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毫無因果而混亂的落幕?
38.毫無因果而混亂的落幕?
然而,聽到那個答案的時候,我卻覺得腦子有些運轉不過來了。
不,到不是說是腦子被麻痹了或者是怎樣的,只是單純的,無法進行邏輯性的思考。聽到那個名字的瞬間,就會覺得本質上的不可能,從而否定這一切。
所以對於逢來說可能是說了些什麼的,但是對於我而言,她剛剛恐怕只是說了一些刺耳的噪音而已。就像是凡人所不能理解的話語一般,只是單純的字元連接起來,沒有任何的指代意義。
倒不如說,聽了那尖銳的噪音之後反而讓我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對於我來說,僅僅是如此而已。
因為那字眼並不是鶴岡麻尋。
「……抱歉。」
從彷彿要嘔吐的感覺中驚醒過來,我喘了一口氣,扶著扶手,有些尷尬的看著面前的逢。
「你再說一遍,是誰告訴你要這麼乾的?」
「shixuezhixiatongxueo?」
逢一臉奇怪的樣子重複了一邊那個被噪音污染的名字。但是就算是去努力分析了,卻依舊是沒有辦法理解。
捂著頭看著逢,我的面色恐怕是讓人驚恐的吧?所以逢很慌張的湊了上來,一臉關切的問我到底有什麼事情,一如幾年前一樣。
然後我就聽清楚了那個特殊的字眼究竟是什麼了。
「是,是雪之下同學……」
逢的嘴唇中吐出了這樣的字眼。
而聽到那個訊息的一瞬間,我的理智恐怕就已經消失了吧。
因為等到我理智再一次恢復的時候,我已經來到了校園的角落裡,手中捏著自己的手機,顯示正在撥打中。
要問為什麼,那自然是因為雪之下指的當然不可能是雪之下雪乃了,不論是從年齡還是交際圈還是稱呼來判斷,都只有那一個選擇。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喂?這裡是雪之下陽——」
「……你到底怎麼想的?」
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聲音出乎我想象的陰冷。
「你們姐妹的事情跟我完全無關,你們家族的事情和我毫無關聯,但是你為什麼要把逢牽扯進來?」
「果然是這樣啊……我就說瞞不過多長時間的嘛。千葉小姐親口跟你說出來的對吧?」
「你居然,膽敢,把逢,給我牽扯進來了?」
「並不是我牽扯進來,而是她主動要求進入的哦?」
電話對面的聲音依舊是那樣好聽而膩人,但是裡面所蘊含的話語我並不想知道。
倒不如說,從最開始的時候我就不想知道這些東西。那些蘊含著的感情,包裹著的意識,我全都不想知道。
那種感情的本身,我是拒絕的。
我不傻,沒有人是傻子,少年人甚至可以說是最多心的。
但是為什麼要裝作看不見?原因很簡單。因為有著必須要無視的理由。
要問為什麼的話,是我欠她的。
我一生都會欠著她的。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下來心頭噴涌的無名火,我爭取冷靜的陳述道:
「把逢拿出來,不論如何讓逢離開,就當我求你好不好?能讓逢離開么?這對於我們幾個人都好。」
「那是她自己選擇不是么?我覺得她有自己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哦?」
電話中的聲音依舊是如此輕佻。
「就算是有著保護欲,也太過分了吧?那孩子可是一直期盼著這樣的事情哦?」
「我知道。但是正因為如此才不能這麼做。我原以為鶴岡麻尋才是罪魁禍首,但是我沒想到居然是你……」
「什麼都沒做啊,我可是。」
「……誒?」
「是她以自己的意識,自己的行為,自己的想法做出行動的。而且,我也覺得正好以學園祭為契機,一切古老的和新鮮的東西,也該綜合起來算一算了吧?」
「什麼意思?喂,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想要做什麼?這種話不應該我來說不是嘛?硬要說的話,是你想要做什麼,八幡。」
「哈?!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些——」
「那是謊言對吧?你明明比誰都要清楚的,比企谷八幡同學。只是因為我們開始下定了決心,就變得這麼慌亂了么?」
「——!」
電話中陽乃的聲音無比的冷靜清晰,如同一柄鋼刀一樣,瞬間貫穿了我的胸膛。
一股難以言喻的痛楚和羞愧感開始從心臟中纏繞起來,讓我的大腦逐漸陷入到某種越發混沌狂亂的狀態中。
沒錯,並不是惱火,而是恥辱和羞愧。
是小偷被抓住后所湧出的狂暴。
「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
「說的是你的事情啊。」
陽乃絲毫不為所動,森然的尖刀繼續向心臟戳了下去。
