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大結局下
「李先生。」展子晨不涼不熱道。
「怎麼?」李清濤挑了挑眉,帶著一些嘲諷道:「要不要我帶你進去啊?」
展子晨搖了搖頭,露出一個微笑:「謝謝李先生好意,我還進得去。」
「這年頭,吹牛皮不要緊,只是小心別破了。」李清濤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既然你不用我帶,那我可就先進去了。」
「勞您費心。」展子晨的面容絲毫不見慍色,目送著李清濤的車進了財政部。
「那位是……」呂英欲言又止,這位李先生可是言辭不善啊。
「一位舊識。」展子晨淡聲道。
遇到了李清濤,展子晨知道這事不會善了。
他沒有了在財政部門口想轍的心思,帶著呂英等人回了華強大廈。
「展書記,您回來了?」尹志勇早早地就等在了華強大廈的門口,心裡更是惴惴不安。展書記這次出師不利,還不知道要怎麼拿自己作伐子呢。
展子晨點了點頭,道:「我要在房間里靜一靜,你們先自行活動吧。」
呂英往前跟進了兩步,本想和展子晨商量一下對策,但是聽到展子晨這麼說,又不好再打擾,只得跟尹志勇使了個眼色,進旁邊的房間里去了。
蔣楓跟著展子晨進了房間,給他沏了一杯清茶。
「坐吧。」展子晨笑了笑,坐到了沙發上。
「很為難嗎?」蔣楓問的有些忐忑,畢竟跟了展子晨這麼多年,又和他們兩口子親近,所以有些事情也蔣楓也都知道,而且還有劉雲冰的事兒在裡面,他對李家真是一點都沒好感。
今天展子晨被擋在財政部門口,又被李清濤看了笑話,心裡一定不好受。
「些許小事,不足掛齒。」展子晨靠在沙發上有些深沉的笑道:「古有韓信能受胯下之辱,我被人嘲諷兩句算什麼。」
「您不在意就好。」蔣楓也笑了。
第二天吃過了午飯,展子晨讓蔣楓開著車去會雷沐風。
「什麼風把大書記給吹過來了?」雷沐風坐在辦公室里,笑嘻嘻問道。
「我去了趟財政部。」展子晨坐到沙發上,慢條斯理道。
「我靠!你這不是去找死嗎?」雷沐風立馬斂了笑容,撇了撇嘴角:「那可是那王八蛋家的地盤,你怎麼倒自個送上門去了?」
「不能因為他們家當權我就不去吧?」展子晨靠在沙發背上,微笑道。
「吃了悶虧吧?」雷沐風睨了他一眼,將腳翹上了辦公桌:「有啥要我做的嗎?」
展子晨搖了搖頭,道:「我還能解決。」
「你就嘴硬吧!」雷沐風嗤笑一聲:「雖然咱家在京城沒了權,但是還有點殘留的人脈。」
展子晨忍不住打擊了他一回:「咱們家的權還沒放下呢。」
一句話,噎得雷沐風直瞪眼:「好你個展二兒,有你這麼虧兄弟的嗎?」
「你就不能改改說話的方式?」展子晨笑了,眼裡的目光清越溫暖。雷沐風瞅了他一眼,知道他確實沒惡意,才吐了口氣,道:「你不知道老子現在心臟很脆弱嗎?」
「脆弱?」展子晨環視他這間裝修豪華的辦公室:「你都躺錢堆里了,知足吧。」
雷沐風沖他呲了呲牙:「爺就這脾氣,切!」
兩個人調侃了一會兒,終於進了正題。
「你說你昨天碰到李二了?」雷沐風皺了皺眉,道:「雖說李家的人不是東西,但是他媽的李二簡直就是人渣中的戰鬥機啦!你怎麼跟他起衝突了?」
「沒起衝突。」展子晨淡聲道:「我們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說話。」
「扯你娘的蛋去吧!」雷沐風嗤笑一聲,道:「你騙鬼呢?」
展子晨聳了聳肩膀:「至少我還是以禮待人的。」
辭別了雷沐風,展子晨又了公安部。
這次進去倒是很容易,因為展子晨拜會的是公安部的副部長,金盛。
金盛在不著痕迹地扳倒老黃之後,並沒有馬上升遷,現任部長是他的老上級,已臨近退休之齡,所以金盛雖然性格果敢,但是在升遷一事卻是沉穩老練,處處隱藏鋒芒,踏踏實實地做好分內工作。
這一點,在溫老爺子眼中也是很難得的。
「金部長。」展子晨略帶謙遜地問候道。
「小晨啊!坐,坐。」金盛褪去了在汕市時的冷硬,面容上帶了一絲笑意。展子晨見他態度略顯親和,心中鬆了一口氣。
這次他來找金盛,是為了劉彥調動的事表示感謝的,千里迢迢的跨省調動,如果在上面沒有很硬的關係,是根本就做不到的,更別提劉彥從副局升為輝北市的正局,這半個級別有的人一輩子都走不完,劉彥卻輕易地就升了上去,金盛或許只是動動嘴的事,但是對於展子晨來說,這已經是個極大的人情了。
「溫老爺子身體可好?」金盛問道。
「挺好的。」展子晨微笑道。
金盛點了點頭,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雖然是展家的子孫,但是經過了歷練,現在的他拋去了從前的那些太子氣,卻沒有一絲驕奢之氣,起他之前見過的李家兄弟,心胸氣度明顯又高了一層。但是政治上的事,不是心懷寬大就一定能笑到最後的,所以他雖然心裡是親近展家的,但是在明面上還是保持了一種疏離的姿態。
對於他的態度,展子晨心知肚明,自己羽翼未豐,自然沒有那麼大的魅力能讓這樣的高官為己所用。但是在金盛答應他辦理劉彥調動一事起,他就知道至少金盛對自己是有好感的。
這樣的好感或許來自展家,但是不能否認的是,自身的影響力已經開始慢慢成型了。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展子晨又隱晦的提及會請母親代為照顧金盛在港城讀書的女兒,金盛微笑點頭,這個話題就此揭過。
兩個人的會談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而展子晨在工作時間到訪,也沒有留給別人猜疑的空間。
告別了金盛,展子晨乘電梯下樓。
中間,電梯停頓了一下,門一打開,外面站著的是卻不是別人,正是被展子晨做了手腳弄到公安部來的吳瑞濤。
兩人四目相對,展子晨微笑道:「吳處長,好久不見。」
吳瑞濤看著他,有些尷尬:「展書記。」
因為兩人耽擱了一下,電梯門很快就要合上了。
「吳處長,不進來嗎?」
吳瑞濤猶豫了下,才拾步進了電梯。
「來京城也有些日子了,過得還習慣嗎?」展子晨的態度很自然,就像一個上級面對一個很久不見的老下屬一樣。
「還,還好。」吳瑞濤面色複雜地看著他,他知道自己到京城是這位展書記的手筆,一開始以為是凶多吉少,但是到了部里之後,雖然級別比在下面降了半級,但是並沒有受到什麼刁難,工作部門雖然清閑了些,但是也還過得去。由此,心裡對展子晨的怨恨倒也減低了幾分,只是現在就讓他對著展子晨笑臉迎人,還是有些勉強的。
「有什麼難處可以跟我說,我跟你們部長還能說上兩句話。」展子晨似笑非笑道。
吳瑞濤聽了這話,心中一凜,展子晨的確是從上面的樓層下來的,而且自己和劉彥的調動事宜,要不是高層點頭,根本不可能有這麼神速。如此一來,他就有些猶豫了……是向展子晨靠攏呢還是敬而遠之呢?
就在吳瑞濤猶豫的當口,電梯已經到了一樓。
叮一聲,門開了。
展子晨對吳瑞濤笑道:「吳處長,再見。」
「再,再見。」吳瑞濤想要跟展子晨去握個手,但是他的手伸得太慢了,等他想要跟展子晨示好的時候,展子晨已經轉身走了。
「尹志勇說賀光處長來電話了。」展子晨剛出公安部的大門,蔣楓就迎了上來。
「哦?」展子晨挑了挑眉:「說什麼?」
「說是今早有個突發事件去了珠市,現在已經回來了。」
展子晨看了看錶,嘴角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他倒是飛得挺快。」
「書記,咱們怎麼辦?」蔣楓問道。
「告訴尹志勇,今晚請他吃飯。」
「要特殊安排嗎?」
「去吉家老館。」展子晨沉吟道。
「去那裡……」蔣楓猶豫了:「尹志勇能訂到位子嗎?」
「訂位的事我來辦,你告訴他結果就行。」
「好。」
到了晚上,尹志勇去接賀光,呂英和毛金朵則跟著展子晨到吉家老館等候。
一路上,毛金朵的小心思就沒有停過,吉家老館在京城是很有名氣的,這個名氣並不在於它的菜有多好吃,而是在於它的門檻太高了。
她和尹志勇也曾經想砸錢進去一探究竟,但是一路打聽下來,別說訂位子了,就連人家的門往哪邊開都沒有摸清楚。
這一次,展書記在財政部吃了閉門羹的事雖然他們難辭其咎,但是心裡也是有些不以為然的,那可是財政部呢,就算他展子晨能在輝北市一手遮天,到了京城這地界還不是一樣要低頭裝孫子?
可是蔣楓打回來的電話卻讓他們心中悚然一驚,展子晨竟然訂到了那家的位子,而且還是特別席,這樣的關係網……
就在毛金朵的思索中,飯館也到了。
蔣楓熟門熟路地將車停好,問展子晨道:「書記,現在就進去嗎?」
展子晨點了點頭。
蔣楓比他們快走了兩步,到一個沒有牌子的四合院門口,拉了拉門口的一根細繩。
等了沒一會兒,門就開了,一個圓臉的中年男子穿著藍布褂迎了出來:「喲,小蔣師傅來啦!」
蔣楓赧然一笑:「白師傅好。」
「一看到你我就知道貴客到了,」白光頭往後一看,果然看到展子晨在一男一女的陪伴下從容地走了過來。
「展先生好。」
「白師傅好。」展子晨笑著點了點頭,道:「一會兒我有個朋友過來,您多照應。」
「好嘞!」白光頭殷勤地點了點頭,請幾位進了門。
看到飯店的人與展子晨如此熟稔,毛金朵的小心思又轉了幾轉。
幾個人被安排在東廂的一個包間,熱茶和小點很快就送了上來。
吉家老館是不點菜的,給客人上什麼菜色全看當天師傅的安排,不過吉家老館既然敢這麼做,就有它的底氣和道理,所以展子晨一眾人只是在包間里喝茶聊天,倒省了事先的安排。
「展書記真是神通廣大,這家餐館有的人排上半年都訂不到位子呢。」毛金朵起身給展子晨倒了一杯茶,殷勤笑道。
展子晨但笑不語,也不接她的話。
呂英倒是在心中暗暗吃了一驚,難道這藏在巷子深處的小飯館還是大有來頭不成?想到這裡,他看著展子晨的目光就有些變了。不可否認,呂英跟著展子晨到京城來是有目的的,一來是想親近一下展子晨,二來也是想探探這位出身京城的大老闆的底。
而現在,毛金朵的一番表現無疑說明了展子晨在京城人脈之深,這樣一來,游移的心思漸漸定了下來。
幾個人各懷心思地聊了幾句,賀光在尹志勇的陪伴下也到了。
握過手,寒暄了幾句,就入了席。
吉家老館的菜色自不必說,在尹志勇和毛金朵的巧舌如簧下,賀光也漸漸放下了矜持,能與輝北市的幾位來客說一些交底的話了。
「展書記,不是我故意為難你,」賀光借著酒意說道:「在底下做事也有難處的。」
展子晨點了點頭,站起身敬了賀光一杯酒:「賀處長不用為難,我只想問一下,到底是誰在擋路?」
「這……」賀光看了看左右,有些為難。
展子晨看他為難的樣子,微笑道:「是不是李……二少?」
賀光吃了一驚,隨即臉上浮現出一抹佩服的神色:「展書記果然聰慧過人,您心裡有數就好。」
兩個人像打啞謎一樣地說了一圈話,在座的都沒聽懂。
展子晨心裡有了數,也就不再公事上糾纏,反而開始敘些閑話,一時間席上倒是其樂融融,賓主盡歡。
一席酒喝下來,展子晨只是有些微醺,神色還很清明。
席面撤了,賀光也不想多留,起身就要走。
「賀處長,咱們請您吃頓飯也不容易,喝杯茶再走吧。」毛金朵嬌笑道。
賀光搖了搖頭,今天出來跟輝北市的幹部吃飯就已經有些冒險了,他是不願久留的。當然了,能讓他堅持著把飯吃完卻是因了展子晨的關係,本來是拗不過輝北市方面的邀請,想著自己失禮在先,過來露個面就走人的。但是與展子晨的一番接觸下來,發現此人神韻氣度都非一般官員可比,心裡也就起了結交之心。
展子晨看賀光的神色,自然知道他的顧慮,他微笑著站起身,對賀光說道:「謝謝賀處長能撥冗與兄弟喝這一席酒,別的就不說了,讓小尹送您回去,日後有用得到的地方……」
話音未落,賀光就點了點頭。有些話不用明說大家心裡也清楚,所以他笑著和展子晨握了握手,道:「展書記,再會。」
賀光在尹志勇的陪伴下走了,展子晨並未出門相送。
「書記,咱們不去送送?」呂英不安道。
展子晨搖了搖頭,道:「喝茶吧。」
吉家老館是什麼地方,他比誰都清楚,之所以選在這裡也是有試探的意思,現在賀光和自己吃過這一頓飯,恐怕那邊已經有所耳聞,還是不送的好。
見他神色從容,呂英惴惴不安的心思也就放下了些,正想說些什麼緩和氣氛,就見蔣楓推門進來了。
「怎麼啦?」展子晨的眼裡流露出一絲暖意。
「有人要見你。」
「誰?」
蔣楓附在展子晨耳邊低聲說道:「李清海。」
展子晨隨著李清海的隨從穿過迴廊,走到隱蔽在花木后的一間廂房裡。
「子晨來了?」李清海親熱道。
展子晨點頭微笑:「李先生。」
「坐吧,你剛用過飯,在我這兒喝杯清茶如何?」李清海坐在一把太師椅上,用略顯輕快地口吻說道。
「好。」展子晨在他的左手邊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隨從為他倒上了茶。
隨從倒好茶就退了出去,展子晨默然靜坐,李老大不開口,他也不開口。
「子晨,在輝北市的工作很不好開展吧?」靜謐中,李清海打破了沉默。
「還行。」展子晨神色不變,絲毫看不出因為跑部被阻的事有什麼為難。
李清海忍不住搖了搖頭:「清濤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自從展子晨兩口子出了京都后,李清濤也跟變了個人似的,沒事兒的瞎折騰,一點都不省心,現在他們李家在京城站得穩當了,李清濤是越發的什麼也不管,讓他也是既犯愁,又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沒關係。」
房間里再度陷入沉默,李清海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也忍不住一聲嘆息,這個展二以後絕非池中之物,如果能現在就把他打壓下去是最好,可是現在的形勢對自己不利,再不情願也要將展子晨扶持起來。
至於以後……李清海臉上的微笑越發濃厚,先過了這一關再說吧。
「我已經訓過小濤了,改天讓他給你擺酒賠罪。」李清海笑道。
「不用了,不過是說了兩句閑話,我和清濤都不會放在心上。」展子晨四兩撥千斤道。
「你太見外了。」李清海嘆了口氣:「我知道因為沐婷的事你對我一直有意見,不過那到底是家事,男人在外面還是要互相扶持的。」
展子晨點了點頭,道:「您說的有道理。」操滴,他們展家的事兒他當他失憶了?
