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意找茬
屋內,並沒有「殭屍」追出來,顧鴻鈞默默地躺了下去,顧章和顧墨一頭一個守在床前床后。
蘇若離默默地走出來,想給老頭子弄點兒熱乎水喝。
沒人理會羅氏瘋癲一般的又跳又叫。
顧章慢慢地從屋裡走出來,靠著門框抄著手站在那兒,見二妹拉著他大姐要跑的架勢,薄薄的唇里輕輕地吐道:「爹好了,正躺著歇息呢。」
之後,就一聲不吭地到鍋屋裡去幫蘇麗麗燒水去了。
院子里,羅氏傻傻地愣在那兒。顧蘭娘一把甩開顧梅娘的手,拉著兩個弟妹進了屋子。
很快,屋裡就傳來細細低低的女子泣聲。
鍋屋裡,蘇若離正煙熏火燎地和一堆柴禾奮戰。她一個穿白大褂拿手術刀的人,自來就和做飯什麼的無緣,更遑論用這種古老落後的生火方式了。
顧章進來的時候,就見蘇若離正半跪在地上,撅著屁股頭朝灶口正使勁地吹著她有些泛潮的柴禾。
不知何時刮過了一陣倒風,灶口猛地倒出一股濃煙來。
頓時,蘇若離被嗆得眼淚鼻涕一齊流,咳嗽個不停!
該死!這古人喝點兒熱水都這麼不方便,她一定要想個辦法改良一下這灶口。
顧章有些哭笑不得地望著這女子奇怪的姿勢,怎麼燒個火能把身子彎成這樣?
這姿勢,似乎有些不大好看啊?
一看到濃煙竄出來的時候,他連忙上前要去把這小女子拉開。
這小女人,不知道往後躲一躲嗎?
可是他終究還是遲了一步,蘇若離還是被濃煙嗆得咳嗽起來,一張白凈精緻的小臉上被熏得烏眉灶眼的,更加上眼淚鼻涕一大把,活像個小花貓。
顧章心疼地把她攬在懷裡,語氣里滿是寵愛:「你看你,不會生火還偏要來燒水?我來就行了。」
雖然是責備的話,但是聽不出一點兒責備的意味來。
蘇若離把臉在他袖子上蹭了蹭,眼淚鼻涕什麼的都蹭到了他乾淨的大紅喜服上。
忙碌了大半天,他們兩個都沒來得及換下喜服呢。當然了,顧鴻鈞又沒死,這真是喜上加喜,自然不用換了。
顧章對於蘇若離在他袖子上蹭來蹭去的舉動並沒有一點兒嫌惡,反而覺得這小女子當真可愛地令人心疼。
懷中的這個小女人不僅僅是他的妻,還是他爹的救命恩人。
一霎時,顧章只覺得心內柔柔軟軟的,再也盛不下別的東西。
自覺擦乾淨了的蘇若離抬起頭來抿嘴對顧章笑道:「不是看你們都忙亂嗎?只有我閑著自然我來燒水嘍。不過我生不著火,還是你來幫我吧。」
那小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臟污的小臉在顧章袖子上蹭了一圈兒越發地像個污遭貓兒一樣。
只是那臉上的笑容明凈純真,像是冬日裡的白雪,乾淨地讓人忘俗。
顧章有一瞬的失神,在聽到這小女人大聲的尖叫之後才回過神來。
原來剛才那堆冒煙的柴禾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燃了起來,此時已經燒到了灶口。
而蘇若離被顧章往後拉順勢攬在懷裡,正好背對著灶口。已經燒到灶口的火舌就這麼無情地舔上了蘇若離的後背。
她被燙得「哎呀」大叫了一聲。
顧章忙把她身子往後一旋,手腳利索地拿燒火棍子把柴禾往裡捅了捅,才騰出功夫低頭查看蘇麗麗的背:「怎麼樣?燒著沒有?」
蘇若離後背上的喜服料子已經被火烤得皺巴巴的了,眼看著就要破了,還好沒有露出皮膚來。
「沒事兒,就是火燒火燎地烤了一下,倒是沒破皮!」蘇若離雲淡風輕地說道,身為大夫的她,自然知道自己無礙。
雖然院子里站著羅氏,在那兒探頭探腦地往屋裡看。但是顧章沒有再出去,一直等到水燒開了,才和蘇若離一道把熱水倒進了杯子里給顧鴻鈞端過去。
經過羅氏身邊的時候,蘇若離手裡正端著一杯滾燙的熱水。
不提防羅氏伸手就對著她抓過去,嘴裡還罵道:「下賤的小蹄子,剛才是不是你掐了我的?」
蘇若離下意識地就往後躲,那滾燙的杯子就握不住,眼看著就要撒到她的手上。
走在前面已經邁步跨過高高的門檻的顧章,說時遲那時快,刷地一下轉過身來,飛快地竄到了蘇若離面前,伸出胳膊就去擋那杯子。
滾沸的開水從杯中灑了出來,毫不留情地撒上他那大紅的喜服袖子……
「嘶」,輕微的聲音從顧章嘴裡溢出來,他的眉角不經意地往上挑了挑。
「啊,啊?老大,燙著你了?」羅氏一見那熱水都撒到了大兒子胳膊上,頓時也心慌起來,奔上來急急地問著。
「沒事兒,兒子皮糙肉厚的不怕疼!」顧章冷冷地望天,並沒有對上羅氏那關切的眼神。
「啊呀,皮糙肉厚的就該燙嗎?」羅氏小心翼翼地揭開顧章的袖子,吹著氣,低頭仔細看去。
旋即,一聲驚叫溢出她的嘴,「天哪,老大,你胳膊都燙紅了,這地方都起水泡了。」
說罷,眼睛如同餓狼一樣緊盯著蘇若離,一指伸出來隔空點著她的額頭,咬牙切齒地罵道:「殺千刀的小蹄子,端杯水都端不好,想燙死我兒子嗎?爺們兒都伺候不好,還有臉在我家做媳婦?」
反正喜也沖了,人也活了,這會子不需要她了,該過河拆橋了。
蘇若離不悅地撇撇嘴,當真見識了什麼叫惡婆婆了。
這還沒怎麼著呢,就已經這麼對待她了,將來還有她的好日子過嗎?
她有點兒沒有信心了,她對公爹有救命之恩,這婆婆不說好好感謝她,還處處挑刺,看來往後也不會對她好了。
她冷漠地望了羅氏一眼,抿著嘴不說話。
和這樣的人,已經沒有說話的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