「敏感的,纖細的,彷彿無所不知但是卻對周圍充滿了警戒,想要伸出手后卻又縮了回去,想要選擇誰卻又無法面對自己,說的是如此愚蠢而又聰慧的,比企谷八幡的事情。」
「……」
「他什麼都知道,別人的想法,自己的想法,世界其他人的想法,什麼都知道。但是他卻又不想知道,因為他覺得那是他不應該知道的。」
「……」
「所以才會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繼續通過微妙的編排和選擇,小心翼翼的操作著自己的行為,不偏向任何一方不是么?」
「……」
如果是鶴岡麻尋這麼說的話,我可以不屑一顧的走開。
如果是平冢靜老師這麼說的話,我可以針鋒相對的指責回去。
如果是雪之下雪乃這麼說的話,我可能會毫不留情的直接罵回去。
然而說的這個人不是以上三人的任意一個。
而是雪之下陽乃。
奇策士,謀定而後動,萬無一失才會出手的奇才。
那是扣響審判扳機的最終回。迸射而出的子彈不是對於站在自己面前的妹妹,而是變魔術一樣通過人物的切換和對撞,把跳躍的子彈送入了我的胸膛。
「從最開始的時候就是為了確定你的態度哦?八幡。你是什麼時候認為,我會那麼莽撞的跟自己的妹妹打賭呢?還是說就連你自己都不願意把握住那個尺度,因為撞進來的某個保齡球而鬆開了手掌?」
「以前的話,你的態度只有good和bed這兩種曖昧不清的看法吧。但是現在選擇權已經不在你的手上了。真是偶然呢,比企谷八幡同學。恰好你在意的人都在這所學校,也恰好會在學園祭上相會。不論是過去還是未來,全都交匯在這裡。等待你的答案。」
「決定是不是小偷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們。like還是love,你喜歡哪一種?」
「——!!」
隨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在腦海的記憶中已經消失了。
恐怕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原本滾燙的身軀才逐漸的冷卻下來。
而等我徹底恢復意識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讓我身軀冰冷的原因是什麼。
是雨。
大雨已經下了很久了。
而在我身邊的女孩,恐怕也已經站了很長一段時間。
「怎麼了?一副被槍打了的鴿子似的臉色?」
依舊是那一副冰冷而有禮節的態度。依舊是筆挺的抱胸站姿。
然而,不知蔓延多長時間的雨幕卻打濕了她身上所有的學生衣衫。晶瑩的液體沿著她貼在肌膚上的長發不住的沿著臉頰滑落,在下頜下凝聚成一個個水珠,不斷的敲打在地面上。
就連那一頭黑色的長發都全部如同墨汁般緊貼在身軀上得潮濕,那意味著已經在這暴雨中站了多長時間呢?十分鐘?二十分鐘?不,恐怕是在最開始的時候就一直站到了現在?已經站了很長時間了吧……
「……幾點了?」
張開口的一瞬間我才感受到自己喉嚨的刺痛。恐怕聲帶已經被扯裂了。就算是在雨中這麼長時間,喉嚨和嘴唇依舊是如此的燥熱。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胸膛中燒灼一樣。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腦髓中燒灼一樣。
連像樣的思考和偽裝都做不到了,只能徒勞的蹲在地上,看著地面的泥水池中澆灌的手機。
那打擊在破碎屏幕上的不只是雨滴,還有數十個鮮紅的不斷顫動著的電話通訊記錄。它就那樣在泥水池中顫動著,震顫著周圍的水波,釋放出一圈圈讓人胸口煩悶起來的漣漪。
「早上十點四十二分,快要到午休時間了。」
「……一點都不像是你啊,就不能拿個傘什麼的么?」
勉強的坐了起來,我對著那個女孩露出了一個略微牽強的笑容。
不過這肯定瞞不過她的吧。倒不如說理所當然的瞞不過。只要是朋友的話,只要是損友的話,就絕對瞞不過。
所以,在雨中的女孩高傲的挑起了眉頭。
「不會回去取的。到你清醒之前。」
「……為什麼?我不是很好么?」
看著灰黑色的天空,我伸出舌頭舔了舔唇邊的雨滴。
「也還能說話,也還能動,也還能想,這就已經夠了吧?你的好學生風範不要了么?」
「繼續,我聽你說。」
「你是傻的么?」
「總比你現在強。」
「……」
「……」
哈哈哈,真是服了這一家了……
看著沐浴在雨幕中卻一點也沒有動搖的女孩,我也只能嘆了口氣。
姓雪之下的女人啊,一個也好兩個也好三個也好,都是這麼麻煩的人物么?
「喂,雪之下,有興趣聽一下么?」
「聽什麼?」
「有關於一個小偷的故事。」
靠在教學樓的牆面上,我說出了那個已經在心中醞釀了十幾年,已經開始逐漸腐爛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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