只是話雖然這樣說,但是心裡對李清海的防備更是升高了一層。以李清海的為人,雷沐婷這樣的髮妻都可以說棄就棄,與這樣的人相交無異於與虎謀皮。
「這樣吧,我給財政部的賀部長打個電話,明天你去辦事讓他多照應些。」就在展子晨思緒翻轉的時候,李清海又開了口。
「我能應付的來。」展子晨笑著搖頭。
「這也是做兄長的一番好意,你就不要推辭了。」
看到李清海一副體恤兄弟的柔和表情,展子晨回以更得體的微笑:「如此,就多謝李先生了。」
兩個人微笑著握手,道了再見。
展子晨直到出門嘴角還一直掛著笑意,似乎對李清海的示好很是滿意。
然而他的身影剛一消失,李清濤房間的另一道門就被打開了。
「大哥,你怎麼對展二這麼客氣了吧?」李清濤閔瑟陰沉,口氣十分不滿的哼道,「展子晨把輝北市港的項目弄得很大,你不僅不阻止還要助他一臂之力!你還幫他?!」李清濤看著李清海的目光幾乎要燒起來了,他就是討厭那個傢伙,雖然展家倒了讓他痛快了一段時間,可是他離開京都后,他卻發現生活都因為他而變得空虛了,好像是找不到了目標,而且不久前看到溫晴帶著雙胞胎兒子在商場里購物,那副和樂融融若的景象真是狠狠的刺痛了他,讓他的心裡好像是倒了一罈子的老醋,說不清嫉妒誰,可是就是心裡頭空落落的難受,憋屈。
「你坐下。」李清海的嗓音不大,但是卻讓李清濤乖乖坐了下來。
「哥,展家跟咱家不是一路的!」李清濤提醒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李清海斜睨他一眼,道:「整天毛毛躁躁的像什麼樣子,你跑到財政部幹什麼去了?」
「隨便走走。」李清濤慵懶的靠在椅子上,手裡把玩著一根牙籤,垂著眸子,唇邊勾著淡笑。
「以後少往那地方跑,有什麼事私下裡解決,別到外面張揚。」李清海伸手有些無奈又似寵溺的撫眉梢,輕嘆道,「你心裡不痛快,哥還不知道?哥啥事兒不順著你?」
「哦。」李清濤偷覷了他哥一眼,眼睛看著門口,露出滿不在乎的一笑。
「展二的事也是不得以為之,這次先給他個甜頭,他那工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完的,先讓他建著,到最後關口收拾他也來得及。」李清海抿了一口清茶,沉吟道:「現在先賣他一個人情,日後再慢慢收回。」而且這次不賣展二人情也擋不住他,還不如主動示好能結個善緣呢。
「哼,他們展家現在這樣就是再過十年也不是咱們的對手,為什麼要賣人情給他?」李清濤耷拉著眼睛不樂意道。
「你啊!」李清海簡直拿自己這個弟弟沒轍了。「我現在在南市搞的動作太大,已經引起了上面的注意,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你懂吧?」
「你的意思是……」
「展二現在在輝北市的氣勢如日中天,只要把他們展家重新扶植起來,上面要關注的可就不只我們李家了。」他現在在南市搞了一個三年變新天的計劃,雖然目的是好的,但是上面有人批評他做事手筆太大太激進,現在把展二拉下水,也有著讓展二分擔風險的意思。
這邊李氏兄弟還在廂房裡密談,那邊展子晨已經上了蔣楓的車。
「展書記,剛才……」呂英到了這裡才發現自己的渺小了,在京城這個地界,別說他一個地委辦主任了,就是展子晨的司機蔣楓都比他見識多得多。
蔣楓在前面穩穩地開著車,一句話都沒說。
剛才呂英也試探性的問過他是誰找展子晨,但是蔣楓不知道現在展子晨是什麼意思,也就一個字都沒吐。
「哦,是李家的大公子。」展子晨漫不經心地說道。
「李大公子?」呂英吃了一驚:「是在南市執政的那位?」那可是省級城市了,以李大公子的年紀坐到這個位置,可是連展子晨都追趕不上的。
展子晨笑著點了點頭:「他找我敘敘舊。」
這話一出,呂英的心裡已經可以用驚濤駭浪來形容了,展書記竟然和李大公子敘舊?難道他……由此一來,呂英看著展子晨的目光又變了幾變,再次對自己抱緊展子晨大腿的行為表示了肯定。
等回了華強大廈,展子晨進了自己的房間,才微微鬆了口氣。
「他找你幹什麼?」蔣楓看他實在是累,一邊為他按摩,一邊問道。
「能幹什麼?示好唄。」展子晨將頭靠在沙發背上,語氣中帶出了一絲呻吟。
「示好?他?」這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嗎?
「表面上是這樣,不過他的目的我也能猜出幾分,只是這個人情呢……」展子晨的嘴角勾起一抹頑皮的笑意:「不用白不用。」
「但是他以後要回報的話……」蔣楓仍然皺著眉頭。
「怕什麼。」展子晨握著他的手,細細的摩挲:「他不會對我那麼好的,這次過去了,還不定有什麼后招。不過官場上的事,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只要現在把這個坎過了,日後再想辦法吧。」
蔣楓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展子晨從來都是不打無準備之戰的,怎麼這次這麼輕易就過去了?
「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展子晨一把拉下他,趁蔣楓不備,狠狠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別!」蔣楓驚跳起來:「這是外面!」誰知道是不是隔牆有耳。
「你呀,」展子晨無奈地嘆了口氣:「等明天事了了,咱趕緊回家去。」
蔣楓看著他熱切的目光,點了點頭。
有了李清海的鋪路,事情很快就辦妥了。
呂英看著部長秘書笑意殷殷地帶著他們辦事,幾經刺激的心也漸漸地麻木起來,現在他的腦袋裡想法很簡單,那就是跟著展書記走就對了,其他的就不要想了。
辦妥了事,要請對方吃飯,可是對方卻笑著推辭了,展子晨的心思轉了幾轉,也就不再勉強,而是帶著呂英回了華強大廈。
剛一進門,就看到大堂的沙發上坐著一名優雅絕艷的美女,卻不是溫晴是誰。
「老婆?」展子晨故作驚訝道。
「子晨。」溫晴笑意盈盈地站起了身,通身的嬌養氣派,讓下來迎接的毛金朵自慚形穢。
「我來介紹一下,」展子晨笑道:「這是輝北市地委辦主任呂英,呂主任,這是我夫人溫晴。」
「展夫人好。」呂英忍不住彎了彎腰。
「您好。」溫晴微笑著點了點頭,完美的禮儀風度瞬間折服了在場的所有人。
「不是說下午就回家了嗎?」展子晨嗔道:「怎麼現在就跑過來了?」
溫晴挽著展子晨的胳膊頑皮的笑了一聲,「給你個驚喜嘛……」
「好了,既然來了,咱們就一起吃頓飯吧。」展子晨笑道。
「好啊。」溫晴挽起了他的手臂,看著眼前這個人模人樣的展書記,她的心裡真是一種說不上的驕傲,聽說他過來了,溫晴忍不住給他一個驚喜。「前天姥爺和舅舅帶著我們去了一家新開的館子,味道還不錯,咱們去那裡吧。」
展子晨點了點頭,對站在原地的各位笑道:「走吧。」
一出大門,就是一輛閃亮的房車。
司機穿著制服,恭敬地打開了車門。
展子晨與溫晴相攜而入,上車前給蔣楓使了個眼色。
蔣楓點了點頭,開了車跟在他們後面。
溫晴和展子晨一上車,就按起了隔絕前後座的玻璃,展子晨與溫晴面對面坐著,*的膩歪了起來。
而人前領導范兒十足的展子晨瞬間化身成為了一個傲嬌賣萌小野獸,戳的溫晴真是想狠狠的揉揉兩把,在那臉上稀罕兩下。
這玩意兒真是比家裡那倆寶貝疙瘩還能膩歪。
在京都又留了三天,事情剛一辦完就馬不停蹄的回了輝北市。
隨著財政部款項的落實,展子晨在輝北市的地位也越來越安穩,就算輝北市的大多數幹部摸不清展子晨的底細,但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輝北市港的項目落實下來,並且資金很快就到位,這絕不是一般背景的人能做到的。
「展書記,有了這個項目,咱們輝北市的經濟很快就要騰飛了。」會議桌上,張志敏朗聲笑道。
展子晨點了點頭,道:「這只是一個開始,要想將輝北市的經濟搞上去,咱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書記說的是,」張志敏點了點頭,不管他心裡願不願意,展子晨這次出手確確實實將他震住了,所以他面上笑容不減,繼續說道:「不知道這次的輝北市港建設是由政府安排呢?還是對外搞個招標什麼的?」
「展書記,我覺得輝北市港的項目非同小可,咱們還是搞個招標會吧?」說這話的,是坐在張志敏下手的一個年輕幹部,目前擔任輝北市市主管經濟的副市長,名字叫夏貴恆。
展子晨將目光轉到了夏貴恆身上,這個人是從省委下來鍛煉的,年紀與自己相仿,行事倒也頗有章法。
只是這個人用與不用,還要再掂量掂量。想到此,他對這夏貴恆點了點頭,道:「這個問題咱們還要再研究研究。」
夏貴恆的眼裡閃過一絲失望,他深吸了口氣,繼續道:「這麼大的事,自然要多研究。」
展子晨將在座諸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心裡漸漸有了計較。
散會後,展子晨回到辦公室剛剛坐下,張志敏就找上了門。
「張市長?」展子晨用略帶驚訝的語調說道:「請坐請坐。」
張志敏順勢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環顧了一下四周,指著牆上遒勁有力的行書笑道:「書記的辦公室就是比我們多了一分文雅,品味不凡啊!」
展子晨搖頭笑了笑,親自為他沏了一杯熱茶,邊送到張志敏的手邊,邊笑道:「都是周兵安排的,我也不懂這些。」
兩個人明裡暗裡聊了一些閑事,張志敏一邊喝茶一邊誇展子晨的茶葉好,展子晨微笑著讓周兵給他包了一盒,張志敏滿意離去。
等他一離開,周兵就湊上來道:「展書記,張市長這是……」
展子晨搖頭失笑道:「出去做事吧,不要管這麼多。」
周兵見他什麼都不說,只得摸摸鼻子退了下去。
周兵剛一離開,夏貴恆又找上了門。
展子晨看著他略帶些急迫的樣子,笑道:「夏市長可是稀客,進來坐。」
夏貴恆挨著沙發邊坐下,目光懇切道:「書記,我想就輝北市港的事與您談談。」
展子晨笑道:「說吧。」
夏貴恆剛要開口,展子晨就舉手打斷了他,吩咐周兵沏兩杯茶進來。
等周兵走後,兩人才得以進入正題。
「展書記,剛剛是張市長來找您吧?」夏貴恆單刀直入道。
展子晨點了點頭:「對。」
「如果是為了輝北市港招標的事,我覺得您還是請他迴避一下的好。」
「哦?為什麼這麼說?」展子晨挑了挑眉,心說這位夏市長倒是很直接,雖然他心裡揣測了一下張志敏的動機,卻沒想到夏貴恆這麼快就將他頂頭上司的底牌給掀了。
夏貴恆見展子晨露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低聲道:「張市長的外甥已經在外面放出話來,說是一定能拿下輝北市港的工程。」
「一定能拿下工程?」展子晨失笑道:「這個事咱們還是舉賢不避親的,只是這位外甥的公司是個什麼資質?」
「能有什麼資質,不過是個地方性的房地產企業。」夏貴恆搖了搖頭。
房地產企業要接手港口建設?這位國小公子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些?見展子晨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夏貴恆又道:「展書記您可千萬別小看他,這個外甥在省里還是很有關係的。」
「嗯,」展子晨點了點頭,道:「謝謝你的提醒。」
夏貴恆又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展子晨對自己提供的材料並不是很感興趣,只得悻悻地閉嘴告辭。
「這麼說輝北市的環境也很複雜啊。」溫晴在機場大廳里托著行李,一邊聽著展子晨的電話,不禁有些感嘆。
「那倒沒關係。」展子晨笑道:「至少現在我還是輝北市的老大,他們暫時不敢跟我頂撞的。」
溫晴蹙了蹙眉頭,「港口建設可是大事,千萬不能讓這些皇親國戚給毀了,這次對你來說也是個長臉的事兒,可得多長個心眼。」
「這一點我還不清楚嗎?」展子晨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從財政部定案我就知道這塊唐僧肉一定會有人惦記,所以早就做好預案啦。」
「你打算怎麼辦?」
「全國範圍內招標。」展子晨篤定道,露出自信的神采,「招標一定要公開透明,具體的操作我已經聯繫了汕市港的黨委書記,這個人是國內港口經營的明星人物,他給我提了很多很好的建議,並且幾個國內有名的港口建設公司都要過來實地勘察。」
「招標過程一定要小心,」溫晴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很多地方的招標都說是透明的,實際上還不是在搞暗箱操作。」
「你覺得你男人會貪這點小錢?」展子晨傲嬌的哼笑道,下巴一揚,要是李二在的話,那絕對要給他一腳丫子。
「在財政部跑來銀子不算本事,要是將招標工作真正做到公開透明才是最大的挑戰,只是這一次的人選,我還沒有確定。」
「你打算找誰?」溫晴有些好奇的問道:「我聽說小蔣說那倆人都到你辦公室了。」
「你消息可夠靈通的。」展子晨促狹地笑了笑。
「那是了,我的眼線可多著呢。」溫晴垂眸調侃道。
「嗯,你這潛伏工作可要做好,」展子晨曖昧哼唧了幾聲,又撒嬌道,「老婆,你老公……可就靠你的線索了。」
有了工程立項,又有財政部的撥款,輝北市地委一時間熱鬧起來。
不僅張志敏緊盯著這個項目,更有一些省里的消息靈通人士也紛紛過來打探消息,只展子晨一上午就接待了兩撥省委過來視察的人物。
「蔣哥,這次咱們展書記可發了吧?」在司機休息室,張志敏的司機小黃沖著蔣楓擠了擠眼睛。
蔣楓睨了他一眼,道:「怎麼這麼說?」
「哎喲,這事瞞也瞞不住啊!」小黃湊到他身邊,低聲道:「看看你老闆辦公室這幾天門庭若市的熱鬧場面,別說現在這些送禮的,就是日後……嗯嗯?」
看著小黃意有所指的眼神,蔣楓搖了搖頭:「展書記不是那樣的人。」
「別逗了蔣哥,」小黃一副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的曖昧表情:「你老闆能那麼乾淨?」自古政府有工程,就會有回扣這個萬年法寶,誰手裡有工程,就等於握住了一小座金山,看展子晨吃穿住行雖然不算奢侈,但是小黃可是知道蔣楓經常開一輛國外進口的中型越野車的,要說展子晨不貪,那車是哪裡來的?
知道小黃想歪了,蔣楓也懶得解釋。
只是……蔣楓輕輕嘆了口氣,要想把事情做好,談何容易啊!
招標會開始之前,展子晨與參加招標會的幾大港口建設公司的老總進行了簡短的談話。
輝北市港的項目並不是很大,但是勝在有財政部的支持,所以不至於出現資金斷層,這樣的工程讓很多具備港口建設資質的公司非常心動。
「展書記,我們公司曾經承建海城港口的一號碼頭,工程的質量請您儘管放心,只是貴方的前期工作……」海城港口建設公司的老總康源欲言又止道。
展子晨點了點頭,對方這是不放心輝北市的內部工作,生怕在這次招標會上為人做了嫁衣。
「康總,現在我給你任何保證你都會心存疑慮。」展子晨微笑道:「不如你就派人實時跟進這個項目,看看最後結果如何?」
康源聽他這麼一說,游移的心態反而鎮定下來,現在很多地方的官員都喜歡大包大攬,像展子晨這樣實話實說的反而少見。
「您說的有道理。」康源點了點頭道:「我會派一名高級經理實時跟進這個項目,希望輝北市地委的工作能做到公開透明,我們不怕競標,就怕不公平待遇啊!」
「這一點地委的同志都考慮到了,我們也歡迎大家監督,如果貴公司在競標過程中發現有哪個地方做得不好,請一定要告知我們。」展子晨笑道:「我的聯繫方式待會會讓小張留給大家,有什麼問題都可以隨時聯繫我。」
此話一出,這些競標公司的老總們心裡又拐了幾道彎,只是當著眾人的面誰也沒有表露出來。
結束了談話會之後,展子晨找來了地委辦主任呂英。
「展書記,您找我?」呂英殷勤道。
「嗯,你坐吧。」展子晨合上筆記本,抬起了頭。
呂英挨著沙發邊坐了下來:「您找我有什麼吩咐?」
「老呂你太客氣了,吩咐可是談不上。」展子晨起身坐到呂英對面的沙發上,笑道:「找你來是跟你商量一下輝北市港招標的事。」
「招標?」呂英的神色一驚,心裡已經轉了幾個彎,難道……
「對,招標辦主任的人選。」展子晨看著他有些竊喜的表情,心中暗暗搖了搖頭。
「人選啊……」呂英一聽這個話,就知道自己沒戲了,他抬起頭,看到展子晨似笑非笑的目光,臉上有些窘迫:「這個事,書記拿主意就好。」
展子晨搖了搖頭,道:「老呂啊,本來這個事我是想提議由你來做的,只是你和我走得近,咱們也要適當的避避嫌疑。」
呂英剛剛有些失落的心情又重新提了起來,看來書記是把自己當成體己幹部使用了,這可是一件大好事啊!想到此,呂英的面色略有些激動起來:「既然是自己人,自然要避嫌的。」
「你心裡有什麼人選沒有?」展子晨問道。
「這個……」呂英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有些猶豫。
「有什麼就說什麼,也不是外人。」
「我覺得夏市長還是比較合適的。」呂英鼓足勇氣道。
「哦?」展子晨挑了挑眉,問道:「為什麼?」
「夏市長雖然脾氣急躁了一點,但是人比較正直,又在省里有一定的關係……」呂英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夏貴恆和張志敏不對眼,至少可以防住張志敏的外甥進來摻一腳。
呂英沒說的話,展子晨心裡自有計較,他也覺得夏貴恆作為主辦人比較合適,但是冷眼旁觀下來,夏貴恆這人魄力是有,但是未免有些過於急躁,展子晨怕他壓不住場子。
「嗯,這件事我再考慮考慮。」展子晨沉吟道。
「好。」呂英見他沒有再談下去的意思,識趣的告辭了。
「書記,你是屬意夏貴恆嗎?」蔣楓一邊開車一邊好奇的問道。
「還沒有決定,」展子晨揉了揉眉心,低聲道:「夏貴恆這人勝在手底下乾淨,但是讓他一個人去對付張志敏,就有點過於單薄。」
「書記,你要不找人協助?」
「事情哪有這麼簡單。」展子晨笑道:「現在張志敏也沒有搞什麼動作,我當然不能搞偏袒,總是保持一種平衡比較好。」
這就是所謂的坐山觀虎鬥?
