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落魄的王族

「喂，來人，是誰放出了這個小東西，明明關的好好地就等著出手了，怎麼就放出來了，快送回去，就等著賣呢，要是讓我知道哪個這麼粗心大意把貨物放出去，我立刻剝了他的皮！」

很憤怒的吼聲，聽著有些耳熟。

是了，是那個暴躁的看門人——奴隸市場的看門人，據說以前是個雇傭兵，她剛被搬運過來的時候，還被這個可怕的人類嚇了一跳。

暈暈乎乎的，帶著無盡的遺憾和對火紅身影的恨意，逃跑計劃失敗的孩子被一個大手拎起來，眼看就要和個雞仔一樣，被摔進地上剛抬過來的金屬籠子——即使這只是一個瘦巴巴的小女孩，盡忠職守的守門人也不會有任何近乎憐憫的感情出現。

完蛋了嗎，一切都完了，她會像剛被當做精靈抓回來時一樣，被這些狂暴邪惡的人類狠狠地修理一頓，鞭子，還有藤條……想到最初的遭遇，不禁渾身一顫。

小女孩蒼白著臉，幾乎有了痛哭出聲的念頭——但痛哭也只是個念頭，長這麼大，她還沒痛痛快快的哭過，就是被奧斯托亞和加萊撿到時，想著法子捉弄，被捉弄的很慘的時候，她也沒哭過。

但是現在她卻失落遺憾的想哭了。

明明就要重獲自由了啊，就是回到精靈森領被奧斯托亞和加萊欺負，也比留在這個可怕晦暗的地方，被當做最下等的奴隸賣出去好。

心裡還有燃燒起來的無盡恨意，對打散了自己「完美」逃跑計劃的那個紅衣少年的恨意——明明是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孩子，怎麼會這麼討厭，會故意把別人陷入可怕的境地，就像是惡魔一樣，那是個紅衣紅眼的可怕惡魔！

孩子的恨意，湧出的突如其來又熾烈如火。

該死的傢伙，有機會，她一定打爆了那人的眼睛，但是現在，還能有所謂的機會嗎？

閉著眼睛，嘆了一口氣，就等著滅頂的災難襲來，但是一道輕柔和藹，只比精靈女王的聲音低些層次的溫和聲音救了她：「這孩子賣多少金幣，賣給我吧。」

孩子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身邊。

拉著一個因為激動而不斷扭動的黃衣女孩的華服少婦，看了一眼還被拎著的瘦弱女孩，輕聲問道：「可愛的小東西，原意成為我的家臣么？」

小女孩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回答是與不是。

大力的看門人已經把她放下，大手按住她的脖頸，防止有逃跑傾向的奴隸再逃走，恭敬地回答道：「夫人，這小東西是人類的孩子，不是貴重的精靈，您要不要去看一下美麗的精靈，精靈里有更體面的小東西，家臣的話，那些通靈美麗的物種再合適不過了——拍賣就要開始了。」

少婦搖搖頭：「不用了，就這一個吧，看上去挺乾淨，是個看上去很乖巧的小孩，和我的女兒一樣的年紀，正是我要找的。」這麼溫柔又高貴的女子，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絕對是個體面地貴族。

看門人對這位高貴的夫人不去參加精靈拍賣表示遺憾，而後很高興將瘦巴巴的小鬼賣出去，對著貴婦人很諂媚的道：「只要十個金幣就好了，一千個銀幣也成……需不需要給她打上奴隸烙印，以後好找回？」

「不用了，我只是給我的女兒找個伴，用不到奴隸印記。」

美麗高貴的少婦輕聲道，在守門人「你真是一位好心的夫人，願太陽神的光芒永遠給您光輝」的歌頌聲中，示意身後的侍從付錢，然後對小鬼點點頭：「跟我走吧，孩子。」

小女孩蒼白乾裂的唇抿成了一條線，微微的垂著頭。要是看清了這孩子臉上的表情，所有人一定能看知道她是不甘願的。

但最後，不甘願的孩子還是乖巧的行了個禮，盡量壓下精靈語的詠嘆調一樣的語調，讓自己的音色像是一般的人類：「是，尊貴的夫人。」

從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什麼時候人有時候必須屈服。不然，她會得到的命運，將更慘，就像和她一起被抓到的別族的那些精靈，因為太過高傲，這些日子，奴隸主的「調教」幾乎要了那些美麗的生物的大半條命。

