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玉
老頭被他拆穿,毫不尷尬,嘿嘿笑了兩聲,說:「小夥子,有眼光,80就80吧,老頭我今天開門第一單生意,圖個吉利。」
李遠之掏了一百給他,收回零錢,並沒有離開,繼續和老頭閑扯,問:「大爺,您認識那家古董店以前的老闆嗎?」說著,用手指了指王哲的店鋪。
「認識,怎麼不認識?」老頭做成一筆生意,心裡樂呵著,說:「那王老頭啊,以前我們經常一起喝茶,不過上個月死了,聽說是被燒死的,邪乎著呢。」
李遠之點頭,又問:「聽說王先生半年前一直做噩夢,他家裡人說他瘋了,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
「哎呦,這個事你算是問對人了。」老頭點了一支煙,邊抽邊說:「今年年初的時候,王老頭不知道從哪裡得了一塊血玉,老大一塊,拿出來給我們炫耀了好幾回,眼饞的我們直流口水,好像就是從他得到那塊玉開始做的噩夢,那東西血紅的一塊,瞧著就邪性,好多客人想買,他卻想自己留著,後來就出了事,我們都猜肯定是那塊玉有問題,唉,也算是他的命,命不該擁有那東西。」
一旁的沈煜聽得兩眼發光,問:「那您知道,那塊血玉現在在誰的手裡嗎?在不在他兒子手中?」
老頭用枯黃的手指捏著煙頭,露出謹慎之色,問:「怎麼?小夥子,你想要那塊血玉?那東西可不是好東西,你最好別打那東西的注意,至於那東西現在在誰的手上我也不知道,反正已經不在王哲的手上了,要是在他那裡,我看他遲早也要步他老子的後路,不瘋,也要天天做噩夢。」
李遠之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打聽到想知道的消息,又逗留了一會兒,才拉著沈煜離開,他們現在又得到一條新的線索,血玉,只是這血玉到底代表著什麼,是不是和王子健的夢境有關,還需要進一步查實。
「若是王子健的噩夢真的和那塊血玉有關的話,那丁一一的夢又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她也有塊血玉?」沈煜一邊開車,一邊說出心中的疑問。
李遠之凝眉沉思,心裡也不確定,模凌兩可地說:「可能吧,我們下一步需要查一查那塊血玉的下落。」
沈煜同意地點頭,說:「既然說血玉與噩夢有關,那我們只要查查最近有沒有什麼傳聞,有人莫名其妙地做噩夢了。」
「這事恐怕不好查。」若是有人做噩夢,他自己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就像丁一一,她從一年多前就開始做噩夢,一直沒被人發現。
李遠之把沈煜送回家,趕在天黑前回了八寶寺,把今天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他家小叔和陳藝,「小叔,你知道那塊血玉到底是什麼東西嗎?」
李馗沉吟了一會兒,煞有介事地說:「血玉是一種玉。」
李遠之嘴角一抽,不等他說話,李馗又接著說:「不過,若是有人因為這塊玉做噩夢的話,那這塊玉肯定透了死人血,沾了死人的怨氣。」
李遠之聞言,哆嗦了一下,陳藝皺著一張慘白的臉,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遠之,你剛才說那位死去的古董店老闆做夢夢到了七寶如意石?」
「嗯,是的。」李遠之點頭,「他家裡人說的,還認為他瘋了。」
陳藝抬頭看向李馗,見李馗垂眉斂目,盯著手中的木魚看,沒理他,心裡苦笑了一聲,回頭對李遠之說:「遠之,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睡覺吧,血玉這事你別管了。」
李遠之看看他,又把視線轉向他家小叔,心裡暗想,這兩人肯定有貓膩,不過已經十點了,明天還要早起去學校,還是先回去睡覺好了。
洗完澡,李遠之鑽進被窩,九月的天氣已經有早晚涼,不過今年似乎比往年還要冷一點,他記得去年這個時候,校園還是一片裙角飛揚,處處都是好春光呢。
李遠之閉著眼睛,縮成一團,突然,他感到被窩裡有涼氣鑽了進來,不滿地嘀咕了一聲,把被子拉高,蒙到頭上,可還是覺得冷,忍了忍,他咬牙,掀開被角,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他沒看到讓他驚恐的東西。
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背後有人說話,「睡不著?」
李遠之的心一瞬間蹦到嗓子眼,復又落了回去,回頭瞪了站在床邊的某鬼一眼,沒好氣地說:「白乙,你下次出現,能不能提前預知一聲,早晚被你嚇出心臟病。」
白乙看了他兩秒,沒說話,李遠之以為他生氣,忙解釋說:「別生氣,我最近被嚇怕了,神經有些脆弱,經不起折騰……」
「嗯。」白乙坐到床上,幫他掖好被角,說:「睡吧。」
李遠之「咦」了一聲,黑暗裡,感到臉頰燒得慌,默默地在心裡把自己鄙視了一番,閉上眼睛,和周公約會去了。
第二天是星期五,上午四節課,下午四節,李遠之從早上坐到晚上,除了中午去食堂吃飯,屁股就沒有離開過椅子。