蔣楓的心思轉了轉,覺得這種政壇爭鬥實在不是自己擅長的,太累人了,還是開車舒心……
自從劉彥來了之後,輝北市公路的亂收費現象已經得到了治理,對於前面的一些政策當然不能採取一刀切的方式,但是再也不會有交警無故攔車查車了。
「書記,你看來輝北市的車輛越來越多了,跟咱們當初來的時候真是差了好多。」蔣楓看著前面車子的外地牌照,感嘆道。
「這是好事啊!」展子晨愜意地靠在椅背上,笑道:「說明輝北市的環境越來越好了。」
吱!一聲刺耳的聲音傳來,蔣楓的車與旁邊一輛超車的汽車的發生了剮蹭。
「怎麼開車的你?!」那輛車的車主氣急敗壞地跳下了車子,沖著蔣楓大聲嚷道。
蔣楓這邊的車門打不開,那人直接開了副駕駛的門,伸手就要跟展子晨動手。
展子晨推開蔣楓,從容地下了車。「多少錢?我賠你就是了。」
「喲呵,你還挺硬氣!」那人嘲諷地一笑,指著被蔣楓剮蹭過的車子叫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知道爺這車值多少錢嗎?」
「一百三十萬。」蔣楓跨過檔桿,下了車,看著帶翡翠戒指的男人說道:「修理費頂多四萬塊錢,我賠你就是了。」
「賠我?」男人冷笑一聲:「你這是故意肇事!那點錢就想打發我?」
「那你要多少?」展子晨也不耐煩跟他爭辯了。
「二十萬,差一個子都不行。」
你怎麼不去搶啊!蔣楓這麼好的脾氣也被他氣到了。「報警吧。」
「報警?」男人聽了這個可是樂了:「這可是你說的。」
兩輛車堵塞了交通,很快交警就趕了過來,拍了照,做了事故認定,兩方人馬都進了交警隊。
「喲,柴少,怎麼有空過來啊?」剛進大門,就見一個領導模樣的人迎面走了過來。
「別提了,今兒太晦氣了,你看這倆人把我車撞的!」
「今天我值班,到我辦公室坐坐?」
「行啊,」男人點了點頭,道:「跟你底下人說說,該怎麼辦怎麼辦。」
領導模樣的人會意地笑笑:「這還用你說。」
男人進了樓上的辦公室,展子晨和蔣楓卻被帶去錄口供。
「他上面有人啊!」交警小聲的提醒了一句。
「有什麼人?」展子晨在後面靜靜地聽著,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
「你不知道吧?」交警小聲道:「這位柴少是咱們市長的外甥,你們啊,低頭認個錯,賠款往下降降就算了。」
「該我們承擔的責任我們一定承擔,但是不該承擔的我們一分錢都不會多拿。」展子晨一字一句很清晰的說道。
「這……」交警一副你怎麼不知好歹的無奈樣子,沒好氣道:「這我可就管不了了。」
展子晨點了點頭,道:「你做不了主,就把劉彥給我叫來。」
「誰?」交警不敢置通道。
「劉彥。」
劉彥很快就來了。
一進交警隊,看到展子晨和蔣楓在接受訊問,一時間有些懵:「展書記,您這是……」
他這話一出口,旁邊站著的小交警就慌了,這,這,這是展書記?他揉了揉眼,看著眼前這位溫雅,清俊的年輕幹部,現在的展子晨與電視上看到的不太一樣,仔細回想,似乎是這次他沒有穿西裝的緣故。
「對,對不起。」小交警急忙道歉。
劉彥瞪了他一眼,道:「你們隊長呢?」
小交警飛奔著去叫人,展子晨看著他慌裡慌張的跑了,無奈地搖了搖頭,得虧是自己被帶了進來,要是換了普通老百姓還不知道怎麼被折騰呢。
「展書記,您怎麼被帶到這裡來了?」劉彥不解道。
等他慢條斯理的喝了一杯水,值班的隊長已經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展書記,真是對不住對不住,」剛剛還高人一等的值班隊長馬上就開始低三下四地道歉:「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驚了您的駕。」
展子晨沒搭理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劉彥。
「到底是怎麼回事?」劉彥硬聲道,展書記在自己的地盤上被小兵們欺負了,這無疑是扇了他這個公安局長一記響亮的耳光。
「展,展書記的車和柴松的車撞到了一起,展書記的車得負全責。」值班隊長抹著冷汗說道。
「哦?」劉彥挑了挑眉,質問道:「為什麼只讓展書記接受訊問,另一個當事人呢?」
「這……」值班隊長急忙去把柴松叫了出來。
「哦,是劉局長啊!」柴松不急不慌地走了進來,對著劉彥伸出了手。
劉彥理都沒理他,非常公事公辦的說道:「現在雙方當事人都在場,該問的就問吧。」
說著,往展子晨身側一站,頗有些忠心護主的意思。
小交警和值班隊長都傻了眼,這怎麼問?頂頭大哥就在旁邊看著,而他們要問的是頂頭大哥的大哥,你說展書記也真是的,你就開你的座車誰會不認識呀!非得開個小吉普搞微服私訪,還和柴小少的車撞到了一塊,這,這不是要為難死他們嗎?
柴松這時候也覺察出了不對勁,劉彥在這個男人身邊竟然連坐都不敢坐,這人是什麼來頭?
「劉局長,這位是……」
「不要管我是誰,先把事情解決了再說,」展子晨看了看錶,道:「我還趕著回家。」
「展書記,我們馬上辦,馬上辦。」值班隊長的冷汗又滴了下來,扯著柴松低聲道:「柴少,這是地委的展書記,你看這事就算了吧。」
「展書記?」柴松楞了楞,心中暗罵了聲娘,真他娘的流年不利,正想著走走展子晨的路子拿下輝北港工程的,怎麼他娘的竟然撞了他的車呢?
一想到這裡,柴松的態度馬上就變了,他走到展子晨身邊,伸出手諂媚道:「原來是展書記,真是久仰大名了啊!」
展子晨靜靜地瞅著他,問道:「你是誰?」
「我是張志敏的外甥,我叫柴松!」柴松馬上就提起了張志敏的大名,並且繼續說道:「我早就想去拜訪您了,今天還真是趕巧了!」
展子晨點了點頭:「原來是張市長的親戚。」
「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吶!」柴松親熱道。
展子晨斜睨了他一眼,心說誰跟你是一家人?
尼瑪,小癟犢子也配跟老子攀親戚,操滴……
劉彥看出他的不悅,急忙道:「咱就不在這裡敘舊了,方隊長,趕快把事情辦一辦!」
「別別別,」方大衛急忙推辭道:「不過是一點小剮蹭,我自己修修就成了。」
展子晨不理他,對值班隊長說道:「你們寫調查筆錄吧,我仍然堅持三萬塊的賠償金,柴先生要是不滿意可以請專業部門做鑒定。」
「不不不,不要錢不要錢!」柴松簡直要上躥下跳著阻止了,但是現在誰是老大用膝蓋想都知道,所以值班隊長也不理他,徑直開始寫結案報告。
趁著寫結案報告的功夫,蔣楓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手包里就多了兩萬塊錢。
「可以走了吧?」等著結案報告出來,雙方都簽了字,展子晨也從容地站起了身。
「當然可以。」眾人急忙站起來相送,柴松看著桌上那三萬塊,就像看到了兩塊燙手山芋,他娘的展子晨的錢要怎麼拿?
「小蔣,走。」展子晨領頭走了出去,也不管身後眾人神色各異的眼光。
蔣楓拿了結案報告,從容地跟著展子晨離開了,餘下事宜,自有劉彥代為處理,至於柴松怎麼想,就不在他的關心範圍內了。
果然,第二天一上班,張志敏就借故到了展子晨的辦公室。
「張市長?」展子晨抬頭看到是張志敏,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道:「坐吧。」
張志敏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展子晨在手中的工作告一段落後,才移步沙發前。
周兵沏了兩杯熱茶進來,看到展子晨沒有其他的吩咐,靜靜地退了出去。
「嘗嘗看,這可是今年的新茶。」展子晨端起茶杯吹了吹,愜意地抿了一口。
張志敏端著茶杯,有些心不在焉,想要跟展子晨解釋一下外甥的事吧,又覺得貿然開口不太合適。
兩個人靜靜地品著茶,空氣中的氣氛卻越來越緊張。
展子晨的手指摩挲著杯沿,看到張志敏有些坐立難安的樣子,開口問道:「張市長到我這裡來是……?」
聽到展子晨開了金口,張志敏暗暗鬆了口氣:「展書記啊,昨天的事真是對不住了。」
「你是指柴先生的事?」展子晨也不跟他打太極,直截了當道:「這事全怪蔣楓,他開車太不小心了。」
「但是這賠償的事也太過分了,都不是外人,我看這錢還是給您退回來吧。」
「張市長這話就不對了,」展子晨笑著搖了搖頭,道:「柴先生的車是豪車,就是蹭一點漆也不是萬八千能解決的,事實上我覺得賠他三萬真不算多了。」
「這小子就是愛招搖,回頭我就叫他把車給換了!」張志敏恨鐵不成鋼道。
「年輕人有個性是好事。」展子晨笑道:「這事就這麼定了,本來做錯事的就是我的司機,交警隊辦事也很公平,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張志敏聽了他這話,心裡卻更加的放心不下了,雖然說展子晨自到輝北之後也沒和那個官員走得近過,但是這麼公事公辦的領導他還是第一次見,不由得開始防備起來,萬一展子晨現在說不在意,事後卻因為這事給自己穿小鞋……想到這裡,張志敏笑道:「展書記大人有大量,不跟小衛一般計較,可是這個情我是不能不領的的,這樣吧,今晚在聚東閣聚一聚,小衛怎麼也要給您賠禮道歉不是?」
展子晨搖頭失笑,張志敏果然是想多了。
「展書記,無論如何您也要賞光啊!」張志敏見展子晨態度不明朗,面上有些急切。
「好吧。」見張志敏的態度如此迫切,展子晨倒也不想駁了他的好意,畢竟他剛剛打開工作局面,也不好現在和張志敏搞對立。
只是晚上這飯局……他想了想,打電話把蔣楓叫了上來。
張志敏早就在休息室等了,一聽說展子晨的車到了,急忙趕下樓來迎接。
「展書記,歡迎歡迎。」張志敏笑呵呵地說道。
展子晨與他握了握手,帶著笑容隨著他進了包間。
到了包間,就看到柴松和一名年輕漂亮的女孩站在門口等。
「展書記,您好。」柴松殷勤問好。
那名漂亮的女孩也露出了嫵媚的笑容,眼睛似乎會說話一樣,曖昧地掃了展子晨一眼。
展子晨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女孩,問道:「這是哪位?」
「這是我妹妹,柴丹。」柴松笑道:「小丹,快跟展書記問好。」
「展書記好,我是柴丹,請多多指教。」說著,伸出纖纖玉手要跟展子晨握手。
展子晨只是輕握了一下她的指尖,很快就收回了手。
柴丹見展子晨對她如此漠視,不禁恨恨地跺了跺腳。
「展書記,您來輝北也有段時間了,不知道對輝北的秋璇會所熟不熟啊?」柴松沒話找話道。
「秋璇會所?」展子晨挑了挑眉毛:「沒聽說過。」
「那待會兒咱們到那兒去放鬆放鬆?」柴松笑得有些曖昧。
展子晨眉頭皺了皺,道:「我今晚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這……」柴松被駁了面子,求助地看向張志敏。
張志敏見柴松又要拿出那套銀彈加肉彈的攻勢,不由得暗中踢了他一腳。他早就聽呂英說過了,展子晨的老婆那可是要長相有長相,要氣質有氣質,別說人家坐的豪車,就是請客吃飯的地方一般人都進不去的。
現在柴松想拿這些庸脂俗粉來勾搭展子晨,也虧他想得出來。
「展書記,那裡可好玩了,就一起去嘛。」柴丹發嗲道。
張志敏簡直要被這兩個沒腦子的氣暈過去了,還有這個柴丹,只不過是柴松的遠房堂妹,竟然敢大搖大擺地參加展書記的私人宴會,這倆人到底想幹什麼?!
張志敏瞪了柴丹一眼,柴丹勾魂的眼睛馬上就移開了方向。
「展書記,您事務繁忙,能撥冗來跟我們吃頓飯已經很感謝了。」張志敏打圓場道:「小松也沒有別的意思,這次約您出來也是覺得拿了您的賠償金不合適,你看……」說著,給柴松使了個眼色,柴松急忙從旁邊的袋子里拿出一個絲絨盒子。
「這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名表,送給您把玩吧。」柴松諂媚道。
展子晨搖了搖頭,道:「張市長,我這次出來一是想和你聊聊,二是想與柴先生做進一步的接觸,畢竟我也聽到一些風聲,有些事能給自家人行個方便總不至於便宜了外人,只可惜……」
這話一說出口,張志敏就明白了,柴松在輝北蹦躂著要招標的事已經沒戲了!
「展書記,小松只是有些毛躁,但是大事上還是很能扛硬的!」張志敏急忙拉著柴松認錯,想要挽回形勢。
柴松也知道事情變得不妙了,他霍地站起了身,大聲道:「展書記,您看人也太武斷了!你要是嫌這個不好,我再送你個好的!」
這隻豬!
特么……
張志敏被他氣得直發抖,蔣楓已經憋不住要笑出來了。
展子晨也沒想到只吃了一頓飯就吃出了這麼大的成果,這下張志敏想要開口求情都不行了,他笑了笑,看都沒看柴松一眼,徑直對蔣楓說道:「蔣楓,把你的表給柴先生看看。」
蔣楓輕咳一聲,抹起袖子,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塊表是夫人賞給我戴著玩的,瑞士手工製作,價值就不用我說了吧?」
柴松瞪大了眼睛看過去,只見蔣楓手腕上赫然帶著一塊他曾經在奢侈品雜誌上看過的頂級名表,這種表他也就是看著過過眼癮,因為這樣的表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蔣楓見他看直了眼,慢吞吞地拉下袖子,對展子晨說道:「展書記?」
展子晨的眼裡閃過一絲笑意,道:「走吧。」
兩個人站起身,聯袂往外走,已經僵立原地的張志敏和柴松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展書記,你看這事弄的……」張志敏首先反應過來,追著展子晨就出了門,柴松垂頭喪氣地坐回原地,這下子說什麼都晚了。
就在柴松坐回原地的時候,柴丹眼珠一轉,追著張志敏就沖了出去。
「展書記!」展子晨已經走到樓梯口了,乍聞有人叫自己,只得停下腳步扭頭看去。
只見柴丹快步走到自己面前,嗲聲道:「展書記,你怎麼這麼急著走呢?」
展子晨見她眼神漂移,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無聲地後退了一步,抓住了蔣楓的胳膊,就在展子晨後退的一剎那,柴丹的身子突然一歪,軟綿綿地向展子晨的身上倒去……
「啊!」展子晨後退的太及時了,柴丹還沒挨上他的身體,整個人就朝著樓下踉蹌著跌落下去,蔣楓看著她左腳絆右腳的狼狽樣子,生怕她一個剎不住車就地翻滾起來。
「哎喲!」柴丹止不住下滑的勢頭,直到撞上了端著托盤的服務生才停了下來。因為下降的勢頭太猛,兩個人齊齊地跌坐在地,柴丹整個人趴在了服務生的身上,菜湯撒了一裙子,因為動作太猛還露出了底褲的紅色花邊。
展子晨輕咳一聲,對尷尬地無地自容地張志敏說道:「張市長,你的親戚還都挺……特別的。」
張志敏簡直想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這他媽的都是什麼破事啊!
倆拖後腿的玩意兒,真想那鎚子一個個錘死乾淨!
