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約會
及笄禮后,謝蘭馨卻並沒有覺得有多少變化,依舊照常度日。
轉眼離紙條上寫的那個日子越來越近了,謝蘭馨每日里便常想起顧謹來,猶豫著到了日子要不要去紙條上寫的那個地方。
也許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在那日子的前一天,謝蘭馨就夢到了顧謹。
醒來時,夢中的情形還記得清清楚楚,那畫面清晰得很,就像是真的發生過一樣。
當時顧謹和自己好像是一塊兒騎在一匹馬上,自己坐在前面,顧謹的手從她的腋下穿過牽著馬兒的韁繩,她都可以感受到顧謹在自己頭頂上呼出的熱氣和獨屬於男人特有的麝香和帶著陽光的皂莢香味。
便是這會兒醒來,她都還記得夢中的自己心跳如鼓,臉紅如霞。
一路上綠草如茵,花香襲人,馬兒一直帶著他們跑啊跑的,順著風兒的聲音,她聽到他貼著自己的耳朵,霸道地說:一定要記得赴約!否則……哼哼……之後她沒聽清顧謹說來什麼,只覺得那聲音很近很近,近到順著她的耳朵,一直到她的心裡去,但是那威脅的語調卻記得清清楚楚。
夢醒之後,謝蘭馨又羞又惱,自己怎麼會做那麼羞恥的夢呢?簡直太丟臉了!
又想著夢中顧謹的語氣,恨恨地想:我偏不不去。
謝蘭馨這日硬是賴了一會兒床才起身。起床后,又像什麼事都沒有一般,和平日一樣去處理家事,只是心中便一直懸著事,心總是定不下來。
一直到用過午飯,謝蘭馨到底還是坐不住了,想著顧謹在那兒久候她不到,到時找上門來怎麼辦?他那麼冒冒失失的,可別到時候叫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之間的往來。
這麼想著,謝蘭馨便去尋了鍾湘,說要出去,理由也是現成的:「許久未見雀兒了,也不知道她近況如何,今兒也沒旁的事,我想去看看她。」
顧謹給的地址就是雀兒的店鋪。
鍾湘也並沒阻攔,只囑咐了幾句,就讓她去了。
謝蘭馨是帶著月白坐了車去的,一副正大光明的樣子。
她卻是絕對不願承認自己是去赴約的,只當是去看雀兒,似乎這樣想,就不那麼心虛了。
至於到時候真見到了顧謹,那就是巧合唄。
如今雀兒的店鋪已經不是最初那個租來的小門面了。
她家食鋪東西好吃,價格實惠,量又足,在京城的平民區一帶,也算是小有名氣的。
憑著他們的勤儉,又有謝家和顧謹背後的關照,生意是越來越好。
而且老家那邊,父母兄弟又明理,不僅不向他們要錢,還總擔心他們在京中日子不好過,甚至有補貼他們的意思,送回去的錢也都不肯要的。
而柱子雖如今在念書,束脩筆墨紙硯之類的開銷很大,但他卻很懂事,只要一下了學,就回來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平日里,也是能省則省,從不與人攀比。
正是如此,幾年下來,他們也攢下了一筆錢,就在去年,狠狠心,買下了一個前鋪後院的小院落,也算是在京中紮下了根。
夫妻倆幹勁十足,還想著以後條件好了,老家的父母兄弟願意,可以接進京來,又要繼續供應著柱子到他成年,以後自己還要生兒育女,哪裡都需要銀子,錢賺得還遠遠不夠呢!
所以夫妻倆商量著趁著年輕,多干點,多攢點,等自家買下的鋪子經營得有了聲色,便又商量著租了個店面,開了分鋪。
只是分鋪開了沒多久,雀兒就懷上了,趙岩一個人兩邊跑,實在是顧不過來,不久前,兩夫妻就請了一個二掌柜負責分鋪。
鋪子的事,謝蘭馨是知道的,卻不知道雀兒懷孕了,看著雀兒已經微微隆起的肚子,很是驚訝,又見雀兒還在里裡外外忙前忙后的,不贊同地道:「雀兒,你都懷孕了,應該好好休息才是,怎麼小石頭還讓你幹活啊?真是的,也太不體貼了。」
「人家大夫說了,先開始三個月的時候注意下就好了,我這肚子已經四個多月了,已經坐穩胎了,只有多動,以後生孩子才不會那麼兇險。」雀兒手上的活兒不停,笑著對謝蘭馨道,「再說,我們鄉下人苦日子過慣了,哪有那麼金貴,在鄉下的小媳婦懷孕了,一般都要干到生為止,還有人不小心就把孩子生在地里的。」
謝蘭馨聽得一臉驚奇:「啊,那可真厲害,在京城這裡,我聽說那些府里的夫人生孩子都嬌貴得很,從養胎開始就有專門的婦科大夫調養的,接生的時候也有好多人,大夫啊,產婆啊,女醫啊,那還不一定母子平安呢,我聽了都害怕。」
對於懷孕的事,謝蘭馨卻是半懂不懂的,作為未出閣的閨女,鍾湘才不會和她說這些事,她都是從長輩或者一些僕婦間無意間零散地聽說的,特別是月牙那次事件。
兩人正說著呢,前面傳來一陣喧嚷聲,過了一會兒,有人掀帘子進來,問雀兒:「趙家娘子,今日有什麼好點心?」
雀兒回頭看了一眼來人,揚起一臉笑容:「原來顧世子來了,您請在外面稍候,我一會兒就給您上您最喜歡的煎里饃和如意糕。」
謝蘭馨臉上神色閃過一絲不自在:這人果然來了。
看雀兒的樣子,顧謹像是常來照顧生意的,所以說話倒是隨意得很。
對了,他最喜歡吃的是煎里饃和如意糕啊?這都是很尋常的點心啊,特別是煎里饃,簡直可以稱得上粗糙了。一轉念,謝蘭馨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給顧謹做的可不就是煎里饃么?那時也是在雀兒的鋪子里。他這是在表示著什麼?還有如意糕,又在暗示著什麼?
