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產子
?暮曉進入絳雲殿之時便瞧見這樣一幅畫面,『奶』『奶』在庭院的石桌邊來回踱步,面『色』是掩不住的喜悅,而握著拐杖的手節骨明顯,一看便能猜到是因為緊張而用力導致,一邊隨身的左祭祀掩著嘴偷笑,大概也是沒瞧見過族長這般緊張兮兮。
暮曉輕咳了一聲,『奶』『奶』踱步的腳猛地頓住,正好背對著她,卻一時也沒轉身,只是肩膀有一絲輕顫,左祭祀連忙行了禮就退下了。
「『奶』『奶』。」聲音很輕,如細紋。
卻還是讓『奶』『奶』聽得一清二楚,聽到心坎上都是疼,都是喜,『奶』『奶』緩緩轉身,眼眶有一絲剛剛褪去的紅『色』,然而即可就又急涌而出,濕著眼眶道:「你終於肯原諒『奶』『奶』了。」
石桌上都是暮曉平常喜愛吃的糕點,香氣四溢,給持續的霜降中帶了一絲暖意,暮曉與『奶』『奶』坐下后,左祭祀又端來熱茶,便盈盈退下。
「現在寒重,來喝點雪蓮茶。」『奶』『奶』還未端起茶壺,便被暮曉搶先一步。
「怎可讓『奶』『奶』給曉兒斟茶。」清亮的茶水聲幽幽響起,伴隨著股股熱氣。
『奶』『奶』眼眶又紅了一些,點頭欣慰的端著青瓷『玉』耳杯抿上一口。
二人之間顯得有些沉悶,只各自飲著雪蓮茶,『奶』『奶』想與她攀談,但卻怕打『亂』現在和睦的局面,內心還是太虧欠她。
暮曉自然也知道『奶』『奶』的想法,喝了片刻,道:「『奶』『奶』,這段時間沒事,我可要常來打擾『奶』『奶』。」
「好。好,你身子不便,『奶』『奶』去看你也行。」『奶』『奶』滿目笑容。
「今日暮曉來這裡,其實是有些心裡話想跟『奶』『奶』說。」
『奶』『奶』一頓,手指微顫。最後化為一嘆,「『奶』『奶』知道你想說什麼,是『奶』『奶』對不住你,你能原諒『奶』『奶』,『奶』『奶』真的很開心,這一世不管你做什麼。『奶』『奶』都不會攔著你。」
她遲疑片刻,還是握向石桌上蒼老的手,手心都是不平的摺痕,現在這麼近距離的瞧『奶』『奶』,才發現『奶』『奶』髮鬢間都已白了。自己記憶中『奶』『奶』的頭髮是黑白摻雜,豈不知在這短短几日竟然都白了,突然她升起強烈的愧疚感,雖然『奶』『奶』千年前與天帝合謀騙了她,但是『奶』『奶』也有自己的職責,每個人的立場終究是不同,而自己總是一個勁的埋怨『奶』『奶』。
暮曉聲音略顯哽咽,卻還是強忍著。「『奶』『奶』,千年前,我們都有錯。我沒有顧念月華谷的安危,一意孤行,最後差點顛覆六界,『奶』『奶』騙我,也是為了月華谷,我一直怨著『奶』『奶』。沒有站在『奶』『奶』的立場去看待這一切,是我的錯。讓『奶』『奶』傷心難過了。」
一滴清淚終究還是從『奶』『奶』深深的眼眶中湧出,看的暮曉心頭都是疼。連忙輕輕的抬手擦拭。
『奶』『奶』深邃的目光里夾雜著溫和的暖流,彷彿冬日裡的陽光,寂寞又溫暖,拍著暮曉的手道:「孩子,一切都過去了,只要現在我們都好好,從小你就不喜歡被月華谷約束自由,『奶』『奶』很早就知道你是個特別的孩子,不會逆來順受,所以才會一直干涉著你,希望你能全心全意對待月華谷,千年了,你走了千年,『奶』『奶』每日都去環心湖,等著你蘇醒,現在『奶』『奶』不想約束你,你若真愛他,就去找他。」
「已經來不及了,他不會原諒我的,『奶』『奶』不要擔心,我有分寸。」
『奶』『奶』拍著她手心,滿目疼愛。
暮曉離開絳雲殿後,就直接去瞭望銷殿,望銷殿主殿內陣陣青草香,師父的習慣一直未變,而空曠的大殿也沒瞧見師父,她喚了幾聲,便走出主殿,一陣悅耳的笛音傳來,繞樑三日,旋律舒緩優美宛如溪水玎玲,但隱隱約約透著一股憂傷,她從來沒想到師父會憂傷,師父本就很少笑,更別說有其他的情緒。
循著笛聲,在假石處尋到了師父,青石嶙峋,師父站在一處極高的石岩上,似乎沒有察覺慢慢靠近的暮曉,依舊俯視著月華谷吹奏,待她攀上岩石,才驚覺身後的丫頭。
「師父近些日子越來越喜歡在高處看月華谷。」她『挺』著大肚子爬的有些累,氣也微喘,突然眼幕前出來一個蒼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掌,她笑著藉助師父的手終於攀上石岩。
「你如今可是母親了,怎麼還這麼不注意。」想到她小時候飛檐走壁的俏皮模樣,嘴角高高揚起,冰冷的眸子也泛著暖意。
暮曉看的驚了片刻,笑道:「小時間我就常想,師父笑起來肯定很好看,確實很好看。」
