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妖精帝國6:現實
沒錯,這是個失誤,2003年失蹤時的人已經十九歲了,而對面慢悠悠的喝著可樂的女人也就十七八的年紀,要是不把竹籤拿的殺氣騰騰,倒像是那些在校還躲在象牙塔里的學生妹。
這個疑似學生妹的人和報紙照片上那個年輕女人長相的確一模一樣,讓人過目不忘的耀眼美貌,於是小警察一時激動就以為找到了懸賞的失蹤人口,可惜顯然他不小心忘了關注報紙上標註的懸賞的人失蹤的時間。
失蹤了十多年的人,怎麼可能還是這種容貌,甚至更年輕,就算是整容也沒這麼邪乎的,又不是妖怪。小警察垂頭喪氣的將報紙摺疊起來,塞到了口袋裡:「抱歉,打擾了。」
小警察走遠了,年輕女人一直目送他離開,等警察拐了個彎不見,女人才抬手,晃了晃手裡的黑色錢包和一張折起來的報紙,報紙隨意扔在桌子上,錢包打開,翻了一下,兩三張粉紅的票子,取了一張遞給一直杵著的老闆,笑眯眯道:「叔,再來些吃的吧,我可真是餓的半死。」
翻開報紙,先瀏覽了一下日期,又回頭看角落的尋人啟事,用手裡還沒丟的竹籤戳了戳上面的照片:「都十四年了,死也死透了,還登什麼尋人啟事,也不知道是誰登的。」
「我猜興許是越家還剩下的孩子,越嶸和越琳琅,不過,你說得對,失蹤了的人肯定找不回來了,要回來人早就回來了。」
攤主介面道,遞給女子一瓶冰鎮可樂,把果盤和烤肉放在桌子上,剩下不多的零錢塞到了黑色皮夾子中,從女子手裡接過去:「這東西羅逸早晚會來找,我就說是丟在我攤子上了,年輕人小偷小摸可不是好習慣。」
看著報紙的女子用竹籤敲了敲盤子后。挑起一塊西瓜:「是那個小警察突然衝過來的,我以為是他請客才沒揍人,我看他走的時候忘了,就替他請客么。」
說著看完了報紙的尋人啟事。一個字一個字的琢磨有些廢力,她總覺那些熟悉的方塊字此時陌生的刺眼,看得她腦袋暈的厲害,扶額一陣,抬起頭,眼神在燈光下很亮,瞳孔帶點熒光的綠色,年輕女人神色頗有些糾結的看著攤主:「大叔,越家真的倒了?」
說起越家的八卦,攤主倒是很有興趣。早些年越家可是風光了好一陣,於是大叔道:「是啊,倒了,不合法經營,十年前查出來的時候整個市都轟動了。倒得很徹底。在這之前越家還打了一場官司,越家那兩個女兒,爭財產爭得頭破血流,也是個大鬧劇,後來出事了,那兩位一起卷了所剩無幾的家底逃到了國外,也不知道躲哪去了。爛攤子還是越嶸從國外回來收拾的。」
「說起來也是倒霉,越嶸兩個姐姐卷了錢逃到國外,越嶸卻被追債的打得半死,還被道上的剁了指頭,挺有前途的年輕人,就被家裡人給禍害了。挺可憐的,幾年前越嶸也去了外省,不過為了找他妹妹,每月都要回來看看,這些羅逸倒是清楚。越嶸托熟人找人,羅逸也是幫忙的。」
正側耳聽得認真的人聽到越嶸被剁了手指那一段登時渾身一抖,攤主以為是小姑娘被嚇著了,哈哈一笑:「敢順警察的錢包,還怕剁手指?你把報紙也順來了,就看尋人啟事?」
說著話題就又轉到尋人啟事上了:「我猜這位越家三小姐,越雲,失蹤就是預兆啊,還有人說,是那三小姐說不定是覺察了什麼和她姐姐一樣逃到國外去了,失蹤的太邪乎了些。邪乎的都是人編出來的,我覺得最有可能的是因為債務被綁架了,長得那麼漂亮,綁架被賣了的可能性挺大的,要真是那樣,小姑娘也挺可憐的。」
攤主感慨道。
剛喝了一口可樂穩定情緒的人一下子被嗆到了,面色越發青白交錯:「綁架……賣了……哎,我怎麼沒發現地球上有些地方和奴隸市場還真挺像的。」
這話低低呢喃了幾句,又微微嘆息:「失蹤的是挺徹底的,就是真逃到國外,也有痕迹,被賣了也能尋到,但是死了就一了百了了,還找什麼。」
「姑娘你要是再大個十多歲,興許真就被當成越家三小姐了,長相還真是像得很。」攤主唏噓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還真有長得這麼像的。」
「是么,其實我覺得這報紙上的照片吧,興許是美化過的,那越家三小姐肯定沒這麼漂亮,我肯定是比她長得好看些。」彈掉從可樂瓶子上滴落到手上的水滴,年輕女人自我感覺良好的道。
「呵呵。」攤主不置可否的笑,收了盤子走了。
