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非死即脫
花遙聞聲,已是如雷貫耳,竟連結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望著不遠處的小猴子,小猴子也正望著花遙,它被婢女拎著,受虐似的烤著暖爐。
花遙不禁覺得自己的臉也在烤著火,不知道是因為被人打了耳光,還是因為惱羞,臉上已經紅的透徹。
奴才們的喊叫仍不絕於耳,帶著逼迫感:「脫衣裳~~脫衣裳~~脫衣裳~~」
恍然間,二姨娘看見了花遙羞怯的臉龐,也覺著這幾個吆喝的奴才不懂事,便讓人將他們拉出去掌嘴了。
現在屋內剩的都是女子,花遙的臉上才稍微恢復了些肉色。
花遙透過半開半闔的窗子,不時地瞄向窗外,像是在期待著誰的到來。
大紅的高角宅燈照亮了院內一隅,隱約可見大雪已如鵝毛,紛紛揚揚地躥到房前瓦后,卻沒有一個人影。
雪正下得酣暢,該是入冬以來第一場淋漓的雪。
然而,世界已清白的不像話,有人卻在逼她落紅。
花遙低低吟念著,「白沚,葉遠,木槿姑姑,小白……」
小白正是她那小猴子的名字,她被抓來的時候,上官家看她和小猴的感情極好,索性一併抓來了。
花遙給這小猴子取名的時候,便是想著白沚。
二姨娘的手掌已經覆蓋上來,扯掉了花遙半遮半蓋的喜帕,抽出髮髻間璀璨的發簪步搖和珠花,逐一放到下人端著的紅木鑲螺鈿妝奩里。
此刻唯一能來救花遙的人,大概已經病得神志不清了,高燒伴隨著夢魘,他應當還在喚著:
「花遙葉遠,總會有葳蕤錦繡的時候,我必護你一生周全,哪怕天下人皆與你為敵,哪怕與天下人為敵……」
周全,花遙抱憾的眼神里,再無希冀的光彩,她已不再是眾星捧月的百里花遙,一生周全,恐怕只是葉遠一生的一廂情願。
儘管,這暖暖的一廂情願,無關風月。
護她周全,本就是他的使命。
傻公子還在樂呵呵地流著涎水,他生的俊秀,今日又著了鮮亮的喜服,龍飛鳳舞之間,栩栩如生不僅彰顯在衣袂之上,就連他的鼻眼也被襯得愈發精緻,只可惜他星目無神,傻傻獃獃,缺了翟亮的生動和思維的運作。
二姨娘的手已經摘掉了花遙的束帶,花遙瞪了她一眼,轉而抓住二姨娘的雙手,誰知手上無力,只被二姨娘輕輕一推,便失去了反抗的威力。
花遙怒嗔著二姨娘,憤然道:「葯得了我一時,難道還想葯我一世?這親事既無父母之命,又無媒妁之言,我不承認!」
「你的親人,你當真忍心看他們為了你受苦?」
「你把他們抓來了?!」
「你若是不聽話,我們買通了衙門,隨意給他們治個罪名,入個大獄,恐怕是易如反掌?」
……
花遙不語,她知道上官家的勢力,即便是官府都得對他家諂媚幾分。
所以花遙放棄了大鬧,只怕如果鬧得太狠,木槿姑姑會受到牽連,哥哥葉遠也難逃暗算。
二姨娘的十指還在花遙的頸前跳動摸索,就像是在指揮一場甘霖。
以至於花遙緊張地汗如雨下,在這寒冷的冬季里小衫盡濕。
她一想到自己會心不甘情不願地,被眾人觀看裸奔以及床笫之私,義憤填膺之餘,唯感羞赧之至。
二姨娘還在替花遙解對扣,她望了傻兒子一眼,動作才柔和起來。二姨娘既是如此重視傻兒子,倒讓花遙捕捉到了逃跑的餘地。
如果能利用傻公子逃跑,只要她和小猴子跑出去不耽誤功夫,興許還能叫上木槿姑姑和葉遠一起跑呢,跑得越遠越好,便可消災解難了!
花遙似乎心虛,她瞟了傻公子一眼。
傻公子有些驚恐地望著花遙,手腳忽然焦躁起來,胡亂揮舞,口中還不時躥出幾個詞來,「娘呵呵,娘呵,娘呵呵……」
二姨娘溫柔地糾正道:「娘不喝,你不是已經喝過合巹酒了嗎,以後啊,她就是你的娘子,要喊娘子,她,是娘子,不是娘!」
身側已經有幾個丫鬟在偷笑了。
花遙當然知道,她若是真的乖乖就範,必是傻公子的全日制奶娘,而不像娘子……
花遙借著幾個丫鬟皆在笑的機會,假裝怒道:「給我解藥,我自己來脫!其餘人都出去!二姨娘,你親自看著我還不放心?」
二姨娘頓了頓,大概是顧念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若是上官瑾言真的因為這小姑娘而恢復神智,她便是上官家的大恩人,如果今天的事情做的太過分,恐怕以後會被花遙穿小鞋。
二姨娘搖了幾下手帕,下人便訕訕會意了,先前抱著小猴子烤火的奴婢也退出了屋子。
「小猴子留下!」花遙隔著三五個人呼喊著,卻無人應她。
如果下人把小白帶了出去,那花遙,還怎麼帶著它一起逃跑呢?
