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思成病
「只是替人抱不平罷了!」那男子見我發問,不置可否地笑笑,道,「並無深意。www.」
「你到底是誰!」
「不用管我是誰,如果你願聽的話,我可以給你講一個故事。」
我知道這故事肯定就是那男子想告訴我的話,但又怕他有什麼圈套,於是雖心情急切想聽,但語氣仍淡淡地說道,「隨便。」
男子並不計較我的態度,微微一笑,說道:「有這樣一對雙胞胎姐妹,長得十分相像,但性格迥異,姐姐調皮可愛,妹妹溫柔聰明——」
「你說的是雪異雪非?」我終於沉不住氣,竟然有人類知道她們的行蹤!
男子並不接我的話,仍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姐妹倆因緣際會,認識一位男子。妹妹只一眼就喜歡上了那男人,她覺得那是世上最善良最真誠的一個男人,妹妹喜歡他喜歡到了骨子裡去,甚至願做他的奴僕終生陪伴著他,聽不得別人說一句他的不好,為此還受了傷。但妹妹很羞澀,一直不敢表達。」
聽到這裡,我心中真是五味雜陳,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那個所謂最善良最真誠的男人,如今正在這裡和她的姐姐**!
男子繼續講道,「但那妹妹偏又深受家族族長的器重,族長拋開自古以來由男性接班的傳承,力排眾議,要把權杖交到她的手裡。族長知道了妹妹對那男人的情義,就藉機把她帶回了家族,從此不讓她再出來,一心培養她,傳授她功夫。那妹妹力辭不做接班人,甚至以絕食來抗之。族長太過愛惜她的人材,將家族的希望都繫於她身上,見她不吃飯,族長也不吃飯。偏那妹妹又一向乖巧懂事,不忍傷害老族長,只得強忍下心中恩愛,答應了下來。那妹妹拼了命似的學藝,只為忘掉心中牽挂,然而一生從未愛過人的她,一旦愛上便一發不可收拾,愈壓抑愈想念,最後竟相思成病,奄奄一息——」
「什麼,雪異病重!到底有沒有事!」一聽雪異病重,我發瘋般地拉住那男子的胳膊問。
男子並不著急,輕輕推開我的手,說道,「只有呼出的氣,沒有吸入的氣,你說有沒有事?可憐那妹妹全然已經迷糊了,看誰都像那個男人,平時不敢說的話,病重之時,一骨腦全說了,見誰都說,『蘇哥哥,我好想你!』『蘇哥哥,我想照顧你!』」
我的淚流了下來,眼前,那個溫柔多情嬌羞動人的雪非似乎正向我盈盈走來。
「族長為了絕那妹妹的相思之念,告訴他,那男子已經和她的姐姐好上了,早已把她忘了。誰知那妹妹不相信,哭著說,『不許你們說蘇哥哥,他不是那這樣的人!我知道他喜歡的是我!我還知道姐姐並不喜歡他!』稍清醒些,又說,『只怕我命不久長,我知道姐姐雖然大大咧咧,但心底善良,真要她和蘇哥哥好上了,也一定會照顧好蘇哥哥的,這樣我倒也放心了!只可惜沒機會教姐姐怎麼做飯,她做的飯太難吃了!』」
聽著那男子模仿著雪非的話,我恨不得拿頭撞牆,我這樣的混帳東西,怎麼值得雪非如此關愛!我拿起酒瓶大口灌了下去。-====-我眼裡滿是淚水,已經看不清那男子的模樣了,但他的聲音仍不緊不慢地在繼續。
「眼見她活不成了,族長又急又氣,想盡辦法救治她的病。而這個時候反對族長立女子做接班人的聲音也越來越大,都說女子多情,自古就不適合做族長。族長最初還在堅持,但後來族長到了那妹妹練功的山洞裡,竟然見所有的牆壁上,全部畫的都是那男子的畫像,而且有不少畫像深入石壁數寸,像是被描了無數遍。後來族裡有人告訴族長,常見那妹妹練一會兒功,就畫一幅那男子的畫像,然後對著畫像一邊流淚,一邊說話——」
我心底快泣出血來,我蘇東何德何能,竟勞你如此深愛!可是我卻——淚再次洶湧而出,一個勁地催那男子,「你快講下去!」
但並沒有聽到那男子繼續講下去,我睜大淚眼看他,卻迷迷糊糊地看到了雪非站在面前,我激動地站起來拉住雪非的胳膊叫道:「雪非!你終於回來了!」
「蘇東,我是雪異!」我急忙使勁地盯住看,可不,正是雪異。想到雪異又該難過了,我強作笑顏,「雪異,對不起!」
雪異並沒有理我,而是疑惑地看向那男子,冷冷地說,「是你?!」
那男子呵呵地笑著:「怎麼,只許你下山,不許我下山啊?這次我下山可是有族長的同意的。」
「快說,雪非到底怎麼樣了?」我顧不了太多了,追著男子說下去。
「我可沒有說那是雪非哦。」男子一笑,抱抱拳說道,「我還有事要辦,恕不奉陪!」
「先別走,快說雪非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我欲拉那男子,那男子已迅速轉身離開。
「胡偉!你到底和蘇東說什麼了!」雪異也沖著那男子的背景生氣地問。
「哈哈,我只是給他講了個故事。」男子一轉身,走出了D廳。
我欲去追他,雪異拉住了,「算了蘇東,咱們追不上他的。」
「你認識他?」
「快說,他到底和你說了些什麼?雪非到底怎麼了?」
我和雪異幾乎是同時脫口問向對方。