展子晨和蔣楓對視一眼,對著張志敏揮了揮手,繞過手忙腳亂從服務生身上爬起來的柴丹,揚長而去。
柴松想要巴結展子晨卻將面子裡子丟個乾淨的事第二天就傳遍了輝北。
本來對展子晨與柴松一起吃飯心存疑慮的競標公司,都將這事當成了笑柄,沒事就拿出來樂一樂。
「蔣哥,你這手錶真的值兩百多萬?」夏貴恆的司機湊過來問道。
蔣楓舉起手臂,露出一塊戴了多年的表,表是瑞士表,但是卻不是當天顯擺的那塊,只是這樣的表拿出去又有誰能看得出來呢?
「聽他們瞎說,這表確實是夫人從瑞士帶回來的,你猜多少錢?」蔣楓露出個促狹的笑容。
小董看出他笑容里有貓膩,也不敢瞎猜了,拉著他的手左看右看,最後才神秘兮兮地報了一個數字:「五萬?」
蔣楓很淡定地瞅著他,表情要多真誠就有多真誠:「這表,人民幣五千,你要是喜歡我再幫你要一塊。」
不過……那個小司機想了想,壓低嗓音問道:「這麼說,柴松在招標的事上徹底沒戲了?」
蔣楓笑了笑,道:「這我可不知道。」
蔣楓雖然笑著,但是笑容中似乎又隱含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意味,讓一旁仔細觀察他表情的小司機又起了異樣的心思。
因為柴松的提前出局,輝北港招標工作的風向又變了。
「市長,現在張市長已經得罪了展子晨,我看這次的招標工作一定是交給您主持了。」小董在蔣楓那兒打探了消息,趕緊跟自己的主子來報信。
夏貴恆面上露出一股得色,但是又硬生生地壓了下去:「別瞎說,事情還沒定呢。」
「我怎麼瞎說了?」小胡笑嘻嘻道:「您就瞧好兒吧。」
兩個人說了沒多一會兒,夏貴恆就接到了開會通知,他整了整衣服,壓下急切的心情,沉穩地走了出去。
小胡看著他的背影,越看越美,就像看到了主子光輝燦爛的未來。
夏貴恆進了會議室,幾名常委都已經到了,他拉開椅子,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對不起,我來晚了。」
展子晨看了看錶,笑道:「不晚,我們也是剛到。」
幾個人坐定,各懷心思地觀察了一下,這才開始了會議。
「這次會議要討論的議題只有一項,就是輝北港招標辦主任的人選,請大家談談各自的看法吧。」展子晨坐在首位,微笑著開了口。
底下幾位常委有的皺起了眉頭,有的欲言又止,還有悄悄對其他人使眼色的,只有張志敏和夏貴恆沒有動作,夏貴恆自然是躊躇滿志,這一點從他的目光中就能看出來。而張志敏經過宴請展子晨卻鬧了大笑話之後,對這個項目也就沒有什麼心氣了。
「我提議張市長來擔任這個職務,」在眾人的沉默中,呂英開了口,他的嗓音很洪亮,顯然對於這一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張市長在輝北工作多年,對輝北的情況很了解,而且張市長做事公事公辦,我相信他一定會為輝北港的招標工作開一個好頭,為參加招標工作的人員起一個良好的示範作用。」
這話一出,無疑為會議室里投下了一顆炸彈,轟一聲炸開了鍋,誰都知道呂英現在緊抱著展子晨的大腿,他的意思也就是展子晨的意思,明明把張志敏的外甥踢出去局了,現在卻又突然把他提上來,這是什麼意思?
一時間,交頭接耳聲不斷,展子晨坐在首位,面上帶著和煦的笑容,什麼也不說。
相對於他的平靜,張志敏和夏貴恆可謂是經歷了冰火兩重天。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張志敏在震驚之餘,心裡也拐了幾道彎,展子晨這是要將自己放到火上烤啊!柴松競標的事已經沒戲了,其他的競標公司又對這一項目虎視眈眈,自己要是按規矩辦事也就算了,這要是再出什麼幺蛾子,別說展子晨要趁機對付他,就是旁邊這位失意的康市長也不會放過他。
「我覺得呂主任的建議很好,大家怎麼看?」展子晨抿了一口茶水,環視四周。
「這……」常委們看看展子晨,又看看張志敏和夏貴恆,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了,現在這情況,真是說多錯多,一個不小心就把人都得罪了。
「我支持張市長主持輝北港招標的工作。」夏貴恆已經將失落的情緒收了起來,很快就轉變了方向。
「我看這事還是再討論一下吧,」張志敏推辭道:「我現在手頭上的工作很多,不如將這個機會交給年輕人鍛煉一下。」說著,轉頭看著夏貴恆道:「我覺得康市長就很合適嘛!」
「張市長,您是能者多勞,我年輕沒經驗,還要向您多學習。」夏貴恆也謙虛起來。
一時間,兩人你來我往虛虛實實地試探著,展子晨坐在上面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容。
「輝北的班子能這麼團結我感到很欣慰,」在觀賞了一會兒兄友弟恭的戲碼之後,展子晨開了口:「張市長就不要推辭了,招標辦主任的工作你是眾望所歸啊!」話音剛落,就聽了幾名常委的應和聲,張志敏壓下心底的苦澀,僵硬著點了點頭。
「康市長年富力強,要多配合張市長的工作,這樣吧,你就兼一個副主任的頭銜,兩個人搭檔著辦事,遇事也好商量。」展子晨對夏貴恆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康市長到底還年輕,要多和老同志學習學習。」
眼看著夏貴恆的勁頭又被展子晨調動起來,張志敏在心裡罵了一聲娘,說起來夏貴恆和展子晨也不過是相仿的年紀,怎麼他娘的展子晨就老謀深算成這樣?!
招標辦的工作確定之後,展子晨就不再插手了。
期間,張志敏和夏貴恆各自告了兩回狀,倒是讓展子晨對他們的工作進展了如指掌。
兩個星期後,招標工作終於結束了。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呼聲最高的港口建設公司並沒有中標,中標的是一直沉穩淡定的汕市港口建設公司,這結果一出來,眾人紛紛側目,東海的企業中標是不是走了展子晨的關係?因為誰都知道展子晨是從汕市升遷過來的。
但是標底一公布,就連心存疑慮的公司也不得不服了氣,汕市公司的報價比他們低,但是允諾的條件卻比他們要好。雖然汕市的資質比他們差了一點,但是建設輝北港這個項目還是綽綽有餘的。更何況,展子晨在此次招標工作中,並沒有接觸過任何的公司,也沒有為任何公司說項,這一點,不論是外面的公司還是政府的工作人員,大家都看在眼裡,都可以做出相關的證明。
「這次是我們太輕敵了。」海城公司的閆向前感嘆道。
「這只是輝北港的一期工程,我相信隨著輝北的發展,港口的建設還會繼續進行,希望到那時候還能看到閆總的公司來競標。」展子晨笑道。
「一定一定!」閆向前拍著胸脯保證道:「只要是展書記執政的地方,我老閆就放心了!」
「話不能這麼說,」展子晨搖了搖頭,道:「輝北的工作是我們班子成員共同努力的結果,這次招標會張市長和康市長做了很多很細緻的工作,論功行賞的話,他們可是獨佔鰲頭啊。」
這話一出,在一旁陪同的張志敏和夏貴恆臉上都露出一抹喜色,在政府做事,辛苦倒不怕,怕就怕功勞被別人搶去了,兩個人聽到展子晨在外人面前這麼賣力地抬高自己,覺得先前的辛苦都值得了。
展子晨正在家裡美滋滋的看著溫晴發過來的東西,提溜出一塊尿布,一邊笑,一邊還陶醉的聞了聞,嘴裡感嘆道。
「我兒子這尿布都他媽的一股奶味,真是絕了。」
蔣楓也受收到劉雲冰的包裹,裡面是一些衣物和一部新上市的手機,在衣服的內層還夾了一張自己的近照,看得蔣楓當時就紅了臉,抖了手,那樣兒真是純情的不行。
就在倆男人心裡正美的冒泡呢,突然電話響了起來。
「小周?」展子晨漫不經心道:「什麼事?」
「展書記!出事了!」周兵焦急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展子晨知道事情不對,馬上就收起了把玩在手裡的尿布,沉聲道:「慢慢說,怎麼了?」
在小周的快速報告中,展子晨的神色越來越嚴肅,到最後,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馬上就趕赴現場,你通知地委的其他同志,馬上趕往一線。」
「出什麼事了?」見展子晨拾起地上的外套穿上,蔣楓也不敢馬虎,東西都也不收拾就嚴陣以待。
「煤礦發生了坍塌事故,具體的情況還不清楚,咱們要馬上趕往現場。」
「好。」蔣楓點了點頭,小跑著到廚房裡拿了兩瓶水還有一些吃食,又從卧室里取了兩件大衣,道:「走吧。」
蔣楓開著自家的吉普風馳電掣到了事故突發地。
展子晨看著扛著工具一隊一隊輪換的救援隊員,眼神漸漸沉重起來。
「展書記,您到屋裡暖和一下吧?」已經是下半夜了,因為天黑,地質條件複雜,展子晨一直堅守在一線。徐勝寧已經為他安排了間屋子,想要請他過去休息一下。
「不用,我不冷。」展子晨搖了搖頭,救援隊員們都在礦坑裡奮戰,他怎麼能去休息呢!
「後勤的保障到位了沒有?」展子晨問道。
「到位了,」徐勝寧拉了拉身上的軍大衣,又指著不遠處的救護車道:「保暖的衣物每人一件,還煮了薑湯和麵湯給大家驅寒,急診的醫生在那邊隨時待命!」
展子晨點了點頭,繼續盯著救援的方向,默然不語。
「快快快!」井下傳來了信息:「二號巷道有生命跡象!快啊!」
所有人的精神一振,已經疲憊的救援人員立即來了幹勁,紛紛請求到井下去救人。
「有希望了就是好事啊!」展子晨又往前走了兩步,臉上也露出一絲喜色。
然而事情並沒有他想得那麼順利,三個小時后,第一個被救的人員成功升井,醫生判定還有生命氣息,救護車呼嘯著開往了醫院。
第二名,第三名……醫生在探查了脈搏和呼吸后,搖了搖頭。
結束了救援,展子晨在原地站了很久,看著被黑布蒙上的三具屍體沉默了很久。
到最後,他環視四周,問道:「安監局局長何在?」
沒有人應答。
「沒來嗎?」他冷聲道。
仍然沒有人回答。
「好,很好。」展子晨點了點頭,道:「把這三名兄弟的遺體送到太平間,請人給他們擦洗擦洗,乾乾淨淨地等著家人來接吧。」
現場,除了風的呼嘯聲,就是幾聲哽咽的哭聲,這三個礦工雖然是外地人,但是也是很多人朝夕相處的同事,白天還一起談笑的大活人,轉眼間就沒了,一時間讓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兩名礦工的遺體上了車,展子晨才轉身對周圍的人群說道:「救援的同志們辛苦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人群開始慢慢的鬆動,經過了一晚的奮戰,很多人身心俱疲。
「縣委的同志留下。」
徐勝寧楞了楞,點了點頭。
就在眾人沉默的當口,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輝北安監局局長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
展子晨看看已經轉亮的天色,再看看臉上冒汗嘴裡卻噴出酒氣的男人,不禁冷笑一聲道:「馮局長,來得好快啊!」
「我,我……遇上了點事。」馮局長擦了擦額頭的汗,偷眼看了看展子晨,又趕忙低下了頭。
「什麼事情比被埋礦工的生命還?!」展子晨啪一聲拍了桌子。
眾人被他突如其來的發威嚇了一大跳,更是噤若寒蟬,不敢動彈。
「我,我……」
「這個礦的安全監管是誰管的?資格證是誰發的?誰審查的?如果是無證開採怎麼這麼長時間了都沒有人處理過?!」展子晨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在座的官員紛紛將頭埋了下去,生怕自己被點了名。
「徐書記,你說說。」展子晨沉聲道。
「這都是我工作不到位,」徐勝寧站起來說道:「這次事件給我們敲了一個警鐘,今後我們一定要深入切實地落實煤礦安全工作,取締一切非法採礦行為,爭取不再發生安全事故……」
「放屁!」展子晨聽著他這套官話套話,立時打斷了他的發言。
眾人齊齊一楞,誰也沒想到一向脾氣溫和的展書記會像鄉野村夫一樣口出糙言。
「你給我說這些話有個屁用!」展子晨冷聲道:「遇難的礦工會活過來嗎?發生了事故的礦井還能再架起來嗎?這個死了人還不當回事的劉大彪能得到教訓嗎?別給我談以後以後,我問的是現在!現在這個事怎麼處理!失職的責任人應承擔什麼責任!善後的事宜要怎麼進行!」說著,他環視了一圈低著頭不敢吭聲的官員們:「如果拿不出個章程,明天……不,今天!都給我下礦井去勞動!」
見眾人露出不敢置信地神色,展子晨又投出一個重磅炸彈:「我親自帶隊!」
因為展子晨的親自督辦,坍塌事故的後續事宜進展很快。
安監局局長落馬,又牽連的一些官員相繼受到了處分,這事兒辦的絕對十個人得有九個人說展子晨太狠了,而且犯不著這樣。
「老人家,還有什麼要求您儘管提出來。」面對前來為兒子收屍的老媽媽,展子晨低聲道。
老媽媽搖了搖頭,木然的說道,「沒有了。」
人都沒了,還有什麼要求呢?
展子晨看著老人有些畏縮的身體,鼻頭泛酸,看看,這就是老百姓,只要事情在她們的容忍範圍之內,她甚至都提不出更高的要求,面對這樣的受害者家屬,如果不為他們做點什麼,他就枉為輝北這一地父母!