辰潤收住笑意,握著『玉』笛輕搖著頭,她知道師父在想什麼,必定是想也只有這個小丫頭才敢調侃師父。
「師父還沒回答我為什麼近些日子越來越喜歡在高處看月華谷。」她眨著靈眸。
辰軒無『波』無讕道:「為師想記牢一些。」
「師父要去哪裡嗎?為什麼要記牢一些。」
「為師以前都沒好好看過月華過,總覺得只是一個居住的地方,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近日每次回想月華谷,總是記不清,所以想好生看看。」
師父的言辭中有著濃濃的不舍,她不明白,但也隨著師父一起俯視整個月華谷,讓絢爛的月華谷之景填滿眼幕。
辰潤看著那些她小時候蹦過跳過的地方,眼中雖不舍,更多的是滿足。
站了會,辰潤才輕聲道:「你有事找為師?」
暮曉垂眸一笑,什麼也瞞不過師父,「師父,我有一件事想請師父幫忙。」
「何事?」
「就要十月初八了,我想提前將孩子生下來。」她擔心師父罵他,睨著眼偷偷觀察師父的情緒,不出所料,師父好看的眉輕輕擰了下,過了一會才舒展開,她提到嗓子眼的緊張才緩解下來。
辰潤凝視著她:「你決定了?」
暮曉堅定的回望師父,慎重的點了頭。
「你從小就是個有自己想法的孩子,只要你決定了的事情,幾乎沒有人能改變,你一直都是這麼倔,你想提前產子,為師明白你的用意,那為師來準備吧。」
「謝謝師父。」她笑著捏著師父雪白的袖擺。
辰潤無奈搖頭。
暮曉每日都安心的在磬心園養胎,撫著隆起的肚子唱歌人間的小曲,而月華谷也隨著暮曉快要產子而變得越發壓抑,以前月華谷都是與世無爭,奈何這一年終究是不尋常的一年,素素依舊陸陸續續準備好了產子的設備,每日都會派醫師來複診,醫師直誇腹中孩子健康的很,儘管天生帶魔氣,卻能抵抗月華谷的靈氣,也屬罕見。
她雖沒出谷查看魔兵的情況,但是也知道落海被徹底圍困了,只等十月初八,天庭早早就派人前來,要派大軍來保護月華谷安危,她也沒加以阻止,畢竟月華谷關乎六界,眾人擔憂也是無可厚非的,只是與天庭直言,需要她開口才會加入兩方大戰。
十月初七,戌時,霜降,寒月,更深『露』重。
暮曉披著雪白的大氅,三千青絲華麗瀉下,沒有一絲裝束,陣陣寒風吹著她的發,吹著她的白紗,白皙的臉頰因為寒冷而泛著紅。
「來了。」素素抓緊領口跑來,身後跟著一大隊人,踏著滿地的寒霜而來,帶頭的正是『奶』『奶』跟辰潤。
『奶』『奶』大聲擺手道:「孩子,進屋吧。」
進房的只有『奶』『奶』跟師父以及素素,其他人都等在廳內,辰潤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湯『葯』緩緩走來,面『色』一絲凝重,瞬間難聞的怪味飄散在房內。
「阿嚏。」暮曉『揉』『揉』鼻子嘀咕:「這『葯』的味道真難聞。」
『奶』『奶』上前道:「曉兒,『奶』『奶』最後再問你一遍,你為何不與夜瞳說清楚,斷可等孩子生下來再解決恩怨,何必這麼折騰身子。」
素素也附和道:「是啊,殿下,強行讓孩子生下來,對孩子身體也不好。」
「不能等了。」她豪不遲疑的將『葯』從辰潤手中端來,與辰潤相視一笑,辰潤面『色』凝重,卻也只『摸』了『摸』她的頭。
『奶』『奶』見勸說無效,嘆息一聲。
暮曉望著熱氣盈盈而味道甚難聞的『葯』,一閉眼將其一口飲下,口齒間濃濃的苦澀味,隨即便是一點清甜,還好沒有想象中的難喝。
她在素素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子,在屋內徘徊,拍著肚子,走了片刻也沒見要生,著急道:「這傢伙是不是不想出來。」師父親自配製的『葯』斷然是不會有錯,只是這小傢伙都這麼久了還沒動靜。
辰潤道:「再等等,這孩子也非凡人家的孩子,總是需要點時間。」
她贊同的點點頭,還沒來及跨出一個步子,便覺得腹部一陣一陣的痛,感覺身下的裙擺也濕了些,素素急忙道:「怎麼了?」
她蹙著眉峰,呼吸急促,「我……我。」
『奶』『奶』與辰潤焦急上前,『奶』『奶』面『色』一驚:「要生了,羊水都破了,趕緊讓青鳳進來。青鳳是專『門』給月華谷族人接生孩子的,族內的孩子大多都是經她的手,『女』孩占多數,便給自己取名青鳳。
青鳳一聽道呼喚,急忙進來,吩咐著進來的『侍』『女』端熱水,拿白布,瞬間磬心園像炸開了過,來來回回,不知道撞到多少燈架,辰潤也隨著族內長老等在大廳內。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