即使沒了半條命，用一劑最廉價的藥劑，那些精靈就又會恢復體面地模樣，然後被裝進籠子，賣給貪婪的，渴望得到奇特收藏品的人類。

而此後精靈是生是死，已經和奴隸主沒有關係了。

心裡害怕的要死，但是從小到大學會的東西，讓她本能的察言觀色，然後選擇最適合自己，能讓傷害減小到最低的生存方法——

她察言觀色的本領，讓她不僅保住了命，還讓自己基本完好無傷——要不是那算得上喪失尊嚴的乖巧，讓奴隸主生出了把她好好調教一番，再獻給貴族老年男子當寵物的念頭的話，一切也許會變得好一些。

所以她才被放在另外的籠子里，等著可怕的調教降臨。要不是她拚命逃跑，往後的日子，恐怕是可以預見的黑暗。

希望這個看上去和精靈女王氣質相似的貴婦人，性格會和精靈女王一樣善良和藹。

現在，她唯一能祈求的，也只有這些。

可能的話，她還是想逃走，遠離人類，回到精靈森林，即使精靈們都覺得她是骯髒的、該被送回人類社會的人類，可是那地方，是她自小長大的地方，本能的，她不想離開精靈森領。

只要有機會，還是要逃走。

打定了主意，女孩子低下頭，看著腳下斑駁的地面，而前面的貴婦人也不再看她，只示意身後的騎士，帶著新買的小奴隸到後面的隊伍里去，然後貴婦帶著身邊還在不斷向後瞧的女兒上了馬車。

回到馬車，打扮精緻的小女孩有些不高興的道：「母后，為什麼我們不去看看漂亮的精靈，反而要帶這麼一個髒兮兮的小鬼回去，我想要個精靈侍從！」

雖然年紀相近，可是叫著女子是母后的小女孩，在身份上，絕對是和剛才被買回來的小女孩如雲泥的存在——一個驕傲的，可以對著身邊貴婦人母親撒嬌的小公主。

真正的公主。

公主的母親，那位高貴的少婦，自然就是一位王后。只是現在的王後有些煩惱的蹙起了秀美的眉：「精靈，我的女兒，你現在還掌控不了那種本性高傲的物種。莉茲，你要知道，我們就要回到希爾頓了，要不是希爾頓還有許多事情沒處理好，我們也不會路過在這裡給你買一個侍從。」

眼看莉茲小公主又要扁嘴，王后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記住，我的女兒，你是希爾頓公國的繼承人，所以，你要儘快學會身為王女的一切，你是希爾頓的希望，你父王和我，都不希望你永遠都是一個小女孩，你懂了么？」

莉茲眨著茶色的眼睛，搖了搖頭：「我不懂，母后，我只想當你們可愛的小女兒，母后，為什麼不回到希爾頓再給我買一個合適的奴隸，或是讓那些體面地貴族家的孩子來當我的侍從，我不想要這麼一個髒兮兮的小奴隸當侍從！」

「莉茲！」王后嘆了一口氣，想責罵不懂事的小公主，可是看到女兒拉住自己衣袖搖動的手，王后頓時有些訓斥不出口了，只是憐愛的摸著女兒的頭，柔聲道：

「莉茲，知道為什麼我會在藍頓這麼偏僻的地方給你買一個侍從，而不是讓那些貴族子弟陪在你身邊么？你要知道，如今的希爾頓，你父王和我，都有些控制不了，騎士團的勢力，已經遠超王室，那些貴族，大多數，背地裡都在和騎士團來往，一起商議架空我們王室僅存的權利。」

莉茲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茫然：「母后，騎士團不是隸屬於王室么，他們怎麼敢和貴族聯合，還有，他們為什麼要架空王室的……嗯，權利？」

和一個幼小的、受盡寵愛的小公主講這些勾心鬥角，絕對不是好主意，小女孩明顯不能理解其中的關係，但是，這個茫然地孩子，確實是未來的王儲。

王後面上帶上愁色，即使知道女兒理解不了，王后還是耐心的解釋道：「他們，是為了更高的權利，更多的財富，已經更多的自由——不被王室驅使，而是驅使王室的自由，真到了那一天，我的莉茲，我們都會完了，帶著無法挽回的王室榮耀……」

希爾頓，從百年前開始，王室就因為騎士團的日益壯大，在慢慢地失去統治地位，即使如今所有人都想挽回王室的榮耀，可是已經太遲了。

不知道還能撐幾年，但是為了可愛的女兒，下一任希爾頓的女王，她和丈夫都得撐下去，要盡量為女兒創造出一切合適的條件。

她的丈夫和她自己，都是愛好和平的人，性子里的柔弱似乎是天生的，這樣的他們，根本無法與騎士團抗衡，但是，女兒還有希望，只要他們現在給女兒創造一切有利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