「你難道希望,你的嬌喘被猴兒聽見嗎,我可是知道這小東西很通人性的,若是白日里叫給下人聽,你不怕丟臉嗎?」
「不怕!把猴兒還我!」花遙當然不怕,因為她根本就沒打算和傻公子圓房。
二姨娘又是偷笑,道:「你不嫌難為情,我還嫌得很呢~~」
終於,下人都走了,偌大的喜房內只剩下三人。
花遙覺著上官家乃堂堂大戶人家,應該不會拿一隻猴子怎麼樣,即便小白剛才遭受了冷水浴,也只是他們做戲給自己看罷了,只要自己跑的沒了蹤影,還有誰會顧及一隻白不溜秋的猴兒呢?
花遙決定,自己索性抓住機會先跑了,再做打算。
「對了,解藥不在我這裡,藥性會慢慢消失的,你將就著在瑾言身下承歡就可以了,我想著……」
二姨娘頓了頓,不覺間用手帕遮住臉頰偷笑起來,「我想著瑾言只是頭腦不行,別處畢竟還是個男人。」
花遙暗嘆一口氣,二姨娘在這事上,對傻兒子定是寄予厚望!
這個冬天,對於自小就投胎過來的花遙來說,當真是分外的冷。
已經有下人敲門進來添了炭,暖爐比先前燒得更旺,房門再次被帶上,一聲如機關聲的「咔噠」之後,似乎關地更嚴實了些。
想必這屋子也是為了傻公子特意準備的,為了方便奴僕進入,所以房門連門栓都沒有,而是直接設計了機關,好讓人在屋內屋外都能輕鬆開闔。
他們都認為,沒有解藥,不知道機關在哪裡,花遙一定跑不掉!
但是花遙只等著藥性漸漸消失,便有機可乘。
二姨娘看出了花遙侘傺的心思,便想斷了她逃跑的念想,遂將兩位新人朝中間攏了攏,再乜斜著花遙道:「若是想逃出去,倒還有一扇窗子可走。」
傻公子見自己和花遙的距離近了,便伸手抓住了花遙的手臂,小鳥依人般強靠上去,哈喇子還直直地蹭在了花遙的肩上。
花遙卻不惱。
她正專心地聽二姨娘說話,莫不是二姨娘見她可憐,要放她走?
花遙早就注意到了那扇半開半闔的窗子和高角宅燈,本也想利用窗戶逃走,她正捉摸著二姨娘為何有此言說,便聽她「阿黃阿黑」地喚了兩聲。
咣當~~咣當~~
只是兩聲撞擊,半開的窗子就已變成了全開,兩隻足有成人一臂半身長的獒犬,訓練有素,進屋前已經抖掉了長毛上的雪花。
獒犬匍匐在二姨娘的腳前,伸出長長的舌頭來,「啊哈啊哈」地吐著白氣,眼睛卻一直盯著花遙,狀若憨厚地,一動不動。
花遙看罷,也不和二姨娘說話了,但因為氣結,她搡開了靠在肩上的傻公子,還怒嗔他道:「滾開,口水都把我肩膀浸濕了!」
二姨娘笑呵呵地,接著話茬兒道:「所以,你還是趕緊把衣裳脫了,乖乖地躺在床上承歡吧,我和阿黃阿黑,一共五人看著你們倆,有什麼需要的東西,你知會一聲,我自會給你遞過去。」
「五個人?!」花遙背脊發涼,深感屋中還有藏在暗處的眼睛,時時在覘候著她的不良閨事。
花遙抿著嘴,驚魂甫定,人已是悵然若失的模樣。
二姨娘不懷好意地解釋,「一隻獒犬可比兩人經脈骨幹,所以兩隻獒犬就等於四個人了,這是我屋裡藏著的《春宮·七十二策》裡面做的比喻,你若是感興趣,我改天再借給你仔細瞧瞧?」
莫不是提到了獒犬這兩字,黃獒犬機警地向著窗外低齁兩聲,黑獒犬卻倦地眯起了眼睛。
二姨娘頓了頓,拿著手帕遮了嘴,眼光閃爍不定,繼續道:「畢竟是有夫之婦了,總要學會拴住男人,閨中之事,你娘沒能教你,我這個做姨娘的,總要好好教你……」
說罷,二姨娘已是急不可耐,好似今天成親的是她,她猴急猴急地剝掉了傻公子的外裳,露出了他白色的褻.衣。
卻是退後一步,她望著床沿上坐著的一對璧人兒,笑意涔涔。
花遙努力不讓自己亂想,但是二姨娘的眉色中,早就透露出深厚的羞怯和胸有成竹,以至於花遙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你的力氣已經恢復了不少吧,快些兒,餘下的褻.衣你來給他脫吧,我畢竟是長輩,不便多插手……脫啊!」
長輩?不便多插手?
花遙大嘆一口氣,除了不服老的妝扮還昭示著二姨娘的年紀外,她沒有哪一點像長輩,也沒有看出她哪裡沒插一手。
時間一點點過去,花遙並沒有動手,傻公子卻已經把自己脫的光不溜秋了,不過花遙沒有回頭,並沒有發覺。
他嘟囔著,還是怪可憐的樣子,「覺覺呵,言兒好睏,要覺覺呵……娘~子~言兒困困,要覺覺,覺覺……」
這傻公子學起新詞語倒不含糊,還娘子~~
帶著分不清是撒嬌還是傻氣的糯糯嬌吟~~
傻公子一個撲抱,纏上了花遙的脖子,把花遙帶倒在床上,二姨娘咯咯地淫笑著,笑聲刺耳,花遙被傻公子勒的喘不過氣來,直嗆眼淚。
非死即脫衣,死怕連累親人,脫衣又不如去死!
乾脆把他們全殺了,等投胎的時候也能組團打孟婆,此刻,花遙鬆開拳頭,露出指甲,找准機會,蓄勢待發,花遙的腦門沁出了熱汗。
卻看二姨娘神色不對,她似乎要先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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