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皇家地盤
「你......」藍月獃獃地望著司徒絕,你了半天,總算把舌頭捋直了,「你不是睡著了嗎?」
四周那麼靜,藍月可以清楚地聽到對方起床時,被褥因得了空氣而膨脹的聲音,以及衣服摩挲時發出的細響。
司徒絕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睛眨呀不眨地望著藍月。
藍月被司徒絕盯得發怵,她不得不往後退了退身子,不過此時她也察覺出自己的姿勢尷尬,便不著痕迹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末了,還拍了拍身前的塵土,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慌張。
「你在這裡做什麼?」司徒絕盯了一會兒,終於發話了。
藍月支吾了半天,終歸是沒說出一句話來,她垂著頭,不停地扭著衣角,看起來演得真不錯。
「莫不是想朕了吧?」司徒絕大膽的猜測,雖然他還在為前些日子藍月說的那句話生氣,不過看到此時藍月這副局促的模樣,心中的氣算是消了大半。
「才不是呢!」藍月急急地反駁,她的眼珠子來迴轉,終於隔著帘子瞥到了外室的一顆碩大的夜明珠,於是她便為自己辯解道,「聽聞前些日子,赤國使者供奉了一顆上好的南海夜明珠,我心裡好奇,便忍不住來了。」
這個理由有些蹩腳,一聽就是信口胡謅的,不過司徒絕卻真信了,他半是認真半是戲謔道:「你若喜歡,拿去就是了。」
藍月聽罷,興奮地抬起頭望著司徒絕道:「真的?」
別看她面上這麼開心,但心裡卻有些失落,沒想到她卻陰差陽錯的得了一顆夜明珠,不過比起這顆夜明珠,藍月更想要的是那枚鑲珠腰刀。
藍月毫不客氣地將那枚夜明珠連帶著盒子揣進了懷裡,然後邁進內室,望著床上的司徒絕,露出感激的笑容,「陛下的心意,我不敢不領。」
因藍月與司徒絕的合作關係,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藍月不會自稱臣妾,這讓司徒絕很是不爽,哪有演戲只演一半的?
「以後在朕面前,務必用臣妾二字。」既然司徒絕不爽,當然不能任由對方胡鬧下去。
藍月面露難色,她不卑不亢道:「陛下當初可沒有說做戲要做全份的。」
「宮裡不比宮外,你懂嗎?」司徒絕這話徹底激怒了藍月,不過藍月仍舊乖巧地頷首,她的忍耐力還不至於那麼低。
藍月盈盈地福了福身子,把剛學的東西趕緊付諸實踐,「臣妾自知配不上陛下,所以也非常有自知之明,順帶問一句,陛下什麼時候把鑲珠腰刀還給臣妾?」
司徒絕望著藍月,對方這麼問,言外之意就是她什麼時候能夠離開,司徒絕的眸底閃過一抹失落,看來藍月確實不想呆在他身邊,不過燈光暗影,再加上司徒絕一直戴著半邊銀色面具,所以藍月無法揣測對方的想法。
藍月見司徒絕不說話,於是繼續道:「臣妾不過一介草夫,俗人而已,見識鄙陋、目光短淺,還望陛下體諒,給個實在話吧。」
司徒絕站起來,他的左手不住地轉動著右手上的羊白脂戒指,似乎在做什麼決定,就在藍月以為對方就這麼沉默下去的時候,司徒絕終於發話了,「待時機成熟,朕自然放你走。」
這不是廢話嗎?藍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過為了配合司徒絕,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還要多久,時機才能成熟?」
司徒絕不悅地瞟了藍月一眼道:「你就這麼盼著離開朕嗎?」
藍月難得態度恭敬道:「臣妾身份低微......」
司徒絕聽藍月又拿出身世背景做擋箭牌,不由得不耐煩地打斷了藍月的長篇大論,他爽快道:「最多一年。」
藍月頷了頷首,算是答應,「如此臣妾便等著陛下的好消息了。」
得到司徒絕實實在在的承諾,藍月的日子總算有了盼頭,她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從她在皇宮呆得這段日子來看,這裡確實不適合她。
藍月失寵的謠言很快就不攻自破了,自從那晚藍月盜取鑲珠腰刀未遂,司徒絕便經常來暖玉閣走動,除此之外,他還經常賜賞一些珍貴用品,如補品首飾布匹之類,所以原本覺得藍月沒戲的下人又恢復了對主子的信心。
既然有司徒絕的保護,藍月的日子過得很滋潤,不過這種滋潤終於因為太后的召見而打破了。
雖說,藍月不過是一個修容,按理沒必要向太后敬茶,也沒必要每天向太后問安。
其實,若不是慈生宮來人,藍月恐怕早就把那個太后拋在腦外了,生活安逸很容易讓一個人喪失危機感,所以藍月再次感嘆,人應該居安思危才行。
這日畫梅正幫著藍月盤頭,怎料慈生宮的柳玉丫頭來了,她傳達了太后的旨意,便候在正廳,等著藍月收拾妥當。
