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暴君的恩賜
時間一天天流逝,對亞雷來說,不過是金盞花往來次數的累積,從一開始的厭惡,到不耐煩,最後甚至是期待。
雖然和金盞花交流除了吵嘴以外,沒什麼營養,還是探出了不少消息,自己被困在這裡已經將近一年,科瑞爾不出所料,死在了棋盤中。六個人,只有他不死不活的被囚禁著。
一個人被關在巴掌大的地方,吃喝全是花蜜,幸好吃這東西不需要排泄,否則,一定會活活噁心死。
他已經覺得自己快瘋了,全身上下骨骼的灼熱和轟鳴,持續折磨著大腦,鬥氣的力量臨界點上緩緩積累,礙於缺少某種媒介,硬是無法突破。
體內力量不斷充盈的鼓脹感,唯有徹底擊碎的痛苦才能緩解。老法爾曾經跟他說過,點燃鬥氣,是戰士超越普通人的第一步。之後,讓鬥氣充盈身體,改善體質,使得身體內部也能承受更劇烈的衝擊,這是第二步。
這一步往往伴隨骨骼的麻癢,內髒的痙攣,輕易無法跨越。按照一般情況,堅持的越久,打下的根基就越牢固。
肢體戰刃的極限也就是這一環節,可以藉助鬥氣的調節,將身體轉換成可怕利器,為之後路途的鋪下牢固地基。
亞雷的肢體戰刃,已經在**的中完成了蛻變,按道理,自己的鬥氣應該到了第二階才對。難道是因為被這麼關著,長期得不到運動的緣故?
正胡思亂想著,耳旁又傳來了開門上,不過這次聲音似乎小了點,動作也溫柔了一點,金盞花那貨轉了性?
「身體還好吧?」
和金盞花同樣清脆,相比較卻更加冷漠和稚嫩,這個聲音,亞雷一輩子也無法忘記!
鐵棺猛的顫動起來,內部在一陣又一陣的轟擊下嗡嗡作響,棺蓋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個個凸起的鼓包,接著迅速凹回平面。
「別掙扎了,這是我們特製的道具,你無論如何也無法擊破。」
話音剛落,鐵棺內的轟擊更加密集起來,不僅僅是棺蓋了,整副棺木在打擊下呈現出各種不規則形狀,卻總能恢復原狀。
「真是個笨蛋……」
銀盞花輕靈的飛到鐵棺旁,手掌順著鐵棺的紋理劃了下去。
砰!鐵質棺木瞬間爆炸,變成細碎的鐵渣四處濺射開,陰暗的房間內,升騰起一股灼熱的氣浪。
赤紅的光焰,點亮了整個室內,哧哧作響不斷膨脹,火焰內部青年男子的身影依稀可見,隨後鬥氣猛的收攏,凝聚成一點光華,沒入亞雷體中,
「第二階……聚氣成芒。」
銀盞花似乎絲毫不感到驚訝,言語中有淡淡欣慰的味道。無論是鐵片碎渣,還是鬥氣火焰,都在接近她三英尺外,被薄薄一層銀暈擋住。
「終於結束了么?」
亞雷赤身,大大咧咧的坐在棺木殘骸上,心知敵我差距,他也不著急攻擊:
「死到臨頭,不給吃頓好嗎?真是沒有人性。」
「陛下要見你,洗個澡,換套衣服吧。」
伴隨銀盞花的聲音,室內景色一換,變成了奢華的宮廷浴場,側面衣架上掛著從裡到外,一整套男士禮服。
「這套衣服,和我剛來時候穿的那件一模一樣,這也是菲歌瑞絲的惡趣味?」
亞雷眼神掃過衣架,出言嘲諷道。
「不,這出自我的意志。」
銀盞花的眸子劃過衣架,視線回到少年的身上。
疑惑的回望了她一眼,暗暗捏緊雙拳,亞雷沒有再說話,徑自趟入池水中,坐了下去。
後方傳來划水聲響后,柔軟的女體貼了上來,耳邊傳來「貝蒂」的聲音:
「我來幫你擦背。」
「你讓我感到噁心!」
亞雷猛地轉身,抓住那隻皓腕,站起身,將「貝蒂」模樣的銀盞花甩出了浴池。
半空中,「貝蒂」恢復成銀盞花,沉默著飛到一邊。
大約過了小時候,亞雷穿戴整齊后,跟隨銀盞花走在花田小徑上,看著她飛飛停停,忍不住問道:
「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可以選擇不回答。」
「說說看。」銀盞花沒有回頭。
「你在什麼時候替換掉了貝蒂?」
「從你醒過來開始……那時我被封了記憶。」花仙子身影一頓,然後再次向前飛去。
「原來如此……」亞雷默默鬆了一口氣,原來那個曾一起戰鬥過的女孩,是存在的。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繼續對話,花仙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亞雷懷揣進入刑場的覺悟,沉重的沒有心思考慮其他。
夢幻館的頂層,六人曾經住過一天的地方,依舊碧綠而明凈。
雲白光潔的空中花園,瀰漫著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靈虛幻,美景如花隔雲端,讓人分辨不清何處是實景何處為倒影。
穿過層層帷幕,亞雷站在了鮮花之主的王座前。
菲歌瑞絲睜開紅眸,視線壓在了少年身上:
「妾身很意外,汝竟沒有選擇逃?」
「如果有半點機會,我肯定會逃跑。」亞雷硬生生頂住威壓,然後挑釁著說道。
「可妾身能看到你的恐懼。」
「我是畏懼你的力量!」
「哈哈哈哈,正因為如此,汝才有**的資格。」
菲歌瑞絲毫無風度的大笑起來,從王座上起身,優雅踱步向前:
「跪下!」
亞雷還未來得及反駁,山崩般的重壓突然壓在肩頭,砰的一聲,膝蓋砸入地板,頭部背後同時遭受了重壓,整個身體匍匐於地。
鮮花之主足下高跟踏著地板,清脆的碰擦聲越來越近,他奮力的鼓動鬥氣,試圖挺直腰桿,換來的確實更加磅礴的重壓。
菲歌瑞絲鮮紅色的皮靴,踩在亞雷頭頂,以極為屈辱的姿態壓向地面,正上方,女王高傲的道:
「汝若親吻妾身的靴子,發誓永遠做妾身的狗,侍奉左右。那麼,不僅罪責可赦,以四季鮮花之主的名義,妾身也會賜汝無上的褒獎。」
「你—做—夢!」亞雷拚命昂起腦袋,咬牙一字一頓的道。
咔嚓!左手立刻被無形的力量扭成麻花狀,即便是適應了這種痛苦,少年依然痛的皺起五官。
「聲音太小,妾身沒有聽清楚。」
「我讓你不要白日做夢!」
又是一連串脆響,雙腿也被折成數截,亞雷全力催谷鬥氣,支持著僅余的右手,維持住臉與地面的一絲縫隙:
「骨頭會折,我可不會折!」
絕不能向仇敵屈服,自己能為他們做的,只有這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