「是不是很累?」溫晴有些擔心的在電話里問道,聽著展子晨疲憊的音聲,心中嘆息卻怎麼也按不住心疼,這男人……現在真是能較真……
「還好。」展子晨閉著眼,低聲道:「我這點累算什麼呢,看看那些礦工的家屬,再想想那些隱患極大的礦井,我真覺得對不住他們。」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溫晴安慰道,如果今天的事兒換了別人,她敢說沒有一個人敢向展子晨這樣做的,做的這麼果決,這麼利落。
「我知道,但是眼看著有隱患而不治理,於心難安啊!」展子晨苦笑道,抬手敲打這自己的腦門子。
溫晴沉默了,她可以感受到看著電話另一端那個面帶疲憊但是神情堅毅的男人,心裡湧起了一股敬意,明明展子晨可以用另外一種做法,但是他沒有,明明知道接下來的動作會與更多的利益團體為敵,他仍然執意前行。
現在這個局面,如果與利益團體太過敵對,很有可能倒下的會是他自己,但是這個男人,沒有絲毫的退縮,為了他的良心與萬千民眾的利益,他勇敢地站在了鬥爭的前沿。
展子晨一愣,聽到溫晴溫柔堅定的話,心中彷彿被服帖的暖暖的,嘴上露出了笑容,「雖然現在說謝謝是多餘的,但是我還是想說一聲,多謝有你。」
我知道,只有你是無條件站在我身後的,而是用溫柔的脊樑支撐著我,用最溫熱的胸懷包容著我。讓我在最困難的時候也會覺得有希望,在最無助的時候知道你永遠不會放棄我。
謝謝你,我的愛人。
展子晨的行動開始了。
首先是從京城請來了煤礦管理專家,請他們制定安全方案,這些方案一制定出來,各個礦主紛紛怨聲載道,甚至官司都打到了省里,為了這事,省里還派專員下來與展子晨談話,話里話外地警告他注意工作方法,不要為了某些小事影響團結大局。
「我知道你沒做錯,但是現在是經濟挂帥,只要地方經濟上去了,做出一些犧牲也是在所難免的。」
展子晨看著他,眼神慢慢地冷了下來。「這些情況我知道,但是我不願意那麼做。」
「你……唉!」專員的眼神有些恨鐵不成鋼:「我好心好意的勸你。」
「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展子晨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但是我不接受。老話說的好,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只要我在這個位子一天,我就要為老百姓謀一天的福祉,我們當初建國的目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現在我是為這個目的奮鬥,我不認為自己有錯。」
「沒人說你有錯,只是讓你注意方式方法。」專員無奈道。
展子晨點了點頭,道:「謝謝您的提醒。」但是他不能接受。
談話不歡而散,輝北煤礦業與政府的關係再度緊張起來。
甚至有一些煤礦主都到政府門口去請願了。
「展書記,您看這怎麼辦?」張志敏為難道。
「讓他們進來吧。」展子晨對他笑了笑,道:「我和他們談談。」
「這……」張志敏的心裡挺不是滋味的,共事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也從一開始的不服氣到現在慢慢接受了這個年輕的**。高尚的人格是會傳染的,展子晨到這裡工作以來,不應酬不貪污,事事都想在人民前面,工作態度也是公私分明,如果說有什麼缺點的話,就是要求太嚴苛了。
但是怎麼說呢?與這樣的人共事會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滿足感,那種做了一件工作被人民群眾擁戴的成就感,是用錢無法買到的。
「怎麼還楞著?」展子晨不解道。
「哦,沒什麼,」張志敏搖了搖頭,道:「我這就去安排。」
會議室中,展子晨坐在首位,左右兩邊分別坐了張志敏和夏貴恆。這兩個人雖然在港口競標中紛爭不斷,但是在面對展子晨時,態度倒是出奇的一致,都隱隱地由反感轉成了尊敬。
各位情緒的激動的煤老闆都激動的言辭一番后,展子晨這才緩緩抬起眼,靜靜的在會議室里掃了一圈。
「各位老闆們,」展子晨的語調降低了些,低沉到有些沙啞:「政府在對待群眾的問題上是一視同仁的,你們現在只看到政府在管制,但是為什麼不想想產業規範之後帶來的好處呢?」
「可是……」有人遲疑了:「整改要花的錢太多了。」
「是你改善生產條件花的錢多?還是拿來買命的錢多?」展子晨反問道。
「這……」一時間,煤老闆們開始交頭接耳起來,現在這情況,還是改善生產花的錢多,但是面對這位冷麵冷心的書記大人,誰也不敢再吭聲了。
本來指著能仗著人多勢眾壓他一頭的,沒成想,反而被這個人佔了上風。
「好了,今天的談話就到這裡吧。」張志敏見對面的情緒出現了鬆動,趕忙打起了圓場。
夏貴恆也站了起來,和眾人攀談,更進一步緩和情緒。
展子晨看著兩人的行動,暗暗點了點頭,有些事雖然要強硬對待,但是過程中卻要講究方式方法,煤炭行業治理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他有絕對的心理準備打贏這一仗,但是在戰爭中多了兩位盟友,無疑會讓自己的路走得不那麼艱難。
事情陷入了膠著狀態。
雖然展子晨已經三令五申地要需主們進行安全設施改造,但是需主們情願停工也不願意多花這個錢。
「展書記,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啊!」張志敏皺眉道。
展子晨點了點頭,他已經預測到了這些困難,但是看到需主們這麼消極的對待問題,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書記,需工們現在也有意見了。」夏貴恆提醒道。
「嗯,」展子晨嘆了口氣,道:「現在做點事還真難。」想要給需工們改善生產條件,卻成了阻擋他們財路的人。
「書記,您做的是對的。」夏貴恆安慰道。
展子晨搖了搖頭,道:「不說那個了,這件事我心裡有數,不過事情要解決還需要一點時間。」
「那要先開工嗎?」張志敏問道。
「不。」展子晨搖了搖頭,道:「兩三天的話情況還控制得住吧?」
張志敏與夏貴恆對視一眼,一起點了點頭,道:「還可以。」
「那就好。」
兩天後,華國日報上刊載了一篇署名文章中重點論述了煤炭產業中的安全生產問題與環境破壞問題,解決的方法與現在面對的難題。
此文章一出,立即引起了高層的高度重視,甚至還將展子晨叫到京城去談話。
在談話中,展子晨詳細闡述了他寫這篇文章的原因,也對現在面臨的問題進行了深入的探討。
「在基層做事不易啊!」某上層領導感嘆道。
「能為百姓做些實事是我的職責。」展子晨淡聲道。
「做得不錯。」領導笑了。
雖然得到了誇獎,但是展子晨的心裡並沒有一絲喜悅,他把一份報告交了上去,希望能得到批複。
「搞一個試點?」
「對,我希望在輝北搞一個煤需安全生產的試點,雖然現在有些問題被經濟發展掩蓋住了,但是從長遠來看,科學高效安全的生產模式才是大勢所趨。」展子晨解釋道。
「這樣啊……」
「希望上面能給我們一些支持。」展子晨的眼裡流露出一絲請求。
「好吧,我們研究研究。」
這一研究就過了半個月,在輝北方面快要支撐不住時,部里的批文終於姍姍來遲。
「書記,您辛苦了。」夏貴恆激動道。
有了這個批文和上面的撥款,整改工作終於能全面啟動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展子晨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沒有人能體會他這些時日的煎熬,在上面態度不明的情況下,既要頂住需主和需工的壓力,又要擋住李系官員的蠢蠢欲動……內外夾擊之下,饒是他心態夠穩定,也不免有些惆悵。
溫老爺子在他呈遞批文之初就找他談過話,直言他這次太莽撞了。
「爺爺,我不能眼看著那些隱患卻不排除啊!」展子晨在溫老爺子面前終於顯露出了一絲孩子氣,他不服。
「我沒說你做錯了,」溫老爺子安撫道:「只是這次太冒進了。」
「我知道。」展子晨無奈地苦笑:「這種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我希望能早一天是一天。」
「你啊!」溫老爺子搖了搖頭:「要不是咱們家這次下死力氣保你,就憑你這次在輝北引起的紛爭,那邊就不會輕易放過這次機會。」
展子晨的背後浮起一層冷汗,「對不起,爺爺,我給您添麻煩了。」
「跟爺爺還客氣什麼,」溫老爺子笑道:「你啊,我一直擔心你沉穩有餘魄力不足,出了這件事倒讓我倍感欣慰,男人嘛,還是需要一些血性的。」
「爺爺……」展子晨鬧了個大紅臉,敢情他在溫老爺子眼中那些跟溫晴撒嬌膩歪的模樣都被看到眼裡了?
「行了,不說笑了。」溫老爺子拍了拍他的手,道:「好好乾,不要怕。」
「謝謝爺爺。」
……
夏貴恆別的長處沒有,追根究底的精神倒是一等一的,在他的主持下,整改工作按部就班地進行著,甚至還比預計時間提前了不少。
而那些煤老闆,雖然仍然在怨聲載道,但是看在上面有補貼的份上,也就不情不願地開始了整改。停工時間長了,他們的損失也就越大,原來是全額讓他們承擔整改資金的,現在有了撥款,他們的負擔已經減輕了很多,所以大家也就半推半就的應了。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先前展子晨態度強硬時他們反彈的很厲害,現在政府給他們一定的補貼,又好言好語的給他們做工作之後,這些人的態度反而緩和了下來。
「我啊,真該檢討一下了。」展子晨苦笑道。
「人無完人,你也是為了老百姓好,以後他們都會明白的。」蔣楓安慰道,心道,做人真是不容易,尤其是還是做好人……
昨天他在幫著展子晨那東西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他的頭上竟然也生了幾許的銀絲,……
嫂子看到了絕對又要心疼了。
「算啦,這件事就算揭過去了,等著看整改結果吧。」展子晨搖了搖頭,決定不再糾結這件事了。但是輿論的風口似乎不會放過他一樣,就在輝北的煤需整改工作進入尾聲的時候,產煤大省一個煤礦出了嚴重塌方事故,二百四十二人遇難。
新聞一經報道,舉國嘩然。
人們在反思之餘,也不禁要問,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大的事故?人命豈可輕忽至此!在一場熱烈的全國大討論之後,展子晨的文章被多家媒體轉載報道,生命重於泰山,可持續發展戰略等字眼進入了群眾的眼帘,人們突然間發現,原來早有一位年輕的書記就這個事寫過專門的文章,並且在自己的轄區內也是這麼做的。
如果我們的官員中再多一些展子晨……有報紙以這個標題刊登了全版的文章,詳細分析了展子晨的文章和他為煤需安全做出的踏踏實實的每一步。末了,這篇報道還指出,他們曾到輝北去採訪這位年輕的書記,但是展書記只跟他們講了一句話:如果是探討煤需安全生產的經驗,我奉陪,如果是關於我個人的報道,很抱歉,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
彼時,網路這種新興事物開始在神州大地興起,有些網友專門為展子晨做了關於煤需安全的專題,並有一些網友發出了直白的呼喊:展書記,來我們省吧!我們省的需要您,我們省的人民需要您!
靳新在展子威的辦公室里正好看到了展子威,展總美滋滋的捧著電腦不停的保存網頁,截屏,稀罕的不行,伸脖子一看,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頓時也是焉與有榮的模樣。
「這書記讓他當的,真是絕了,人氣嗷嗷的啊!」靳新坐在桌角上,笑道。
展子威瞥了他一眼,「我聽說你拒絕了一趙導的邀請,搞什麼鬼?」
靳新冷笑了下,「他背後有李家人,操,我能在兄弟面前掉鏈子?」
展子晨心裡動容,可是手上還是沒好氣的拿著圈起的報紙抽了他一下,「你傻啊,跟錢過不去?下次狠狠的宰他,那才舒坦。」
「哈哈哈……哥,你真狠,而且是越來越狠了!」
輝北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展子晨回了京都,而蔣楓也是幾個月不見老婆,也心裡想的慌,展子晨在家裡陪老婆孩子,蔣楓則是陪著劉雲冰出來逛街,順便在見見朋友。
一見面蔣楓有些吃驚,竟然是雷沐婷,展子晨好哥們的姐姐,雷沐婷也認出了蔣楓,中間有劉雲冰三個人倒是聊的很開心。
三個人一路走著,轉眼就到了賣鞋的區域。
「我想買幾雙開車穿的平跟鞋。」劉雲冰笑道。
「是應該多買幾雙。」雷沐婷笑道,「開車還是這樣安全。」
兩個人說笑著,劉雲冰就坐到了試鞋凳上。
然而,剛剛坐下就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另一個試鞋凳上,坐著現任李夫人,陳家小姐。
「有些人,還真是到處找存在感啊。」柔弱的陳家小姐對女伴說道。
女伴顯然也看到了前任孔夫人雷沐婷,聞言嘲諷的一笑,道:「是啊,既然遠嫁了就不要再回來了,現在這麼巴巴地過來……」
話音未落,兩個人就低聲笑了起來。
雷沐婷充耳未聞,而是對顧雲袖說道:「男人就像鞋子,舊了就要趕緊扔掉,只可惜這個世界上總少了愛撿二手貨的女人,也不嫌臟。」
顧雲袖聞言,撲哧一聲樂了。
蔣楓也掩著嘴,輕咳了一聲,沒想到大家閨秀一般的雷沐婷說起話來這麼辛辣。
另一個試鞋凳上的陳家小姐臉色都變了,但是還沒等她開口,就聽雷沐婷繼續說道:「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試過了才知道,只可惜那些撿著二手貨當寶貝的人,套上了就沒有勇氣脫下來,多可惜啊!」
聽了這個,劉雲冰很正經地問售貨小姐:「這鞋子捂腳嗎?」
女人之間的戰爭蔣楓沒法再聽下去,他站在劉雲冰身後,低著頭,咧著嘴笑。
「哼!帶著小白臉來逛街,這麼厚的臉皮真是見都沒見過!」陳婉自持身份不能以言相譏,但是女伴可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她在說什麼啊?」劉雲冰無辜地眨了眨眼。
「報告老婆,我沒聽懂。」蔣楓輕咳一聲,鄭重其事道:「或許講得不是人話?」
陳婉頓時氣得臉色鐵青,恨恨的瞪了眼雷沐婷,拉著朋友的胳膊就朝著另一邊走了過去。
蔣楓和劉雲冰同展子晨溫晴夫婦在外面吃的晚飯,在倆女人去洗手間的時候,老實的蔣楓把白天的遭遇講了一遍。
「我是不是說話太損了?」蔣楓講完,又有些擔心道,生怕給展子晨惹了麻煩。
「損什麼?」展子晨挑眉道:「我倒覺得你講話太溫和了。」
「你應該措辭更嚴厲些,比如說一個靠肚子上位的抖什麼威風之類的!」
蔣楓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心說這話也太毒了。
展子晨這邊高興,李清海那邊可就開始頭痛了。
「她們就這麼罵我,嗚嗚……」陳婉回家之後,對著李清海好一頓哭訴。
李清海無奈地攬著她,道:「你沒事和她們爭什麼風頭。」
「我哪裡爭風頭了,」陳婉無辜道:「我就坐在那裡試鞋,她們就開始冷嘲熱諷。」
李清海在心裡搖了搖頭,雖然已經兩年未見,但是對於雷沐婷他自認為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如果陳婉不挑釁,她是絕對不會主動理陳婉的。
「清海,你說句話嘛……」陳婉紅著眼拉了拉他的胳膊。
李清海在心裡再度嘆了一口氣,陳婉不是不好,就是太嬌弱了,偷情時覺得種種可愛,但是真娶到了家裡也就不覺得那麼好了。
「你是不是還在想她?」陳婉見他皺起了眉頭,語帶質問道。
「你在胡說什麼?」李清海瞪了她一眼。
「我就知道你不為我出頭的原因是心裡還有她,這麼幾年了,家裡人處處都拿我和她比較,說我不如她大氣,說我不如她果斷,說我就像是不堪風雨的小雛菊,她卻是堅韌的凌霄花……現在連你也……嗚嗚嗚……」陳婉又掩面痛哭起來。
李清海頭痛的看著她,柔弱無依固然可愛,但是太事事依賴別人可就一點都不可愛了。但是人是自己娶回來的,他總不能看著家裡人塌了自己的台,只得打疊起精神好好地哄勸了一番。
在一番溫柔撫慰之後,陳婉總算是止住了哭聲,重露笑顏。
李清海看著她嬌弱的笑容,心裡卻更覺無力,也不自禁開始懷念起前妻的好來。
雷沐婷……
唉……
陽春三月,輝北市的領導班子終於迎來了上面的視察團,展子晨差點就要爭取到了國企就要落戶輝北,可是就因為一個來自小學校的一封書信讓他改變了注意,也注意到了那邊如果破壞就再也無法恢復的青山綠水,一方面是全是的經濟,另一方面是子孫後代的生態環境,到底是為了眼前的利益還是為了後輩人的生活,展子晨最終在大寶二寶露出小米粒牙齒的笑容中妥協了,他有孩子,有寶貝,想要為他們創造出最好的生活環境,那麼這裡的人不也是一樣?
