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背黑鍋

在樹林里抓麻雀的白楓和王虎，距離這裡並不遙遠。

王虎是村長家的孩子，黃狗是他家養的；白楓是大城市裡教授家的孩子；

村民們不懂教授卻知道老師是做什麼工作的，都理解成白楓的父母是老師。

他是九歲那年隨保姆來到這個小山村，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兩年多。

白楓保姆家住在王虎家隔壁，保姆年紀大了，家中只有老夫妻兩人，一個女兒早就遠嫁外地。

保姆帶他回來的時候，對村裡人解釋。

「這孩子父母當老師工作忙，聽說我們這裡山清水秀，讓我把孩子帶回來照顧……」

大多數的村民們當然相信這一說法，只有幾個對外界情況有所了解的人，馬上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非常時期一些人自身難保，只能把孩子送到邊遠的山區，至少孩子不會受到衝擊，能健康的成長就是幸福。

白楓遠離了父母，來的時候已經懂事了，所以他的心思要比同齡的孩子複雜。

兩個孩子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在一起兩年多了。

此刻，他們在小樹林里玩得很開心。

王虎突然聞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香味，急忙辨彆氣息的方向。

「白楓，你聞到香味沒有？我感覺是從小溪邊傳來的……」

白楓想起剛才的一幕。

小村子不大，兩年來遇到那小姑娘幾次。

對方給他的印象有點發獃，絲毫沒有引起他的重視。以致連她姓什麼都不知道，常聽王虎稱呼對方為吃貨，他也以為對方真叫吃貨。今天在石子路上看見她的目光，像極了雨後幽蘭的天空，深邃而明亮。

儘管對方滿身污垢，他突然有種想幫助她的衝動。

看到她堅強執拗地走遠了，白楓才拉著王虎來樹林這裡抓鳥。她一定是去小溪邊清洗身體，男孩子實在不宜靠前，所以他不動聲色地把王虎拉到這裡玩。

現在聽到王虎胡亂喊叫，望了眼遠處的小溪。有樹木和莊稼遮擋，什麼也看不見。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那個小丫頭即使洗澡也該洗完了。

確實有股香味若隱若現地飄蕩過來，這味道怎麼會如此誘人？他也產生了強烈的好奇之心。

小溪邊不會有別人，萬一小女孩出意外……，他立即對淘氣的王虎說。

「我們去小溪邊瞧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王虎早就急不可耐，聽見白楓答應下來，立即撒腿就跑，跑動中留下句話。

「走了！」

大黃狗當然是王虎指哪打哪，緊跟在小主人後面奔跑，白楓也尾隨他們而去。

兩個人和一條大黃狗，手裡拎著抓到的一串麻雀陸續往小溪邊狂奔而去。

他們順著香味很快找到了那堆烤地瓜的灰燼之處。兩人正在觀察附近情況。

大黃狗嗅嗅鼻子，很快找到了香味的來源，在地上找到幾個熟地瓜皮，垂涎欲滴地快速吃到嘴裡。

王虎心中不爽，瞪圓了雙眼，上去一腳把黃狗踢了個跟頭，不滿的罵著。

「人家不要的東西你也吃，滾！真給我丟臉……」

大黃狗在地上打個滾，嗚咽幾聲，所有的毛髮收斂起來，委屈地夾著尾巴躲到一邊，雙眼繼續找尋目標。突然眼神一亮，用兩隻前爪快速在灰燼的邊軟土地上刨動。

不一會，它把若水埋在地下的那個熟地瓜，連包裹的草葉都完整地挖出來，討好地對主人示意，尾巴不停地擺動，舌頭伸出多長，眼神期待地看著小主人，大有分一杯羹的想法。

王虎很快聞到烤地瓜濃郁的香味，欣喜若狂地一把抓起地上的烤地瓜，全然沒看見黃狗帶著討好祈求的目光。

平時，他可沒有膽子去偷五叔地里的地瓜。

這是一隻烤熟的地瓜，現成的贓物不吃白不吃。

他把手中的一串麻雀放在地上，抓起烤地瓜，感覺香味更加濃郁了，拿在手上才感覺出烤地瓜還是溫熱的。

把地瓜上草莖和泥巴吹掉，拳頭大小的熟地瓜一掰為二，遞給白楓一半。

白楓口舌生津正在邊上看著，接過來把地瓜皮扒掉斯斯文文地吃了起來。

王虎手裡剩下一半地瓜，看到表皮乾淨，直接扔到了嘴裡。

吞咽的結果就是腮幫鼓起，雙眼翻白、滿臉漲紅、脖子比剛才粗了一圈……。

可憐的大黃狗，以為能獲得點獎勵，結果看到小主人的狼狽吃相，知道一點殘羹都得不到。立時聰明地放棄了小主人，跑到白楓面前討好賣萌。

白楓心有不忍，把手中的地瓜皮和剩下的一點地瓜扔給了它。

大黃狗一個餓虎撲食，躍起多高，在半空中接住了食物，囫圇吞棗地吞咽下去。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今後一定要對這位小人討好，免得被無良的主人無視。

王虎終於把半個烤地瓜吞了下去，意猶未盡地吧唧嘴巴，讚歎起來。

「真好吃，一定是吃貨烤的……」

正在這時，王虎剛才心想的那位五叔出現在不遠的地方，聞到空氣中濃郁的烤地瓜味道，再看見不遠處的兩個小孩和一條大黃狗。

怒從心頭起，從遠處奔了過來，想找他們算賬，聽見兩個小傢伙的議論，火氣更大了。

當然是你們兩個吃貨烤的，膽敢偷我的地瓜，吃完了還在嘰嘰哇哇，真是太過分了，大聲喊叫起來……

「你們兩個娃真是活膩歪了，小小年紀學偷東西吃……」隨手從路邊抓到一個木棍。

揮舞著棍棒氣勢洶洶地跑來，白楓和王虎嚇得心驚肉跳。現在無論如何解釋不清了，兩人的嘴裡還留有烤地瓜的香味，這黑鍋背定了，這叫人贓並獲。兩人互相看看，聰明地選擇最直接的辦法，趕緊撒丫子跑路。

兩人一狗立即狼狽逃竄。王虎剛才吃地瓜時，隨手把逮住的那串麻雀放在地上，現在早就棄之不顧了。

四十多歲常年勞作，腿腳利落的五叔追到近前，看見地上有一堆灰燼，邊上還有一串麻雀，望著遠去的兩個小娃娃的身影，嘿嘿一陣冷笑，臉上幾點麻子得意地跳動幾下。

「臭小子們，把你們攆跑就算了，偷我的地瓜就用麻雀頂賬吧……」

拎起麻雀，到地瓜地里查看了一圈，看到沒有明顯被偷的痕迹，顯見是孩子們沒偷幾個，神色恢復了平靜。

這時候所有的田地都是生產隊的。

五叔家裡人口多，糧食不夠吃。他人很勤快，閑暇的時候在溪水旁開了一片荒地，種了點地瓜。

這裡是邊遠山區，王虎的父親擔任村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不知道。

五叔看到地瓜即將成熟，心中嘀咕：過幾天把地瓜收了，給村長家送去點，讓小傢伙們解饞。如果不是村長網開一面，如何能有這喜人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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