「咦,謝世妹今日也在啊?」那人還一副驚訝的模樣。
真能裝!謝蘭馨也和他仿若平常地打招呼:「我來看看雀兒,顧世子似乎是這兒的常客啊?」也裝出和顧謹偶遇的樣子來。
月白卻懷疑地看向兩人:小姐和顧世子難道是約好的?
雀兒沒有覺察到他們幾人間的氣氛不對,笑著道:「是啊,平日里多虧了顧世子和他屬下的關照,不然我這生意也不能這麼好。顧世子,小姐,我這廚房憋悶,你們還是去外面說話吧,我給你們做些吃的。」
顧謹、謝蘭馨和月白便依言到外頭尋了僻靜的角落坐,這時候客人不多,位置空得很,只一會兒雀兒就給他們上了一壺茶,幾樣小點心,顧謹的煎里饃和如意糕也很快就好了。
顧謹殷勤地給謝蘭馨倒了茶,謝蘭馨雖接過來了,卻不喝,只聞著茶香裊裊,故意和雀兒說話,好像她這次來,的確是專程來看雀兒的。
顧謹也不急躁,在旁慢慢地吃著點心,偶爾□□來說幾句話,彷彿和謝蘭馨真的是偶遇,根本沒有紙條的事,倒叫謝蘭馨有些氣悶。
其實今日顧謹休沐,一早就出門來等人了,他不知道謝蘭馨會不會來,什麼時候來,便沒有一開始就在雀兒的鋪子里等,免得顯得太刻意了,便在附近兜了一圈后,擇了不遠處的一家酒樓,叫了個包間,隨便點了些吃食呆著,叫人時刻關注雀兒鋪子的動向。
這一等,就等了大半天了,暮雨都說謝家小姐必是有事耽擱,不能來了,可他卻依舊不死心,眼巴巴地守著,決心要等到日落。
幸而過了午不久,謝蘭馨就來了,他也就迅速結賬走人,過來會佳人了。
之前等候時,茶飯無心,這會兒倒真有點餓了,因而面前的吃食,他倒吃得很有滋味。
謝蘭馨便越發不是滋味了,明明是他約自己出來的,現在一點兒表示都沒有,讓她好像有種自己巴巴送上門的感覺,因而便坐不住了,向雀兒告辭:「雀兒,今日也打攪你夠久了,我也該走了。」
雀兒忙挽留:「小姐難得來,不妨多坐會兒。」
「你這麼忙,且懷著孕,還要招待我,怪過意不去的。」謝蘭馨看了一眼依舊無動於衷的顧謹,笑著和雀兒道,「你多保重身體,改日我再來看你。」說著就起身準備往外走。
雀兒忙送她:「小姐實在是太客氣了。」
顧謹這才跟著起身道:「謝世妹,我也要走來,不如我送你一程。」
謝蘭馨正氣悶著,那還會應他:「不用了,我自有馬車接送的。」
月白一直不動聲色的旁觀,覺察到了他們之間的暗流,卻沒有說什麼。在她想來自家小姐和顧世子還是挺般配的,能成一對就在好不過了。況且他們相處也沒有越矩,自己何必多嘴。
出了雀兒的鋪子,月白去吩咐車夫套車了,顧謹便朝著落後幾步的謝蘭馨道:「謝阿凝,既然出來了,不如去逛逛?」
方才還是謝世妹呢!方才還愛理不理的呢!
謝蘭馨絲毫沒想到自己也是在人前表現得和他很有距離,只心中忿忿不平著。
「謝阿凝,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應啦!」顧謹在暮雨地再三指點和幾次和謝蘭馨相處下,也明白了點女孩子的心思,當下心情愉悅地附著謝蘭馨耳邊道。
謝蘭馨冷不丁聽到顧謹離自己很近的聲音,被嚇了好大一跳,也興許是那個夢的緣故,顧謹一靠近自己,她就渾身不對勁,也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一臉茫然道:「你剛才說什麼?」
顧謹察覺到謝蘭馨地心不在焉,滿心鬱悶道:「我是說,不如我帶你去個地方。」
「不用了。」謝蘭馨拒絕道。
「我可是提前跟你約好的,難不成想爽約不成?」
謝蘭馨脾氣上來,白了他一眼:「誰跟你約好的?」
「那不然你今日為何在此啊?」
「我是來看雀兒的不成么?」
「那現在雀兒也看完了,可以和我一起走了吧?」顧謹說著,就來拉謝蘭馨。
謝蘭馨一把掙開他:「誰要和你走啊。」
「那可由不得你了!」顧謹說著,就一把把她抱起來,放到自己的馬上,自己也飛身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