盯著領導班子不理解的目光和來自省里的壓力,展子晨撤出了把國企拉倒輝北的投標計劃,眼看著就是到嘴的肥肉,就這麼飛了,困難可想而知。
溫晴帶著兩個寶貝蛋來了一趟輝北,展子晨則是高興的帶著娘仨兒去了趟輝北湖,蔣楓特意帶著燒烤的爐子還有帳篷和一些能夠小鏟子。
大寶看著展爸爸,小手扒在他的膝蓋上,粉嫩的小臉上露出撒嬌的笑。
「爸爸抓魚。」
小寶翻了個白眼,小聲道,「幼稚!」
展子晨則是有些好笑,這兄弟倆都兩歲多了,平時看著總是吵架,可是要是家裡誰要是說了其中一個人的壞話,那對會被嚴重報復,這個小脾氣真是跟展子晨小時候一樣一樣的,雖不是自己的親生的,可是展子晨卻稀罕的不行,看著倆孩子長大,他也明白了帶孩子的辛苦,雖然心裡也想要孩子,可是最後想想生孩子的痛,他心疼收了心思。
「咱不抓,那傻了吧唧的事兒是你齊修老爸才幹的,老爸告訴你們,漁網咱們都準備好了,一會兒咱們划著小船到湖裡撒下去,到時候抓的絕對比手抓的還多。」展子晨褪去了平日里的領導范兒,眼裡透著比倆孩子還淘氣的壞模樣。
這些年下來,跟齊修那傢伙見面是最多的,倆人也頗為不對付,但是關鍵時候,誰要是敢欺負對方一下,那打擊報復絕對是百倍千倍的,但凡有什麼事情,說上一聲,那都是分分鐘辦好,所以看著倆人挺臭,實際關係確實最鐵的。
父子三個人就這麼划著小船,拎著漁網就朝著湖裡劃了過去,蔣楓出力,溫晴則是拖著下巴看著這爺仨兒,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孩子還從不會說話到現在的能跑能跳,現在溫晴的事業發展也的尤為順暢,憑藉著三年前修寶公司推出的那款平板電腦的問世,真是一炮打響了名頭,也讓原本走憑藉著低端電子產品,說的最多的空手套白狼的商業天才真的天才了一把,也讓跟多的人認識到了成功不是偶然,更非機遇,而是實打實的頭腦風暴。
當初在國外買斷的產權和商標現在對修寶的產品來說都是一種保護,這也讓修寶成為了這個電子領域的高端大姐大,成為這個行業里的風向標,財富對於現在的溫情來說真的只是個數字而已,有前世的經歷,又有這一世所遇到的每個人,這輩子對於溫情來說真就像是擁有一個百寶箱,裡面的東西每一樣都是那麼珍貴,每一片記憶拿出來都是讓她回味,有人說當一個人時常回憶起往事的時候就是她老的時候,溫晴只是笑了笑,是的,加上上輩子,她確實不年輕了……
家,這個曾經可望不可即的地方,現在她真是的擁有了,還有很多,
……她現在真的好幸福。
啪啦……
「啊!」
「哈哈哈……魚跳出來了。」兩個小壞蛋嚷嚷道。
溫晴也不害怕,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魚鰓,牢牢的把魚握在了手裡,然後笑道,「一會兒就吃它!」
「耶耶耶,媽咪好厲害。」
倆孩子在一邊歡呼,展子晨則是濕著頭髮,委屈的看著溫晴,那黑眸中的控訴讓溫晴憋不住更暢快的大笑了。
趁著蔣楓帶著孩子去洗手的功夫,溫晴拉過展子晨的胳膊,在他的唇上輕輕的印上一吻,靠著他的肩頭,在夕陽下看著透過光線的鬢角,輕輕抬起了手。
「老嘍……」
展子晨回握住溫晴的手,在手背上親了親,「你嫌棄了?」
溫晴搖頭,心裡為他心疼,這為官的學問真是太深奧了,她能從商,可是如果說讓她做一名政客的話,她知道自己絕對無法超過展子晨,現在的他,經過了磨礪就像是一把寶劍,李家……
應該也不會太久了……
篝火下一家人快快樂樂的吃著,笑鬧著,這也給時常兩地生活的彼此有了更加親昵的機會,也讓彼此更加珍惜這份相聚的美好。
夜晚,躺在度假村的大床上,展子晨看著沉睡的溫晴,輕輕的把她打濕的鬢角撫了撫,在唇邊親了一下,美滋滋的喊了一聲,「老婆,我愛你……」
溫晴的睫毛似乎動了動,唇角更是彎起了幾許甜蜜的弧度。
度過了一個短暫溫馨的假日,送走了他們后,真正的大人物來了。
這次下來的大人物正是以鐵腕改革著稱的李總理——李正效。
曾經掌管大陸所有國字頭企業的老大,經過了多年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這個位置,而他鐵腕下的經濟改革更是讓華國踏上了經濟的快車。
在李總理的行程中,輝北是很重要的一站。從輝北放棄中鋼搬遷的競爭之後,輝北的一些舉動就進入了上面的視野。
此刻,他們一起站在輝北湖前,看著涉水而居的鳥兒,湖裡不時跳出來的魚兒,李總理的嘴角露出一抹罕見的微笑。
「環境不錯。」他慢慢吐出了這四個字。
後面跟隨的省委書記省長等人都笑了,連連說輝北在環保方面下的功夫不小,雖然這是犧牲了一些既得利益的結果。
「經濟發展固然是民生的根本,但是我們不能只著眼於眼前的利益,」李總理眺望著水草豐茂的濕地,指著不遠處撲棱著翅膀發出愉悅鳴叫聲的鳥兒說道:「看看這些自由自在的鳥兒,它們連生人都不畏懼,這不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好現象嗎?」
「是,是。」省內要員們附和著點頭。
「聽說是輝北方面主動放棄國鐵項目的?」李總理說著說著,往後看了一眼,道:「展書記過來說說情況。」
說來對於展子晨李正效並不陌生,在京都為官,要說不知道展家那真是個笑話了,當初展家如何,李正效的心裡也是明鏡的,而且為了展家他可是跟溫家那小丫頭還做了一筆交易,現在回過頭來想想,那丫頭的魄力真是獨一無二,想想這兩年國庫的充裕,本國品牌在國際的影響力,李正效的心裡是美滋滋的,而自己能爬得這麼順暢,不能不說溫晴給他得那些條件讓他有了別人所沒有的政績,就彷彿一塊金光閃閃的牌子,誰都不能裝作看不到,平日里他也也是關注展子晨還有沈亦凡他們倆的,本以為展子晨要遜色很多,可是這幾年走了下來倒是越來越穩當了。
展子晨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走到了李總理的身邊,他吸了口氣,鎮定了下情緒,開始用簡潔平和的語言來敘述輝北放棄國鐵競爭的始末。
在他的敘述中,李總理連連點頭,道:「在經濟發展中能堅持為國為民的信念,能抵禦住金錢的誘惑,輝北的同志們做得好!」
一時間,附和聲不斷,展子晨始終保持著謙恭的態度,在彙報完成後就撤到了第二陣營,能貼身陪同總理視察的,自然是以省委書記和省長為代表的第一陣營。
李總理在輝北自然保護區考察過後,隨車到迎賓館休息。
此時,迎賓館已經是裝飾一新,服務人員也是篩選再篩選,都是絕對的業務骨幹。李總理的會很簡短,在一些例行的談話之後就散了會。
總理在這裡,自然是哪個都不敢走的。展子晨和張志敏夏貴恆等輝北方面的一二把手,此刻也只能乖乖地在會客室里等,因為論官銜資歷,他們現在也只算是小學生一樣的等級。
「展書記,總理有請。」總理的隨從人員都走過來,小聲說道。
展子晨趕忙站了起來,在張志敏和夏貴恆艷羨的目光中隨著工作人員走到了總理的房間門前。
工作人員開了外間的門,又敲了敲裡間的門。
「進來吧。」聽了這個隨意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展子晨有些緊張的心情又放鬆下來。
怎麼說自己也是見過大場面的,就算這個人是國家的總理,也和自己一樣是人民的公僕。更何況,他還是蔣楓的偶像,這麼一想,心態又放鬆了些。
進了屋,看到李總理坐在沙發上,已經褪去了外套,手裡正舀著一條毛巾擦臉。
這種隨意又自然的動作,給了展子晨一個明確的信號,這並不是個正式的談話,或者說,李總理並沒把他當外人。
「總理您好。」展子晨畢恭畢敬道。
「坐吧。」李總理將毛巾遞給身邊的工作人員,擺了擺手。
展子晨挨著沙發邊坐了下去。
李總理看著他,挑了挑眉頭:「我記得溫老爺子不是這麼拘謹的性子吧?」戰場上,殺伐決斷妙計頻出的溫老爺子可是一員有頭腦有膽魄的虎將呢!
展子晨聽了這個,微微一笑,將身體放鬆了些,一隻手很隨意地搭在了沙發扶手上。
李總理點了點頭,道:「展雲同志在輝北的工作做得很不錯,這一點不只我們看在眼裡,相信群眾們更是把你放在了心裡。」
展子晨謙遜地低頭道:「這都是政策好,也是領導們給予輝北的關懷。」
「這些套話就不要講了,咱們說點實際的。」李總理擺了擺手,道:「環保方面上面已經給了你們肯定的態度,這樣你們做起工作來就不會有太大的阻力,今天找你來不是要談環保,談談你前陣子在報紙上寫的吧。」
展子晨坐正了身體,把自己在實際工作中遇到的問題,已經一些解決問題的方法與李總理進行了深入細緻的交談。
李總理一邊凝神細聽,一邊舀出筆記本做筆記,這一點讓展子晨的心情頗為激動,一個大國的總理,對這些民生小事都如此重視,怎麼能不讓他動容。
這個國家,歷經了滄桑磨難,復興之路是何其艱難,但是就因為有著勤勞智慧的人民,有著這麼多一心為民正直務實的官員,有著萬眾一心眾志成城的決心,才有了她越來越輝煌的前景,有了她勢必要崛起的力量。
看著李總理奮筆疾書的樣子,展子晨的眼角微微濕潤了,他透過明亮的玻璃窗望出去,看到了湛藍的天空和明晃晃的太陽,生在這片土地,身為這個國家的子民,他覺得自己很幸福。
就在展子晨被召進去談話的半小時內,在外面等候的眾人心情可是經歷了幾重天。不論是好是壞,被總理單獨召見都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只要表現好了……一時間,眾人心思各異,都在心裡打起了小九九。
談話結束,展子晨和李總理握手道別。
等展子晨出去之後,李總理笑著拍了拍手中的筆記本,都說展家是國之棟樑,現在看來所言不虛啊!
不管李總理對自己是怎麼評價的,展子晨在送走了總理的車隊之後,就恢復了正常的工作狀態。
見他表現的一切如常,眾人紛亂了幾天的心情也都放了下來。
因為有了上面關於環保理念的支持,展子晨隨後的工作就變得順利起來。
兩個月後,輝北又順理贏得了聯合國宜居城市的稱號,宣傳部借著這個由頭大大的宣傳了一番,由此,輝北終於在全國範圍內打響了知名度。
有了知名度,一些事情就變得順理成章了,輝北先是組織了一次輝北湖自然保護區的萬人競走比賽,在取得了初步戰果后,又接連舉辦了自行車賽,釣魚比賽等大型的國際賽事,因為比賽一開始就得到了修寶集團和劉氏集團的資金支持,使得輝北一躍成為一個國際級的休閑度假城市,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這些休閑賽事也越來越得到了民眾的認可,甚至一些國際賽事舉辦方也主動聯繫輝北方面想要將比賽場地設到輝北。
與這些國際賽事相對應的,就是一些國際資金也注意到了輝北這個城市,不僅有外資來投資度假村的項目,更有一些軟體設計等尖端企業相中了輝北這個交通便利生活愜意的城市,將一些外包業務轉移到了這裡。
「這就是鯰魚效應。」展子晨在再一次視察了司法局的工作之後,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都是書記想的辦法好。」張志敏恭維道。
「一個人辦不了這麼多事,這是大家齊心協力的功勞。」展子晨笑道:「這幾年可是多虧了你和貴恆了。」
張志敏搖了搖頭,「書記您說這個就見外了,要說感謝,我得先謝謝您。」
「哦?」展子晨挑了挑眉,道:「此話從何談起?」
「不瞞您說,您剛到任時我就想把您擠走的。」張志敏直言不諱道,不過他說著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但是我發現您就根硬骨頭,是掰不折趕不走的,到最後……不知不覺就被您降服了。」
展子晨聽了哈哈大笑道:「你當我降妖除魔呢?」
「說到除魔,誰心裡沒有一個魔呢?」張志敏坦言道:「我承認我也貪過,也利用權力干過一些招人嫉恨的事,但是書記啊,做這些事其實我心中也難得安寧啊!」
「算了,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展子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要不是跟了您,恐怕我老於這一輩子都不會幹工作幹得這麼踏實,這麼酣暢淋漓!其實人活一世,誰不願轟轟烈烈地做些事業,誰又願意讓老百姓戳著脊梁骨罵呢?!展書記,我干工作幹了一輩子,就是這最後幾年我老於幹得最得意,最,最……」張志敏越說越哽咽,直至說不下去。
展子晨拍著他的肩膀,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要走啦?」見展子晨站在窗前,蔣楓默默地給展子晨換了一杯茶。
「嗯,不知不覺又兩年。」展子晨深深地吸了口氣。
是啊,時間過的真快……
展子晨這次回京的行程很從容,因為他這次是去黨校學習的,現在還沒有具體的職務安排。
於是乾脆在家裡陪著老爺子和兩個寶貝蛋,看著倆孩子在自己的推動下越盪越高,咯咯的笑聲不停地在院子里飄散,展子晨的臉上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趁著倆孩子去睡午覺的時候,展子晨到了溫老爺子的書房。
「爺爺?」
「你來了?」溫老爺子睜開眼,眼神迷糊了下,等看清展子晨時,整個精神也恢復了。
「爺爺,要是累了就進屋吧。」展子晨將他腿上的毯子又往上拉了拉,幾年過去,溫老爺子老了不少,看著他臉上多出的老人斑,心裡有些抽痛,時間過的真是太快了,抓都抓不住。
「爺爺不累。」溫老爺子示意他坐在圓凳上,笑道:「大寶和小寶都睡覺去了吧?」
展子晨一邊坐下,一邊回道:「嗯,他們不睡覺誰都不能消停。」
「嗯,那倆孩子真是掉蜜罐里了,你們也是的,晴晴這事業也不需要她去打理什麼的,倆孩子還是太好了,有些孤單,加把勁兒,再讓爺爺抱上倆孫女啊,咱們家裡啊,陽盛陰衰,你都不知道我多羨慕前院的老陶,人家又抱上了粉糰子似的小乖娃。」
「呵呵呵……爺爺,這樣也挺好的,孩子多了吵。」
「胡說,多子多孫才是福,我知道你們是心疼晴晴,可是這事兒不是心不心疼的事兒,是好事兒,懂不懂?好好努力!爺爺可是下命令了,誰得了頭彩,爺爺有獎勵。」
「好啊,那沖著爺爺的獎勵,我一定努力。」展子晨笑著答應道。
「我啊,恐怕是越來越不中用了。」溫老爺子捶了捶腿,笑道:「幸好,你們都長大了,也不用我照拂了。」
「爺爺!」展子晨有些吃驚,急忙說道:「您這是說哪裡話,別說是大寶小寶鬧著要聽太爺爺講故事,就是我們一大家子他們也需要您的指點啊!」
「你啊,就會撿我愛聽的說。」溫老爺子搖了搖頭,笑道:「人最怕的是沒有了牽挂,你放心吧,爺爺挂念的東西多了,不會一時半會兒就走的。」
「爺爺……」展子晨勉力露出一抹微笑,想要撿些有趣的事說給溫老爺子聽,但是在溫老爺子洞察一切的目光中,這些努力終究是徒勞。
「算啦,說點有用的吧。」溫老爺子笑道:「你這次回京雖說是正常的升遷,但是現在京里的局勢很微妙,說話做事都要小心。」
展子晨點了點頭,他回京已經三天了,朋友或同僚也只見過雷沐風一個人。雷沐風是他多年的發小,他們兩人見面並不奇怪,而雷沐風常年在京城裡打拚,又是高幹家庭出身,所以對京里的局勢比常人要敏感的多,也是他提供給展子晨很多有用的信息。
李家老爺子兩年前已經卸任,但是隨著他的卸任李家的勢力卻並沒有消減的趨勢,甚至在某些層面開始和現任領導人分庭抗禮,這個兆頭在展子晨看來是非常危險的。
「爺爺,既然李家已經不當權,為什麼還要這麼高調呢?」展子晨百思不得其解道。
溫老爺子的手指在紅木椅上摩挲了很久,才慢悠悠說道:「有時候最好的撤退就是進攻。」
「哦?」展子晨挑了挑眉,細細思量了下才低聲道:「您是說……」
「嗯,」溫老爺子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容,道:「攤子鋪的太大,不好收手了。」
有了溫老爺子的提點,展子晨行事也愈發小心起來。
李家……
兩個月學習中,展子晨深刻的體會到了這次學習的意義。
如果說對於章程的學習是例行公事的話,那麼同學們的內部交往才是眾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溫老爺子弟,此後天南海北的,可別忘了與老哥一起學習的緣分吶!」余寬握著展子晨的手,言笑晏晏道。
「收到通知了?」溫老爺子坐在庭院里,聽著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淡淡的開了口。
展子晨坐在圓凳上,不慌不忙地給爺爺沏了杯茶,才微笑道:「嗯,收到了。」
「以後要好好乾,我相信上面的人調你到這個位置,肯定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的,雖然現在還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目的,不過這總是個機會。」溫老爺子沉思道。
「好的,爺爺。」展子晨將茶杯遞到溫老爺子手上,說道:「我可是很長時間沒進過大機關了,還真怕自己不適應呢。」
「這是說什麼話?」溫老爺子睨了他一眼,道:「老子當年放下槍就搞建設,不也一樣是黑燈瞎火摸著石頭過來的,你在下面已經做得很好了,難道還怕進機關做事不成?」
聽了爺爺的責怪,展子晨露出一記苦笑:「爺爺,我是跟您開玩笑呢。」
「這種給自己泄氣的玩笑以後少開!」溫老爺子斬釘截鐵道。
「是!謹遵君命!」展子晨舉手敬了個禮,一下子把溫老爺子逗樂了:「你呀,有時候看著比小寶還叫人頭疼。」
展子晨訕訕地放下了手,看到溫老爺子臉上的笑容,偷偷吁了口氣。
見過溫老爺子的第二天,展子晨就到他的新單位去報到。
展子晨在一位名叫宋繁的幹部陪同下到了他的直屬上司,副部長周雄的門前。
「展主任,這就是劉部長的辦公室了。」宋繁介紹道。
展子晨點了點頭,周雄的秘書早就等在門前,笑眯眯地將展子晨領了進去。
「展雲同志來了?」周雄坐在辦公桌后寫著什麼,看到展子晨進來,笑著擺了擺手,道:「你先做,我還有點工作沒有做完。」
秘書對展子晨歉意的笑笑,為他送上一杯熱茶后,就識趣的退了出去。
展子晨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等待。
屋子裡很靜,靜到似乎能聽到周雄的鋼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不管是周雄的下馬威也好,還是他真有事也罷,展子晨的心態擺得很平和,隨著時間的流逝面色沒有絲毫變化。
等周雄忙完,茶杯里的水也沒有了溫度,見展子晨波瀾不驚地樣子,周雄對他的印象又提升了些,看來這位年輕幹部的心理素質很是不錯。
「子晨同志啊,讓你久等了。」周雄笑著走到另一張沙發上,一邊坐下一邊說道:「今天是第一次上班,對咱們部里的印象怎麼樣?」
展子晨微躬了身體,才笑道:「能來部里工作是我的榮幸,更何況周部長夙夜在公耿直敬業,實在是我學習的榜樣啊!」
「你呀!還真是會說話。」周雄笑著擺了擺手,道:「行了,咱們也不說那些虛的,既然到了部里,就要好好談談下一步的工作。」
展子晨聽了這個,馬上坐直了身體,道:「請部長指示。」
「指示談不上,」周雄笑著起身,從桌上拿了份文件過來,道:「你看看這個。」
展子晨心中冷笑,果然到了這裡就沒有按什麼好心。
因為在京都,展子晨和溫晴倒是能在一起了,晚上到了家裡,展子晨把舉報信拿出來看了看,隨後開始在網上搜索一些資料,溫晴從大寶小寶的屋子裡出來,一看展子晨查的忍不住皺了眉。
「你怎麼查這個了?」
「有人舉報說食品廠里用病死豬。」
溫晴沉吟了一會兒,也想到了這個事情的影響力,當年在美國那些頂尖的新聞網路上關於這個病死豬的消息傳得是驚天動地,這樣的老牌企業對於一個地方的經濟等等都有重要的意義,當年的事情最後如何她不記得了,可是如果展子晨去管的話,以一己之力能撬得動對方嗎?