「我說的是真的,呵呵什麼呵呵。」女子鬱悶的摸了摸臉,再看看被戳爛的報紙,自言自語道:「我年輕那會兒根本不是報紙上這樣的吧,也不知道我哥哪找來的照片,唉,我好像還沒來得及辦身份證吧,要是用證件照大概好一些。」
吃完越雲也就慢慢地沿著街走了,手裡還拎著半瓶冰鎮可樂,瓶子上的小水滴一滴一滴的掉,灑了一路。
過了兩天同樣的時間越雲又來了,還沒走近桌子邊就有人咬牙切齒的罵著什麼,越雲走過去,拍拍情緒激動罵罵咧咧的小警察的肩膀,今兒小警察沒穿警服,周圍聚起來的還有一票人,現在都安靜了,越雲沒覺察氣氛有異,遞過去兩百塊錢:「還你。」
正憤憤不平的小警察安靜了一會兒,扭頭看越雲,濃黑的眉頭打成一個結:「又是你偷的?」
「不是啊,賺的,我畫畫賣的錢,那天初來乍到,一分錢都沒有,又餓的要死,你走了沒人付錢,就只能那麼著了,挪用了一百,現在雙倍還你,別太生氣,誰都有個難處,互幫互助是美德,興許以後你也需要我幫忙,到時候義不容辭就是了。」越雲笑笑道。
「不用,小偷擱我這兒義不容辭還是免了。」羅逸擺手,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兩百塊錢只抽了一張,另一張越雲也就塞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畫畫賣錢,你是美術學院的學生?學校就是旁邊那個?」攤主轉過來,好奇道。
「算是吧。」越雲語氣飄忽了一下。
「什麼叫算是吧……我想起來了,那個失蹤的,就是美術學院的,我這些日子看了學校檔案,嘖嘖,那姐還是旁邊重點大學的什麼學生會會長,女學生會長,挺厲害的。」羅逸嘖嘖道。
越雲點頭附和:「可不是么,女學生會長,就算是接哥哥的班,當得也不容易。」
片兒警羅逸詫異的看了看顯得自來熟的越雲,越雲樁子似的杵在他身邊杵了一陣,在兜里摸了摸,掏出剛收起來的一百塊錢,遞給攤主,做到了羅逸旁邊:「哥們,今兒我請客,就當是回請你上次的,我這會不會忘了付錢的,喏,要不要喝啤酒?」
「哥們?你請客?」羅逸好笑的打量越雲兩眼,也掏了剛才的一百出來,拍桌子上:「成,我就湊個份子,來哥幾個都過來,喝酒,咱一塊鬧鬧。」
一旁那些扎堆的都笑嘻嘻的圍了過來,有好幾個年輕的看著像是學生,一個一個稱呼羅逸是「羅哥」,看來是認識片兒警的,羅逸笑著拍越雲的肩膀:「認識不,哥幾個都是你們學校的。」
而後壓低身子湊過來低聲道:「想知道什麼問這幾個傢伙,裡面有幾個是越教授的學生……越琳琅。」
越雲皺皺眉,難道自己表現的就這麼明顯,一看就能看出來是打聽越家消息的?抬手摸了摸肩膀,笑了一下,心道可不是,是表現的有些太明顯了。
羅逸不知是何心思,灌那幾個學生酒的時候很隱晦的把話題往越家上面帶,那幾個越琳琅的學生還真有幾個知道內幕的,喝高興了也就絮絮叨叨的說起來,七嘴八舌的,聽得攤主直搖頭,越雲一個人笑眯眯的聽著,把杯子里酸澀的啤酒稍稍抿了兩口。
等羅逸又掏了兩百結了賬,那幾個年輕人也都喝高了,羅逸喝得也有些高,大半天就和那幾個年輕人聊天了,等收拾完啤酒瓶子,才忽然發現不對勁:「哎,剛才那丫頭呢?」
越琳琅正在往一個小巷子周圍晃,剛才那幾個隔了十數年的同校學弟七嘴八舌聊起來的時候,被羅逸引著,無意中說到了越琳琅在這裡的房子,越雲知道這地方,就想撞撞運氣,她回來沒幾天,狀態又很古怪,其實很害怕和人打交道,但是還是很想看看哥哥和堂姐。
老爹進了監獄,年前剛死在裡頭,老媽在自己失蹤兩年後就病倒了,家裡出事後老媽也病逝了,兩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沒半點顧及親情,跑到國外不說還害了哥哥,結果現在整個越家就剩下她哥一個,伯父家和越嶸斷了關係,只堂姐還顧念著親情幫襯一二。
怎麼會變成這樣?
被一塊石頭變成半死不活的活死人又怎麼樣,過去了十四年又怎麼樣,她到底是莫名其妙的回來了,回來卻不敢光明正大的去尋哥哥,她變成這種沒血沒肉的怪物怕是哥哥也受不了吧,原先想躲開的,可是看了那報紙,越雲就不再猶豫了。
就算是怪物,也還是兄妹,哥哥不間歇的找了她十四年,她不能這麼自私的讓哥哥一個人繼續孤零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