放學后,沈煜發來簡訊,說請吃飯,李遠之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兩人約好七點在雲海見面。
驅車去市區,路過藏德街,李遠之下意識的往街口看了一眼,街口有巨大個廣告牌上,上面燈光閃爍,幾個血紅的大字印在上面:地下有寶。
這話還真貼切,可不是,那些生了銹,上了銅綠的東西,不是從墳墓里扒出來的,就是從死人身上摸下來的,從黑暗不見光的地方重回人世,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到了雲海,李遠之停好車,走進雲海酒樓,一抬頭便發現沈煜正倚靠在二樓的欄杆上,和一長發女子說話,見他過來,忙對他揮了揮手,「遠之,給你介紹位美女,李娟,我們班當年的班花。」
「你好。」李遠之笑著打招呼,這人,他在沈煜的畢業照上看過,本人要比照片上好看許多。
「你好,李……哦,遠之,久仰大名,常聽沈煜提起你,一直想找機會認識,今天終才如願。」李娟目光曜曜,近乎無禮的打量著李遠之。
李遠之聞言,轉頭看向沈煜,用眼神問他,到底和人家姑娘說了他什麼壞話,沈煜攤攤手,賊笑了兩聲,說:「放心,放心,都說你學習好,人又長得俊,簡直就是男人公敵。」
三人又打趣了幾句,沈煜招呼兩人進包廂落座,服務員很快便上了菜,因為等會兒還要開車回去,便沒有點酒。
沈煜跟服務員要了一杯白開水,喝了一口,打開話夾子,說:「李娟,你還記不記得咱班丁一一?」
李娟看了他一眼,笑著說:「記得,她可是咱班的才女,怎麼,你想追她了?」
沈煜搖手,說:「我倒是想呢,可惜她已經死了。」
李娟嚇了一跳,瞪大眼睛,問:「死了,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死的?」
「上個月,她的屍體被人發現,從屍體的慘狀來看,死前被人折磨過,具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也不清楚。」沈煜見她臉色不好,忙給她倒了一杯果汁,壓壓驚。
李娟沉默地握著手中的杯子,眼神獃滯,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說:「自從畢業后,因為忙著找工作,我和她很少聯繫,年初的時候,她打一次電話給我,說想回老家,後來再沒聯繫過,我還以為她回去了呢,現在……怎麼就死了呢?」
說著,李娟眼圈紅了起來,沈煜抽了一張餐巾紙給她,安慰了好一會兒,見她情緒漸漸穩定了,才問:「李娟,你知不知道丁一一一直在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李娟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搖頭,說:「不知道,你說她看心理醫生,難道她精神有問題?」
「是不是有精神問題,我也不確定,我只聽說,她經常去做心理諮詢,時間是從兩年前十月開始的。」沈煜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以前看她挺正常的一個人,對了,李娟,你和她住一個宿舍,一年半前她有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嗎?」
「你讓我想想。」李娟皺著眉頭,露出苦思的神色,「一年半前八月,我們剛好大四,那時候……哦,對了,我想起一件事,十月份不是國慶節嘛,那次丁一一回了一趟老家,帶了一堆土特產回來分給我們,那時我睡她上鋪,夜裡她做噩夢,把全宿舍都吵醒了,好像就是從那時開始,她就變得奇奇怪怪的。」
李遠之忙追問:「奇怪?怎麼個奇怪法?」
「就是常說一些我們聽不懂的,什麼鬼,什麼如意石,反正都是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我們當時還以為她看小說走火入魔了呢,也沒在意。」
李遠之喝沈煜對視一眼,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又問:「那你有沒有見過她戴過一塊玉石,紅色的。」
「紅色的玉?」李娟搖頭,表示自己沒見過,想了想,她又說:「不過她老家是江西的,苗族人,有什麼金銀玉器戴在身上也不奇怪吧。」
沈煜又問了幾個問題,見再沒什麼有用的消息,才住了嘴,三人又聊了一些其他話題,吃完飯,沈煜結賬,因為要送李娟,便在雲海和李遠之分了手。
李遠之開車回八寶寺,一路上把從李娟那裡聽到的消息整理了一遍,心裡隱約有了大致的線索,只是丁一一究竟是什麼原因做噩夢依然不知道,李娟說沒見丁一一戴過血玉,但並不表示她沒有,看來這事還得找人問問。
車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一頭髮花白的老頭突然來敲他的車窗,李遠之以為是兜售小物品的,便沒有理他,可老頭並不放棄,李遠之只好降下車窗,說:「請問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