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嫁妝

第四章 嫁妝

周思敏這一覺睡得並不舒服。她覺得自己做了好多亂七八糟的夢,但是被玉蘭叫醒后卻又一個都想不起來。

「敏兒。」

聽到這個聲音,周思敏原本歪靠在床榻上的後背便僵直了一下。

是張氏來了。

拜那一碗符水所賜,周思敏對張氏每日來探看自己時都要提起十二萬分的心力來應對。就像此刻,她明明很想躺下再睡一會兒,可是一聽到張氏的聲音后,她卻馬上就要露出笑臉儒慕的朝門口的張氏喊:「母親,您來啦!」

不是親生的,所以只好將真實的內心藏在面具後面,只換上對方愛看的那一張臉。

所幸她前世在嫡母蔣氏面前學的一臉的真誠笑容,重活一世便又繼續用上了。

果然,張氏見了臉上笑容更甚,急走幾步按住她欲要起來的身子叮囑道:「大夫說你身子虛的很,還是躺下多歇息一會兒。」

周思敏便順勢睡了下去。她越是了解原主的性子就越是不敢對張氏表現的太過「知書達理」,但是又怕自己的所作所為會惹對方不快從而招來報復。

因而她便一直在溫順和隨性兩者之間猶豫徘徊。

「你比以前乖順多了,倒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張氏嘴角含笑,保養得宜的臉上滿是欣慰之色:「若是你父親看到了,一定會十分高興。」

周思敏在張氏說換了個人時心裡便咯噔一下,小心觀察了一會兒看到張氏並無試探之意,這才微微放下心來:「敏兒不孝,敏兒只願以後不要再讓雙親擔心……」

她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淚水含在眼眶裡晶亮晶亮的,做的比張氏還要漂亮。

「你知道就好。」張氏一邊欣慰的撫了撫周思敏的額頭,一邊道:「我把你從兩歲拉扯到十二歲,之間種種辛苦恐怕也只有等你做了母親以後才能體會了。」

她回憶起自己剛嫁到周府時的日子,臉上不自覺就洋溢了幸福的微笑:那時候周二爺最是寵她,兩人每日里耳鬢廝磨,不問俗事。哪裡跟現在似的,處處都要找她拿主意。

周思敏看到張氏臉上的神情一會兒歡喜一會兒憂愁,心裡便也有些惴惴不安。她早已知道自己不是張氏親生。

她的生母是周二爺的原配郁氏。

而張氏則是周思敏兩歲時才嫁進來的,是繼室。

「女兒以後一定會好好孝順母親的。哥哥也會。」她忙道。

張氏過來十次,九次要將她這十年來為周思敏兄妹付出了多少拿出來講上一遍。這要是之前的周思敏聽上一百次也不會有什麼表示。但是換了一副靈魂后,周思敏馬上就知道張氏需要的是什麼。

她沒有孩子,從小將周思文和周思敏養在身邊,為的就是將來能指望著兄妹倆給她一個終老的承諾。

張氏聽了果然愈加滿意,笑眯眯接連說了好幾個好字。她心情愉悅,連帶再看玉蘭和芍藥兩個時的臉色都跟平時不一樣了。

「大夫說十小姐有些氣虛,最好是能用人蔘熬些雞湯補一補。」張氏溫和的對芍藥道:「你去少爺那裡說一聲,讓他準備一下。」

周思敏聽了,心裡不由又有疑惑浮起:按說這張氏才是周家二房的女主人吧,那麼為何她作為當家之母,卻連用個人參也要跟兒子報備一番?

芍藥神色不變,低聲應了是,然後就退了出去。

張氏復又轉頭將目光落在了玉蘭身上:「你們是郁家送過來的奴才,我這個姓張的自然是不好指揮你們去做什麼的。」

她看到玉蘭想要開口辯白,臉色一正,聲音便微微又高了一些說道:「你也別跟我說什麼進了周家門就是周家主子的奴才這些話,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我和二爺是不信的。不過,這麼些年你們在周家堡也算安分守己,如今在張家,我希望你們能繼續這樣安分守己下去。所以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的,你們心裡也要有個數……」

周思文兄妹兩個年紀還小,最容易被旁人蠱惑。張氏每每想到這裡,心裡就對這郁府送來的奴才們膈應不已。

聽到張氏又在敲打玉蘭,周思敏便知道她這是要離開了。這幾日,張氏除了跟周思敏講她的辛苦,另外的就是當著她的面敲打這兩個剛從周思文那裡調來的奴婢。玉蘭是乖順的,即便張氏說話再難聽,事後她都不會有一句怨言。但是芍藥若是在場,便總會等張氏離開時低聲罵上一兩句。

這張氏對郁家的奴才有意刁難,而郁家的奴才們私下裡對張氏也恐怕是有諸多不滿。

「敏兒,你好好歇息。」張氏一番敲打過後,轉頭又對周思敏道:「你七姐姐一直想要過來看你,之前我說你身子不好一直擋著她。今天看你倒是恢復了許多,明天我就讓她過來陪你說說話可好?」

周思敏對周家人一直有些躲避,心裡自然是不願見這個所謂的七姐姐的。但是她又不願違逆張氏的意願,便只好點了點頭應下。

張氏滿意而歸。

周思敏也終於鬆了口氣,但轉頭見玉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心裡又是一突:難不成這丫鬟也懷疑自己了?

「你在想什麼?」她眨了眨眼睛直言問道:「是不是覺得我很難伺候?」

玉蘭連忙低頭,否認道:「小姐誤會了。奴婢只是覺得小姐很親和,並不似之前那些奴婢口中所傳的難伺候。」

玉蘭的話說的直白而又坦蕩,周思敏心裡的警惕卻並未因此而少上一分。通過她這幾天的觀察看來,芍藥活潑直率,玉蘭內斂沉穩。對上芍藥,周思敏沒什麼好顧忌的,但是對上玉蘭時,周思敏卻直覺不能不小心防範。

周思敏不說話,玉蘭便也沉默的站在一旁不吭聲。直到芍藥皺著一張臉回來時,屋子裡的靜默局面才被打破。

「怎麼了?」周思敏問道:「可是哥哥還未回來?」

芍藥走到周思敏床邊,巴掌大的一張小臉上兩條柳眉緊緊皺在一處,神情似怒似怨,語氣一出口就帶了火藥味:「少爺是回來了,但是東西也全被錢家人給吞了!」

她似笑非笑的諷刺道:「這下可好了,二房的搖錢樹倒了!夫人還有幾位姨娘小姐以後都要喝西北風了!」

周思敏面露驚訝,過了一會兒才大概想明白了她這話的意思。或許是當年的郁氏死了,留下一筆豐厚嫁妝。郁家派了奴才來和兩個小主子一起守著,卻不料郁氏的嫁妝是留給了兄妹倆,但是整個二房的開支也都由這兩個孩子承擔起來了!

現在周思敏犯了事,周思文把這筆財產賠了個精光,於是整個二房也就空了?

周思敏覺得這個猜測好似還蠻靠譜,但是細想想除了覺得不可思議外,令人疑惑的地方還有很多。

若她的推測成立,那麼至少作為財主的郁家主僕不應該這麼沒地位。再者,這郁家得有多懦弱才任由周家這般作踐,而周家又要多不要臉才能幹出這種吃拿原配嫁妝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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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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