展子晨見溫晴沒說話,轉過身,看著她的神色,「老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坐視不理,更不會讓這個事情就這麼隱藏下去,那東西很多人不止是大人,還有很多的小朋友都喜歡,如果我為了自己的利益就這麼忍了,我對不起的是自己的良心,對不起那些孩子,所以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我都會拼盡全力。」
而這句話展子晨果真沒有白說,這個企業是國內的有名的納稅大戶,更是涉及了當地支柱性的稅收,一旦到了,後果可想而知,所以在重重的保護下,展子晨的這場硬仗可謂十分的艱難。
弄到了最後還是驚動了上面,各種談話下來后,有媒體的介入場子倒閉是必然的了,可是公司的高層最後卻沒有給出明確的處理意見,這事兒不用說也是有人在中間調和了。
展子晨雖然氣悶,可是最後只能不了了之,只希望自己能擁有更多的權利,保護好哪些弱勢的老百姓。
因為天色還早,展子晨先到前院去見了溫老爺子。
「爺爺,我回來了。」展子晨笑著進了屋。
溫老爺子正在小几前給一株蘭花鬆土,看到他進來,叫警衛員進來把小几撤了,打了水洗手。
「坐吧。」溫老爺子洗了手,叫展子晨在下首坐了,才關切道:「這次新市之行怎麼樣?」
「惠豐破產,趙廷喜下台,這些也還好說,只是跟蹤賠償是個長期的問題。」展子晨沉聲道。
「該殺!」溫老爺子敲了敲紅木的椅背。
「趙廷喜下去了,我看你在部里的位置也穩住了,」溫老爺子換了個話題說道:「不過周雄這人我聽何唯安說起過,你還是要小心一點。」
「好,我會小心的。」
「雖然趙廷喜不是李家的嫡系,但是終究也是靠他們庇佑的,你這次拔了他們在魯省楔下的釘子,恐怕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溫老爺子這話並不是無的放矢,趙廷喜雖然不是李家的嫡系,但是卻是李家姻親宋家的老人,隨著李陳兩家的聯姻,趙廷喜在魯省的作用也就越來越大。
但是就在李派想要為趙廷喜掃清前進的障礙時,病死豬事件卻橫空爆出,如果由周雄壓下還好,偏偏監察室出了個軟硬不吃的展子晨,不僅繞開周雄舀到了*務院的批文,還用不知道從哪裡摳出的證據徹底整倒了李派的明日之星。
這個仇,李家不記下恐怕是不可能的。
「爺爺,是不是上面有要動李家的意思了?」展子晨一邊為溫老爺子按摩肩膀一邊問道。
溫老爺子本來是閉著眼睛享受孫子按摩的,聽到展子晨這麼說,他微微睜開了眼,道:「為什麼這麼說?」
「我這次動趙廷喜的過程非常順利,好像是有人在主動幫忙一樣。」
「呵,」溫老爺子輕笑一聲,道:「你倒機靈。不過也別著急,他家老頭子剛退下來,勢力還在,上面要動他也不會大張旗鼓。這一次……」溫老爺子說著說著,表情帶出了一絲意味深長:「誰教他們的人不爭氣呢!」
展子晨點了點頭,明白了溫老爺子的意思,只要李家不主動挑釁,上面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李家囂張慣了,對手下也監管不嚴,那麼大的把柄送到人家手裡,不敲打敲打都顯得上位者無能了。
就在溫老爺子和展子晨在房裡密談的時候,李清海正對著自己的夫人無奈地嘆氣。
「你說說,趙廷喜做錯了什麼就要被他們判了!」陳婉抹著眼淚道:「這次我回家父親都沒給我好臉色看,還不是因為你在這事上沒給出力。」
李清海看著陳婉哭哭啼啼的樣子,心裡也忍不住有些煩躁,但是現在李陳一系剛剛折損了一員大將,他不能再鬧出夫妻不和的傳聞來。
「小婉,」李清海耐著性子坐到陳婉身邊,柔聲安慰道:「你和岳父都誤會我了。」
「我怎麼誤會你了?」陳婉不依不饒道。
「趙廷喜的事並不是我不出力,而且我已經讓周雄把這事壓下了。」李清海解釋道:「但是這事鬧得太大了,周雄壓了兩天壓不住,調查組的批文是和總理親自批的,他也沒辦法。」
陳婉冷哼一聲,背轉了身子。
「再說,周雄已經在第一時間通知了趙廷喜,他既然知道了情況不妙,為什麼還在家裡存放大量的現金?」
「這……」陳婉語塞了。
「當著那麼多的人面被搜出三千萬現金,這件事放到哪裡都不能給他脫罪!」李清海的臉色沉了下來,道:「這件事不是我不給幫忙,現在盯著咱們的人就越來越多,如果這個時候我再出面……」李清海說著說著,瞅了陳婉一眼,道:「你想我也落到趙廷喜那樣的下場嗎?」
「有這麼嚴重嗎?」陳婉被嚇到了:「你,你別嚇我!」
李清海攬住她的肩膀,道:「要想我平安就少管些閑事,你在家好好的,我在外面也能安心做事。」
「你這是說什麼話,」陳婉嗔怪道:「如果不是回家受了父親的閑氣,我也不會講那些話的。」
「好了,」李清海擰了擰她的鼻子,笑道:「不生氣了吧?」
「嗯,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陳婉偎進他的懷裡,嬌聲道:「我以後不惹你生氣了。」
李清海拍了拍她的肩膀,再沒有說話。
都說妻賢夫禍少,可惜他已經沒有福氣再享用這句話。陳婉嬌氣,眼界短淺,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是一副小女孩的思維,這一點李清海怎麼教也沒能教出來。
對男人來說,嬌氣的妻子確實能讓自己心生愛憐,但是隨著仕途的步步高升,李清海對陳婉的耐心卻越來越少。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展子晨從黨校到大機關再到下面的蘇省,一路前行,政績斐然。
而跟展子晨的好日子相比,李派也是愈發的把展子晨當做對手,各種使絆子,雙方你爭我奪的形勢越發的緊張,好像隨時都可能把那根線崩斷。
就在看似平靜的局面下,突然來了一個驚天消息!
李清濤被刑拘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展子晨雖然這段時間知道他工作的不順利都來自李家,可是卻沒想到李清濤卻被刑拘了,而還在剛出事後都沒有給人疏通的機會就進去了,到底是得罪了誰?
「書記,這次李家也不知道得罪誰了,下手地相當快。」劉彥咋舌道。
「怎麼得罪人了?」展子晨沉聲道。
「李清濤酒駕撞人,其中一個受害者當場死亡,另一個還在醫院搶救。」劉彥說道:「李清濤都逃到大院了,楞是讓特警從別墅里給揪了出來。」
特警從大院中揪人?展子晨倒抽了口涼氣,這絕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只是這人是誰呢?
「知道是誰幹得嗎?」展子晨冷聲問道。
「書記,我要是知道我早就跟您彙報了。」劉彥苦著臉,道:「這事端的蹊蹺,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是哪路大神出得馬。」
「撞死的是誰?」看來只能從這方面找線索了。
「說起來這人與您還有些淵源,是您在監察室時的下屬,叫做李想。」
「李想死了?」展子晨大吃一驚,那個她!?雖然聽說她跟余家那個人的關係很不一般,隱約聽人說倆人都在等孩子大學畢業,這眼瞅著再有倆月就畢業了,可是……他想不下去了,這件事不用說,肯定是余磊乾的。
「書記?」見他很長時間不說話,劉彥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聲。
「哦,我知道了。」展子晨回過神,淡聲道:「有什麼事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現在京里的局勢一定很緊張,你要小心。」
「你放心吧,書記,我不會給你惹事的。」劉彥拍著胸脯保證道。
展子晨搖了搖頭,有時候你不惹事,事也會惹上你。
掛了電話,展子晨獨自沉默了很久。
現在余磊還沒有出面,但是只要他跟李清濤不善罷甘休,這張底牌遲早要露出來。
只是余磊到底是有多大的決心在辦這件事呢?假如他和李想是真心相愛,又即將在一起……展子晨的眼神一凝,如果溫晴被撞身亡,他就是拼上身家性命也會讓對方給溫晴以死抵命。
如果真如自己預想的那樣,那麼余磊這次是來真的了?能把人從大院給揪出來,可見余磊下了多麼大的決心!
只是李家……展子晨皺起了眉頭,難道這次真的到了決戰的時刻?
「余磊和李家開戰了?」溫晴陰鷙的問道。
展子晨苦笑一聲,道:「方向錯了,是李清濤喝醉了酒開車撞到了人,他們還不知道余磊和李想的關係。」
「余磊不會善罷甘休的。」溫晴肯定的說道。
「嗯,李清濤已經被余磊從西山別墅中揪了出來,我想現在京城的氣氛一定很緊張了。」
展子晨有些沉重的說道,「老婆,我想你代我回京一趟。」
「做什麼?」溫晴凝重道。
「弔唁李想。」
李想的靈堂很簡樸,也很冷清。
這個女人一輩子都沒有過過什麼舒心日子,與丈夫離婚,獨自為兒子治病,雖然有些私密不能為人道的事,但是這些並沒有為她帶來快樂,好不容易要熬到了好日子,在展子晨的幫助下,兒子救治有望,自以為能過幾天舒心日子了,卻在和兒子過馬路時被李清濤撞了個正著。
「他會高興你來看他的。」溫晴敬完香之後,身後響起了一個沙啞的聲音。
「您來了?」溫晴回過身,看到余磊靜靜地站在他身後,溫晴對他點了點頭,站到了一邊。
余磊的面容更加冷峻,眼神中似乎滿含傷痛,溫晴抿了抿嘴角,相勸的話到了嘴邊又默默地咽了下去,人死不能復生,這中間的痛有多深,只有那些至親的人才能深切的感受到,任何的言語對他們來說都是蒼白無力的。
「你們兩口子也算她僅有的朋友了。」余磊站在李想的遺像前,一根手指輕輕地撫摸著李想的嘴角:「你看她,到死都那麼平靜。」
「逝者已去,您請節哀。」溫晴輕輕說道。
「哼!節哀!」余磊的眼神中溢滿暴戾之色,他冷冷地看著李想的照片,「我會他們付出代價!」
溫晴心裡嘆了口氣,默默地看著他,面對這樣一個位高權重的老人,任何勸慰的話都顯得那麼蒼白。
余磊是什麼人,他怎麼會不知道對上李家是什麼後果?只是既然他執意要做了,那麼衝動一次又何妨?或許,這就是最合適的良機呢?
溫晴從李家出來,給展子晨打了個電話。
「我見到他了。」
「好。」
掛掉電話,展子晨的心情卻更加沉重了,讓溫晴到李家去弔唁本身就是一個信號,宣告他與余磊站到一起的信號。
只是不知道這次李家會怎麼應對。
為了第一時間了解事件進展,溫晴沒有去別的地方,一直留在京都隨時與展子晨保持聯絡。
「李清海進京了。」
「有什麼動靜沒有?」展子晨問道。
「他去了於家。」自從蔣楓到京城后,余磊就命自己的秘書與蔣楓保持聯絡,所以最新的消息蔣楓總是第一時間知道。
「沒談攏?」
「嗯。」
既然敢對李清濤動手,那就說明余磊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展子晨心裡也清楚,李清海到余家絕討不了好,就在特警將李清濤逮捕歸案的那一刻,生死決戰已然來臨。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展子晨預料的那樣,李清海在調動所有的政治資源與余家抗衡時,京城中突然爆出了一個爆炸性新聞:李清海被雙規了。
為什麼雙規一個中*委員?
這件事一直到最後都成了一個謎。
只有深處漩渦中心的余磊和展子晨的清楚,這件事不是他們二人合力的結果,而是要對付李家的人太多,已經對上面形成了威壓之勢,不辦也得辦。
但是要雙規一個人,必須要拿出證據,李清海太聰明,行走官場這麼多年,雖然小錯誤不斷,大事上卻絕不含糊,一些明明能影射到他的事件,卻怎麼也抓不到他的實在證據,怎麼打開他的突破口呢?
局勢越來越複雜,一些李派的附庸叫囂著沒證據就放人!
怎麼辦?展子晨的心情也跟著焦躁起來,如果這次扳不倒李清海,只要他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被吞噬的就是自己!
局勢似乎陷入了膠著,但是展子晨明白現在的局勢有多危險。
撇開溫沈兩家的軍方的勢力不說,只要自己這邊被李家反噬,那麼多年的辛苦就會化為泡影。
他自己倒無所謂,只是溫晴呢?大寶小寶呢?
