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努力，讀書識字

到了顧爺爺家，顧芸初便甜甜地開口喊人：「阿吖好~嬤嬤好~」

「好，好。」顧爺爺拉著顧芸初的小手，將她抱到八仙桌前的小椅子上。八仙桌另一邊還坐著一個小女孩，一身粗布碎花小棉襖，齊耳短髮，臉圓圓的，皮膚很黑。顧芸初眨了眨眼，這好像是她大伯家的女兒，她的小堂姐顧芸喜。她是什麼時候來的？昨晚上好像沒見到她耶~

「阿公，阿婆。」朱亞雷在顧家大姐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喊了人。

「恩，坐吧。」

「啊，小喜也在啊。」顧家大姐沒想到老大家的顧芸喜也在，偷偷抬頭瞄了一眼外頭忙著燒水的老大家媳婦，估計是昨晚上自家老娘託人帶了口信讓老大家的芸喜一早過來。

顧芸喜看著不在狀態，精神有些萎靡不振。顧家大媳婦里裡外外簡單收拾了一下后，習慣性地在燒菜圍裙上擦了擦手，隨後脫下了圍裙，輕聲說道：

「阿爹，阿娘。水燒好了，米跟菜俺也洗好了。那個啥，家裡還有農活，俺先回去了……小喜，在阿吖嬤嬤這兒要乖乖聽話，別惹爺爺嬤嬤不高興。」

「哦。」顧芸喜乖巧地點了點腦袋。

「忙你的吧。」顧爺爺揮了揮手，打發了老大家媳婦，低下頭十分親切地問顧芸初：「芸丫頭，飯飯吃了沒？」

「恩~」

「吃的什麼呀？」

「蛋蛋。」

「喜丫頭，小雷，你們吃過早飯沒？」

「吃，吃了。」顧芸喜強打起精神，輕聲回答道。而朱亞雷則搖了搖頭。

「沒。」

「一日之計在於晨。你們三個要記住，早飯很重要！」

「小芸兒記住了。」顧芸初想起自己的前世，上了班後為了多睡那麼半小時，常常不吃早餐，真真對不起自己的身體。這一世，她已下定決心，要勤勉些，不再得過且過應付了事！

「是……」顧芸喜乖巧地點了點頭。

朱亞雷則不以為然的「哦」了一聲。

顧奶奶開始準備中午的吃食，顧爺爺則從柜子里翻出連夜謄寫好的大字貼。大紅色的紙，應該是過年用來寫春聯的剩下的，被顧爺爺裁剪成一寸寬的小方塊紙。上面寫著一些最簡單的字，比如「人」「之」「大」「小」「太」之類的，另外還有小寫的一至九九個數字。

顧爺爺先教了九個數字，怕教的太快三個孩子記不住，每教一刻鐘便休息一會兒。整個上午只教了九個數字。識字很是枯燥無聊，朱亞雷學了沒多久這屁股便坐不住了。而顧芸喜因為天還沒亮就被自家娘從被窩裡給挖了起來，睡眠不足的她開始打起來了瞌睡。只有顧芸初，奶聲奶氣地仰著小腦袋跟著顧爺爺讀。

中午顧奶奶因為要顧及兩歲多的顧芸初就熬了點稀粥，粥里只有切得碎碎的青菜。另外又炒了碟鹹菜，一小盤炒青菜。老人家口味比較重，所以很咸。

朱亞雷一看桌上的飯菜，臉就拉得老長，不情不願地端起了飯碗；顧芸喜平日里就吃這些，又加上早餐沒吃，肚子早餓了；顧芸初只是對鹹淡問題有點意見，其他也還好。顧爺爺看了眼桌上的菜，面無表情地對顧奶奶說道：

