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美人依舊
一覺醒來,只覺通體舒泰,洞外明晃晃的陽光照射進來,讓人頓時眼前一亮。我轉頭看和自己的床鋪相距不足半米的雪非的床鋪,雖只是地鋪,但鋪得極平整,那碎花的薄棉被也疊得整整齊齊,不知何時她已起床了。
「蘇哥哥,醒了?早飯馬上就好!」我正想著雪非究竟做什麼去了,她已盈盈地走進了山洞,一頭飄逸的青絲映著陽光,金光閃閃,看花了我的眼。
「雪非,你真美!」我平躺在被窩裡,看著雪非,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自昨日知道暫時不能再回興元市,我倒也下定了決心,將所有煩惱盡拋腦後,且享受享受這人生中難得的一段平靜。
聽我誇獎,雪非莞爾一笑,「蘇哥哥,你愈發貧嘴了。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你總是板著臉一本正經的樣子……」
雪非的話將我帶回到了初次和她相遇時的情景,那個時候的她,皮膚白且滑,青絲既直又有彈性,兩眼細長,極乾淨的眼白有一抹淡淡的藍色,靈動的黑眼珠透著聰明,小巧的鼻子輪廓清晰,極美的人中,輕輕上翹的嘴唇,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如今,她依然那麼美麗,而且眉眼之間,更多了幾分落落大方和動人。
看著雪非,我忍不住笑了,相處日久,連她也變得有些調皮起來,若在從前,說我「貧嘴」之類的話,是斷斷不會從她嘴裡出來的。我邊笑邊辯解道:「哪有貧嘴,是實話啊,你確是變得更漂亮了!我記得當初你的臉蛋只是一味的白,如今變得粉撲撲的,真像是初出水的芙蓉花。」
聽到我誇她臉色粉撲撲的,雪非怔了一下,但隨即又笑了,「只要蘇哥哥喜歡看就好。蘇哥哥高興,我也高興。」
雪非那一怔雖只是稍縱即逝,但我清清楚楚地看在眼裡,不知是因為心情放鬆,還是因為和雪非相處日久,竟忽然和她有了一種前所未有過的心意相通。一個困擾了我許久的問題這時候一下子想明白了:一直以來,我和雪異想以我和雪非同床來解除她那相思病根,但她一直逃避著和我的肌膚之親。顯然,以她的讀心術,早已從我和雪異的眼睛里看出了真相,雖然她也很愛我,但我們同床既然於我身體有損,她是寧可自己留著病根也不願從命的。雪異並不知她會讀心術這個特異功能,而我只顧往歪處想,以為她被胡偉做了什麼,又或者是她嫌我和雪異也有關係而排斥我,所以倒把這事忽略了。
那臉色的粉潤,在她看來,應是那舊病病根未除之象。我一邊懊悔自己太過粗心之前沒想到這一層,一邊翻身起床,來到她面前柔聲勸慰,「雪非,別擔心,那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病根,況咱們有去除之法——」
正如我剛地所想,雪非顯然已經知道了所謂的「去除之法」是和我同床,不由有些尷尬,顧左右而言他,「蘇哥哥,飯應該好了,我去盛。-====-」說罷,她輕盈地邁步走出了山洞。我無奈地跟了出去,心想,從長計議吧,再等些日子,總會有說服她的辦法。
