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附體重生,再成棄婦
「咳---咳咳,咳咳咳!」矮塌上的人費力的咳嗽著,喉嚨如火在燒,地獄么?可是……感覺卻如此真切!恍惚中常鵑伸手摸上脖子,溫熱又柔軟,她還活著?!
怎麼可能?飛機遭到超強雷擊,明明爆炸了!轟隆隆的巨響中,四肢分裂巨痛刺魂啊!
猛地睜開眼睛,定定的看著前面,眼裡露出疑惑、驚愕、不可置信。
紙糊的木質雕花窗,窗外隱約可見的綠竹、桃樹,甚至聽見幾聲「咕哚---咕哚,咕哚」的雞叫聲。抬眼望上面,高高的木樑房頂,懸吊著兩張蜘蛛網,兩隻黑蜘蛛在蛛網上爬來爬去!
閉緊眼她自言自語:「……冷靜,冷靜!淡定---淡定!常鵑,穩住!」
前一刻,她絕對是真的死了!死在飛往巴黎的班機上。惶急亂跑的乘客,歇斯底里的絕望尖叫,機艙里狂飛亂舞的各種物品,爆炸的刺目火光,四射的金屬碎片,來不及穿上救生衣,她就已經被炸散身體,眼前黑暗暗的痛死過去了。
那麼,現在真實的一切,表明她靈魂幸運的穿越了!附體重生,活了下來!「謝謝!謝謝!謝謝老天!讓我還活著!」喃喃中常鵑感極涕零,以前,不知道生命如此寶貴,劫後餘生,還能擁有身體的感覺真好!
「麗娘,快喝了這碗葯!」一個漢子推門進來,逆著光,淚眼朦朧中,常鵑看不真切他樣貌,只覺他的嗓音低沉。
漢子將葯碗遞過來,垂低眼皮掩住激蕩心緒,常鵑不露形色伸手接過,又酸又苦又澀!強忍喉嚨灼疼大口咽下,喝完漢子接了空碗,喏喏的說:「麗娘啊!……想開點!啊?你去了……爹可怎麼辦?」說著拿袖子拭眼角。
「嗯---想,開了。」含糊著回答后,閉上眼靠著枕頭作出困頓的樣子。
「真的?----不再上吊嚇爹爹了?」驚喜的聲音頓了頓,又響起:「好好睡一覺吧!你還年輕,日子長著吶!爹去燉雞湯,你睡醒了再喝!」
「嗯。」低低的應了,常鵑聽見「沙沙」的衣料摩擦聲,他轉身走開,「吱呀」的拉門聲,沓沓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完全聽不見。
抬手拭掉眼角的淚水,常鵑放眼打量屋子,二十多坪左右,窗邊一架小巧的梳妝台,銅鏡前放著一個暗紅妝盒,一個白色小瓷盒;台前一把鋪著花布墊的美人凳;緊挨著是一張矮腳床榻,就是現在她躺的這個;床榻對面牆靠著一個高高的衣櫥,衣櫥旁是一架落地屏風,除此之外,再無別的器件。
低頭瞧身上的穿著,明顯的古代衣裝,僅有的少量信息,她判斷不出具體朝代,動動腳趾,沒有裹腳,太好了!不是明、清朝時代,裹腳是宋朝開始,那麼,是宋朝之前的唐代?這也難定,宋朝的農婦不一定都會裹腳。
多想無益,先看看身子外貌再說!
下床坐到梳妝台前,鏡子里是一張稚嫩的臉:濃淡合宜柳葉眉,霧朦朦葡萄大眼,挺翹可愛鼻子,粉生生小嘴,小巧瓜子臉。五官倒是精緻,可臉頰缺肉,皮膚也粗糙暗淡,過腰長發乾枯開叉,身高大概1.55米。
隔衣捏捏瘦小的胳膊,差不多隻剩一張皮,再摸摸瘦骨嶙嶙的身體,「成了『身無二兩肉』的典型!」,還好臉蛋沒有瘦得只掛一張皮,否則嚇死人。
微微仰頭,脖子上一圈觸目驚心的紫色勒痕,上吊?年紀輕輕的為何要尋死?遭遇了什麼?花骨朵般的原主該得有多絕望,才會毫不留戀捨棄生命!