「是的,他叫胡偉,也是我們白狐家族裡的。快說,雪非到底怎麼了?」雪異的嘴巴像機關槍一樣,吧吧吧吧地說了一大串話。
「他說雪非病危!」
「啊!」雪異一聽,也是大吃一驚,便稍微思考了片刻,又道,「那胡偉的話未必可信,要知詳情,還是等我回我們白狐家族問清楚再說。」
當下我們不敢耽誤,當即走出了D廳。玩了半天,夜色已黑。我帶著雪異先回到家中,讓她簡單收拾一番,就準備出發。因為藏北無人區離此尚有很遠的距離,本來我想騎車送她的,但雪異不同意,她說她們狐族自有行走的秘術,並不比摩托車慢。但這些細節沒得族長同意,是不能隨便對我這個人類講的。無奈,只得將雪異送到森林邊緣,看她漸漸消失在密林深處。
一晃一周時間過去了,我度日如年,既顧慮雪非病情,又擔心雪異安全,恍恍惚惚不知所措。因為我在學校里給雪異請的是病假,不少同學都表示要來探望雪異,被我一一拒絕。而劉輝竟然自行來到別墅外敲門,我開門一看提著大包小包,甚至還有一大捧玫瑰花的劉輝,立即將他攬在門外。
劉輝蘇老師長蘇老師短地求了半天,我就是不放他進來,只說病不重,但不能影響休息。最終劉輝無奈,只得留下禮物和鮮花,悻悻地離開。
第八天,雪異終於回來了。一臉憔悴,兩眼紅腫,徑直走到我身邊,靠在我的懷裡哭了起來。此刻,我們誰都無心再考慮兒女情長,一心只有雪非。我急切地問:「雪非怎麼樣了?到底有事沒有?」
雪異哭著說:「我們白狐家族中的女子自古痴情,但從未像她這般痴情的。蘇東,她都是為你——」
「快說,到底怎麼樣了?」見雪異哭得傷心,我情知不妙,但還是要等雪異親口說出來才甘心。
「她真的快不行了……」
「以你們白狐家族千百年的修行也救不了了嗎?」
「是的。族長已經想遍了辦法,再無可醫之術了!」雪異搖著頭哭道。
「那麼,那麼咱們快些把她接回來,送到我們人類社會的醫院,我們人類的醫術發達,一定會救活她的!咱們現在就去接她!」
雪異苦笑著搖頭,「你以為以她現在的虛弱身軀還有可救之方嗎?她已經連穿越到人類社會的力量都沒有了?莫非咱們還要帶著她的狐身到醫院救治她的相思病嗎?說起來該是多麼不可思議!更何況,即便是人類的現代醫術,也難救這類病啊!」雪異說完,自己已經是淚如雨下。
「那麼……那麼,就,就只能等死了嗎?」想著那個絕美飄逸的雪非,我也無語凝咽。
「除非——」雪異欲言又止。
「除非什麼?」看雪異的語氣似乎還有希望,我急切地追問。
雪異卻又自己搖搖頭,「如何能夠啊!要能這樣做,族長早就做了。這可是大不道的事啊!」
「快說,究竟能怎麼做!」看雪異自言自語,我快急瘋了。
「算了,說也無益,咱們又如何能做得出來呢。」
這個臭丫頭,要急死我啊!「快說!」我吼了一嗓子。
雪異一怔,終於說了出來:「除非咱們去盜墓!」
「盜墓?」我驚奇道。
「是的。盜墓方能救姐姐!但這於我們狐族是十惡不赦的事,因為要盜的墓的主人是我們整個白狐家族的恩人!」
「是誰?」我更驚奇道,莫非還有人也和我一樣,和白狐家族有著深厚的交情?
「我一說他的名字你便知道了。他叫蒲松齡。」
「蒲松齡啊,我自小便讀過他寫的《聊齋志異》,知他是寫狐寫妖的高手。難道他們和你們真有聯繫啊?」
「是啊。並非只你一個人類和我們白狐家庭有來往,當年蒲松齡和我們家族前輩們來往更為密切。他的《聊齋志異》雖是小說家言,不足全信,但也確有其事。」
「那麼鬼怪之事也是有的?」
「世上哪有鬼怪。當年蒲松齡和我們白狐家族的幾位前輩互為知己之交,更知我們狐族的物種穿越之術。作為小說家,他既然知道了這些,讓他獨享秘密談何容易,他憋得實在受不了了,便假託鬼怪,將他與狐之間的故事寫了出來。不料這本書竟然成了傳世之作。」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但我此時無意了解歷史,一心只想著怎麼救雪非。我打斷雪異問道:「那盜蒲松齡墓與救雪非有何關係?」
「我們白狐家族的女子自古就痴情,早在那個年代,就有人穿越到人類社會與人類男子相愛。但人類男子又有太多負心之徒,往往白狐女子為情所困,常常相思成病。蒲松齡知識淵博,才華橫溢,而且精通醫術和養生之道,當年白狐家族的族長向他求告后,他花去數年心血終於研製出一奇方,專治此病。只可惜我們白狐家族在清朝末期受過人類的一次大圍捕,死傷過半,知此醫方的老狐全死了。我們也是那個時候,才開始整個家族遷往藏北無人區的。如今世間再無此方,唯一可能有的,就是蒲松齡墓。」
「太好了,這下雪非有救了。」我神情激動。
「但族長並不允許我們這樣做,我們家族從來都是被人類欺壓的多,難得的幾個恩人,我們是寧願死也不會有半毫褻瀆的。而且族長說,即便這樣也只是推測,未必墓中真有。」
「有沒有總要找一找才能知道。你們白狐要報恩,我卻不須,罪過就讓我擔吧。再說了,若蒲松齡前輩真地下有知,也一定會同意救命要緊的。」既然讓我知道有此方,就一定是要去救不可了!
「要去,咱們一起去!」雪異堅定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