信步來到洞外,雪非在洞口不遠處的懸崖邊上,正忙活著早飯。她很聰明,用石塊壘起了小小的土灶,吹風口正對著懸崖邊的風口,相當於一個天然的風箱,並不太大的山風呼呼吹著,吹得灶台里那幾根乾柴劈劈作響,燒得正旺。而灶台後面不遠住,便是我們洞口旁邊一塊天然形成的巨石,但凡有些火星木屑被吹出來,也一一被擋在那裡,免除了小火苗印染山林的風險。
「哈,雪非,你這個灶台壘得好巧。」我走過去,掀開鍋蓋,噴香的玉米粥撲鼻而來。
「蘇哥哥,對不住你了,只帶了些種子和一些必須的工具,竟沒有帶糧食。這些還是喀煞莫送給咱們的玉米棒子,我的石臼里搗碎了熬粥喝,回頭我再想辦法做些好吃的——」
「無妨,這樣就很好!」我邊說,邊扭頭找雪非所說的石臼,在不遠處亂石堆里的一塊大石頭上面,有一個光滑的一尺左右深的天然坑洞,裡面還放著半臼還未碎的玉米,「那就是你搗玉米的石臼吧?」
雪非點頭,「沒辦法,在城市裡生活久了,連我也開始依賴各種機器了,一旦離開城市,還真有點手足無措呢。」跑過
「哈,這樣更有趣!」我童心大發,去抓起雪非找的那個長圓形的光滑石頭,搗起裡面的玉米粒來。搗了數下,不覺渾身冒汗,看來這體力活幹起來也真不容易。
我放下搗石,正自擦汗,小黑嗷嗷叫著走了過來,捧起那搗石,「嗵嗵」地搗了起來,看起來輕鬆極了。不虧是黑熊啊,果然力大無比。看小黑幹得熱火朝天的樣子,我不由大笑,連雪非也忍不住咯咯直笑。小黑見我們開心,愈發乾得起勁,很快就搗出了許多碎玉米來。
不多時,雪非已將熬好的玉米粥盛到了碗里,幸虧這次她下山回來還捎了兩隻不鏽鋼碗和幾個盆,終於將之前那幾隻笨重的石碗換掉了。菜很簡單,是這黑瞎子嶺上遍地都有的山蔥,被雪非涼拌之後,蔥白如雪,蔥葉如玉,煞是好看。
我和雪非挑一塊又平又圓的石頭作桌,又搬過去幾塊平整些的石頭當凳,準備就餐。雪非招呼小黑一起吃早飯,小黑好奇地湊過來,在冒著熱氣的玉米粥前嗅了嗅,忙擺著前掌後退數步,它哪裡有這樣吃飯的習慣,一邊用獸語說著不喜歡這樣吃飯,一邊抓起一個玉米棒,一口咬下去,那些硬得像小石子的干玉米粒在它嘴裡被咬得嘎嘎作響,端是好牙口。
見小黑吃得正香,我們便不再管它,我端起碗,喝一口香甜的玉米粥,吃一口涼拌的山蔥,大呼爽口。見我吃得高興,雪非愈發笑靨如花,也開心地吃了起來。
嶺上有樹,自然也有水,距我們不遠處,有一小小的山泉,泉水很小,是從石縫裡滴滴答答地滲出來的,但水極甘甜。吃罷飯,雪非蹲在那泉邊洗碗刷鍋,我站在一邊,將她洗好的碗筷一一接過來,等全部洗完,又一起端回我們的山洞,小心放好。
小黑很聰明,它並不一直跟著我們,但總不遠不近地在我們周圍活動,一旦我們這邊稍有不尋常的情況,它便會立即跑來幫忙。
「小黑是在保護咱們呢!」雪非看著我,很有感觸,「聽它說喀煞莫吩咐過它,不許讓任何猛獸靠近咱們。也多虧了它們,否則這嶺深林密的地方,只要溜過來幾隻猛獸,咱們就休想這樣平靜地生活了。」
我正也有此感觸。如今,雪非病根在身上久了,影響越來越大,現在她不但功夫使展不出來,便如讀心術之類的特異功能也都在漸漸消退。如今的雪非,雖美麗依舊,但身手倒更像是人類社會裡一個尋常的女子。而我自那次受傷,腦袋時時發痛,身上的功夫也大不如從前。這個時候,別說出現狼群,就算是三五隻野豬來襲擊我們,我們也奈何不得它們。所以,我們兩個倒真全仗著黑熊部落的庇護了。