「為什麼要尋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唉!我接管了你的身體,卻什麼也不知道,真是令人苦惱。」對著鏡子里陌生的臉,常鵑眼神複雜,原主不死,她也附不了身活不成,應該慶幸的吧。
手掌撫著鏡里的影子:「得了你的身體,自會承擔起應負的責任,放心的投胎去吧!願你下世投到好人家,平安喜樂過一生。」
吁出一口氣,常鵑躺回床榻上,短短的一時半刻鐘,經歷死亡和重生,心神交瘁渾渾然,閉上雙眼朦朧入睡。
一團白茫茫的大霧中,傳出飄渺女聲:「麗娘別無所求,請替……不孝……好……待我爹……代我……活下去……」。斷斷續續的語聲中,常鵑著急連問:「是這個身體的主人么?你要去投胎了么?我會好好孝敬你爹的。不過,現在到底什麼年代?你家裡什麼情況?我全都不知道啊!」
「一切……是孽……放心……一定要……日子。別了!」聲音越飄越遠,幾不可聞,常鵑急急喊:「說清楚啊!我沒聽清。」寂靜中再無女聲回答,一著急她猛地驚醒。
迷惘的眨眼,坐起身子曲起雙膝,她懷疑剛才什麼都未曾發生過,「做夢吧!?」話音剛落,腦子裡湧上一些記憶,畫面零碎、雜亂。「暈,這是亂碼……」抱緊脹痛的腦袋,常鵑穩住心神,接受原主的饋贈,畫面不再閃動之後,她仰躺著慢慢整理。
原主名叫李秀麗,木匠爹爹李大柱,娘親蔣蘭英在她六歲時得急病去了,李大柱是老來獨子,爺爺奶奶早在她未記事時就已不在。原主生性懦弱,又是沉默寡言的主,除了會針線活,別無所長。
十四歲嫁給書生連仁義,開始連仁義對她還不錯,夫妻二人感情還算湊合,可惜有個老寡惡婆婆,搓磨她得厲害,嫌她娘家無錢無勢,將她當使女指使呼喝,動輒打罵,兢兢戰戰的日子很艱難。
連仁義中了秀才后,惡婆婆起了攀高枝的心思,看上了京城有官親戚的朱三娘,硬逼著兒子休掉不到十六歲的麗娘,言麗娘進門兩年無身孕,害獨子二十了還當不成爹。
幸好連秀才還有點點良心,堅持只肯寫和離書,麗娘離開連家時,他還偷偷塞了二十兩銀子給麗娘。可憐的麗娘回家想不開啊!對著和離書哭個不休,萬念俱灰下上了吊,爹爹破門而入救了個常鵑回來。
「傻!」常鵑無法理解,不就是離婚?她也是『被離婚』的,都沒要死要活的,誰離了誰不一樣的過日子?
記憶不完整,好多地方空白,親戚都沒記完整,至於外婆家的更是沒一點點,不過已經挺好了,大致無差錯,不引人懷疑是大幸。
「好啦!重新來過!記住,從此你就是『李秀麗』了,常鵑已經死了!」眼裡閃過哀痛、苦澀,而後是決然、慶幸、欣喜,臉色變幻數次后,常鵑露出一抹微笑,如此也好!新的人生不是更好規劃?
「哈,三十六歲的我,現在竟然成了未成年的小棄婦!二十年的青春!多好!況且,這身子總不會絕孕吧!」
門外傳來李大柱的輕喚:「麗娘?」
「噯!」喉嚨很難受,粗噶的聲音她聽了很是不自在,這副嗓子養不回來就糟糕了。
端著放了一個大湯碗的托盤,李大柱推門而入,「雞湯熬好了,快趁熱喝了吧。」熱切的看著精神好了些的女兒,眼裡滿是欣慰,臉上展出一個憨憨的笑。
默默喝著濃香的雞湯,麗娘暗暗打量李大柱,濃眉大眼皮膚偏黑,五官倒是耐看,高大壯實,就是帶了一股子憨氣,身子習慣性的弓著,瞧著很實在的一個人。
低眼尋思,李大柱是木匠,有份手藝至少餓不死,她家住桃花鎮上,要是桃花村恐怕還好點,有田有地至少糧食無憂,不似鎮里光石板上,所有日用吃食都要錢來買。
將一大碗雞湯喝個乾淨,李大柱見她如此好胃口樂壞了,開心的收拾好了出去,隨手帶上了門,揉揉脹脹的太陽穴,麗娘繼續整理記憶里的信息。
現在是唐朝李世民時期,貞觀五年三月十九,「貞觀之治」下沒戰亂,很好!不用擔心顛沛流離,萬幸是盛世唐朝,萬幸女子不裹腳!萬幸不是禮教制度森嚴的宋朝!
原主很少出門,也沒什麼交情好的閨蜜,自嫁人後,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說實在話,得到的有用信息真的不多。聊勝於無,總比兩眼一抹黑,惶然應對的好多了,其它的信息,可以慢慢的收集,總得搞清楚生活環境,才好進一步打算。
拍拍臉頰打起精神,「看看私人財產。」麗娘側身拿過妝盒打開,兩根花式簡單的銀簪子,幾朵素色的絹花,十來顆銀餜子,一小袋銅板,盒底壓著一張和離書。連個手鐲、戒指啥的都沒!擰開小瓷盒,一股子刺鼻藥味,是擦脖子的散瘀膏,猶豫了下還是沒擦,她很排斥用黑漆漆的葯。
數目不對!其餘的銀兩上哪去了?找下腦子裡的記憶,翻身下床,彎腰抱出床底下的小陶罐,裡面是三個十兩的銀錠子。鬆口氣,還好,至少有三十兩打底銀!不是光板板!萬幸原主沒有甩個一窮二白的爛攤子給她。
想了想,原處藏好銀錠子,扶牆慢慢的過去開了門,這個身子如此羸弱,才幾步就氣緊得很,必須先調理好了才考慮其它,身體可是奮鬥的本錢!在屋檐下的小板凳坐好,轉臉四顧。
南面三間正房,右邊偏房是廚房,左邊是雜物間,總共五間屋子帶個小院子,東牆有個花壇,高高矮矮的幾種花開得熱鬧。花壇左邊是一小叢尖葉綠竹,右邊是棵繁花招搖的桃樹,西牆的牆角處,扎著竹籬笆圈養了五隻老母雞。
廚房前有口水井,其它空間亂七八糟的堆著各種木料,還有桌子、凳子之類的半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