藍月進宮以後學了宮廷禮儀,即便不學,她也不能撂著人家,畢竟這很不禮貌,更何況,柳玉是太後身邊最紅的貼身宮女,萬一怠慢了,不知又招來多少流言。
匆匆忙忙地收拾完畢,藍月沒來得及吃早飯,便隨著柳玉往慈生宮去了,早在之前,藍月便時不時地聽到宮中的傳聞,把那些閑言碎語收集起來,大都是一些負面新聞,雖然藍月還未見過太后,不過在她心中,太后的形象基本定型了。
偶然一次,藍月聽畫梅說,慈生宮的一宮女因說了太后的是非,便被罰曝晒三日,差點餓死,由此可見,太后絕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女人。
藍月不知道太後為何召見自己,一路她想了很多,不過想來想去,終離不開一個主題:肯定沒好事。
正在胡思亂想之間,藍月便來到了慈生宮,候在門外的婆子進去通報了,得了允許,藍月才進得去。
穿過亭台廊榭,藍月總算來到了目的地,太后剛從內室出來,由兩個宮女攙著,看樣子剛起不久。
藍月以為太后很老,卻沒想到這個太后看起來那麼年輕,不過三十上下的樣子,經藍月之前的了解,當今太后已經四十多歲了,她在感嘆之餘,不由得唏噓,不知太后當年用了什麼狠招才坐上皇后的寶座,如今做了太后,日子很樂呵吧?
藍月行了禮,太后賜座,她便規規矩矩地坐下,等待著太后開口。
太后打量著面前的女子,不由得露出一絲不屑,她還以為皇上看重的女子該是多麼優秀呢,今日一見,不過爾爾,看樣子她這次有點興師動眾了。
太后對著身邊的人點了點頭,負責侍候的宮女便乖巧地退了下去,出於禮貌,藍月同樣對著身邊的畫梅和梅杏點了點頭,兩人也退了下去。
如今房中只剩下藍月和太后兩人,太后倒也直接:「哀家早就聽聞藍修容是個傳奇的人物,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母后謬讚了。」
雖說太后的這番開場白含著濃濃的不屑,不過藍月並未放在身上,她倒了一杯熱茶,恭敬地呈到太後面前道:「請母后喝茶。」
「真是個細心的兒媳,看來皇兒的眼光不錯。」太后冷言冷語,話裡帶刺,她嘴上這麼說著,不過遲遲未接那杯茶,直到藍月的手臂有些酸了,太后才狀似無意地接過茶杯。
就在藍月鬆手的一剎那,茶杯哐地一聲掉到了地上,滾燙的茶水潑了藍月一身,不過太后渾然未覺,反而喊燙,藍月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她趕忙叩首道:「臣妾笨手笨腳的,還望母后見諒。」
太后根本沒有燙傷,她勾著唇角道,「罷了,哀家沒什麼大礙,你起來吧。」
藍月的屁股剛觸到板凳,太后便繼續道,「現在的年輕人,太衝動,追根究底,不過太自以為是罷了。」
藍月聽著對方的話十分刺耳,不過她並未多言,只是點頭應是。
太后都懶得把目光落在藍月身上,她若有所指道:「不過哀家奉勸某些人,還是有點自知之明比較好。」
藍月將淡定的精神堅持到底,她知道太后口中說的自以為是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
太后冷哼一聲,這死丫頭雖是個莽婦,但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衝動,她本還以為司徒絕請了一個沒有頭腦的女子來糊弄她呢。
「歷代嬪妃都是有來歷的人,不是貴胄之後,便是重臣明珠,隨便揪出一個都是有身份有背景有後台的人,她們在史冊上都有明明白白的備註,哀家可不想讓皇室家譜上出現一個來歷不明的野娃子。」
意思再也明顯不過了,太后這是給藍月下馬威,順便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不過這讓藍月覺得太后的行為與**女子在身上貼上**二字同樣可笑。
「母后所言,字字諄諄,臣妾受教了。」藍月雖然這麼稱呼,不過在心底卻稱對方為老巫婆,以此泄氣。
太后本想說些什麼,不過終是沒有說,藍月覺得,即便對方說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得了太后的允許,藍月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畫梅見主子出來,便急急地跟了上去,小主進去之前的表情和出來時一模一樣,看來今日是有驚無險呢。
藍月不過是一個修容,豈能入得了太后的法眼?想必太后今日這一番話不過是用來刺激藍月,好讓她向皇上告狀,不知是早有預謀還是讓為了讓司徒絕早點看清自己的愚蠢,總之,絕對是心懷鬼胎的。
但藍月沒那麼傻,她不會告狀,別人的小瞧她也不會放在心上,權當是給自己的警醒,興奮之餘潑潑冷水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