搖著頭，徑直往家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