「明天，你讓她大姐買條大點的草青（就是草魚）……」

「家裡哪有多餘的錢……」顧奶奶才說了幾個字，便讓顧爺爺的眼神給嚇住了，慌忙點頭同意。

「還有，以後燒菜少放點鹽！小孩子哪能吃那麼咸？」

「哦。」

吃過了飯，顧芸初就覺得有點困了，小孩子精氣神就是差了點兒，連連打著哈欠。顧爺爺見兩個孫女都有點困，便讓顧芸初跟顧芸喜脫了外套，在顧奶奶平日睡覺的床上頭挨著頭睡午覺。朱亞雷借口要回家睡午覺，一溜煙地跑回了家。

顧爺爺原本就知道他性子，能安安靜靜地坐一上午實屬不易，只囑咐他回家路上小心，也就沒怎麼管他了。在農村，五六歲的男娃子誰家不是滿大街放養？大孩子帶小娃娃，一串小蘿蔔頭湊一塊田間溪坑旁瞎溜達。最多夏天到了，叮囑幾句少去池塘下水游泳罷了~

乘著顧芸初姐妹倆在午睡的間隙，顧爺爺打了三個一尺見方的正方形小木盒子，又用砂紙細細地將邊緣處打磨光滑，將一早淘洗乾淨曬在院子里已經干透的細沙裝進了盒子。一個簡單的沙盤，就算自製成了。

拿著小木棍，在沙子上隨意的划寫，寫滿后拿木板這麼來回一推，痕迹就清除了。暫且就這麼湊合著教三個孩子識字。

待到下午顧芸初跟顧芸喜午睡醒來，朱亞雷還是沒有回來。顧爺爺也沒太在意，只是嘀咕了句「朽木不可雕」。顧芸初很開心地跟著顧爺爺在沙盤上亂塗亂畫，反正她現在只有兩歲多點，真的寫得太好那才比較詭異。

顧爺爺發現顧芸初記憶力非常之好，而且模仿能力也很強。不管自己教什麼字，顧芸初都能很快記住，並能參照著自己寫的字在沙盤上歪歪斜斜地畫出來。相比顧芸初，大兩歲的顧芸喜看起來資質就差了很多。

哎~這普通小孩跟開了金手指的能一樣么？顧芸初看著一旁漲紅臉的小堂姐顧芸喜，心虛地將目光轉向一旁。一個下午，顧爺爺教姐妹倆識字，顧芸初認得飛快，使得顧爺爺越教越興奮，越教越多，結果害得顧芸喜跟不上進度，心裡很是著急。越是著急就越不能冷靜，越是不能冷靜就越記不住……

「阿吖，吃糖糖~」顧芸初一直在留意顧芸喜，見小堂姐急得紅了眼都快要哭了，便拉著顧爺爺的衣角撒嬌，「阿吖，吃糖糖~」

顧爺爺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一把將顧芸初抱在懷裡，輕輕地颳了一下顧芸初的小鼻子：「小饞貓，跟你家娘一樣，就愛吃糖。」

「吃糖糖~」

「好~咱們芸丫頭那麼乖，爺爺給你拿糖糖吃~」

顧芸喜這會兒的心情很是沮喪，她為什麼那麼笨？連比自己小的妹妹都記得那些字，為什麼她就是記不住呢？突然一隻胖乎乎的小手出現在眼前。

「芸喜姐姐，吃糖糖。」顧芸初對著顧芸喜甜甜地笑著。

粗糙的大手輕輕地撫摸著顧芸喜的腦袋，顧爺爺那沉穩地聲音在頭頂響起：「喜丫頭，慢慢來。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四次……勤能補拙！」

「是……」顧芸喜吸了吸鼻子，懨懨地回答道。

「若明白就大聲地說出來！」

「是！」

「很好！無論什麼時候，輸人不輸陣，氣勢不能倒！記住沒？」

「記住了！」顧芸喜抬起了頭，發現自家那個只有兩歲多的小堂妹顧芸初真窩在顧爺爺懷裡，沖著自己甜甜地笑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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