想到這裡,展子晨的神色愈發凝重起來,或許他應該去找一個人。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行動的時候,一通電話打到了他的案頭。
「婷姐?」展子晨怔了一下,微微笑道:「咱們這算是心有靈犀嗎?」
「到了最後關頭了嗎?」雷沐婷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聽起來來精神還不錯。
「嗯。」展子晨輕輕點了點頭。
「我這裡有你需要的東西,但是要可靠的人來取。」雷沐婷低聲道。
「好。」展子晨的聲音很平淡,似乎不是在取一件能徹底扳倒李家的利器,而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的樣子。
溫晴搭乘空軍專機到了台灣,這架飛機是沈家書提供的,行程絕對保密。
「這些是我當年在李家取得的李清海與人勾結走私的證據,還有替李清濤過失殺人掩蓋罪行的錄音。」雷沐婷將一個盒子遞給了溫晴,「保存了這些年,但願它能起到作用。」
溫晴慎重地點了點頭,看著這個堅持了多年才最終得以復仇的女子:「婷姐,我們一定會勝利。」
「好,保重。」雷沐婷定定地看著她,看著這個一路陪伴著展子晨的小女人,心中帶著一絲羨慕,雖然是女人卻是個無比強大,讓人溫暖的力量。
溫晴在雷沐婷的目光下,邁著堅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了雷沐婷的視線。她的愛人還在等著她,余派和展派的官員也在等著她,因為這將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隨著這些資料的公布,李清海最後也不知道是什麼緣由,竟然老實的交代了,順利的讓人不敢相信,也越發覺得詭異,不僅李家參與走私的案件被重新提起,李家這些年所犯的罪行也被逐一挖出。
牆倒眾人推,李家在政界跋扈多年,終於遭到了集體清算。
從雷沐婷的提供的證據曝光,李清海的境遇就開始急轉直下,每天都有不同的證據指證他,待在秘密關押地點的李清海這次是真體會到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
而隨著李家勢力的分崩離析,李家的鐵杆支持者陳家也做出了表態,堅決讓陳婉與他離婚,劃清界限。
李清海看著陳婉遞出的書面離婚申請,又想到那些給了自己致命一擊的關鍵證據,他木著臉,想到了當初逼雷沐婷離婚的往事……
或許這世界上真有報應,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李清海被判決的那一天,李清濤從監獄里逃了出來。
夜色降臨,秋高氣爽的京都卻迎來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繁華的街路因為這場雨而慢慢變得蕭條了起來,櫥窗里還散發著橘色燈光,可是卻無論如何也溫暖不起來,只覺得更加的孤寂,更是一種被所有人拋棄的痛。
豆大的雨點打落在李清濤的臉上,讓他有些睜不開眼,腳下的布鞋已經完全濕透了,身上穿著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風衣,下面掩蓋著寬大的囚服,此時的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跟京都有名的李二公子相提並論。
「呵呵呵……這雨下的真是時候……真好……」
放眼望去,竟然不知道該去哪裡,腳卻是彷彿突然有了知覺般,開始朝著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地方走去。
李清濤繞過了大院的圍牆,突然在一棵大樹后蹲下身子,孱弱蒼白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抹純真的笑容,有些激動的伸出手,把牆根的土開始扒了起來,白細的手指很快就被泥土沾染,黑白的對比十分的搶眼,終於一個洞被扒開了,李清濤看著有些複雜,緩緩的弓著身,慢慢的爬了進去,完美的躲過了本該在大門口的崗哨。
雨已經徹底把他打透,腳步有些一深一淺的朝著微微泛出燈光的地方走去。
李家已經徹底被查封了,李清濤沒有想過要回去,直直的朝著那個地方走著。
等到了那個小樓的時候,他突然捂住心口,張開蒼白無色的嘴唇大口的呼吸了兩下,僵直的站了半晌,這才緩過氣,又走了過去。
雨真的很大,雨聲更是擋住了平日里戒備的門口。
李清濤繞過了花園,在靠近小樓的一棵大樹下,安靜的站下。
從這裡能看到房間里的景物,溫老爺子去外地療養,家裡只有展子晨,溫晴和倆寶貝蛋,展子晨拿著小木劍正跟大寶倆對打,小寶則是在一邊給大寶加油,不時被展子晨得分的時候,他就會氣鼓鼓的嚷上兩句,想要從大寶手裡把東西搶過來,可是幾次來來都沒有得逞,只能紅著小臉在一邊看著。
溫晴閑適的拿著電話,不知道在說著什麼,柔美的臉上露出一絲的嬌羞,嗔怪的說著什麼,展子晨不時也喊上兩聲,惹得溫晴也好氣又好笑。
李清濤看著這一幕,又深深的看著展子晨,最後將目光移到了溫晴的身上,不能不說這個女人真是個然他佩服的,展子晨的今天不能不說有她的功勞……
窗外的大雨依舊在下著,沒有絲毫減弱的樣子,李清濤就這麼樣看著展子晨一家子和樂融融的樣子,依靠在大樹,目光始終不捨得移開。
想到小時候第一次看到展子晨得那一次,當初得心跳和悸動彷彿就在耳邊,還是昨天的記憶,當年無論展子晨怎麼頑皮搗蛋可是李清濤還是喜歡跟著他玩,哪怕是最後被家裡人禁止在房間,他也依然會偷偷的那著小板凳爬到窗台上,透過玻璃看著那肆意的笑容,張揚的面孔,後來兩家的政治立場漸漸讓他們也變得生疏,可是就是如此,他有時候還是會在學校里偷偷的注視著……
他,知道自己破敗的身體沒有去爭的本錢,更知道將來兩家必定會有一戰,可是心動還是忍不住,他可以關注身體,卻管不住那份看到他時才會加速的心跳。
呵呵呵……
他真是個傻逼……
是的,他絕對是,仰天讓眼角的淚水隨著雨水一起滑落,手悄悄的環住了肩膀。
如果京都沒有溫晴的出現,如果沒有那震驚京都圈子的那一舞,如果沒有他們彷彿註定要糾纏在一起的感覺……
也許,他不會出手,他不會那麼做……
可是一切都沒有如果,他被嫉妒和恨蒙蔽了內心,當所有的報復將那個人打垮的時候,帶給他的不是喜悅和輕鬆,反而是一種更深沉的痛,一顆拔不掉的刺,不分日夜的折磨著他。
他看著他選擇這個女人,看著他們的婚禮,內心一片冰寒,他的世界再沒有春天,一切都凍結在了那個日子……
緩緩靠著大樹滑落在地上,眼睛依舊望著那溫暖的光,內心突然平靜了,閉上眼睛,靜靜的,彷彿他依稀能聽到展子晨久違的笑聲,依稀能感覺到小時候那被他牽起手是的幸福。
展子晨突然朝著窗外望了一眼,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浮上心頭,就是這麼個愣神的功夫,胸口被大寶的小木劍刺了一下,然後便是兩個孩子擁抱著呼喊勝利的笑聲。
溫晴看著展子晨,也朝著窗外望了下,黑黑的看不清什麼,只能看到玻璃上不斷打落在玻璃上的水花。
「怎麼了?」
展子晨搖頭笑了笑,心中壓下那種莫名,「沒什麼,雨下的好大。」
「是啊,這是入秋後的第一次場雨,整個夏天都沒有下過這麼大的。」溫晴也有些奇怪的說道,看著展子晨覺得有些異樣,可是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走吧,時間也到了,準備睡覺吧。」展子晨起身把玩具放在沙發上,對著倆寶貝蛋喊了一聲,倆人就蹬著展子晨的胳膊掛在了他的身上。
「前進!」
「目標浴室!」
倆小傢伙像模像樣的喊道,手舞足蹈的指揮著。
「好嘞!」
溫晴跟在他們的後面,看他們上樓了,這才輕輕的按下了燈的開關,原本熱鬧的大廳里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擺鐘的滴答聲輕輕的響著。
展子晨把兩個寶貝蛋都哄睡著了,他回到卧室,可是卻怎麼也睡不著,心頭一種莫名的焦躁。
「在想李清濤?」溫晴躺在床上突然在黑暗中問道。
「沒有,就是有些心煩,說不清為什麼。」
溫晴看了看他,拉起他的手,「別想了,早點睡吧,明天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呢。」
「……嗯,我去喝點東西,你先睡。」他知道自己是睡不著了。
「少喝點,我先睡了。」溫晴也不多問,摟著展子晨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親了下,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閉上了眼睛。
展子晨輕手輕腳的開門出去,抬手摸了摸臉,輕輕的笑了笑。
走廊里鋪著地毯,完全吸收了腳步聲,展子晨又走下了樓,打開吧台的燈,從裡面拿出了一瓶紅酒,又從書籍上抽出一本書。
原本漆黑的大廳又一次被溫暖的燈光點亮,沒有了剛才的笑鬧,卻透著一種極為讓人安心的寂靜。
李清濤漸漸黯然的眼睛再次被點亮,他費力的移動著腳步,最後甚至是爬到了窗檯旁,將下巴放在窗台上,就這樣定定的看著那個眉眼清俊的男人,貪婪的看著,時間彷彿沙漏中的沙,悄悄的流逝,就就雨聲漸小,天際要泛白的時候,李清濤細白的帶著泥土的手指終於敲上了那光潔的玻璃窗。
「。-。---。-。-。-----…。」
可是就在展子晨回眸的那一瞬間,他的手無力的垂下,唇邊確實透著一抹頑皮的笑。展子晨被那時斷時續的敲擊聲打斷,突然一個念頭閃過,他猛的轉過頭,卻看到了在眼前緩緩消失的笑臉。
那一刻,他踉蹌的沖了出去,震驚的看著已經軟軟靠在窗邊的那個人,屏住呼吸一步步走了過去,是他……
看著他狼狽的打扮,滿是污泥的雙手,膝蓋上的污泥,展子晨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一刻的心情。修長的大手顫抖著放在了他的鼻翼下……狠狠抓住他的細瘦的胳膊,用力把他拽進了自己的胸前,把臉埋在他的後背,雙肩微微抖了抖,兒時的回憶再次如電影般湧入腦海。
恩怨隨風……這一刻再沒有恩怨,只有曾經的美好……
還有,……
最後展子晨親自把李清濤送走,回到他在京郊的家,給他收拾得乾乾淨淨,就跟他生前那挑剔的個性一樣,安安靜靜的,那些厚重的日記展子晨沒有看,可是偏偏卻從裡面掉落了一張泛黃的紙,而且還用透明膠自己做了個塑封。
「二哥,你說我會不會死?」六歲的李清濤瘦瘦小小,揚著頭看著同樣不大的展子晨,乖順的叫著二哥。
展子晨沒好氣的說道,「誰不會死啊?早死晚死都要死。」
李清濤扁了扁嘴,伸出手拉住展子晨的衣袖,眼睛里都是水光。「二哥,人死了是不是都要燒成灰,放在小盒子里?然後埋在地下……」
「那當然了,不變成灰,那地球得多大才能裝下你們啊。」
「嗚嗚……我不要死,我不要變成灰,我不要離開二哥……」這下子李清濤眼淚鼻涕都來了,哭的那是一個天昏地暗,最後沒想到竟然哭抽了,可是把李家人給急瘋了,李清海更是沒好氣差點一拳把展子晨揍了,還好展子威攔著。
知道那愛哭鬼因為他的玩笑給弄到住院了,展子晨也是心裡有些愧疚,於是偷偷的從家裡順了個果籃跑到了醫院,看李清海在,他就沒進去,讓護士給帶過去,可是看人家送東西都有些卡片,展子晨最後想了想,要了張紙,歪歪斜斜的用拼音帶圖畫寫了封信。
愛哭鬼:
我昨天問了爺爺,爺爺說人都會死,可是並不可怕,那是另外一個世界。
雖然你的身板瘦點,可是我聽說人中長的人也長壽,你的就很長哦,比我的還長。
所以不要害怕,鼻涕眼淚的真醜死了。
放心,既然你喊我一聲二哥,那我跟你保證,你要是死了,我絕對不讓他們把你放小盒子里,不讓你變成灰,一定讓你完完整整的躺在大床上,舒舒服服的。
保證人:你展二哥
……
出殯的那天,展子晨只一個人來送他,拿起鐵鍬鏟了下旁邊的泥土,輕輕抬起,眼睛卻複雜的看著躺在大床上,被玻璃罩住的那個人,第一鍬土就這麼撒在了上面,一下一下,最後將那個人徹底的埋在了這塊安靜的墓地上。
最後看了眼墓碑上年輕的面孔,揚了揚嘴角,轉身消失在風中……
「愛哭鬼,一路走好……」
而墓碑上的人似乎也對著他笑了笑,那笑容如釋重負……
再一陣風捲起幾片落葉,在墓碑上轉了一圈后,真的隨著風飛向了天際……
這一次是真的自由了……
心,
終於自由了……
展子晨開車子,看著眼前飛過的落葉,突然眉頭舒展了一下。
去吧,
飛吧……
車子開到省委大院,孫雲征一路小跑著去恭迎省長大人下班。
自從李家倒台以後,原來的人在魯省的影響力就直線下降,到現在手底下能跑的都跑了,只剩下了一個空架子。
之所以展子晨沒動那人,是因為再調一個書記過來也是給自己添麻煩,還不如就這麼將就著,至少曾薄的靠山倒了,憑他自己也翻不起多大的風浪來。
政界中人,別的不會做,跟風拍馬卻很有一套。
扳倒李家之後,余磊在京城中氣勢大盛,但是他這個人又實在會做人,對上恭敬,對下關照,而且表現出了對權力毫無戀戰的意思,這樣自然讓上面的人更加放心。
有了余磊這樣的盟友,展子晨的仕途自然是非常順暢。不僅在一些大工程上取得了上面的支持,就連一些國家政策也開始向西南傾斜。
環海經濟圈是展子晨提交的第一份申請,隨著上面政策的支持,西南地區開始逐步發展起來,隨著貿易往來的進一步加大,大陸的格局已經發生了變化。
又是三年經幾年的勤奮工作,展子晨將西南地區帶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繁榮時期,政治清明,經濟繁榮,就連周邊國家都老實了很多。
環顧西南政界,再無人敢與展子晨比肩。
也就是在這一年,展子晨收到了來自中*的任命:
謹定於下月一號由展子晨同志擔任中組部部長一職。
窗外,微風吹過,吹拂起了他們的發梢,溫晴見電話里半晌沒有聲音,不禁輕聲問道:「你在想什麼?」
「我呀……」展子晨淡然一笑,目光隨著窗外的微風看出了千里萬里。
那裡,會成就他事業的最高峰。
那裡,是京都。
「老婆,我們去旅行吧!」
可是等展子晨回到了家裡,當看到同樣風塵僕僕回來的幾個男人時,眉毛打了一個死結,在看著被白征和齊瀟瓜分的大寶小寶,這丫的真是茶壺成精了。
叉著腰,看著他們大喝了一聲,「你們幾個丫的,從那個犄角旮旯的冒出來的?不是說好了這個月不會來的嗎?」
靳新坐在沙發上削著蘋果皮,笑道,「我這個月正好沒通告,你哥難得仁慈一把,我要是不會來我對不起鬼。」
齊修的軍裝還沒來得及換,身上還帶著一股從戰場下來的彪悍氣,瞥了眼展子晨,「你丫的別得瑟啊,老子剛殺完人。」
「哈哈哈……」白征抱著孩子更是不地道的笑了,勾起一抹邪笑,在大寶的臉上香了一口,「老子是正好被別人追殺,批假一個月,去哪裡玩好呢?」
展子晨氣得渾身發抖,這些不省心的貨,娘的……
轉過頭對著齊瀟露出一抹虛頭巴腦的笑,搓了搓手,「瀟哥,你是來談生意的?」
齊瀟一派溫雅,抱著兒子也是有子萬事足的找踹樣兒。
「小叔沒跟你說嗎?他就要跟我姑姑結婚了,這婚禮的策劃交給我了,我到年末這段時間就留家裡了。」
展子晨恨不能嘴裡塞進去個大鴨蛋。
尼瑪……這麼長時間……
展子晨看著從外面回家的溫晴,嗷嗚一下,就跟大綿羊似的撲了上去,就要各種撒嬌賣萌,準備把這幾個爺們踢出去。
「老婆……」
在場的白征,齊修,齊瀟和靳新幾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最後由武力值最高的齊修出手,提溜住某個人的脖領子,摔到了牆角,把溫大女王恭迎到了沙發,各種獻媚。
齊瀟和白征則是坐在兩側,笑看著靳新和齊修,那小眼神掃了眼正準備衝過來的展子晨。
「晴晴,爺爺和姥爺跟你說了沒?」
溫晴一看他們都來了就都愣了,在聽這話,想了想腦子覺得瞬間換亂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了心頭。
「說什麼了?」
齊修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的說道,「他們說,咱們家人丁太少了,讓咱們努力努力,最好兩年抱仨,成功的重重獎勵,據說是三個月的蜜月旅行……」
展子晨傻眼了,媽蛋,他這次就是準備旅行,要個娃……
可是這個計劃是被誰知道的,現在……
他好悲慘啊……
溫晴頓時覺得天雷滾滾,倆老爺子是不是覺得太清閑了啦……嗚嗚……
果然當晚,當晚展子晨這貨被齊修這武力值超高的傢伙給踹到了客房,而為了防止中途被破壞,白征和齊瀟負責看守,氣得展子晨差點沒把后牙槽給磨碎了。
一夜的憋悶后,在白征哄孩子的聲音中,展子晨幽幽轉醒,看眼時間,心中暗罵了一句。
「你溜過去也沒用,晚了!」
展子晨一臉的問號,晚了,什麼晚了?
最後還是抱著小寶的齊瀟『不忍』了,指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放在院子里的直升機,笑眯眯的說道。
「看到沒?一會兒人家兩口子去補蜜月了。」說話間,只見齊修跟豬八戒背媳婦似的,背著溫晴快脫的跳上了直升機,然後在艙門關上的那一霎那,對著展子晨發直的眼睛,比了個手勢,頓時把展子晨氣得要翻背。
推開窗戶,在螺旋槳升起的那一刻,狂吼道,「老子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你給我等著!」
白徵用胳膊撞了撞齊瀟,不地道的說道,「咱這樣是不是有點損啊。」
齊瀟眼皮子都不撩一下,「那是我弟,親的!」
白征無語,心中一萬頭草泥馬飛馳而過,幸好齊修那丫的不這麼腹黑……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只見又一家直升機停到了院子里,而靳新那貨背著背包一個用力就跳了上去,瀟洒的一塌糊塗,他還挺有心,對著苦逼的展子晨揮了揮手,喊道,「展二,我會帶著你那份好好享受這次的旅行的,回見兒……」
話音落下,在轟鳴聲中直升機又不見了蹤影。
最後展子晨眼巴巴的看著天上的倆小黑點,一扭身,「尼瑪,都欺負老子是吧?老子現在就去讓人查查民航什麼的,以為又飛機就了不起啊,天上是他們開的,亂飛,看爺不抓他們的。」
說完他也一陣的風的走了。
白征和齊瀟相視而笑,小寶和大寶滿眼的好奇。
「爸爸,展爸比能抓到他們嗎?」
「你覺得呢?」
「我看很難。」
「哈哈哈,你說的沒錯,一會兒你看吧,你齊修爸爸和靳新爸爸絕對要回來的。」
「為什麼啊?」小寶啃著手指。
白征翻了白眼,指了指樓上。「因為你老媽還在家啊,爹地不是告訴你了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倆熊孩子都愣了……
原來剛才都是在演戲啊,平時看著展爸比挺聰明的啊,原來最傻的是他啊……
倆人頓時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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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寫完了~反覆卡文後終於完結了,覺得鬆了口氣,心情也有些複雜,挺捨不得的。
謝謝大家耐心的等待,謝謝大家對蝶兒的支持,番外過幾天會寫是寶寶長大版的,呵呵呵~有什麼意見大家可以給蝶兒留言哈。
一會兒上網,這幾天爭取儘快把每個男主的片段弄好,加群自帶訂閱截屏敲門哈~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