想當初,雪非向我求救,後來我和雪非他們又一起救了黑熊部落,真是風水輪流轉,如今又成了黑熊部落幫我們了。經過的事情越多,我越有些想不透這世間事了,也越發搞不透究竟是誰更強大,是誰在幫誰。便如:人能輕易拍死一隻蚊子,而蚊子卻放肆地在獅子老虎臉上咬,獅子老虎又能輕易地將人咬死。同時,蚊子也能咬人,人又殺死了許多的獅子老虎。那麼,是人厲害?還是蚊子?還是獅子老虎?有時候我想,其實這世間並沒有什麼高等動物。在人眼裡,人覺得自己是高等動物。如果在蚊子眼裡,想必它們也自認為自己是高等動物吧?經歷的事情越多,我越對所有的生命充滿敬畏。
「蘇哥哥,不要想太多,我們只要開心在當下便足矣!」雪非見我陷入深思,忙開導我。
想不到這是吐自雪非之口,經過了太多事,連她也改變了許多,這話不免有些消極,卻正和我的心意。「對,開心在當下!」我拍拍雪非的肩,「那你說,咱們今天先怎樣開心?」
雪非笑道:「蘇哥哥,我帶回來好多的種子,要不,咱們先在這嶺上有土的地方,開些荒地吧?」
「好。人類社會裡有一句話:『那怕世界明天滅亡,我也要在今天種下我的葡萄樹』。咱們且不管在這裡能呆多長時間,先認認真真地在這裡生活吧!」
說干就干,我和雪非當即開始行動。黑瞎子嶺雖然並不缺土,土多是夾在石頭縫裡,要想找一塊平整的土地並不容易。後來,我們在離山洞大約五六百米的地方找了一塊大約有半畝的土地,一邊向陽,一邊背風,獨特的位置,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小氣候,估計到了冬天,這裡也不會太冷,應該適合種植各類作物。只是土地不平,上面堆得小山似的一堆堆大石頭得移開才行。
小黑見我們在這裡幹活,立馬也跑來幫忙,正值年輕的小黑一身熊力,專挑大石頭往外面搬,我和雪非也一刻不停地搬了起來。那石頭實在太多,搬了小半天,平整好的土地還不到十之一二。我一邊擦汗,一邊去看雪非,她渾身汗濕透了,頭髮也被汗打濕,一絡一絡地貼在額前。我這才想起,她最近身子不好,這樣重的體力活真不適合她做,於是趕緊走過去拉住她,讓她坐在石塊上休息。
看著她臉上兀自流著的汗珠,心中憐惜,伸手幫她輕輕拭去。不想我手上的灰土倒沾在了她的臉上,把她抹成了個俏花臉,我不由哈哈大笑。
雪非伸手一摸,頓知我笑什麼了,「蘇哥哥,你好壞!」邊說,她也邊伸手在我臉上擦去。我一邊笑著大叫「我不是故意的」,一邊扭頭逃跑。雪非在後面追著,「不行,我也要把你變成個花臉才公平!」
小黑見我們追著跑,不知其故,停下手中活,樂呵呵地看著我們。
雪非三兩步追上我,開心地將兩隻手在我的臉上擦來擦去,她的手軟軟的,涼涼的,擦得我很舒服,於是我倒不反抗了,就那麼任她在我臉上蹭。
雪非的手在我臉上擦了幾下后,這才意識到我一動不動,還很享受的樣子,不由大窘,站在我面前,動不也是,不動也不是。
看著雪非的可愛樣子,我忽然心動,伸手抱住了她。雪非順從地靠在我的懷裡,頭埋在我肩頭。我嗅到她身上淋漓的香汗氣味,愈發有些迷離,低下頭便去吻她。
小黑正在我們的旁邊,見到這一幕,竟也有些害羞似地,一邊吃吃地笑著,一邊用兩隻大熊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並沒有捂嚴,眼睛透過縫隙偷偷地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