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米可沒有絲毫動靜,如同睡著了一般,塔卡耶特呡了一口葡萄酒,心滿意足地打量她,那份深深的恐懼並不是閉起眼睛就能隱藏的。起身離開軟轎,留她獨自品嘗絕望的味道,就像……當從烏納斯口中聽到他愛上一個女奴的自己一樣。

耳邊恢復了寧靜,米可小心地慢慢睜開雙眼,手指仍舊不能動,天旋地轉的眩暈感一陣接著一陣襲向她。

擁擠在神殿里大醉后失去理智和人性束縛的烈酒的信徒,肆無忌憚地盡情品嘗禁果的痴纏男女,還要當眾被塞貝特侮辱,那是她無法想象的可怕情景,如果讓烏納斯看到她被人玷污還不如……還不如死掉算了,她寧願失去性命也不能接受這種事情的發生,可是,即使她懷有這樣的決心,癱軟的身體卻連自盡都辦不到。

冰涼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滑出眼眶,她從未感到如此無助……

曼德拉草的藥性在體內蔓延,儘管米可努力保持清醒,最後還是抵擋不住麻醉劑的催眠,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

隆重的芭斯特節,全國的信徒們從各地趕到布巴斯提斯朝聖,城裡各個角落都布滿了前來尋歡作樂的男女,他們奔走於大街小巷,搖響叉鈴,吹奏笛子,打著拍子,唱起歌謠,宣告盛大節日的到來,人們紛紛走出家門加入游_行隊伍,年輕的女子隨著音樂節拍跳起慶祝的喜悅舞蹈,不少容貌姣好者甚至大膽地脫去披肩或上衣,露出傲人的胸脯和成熟的身段挑引異性駐足觀看,男人們停下腳步欣賞這引人垂涎三尺的甜美果實,迫不及待地想要伸手採摘,每一個人都精神煥發,興奮地做著準備迎接瘋狂之夜的降臨。

「塞布科,眼睛不要亂看,會被那些女人盯上。」

耳邊傳來基安的提醒,塞布科滿面通紅地收回盯著女性胸脯的視線,不好意思地埋下頭:「我……我……我沒參加過芭斯特節……」

基安如同看著一個孩子般淡淡微笑:「你還年輕,有很多機會,不過今天不行,別忘了我們是來執行任務的。」

把頭襯在馬脖子上,塔阿瞄向基安的目光里透出一絲戲謔:「塞布科,想看就看,看一眼罷了,哪兒那麼容易被盯上?就算被盯上了,今天是芭斯特節,所有人都能肆意享樂的節日,難道還怕事後被強迫著成婚?」

基安突然露出一個悲傷的表情,塔阿猛地想起他的妻子就出身於布巴斯提斯,微直起身,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該不會……不是吧?」

「我喝太多了。」

基安輕描淡寫地扔了一句,卻像爆開的重磅炸彈引起其它人的一片唏噓,多虧塔阿的大嘴巴,當年基安兒童髮辮尚未剪掉1便於與一名十六歲的少女奉子成了婚的黑歷史在衛隊里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原來起因是這樣?連沉穩的基安都因為醉酒栽在了芭斯特節上,那隊長心愛的女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望向走在最前面的烏納斯隊長,他對下屬們的談論毫無反應,只是神色嚴肅地眺望遠處的芭斯特神廟。

派去孟菲斯的士兵傳來回報,如他所料,前往塞克梅特神廟的轎子只是欲蓋彌彰,米可並未在裡面,如果沒有估計錯誤,她應該是被塔卡耶特擄至布巴斯提斯,那位貴族小姐一開始就陰謀計劃讓米可來履行神妓的職責,她要利用這個祭典毀掉米可。

時間緊迫,在慶典進入最後環節前,必須設法潛到殿內查出米可的行蹤。

「在殿外等我。」

深知這次事情的嚴重性和危險程度,烏納斯對下屬們下達在外等候的命令,決定隻身一人前去親手救出心愛的少女。

他脫掉軍官的制服,換上從路邊攤床買來的普通白色纏腰布,又用一件輕薄的亞麻斗篷裹住身體,然後加入□□隊伍混進神殿,環視缽形的宴會場地,圍著空地的台階上人頭攢動,形形□□的人中有平民也有貴族,他們暢飲美味的葡萄酒,聚精會神地欣賞神像前的精彩舞蹈。

一名曲線婀娜的女子在芭斯特神像前翩翩起舞,她用貓面具遮掩住了自己真實的容貌,頭戴金色髮帶裝飾的墨黑假髮,脖子上套有一個鑲嵌了半寶石的彩色寬項圈,手腕、腳腕及胳膊則以青金石製成的圈環裝飾,純白的弔帶長裙隨著她輕盈的腳步擺動,她將自己從頭到腳打扮成芭斯特的模樣,化身為歡悅女神,輕扭腰身,踏步旋轉,忽然,女祭司使用修長的四肢在半空翻身轉出一道完美的圈線,緊接著雙足穩穩落地,以一個性感的動作作為收尾結束表演。

神殿內響起震天喝彩,烏納斯沉下眉眼,雖然女祭司帶著鍍金面具,但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屬於塔卡耶特的舞姿,他還記得那一次是新上任的財政官所舉行的晚宴,宴會邀請了王宮內不少官員參加,包括伊姆霍德布宰相,前代法老尼普祿多王命他隨同跟去,以保護埃及的重要智者,宴會上幾名女舞者起舞助興,喝得微醺的赫爾孟城執政官誇耀自己的女兒舞藝出色,無人能及,並讓其當場舞了一曲。塔卡耶特也像今天一樣做了一個翻身的特技,可惜當時她技藝尚未熟練,自己手賤,眼看那位大小姐跌向宰相大人,一個箭步上前,接住她險些與伊姆霍德布相撞的身子,使她免於丟臉人前,也是自那時起,她沒完沒了地糾纏上了他。

塔卡耶特的外貌繼承了父母的優點,生得嫵媚動人,她擅長管理龐大家業,上流社會間的交際也遊刃有餘,說到才華,她不僅精通舞蹈,在樂器彈奏、吟詩唱歌方面也頗有造詣,她數次向他熱情地表白愛意,還差人送來情詩,佩比曾好幾次暗示著問他,面對這樣的美人兒居然絲毫也不動心,他的性取向是不是有問題?

他沒有回答,他已將所有的心思都用於想著如何效忠曼菲士王,再難有多餘的精力去喜歡女人,這就是他無法愛上塔卡耶特以及其他女人的原因,至少,在遇上米可之前他是這麼認為的。

忘記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追尋那名本應是敵人的女子,他還記得她機智地推開他假裝情侶避過比泰多人耳目時的驚訝,也記得在塞貝特手裡找到她時那種失而復得的興奮,更記得她渾身是血地站在他面前時心臟幾乎停止跳動的窒息感……

在他的眼裡,世界是一片沉寂的黑白,曼菲士王是唯一區別於其餘事物的一抹耀目金黃,然而,米可意外出現了,她就像一個色彩的魔術師,把映入他視野的世界塗滿斑斕繽紛的濃郁顏色,而她自己,則成為了最艷麗的一道。

當米可輕輕把額頭靠在他的肩窩,他終於明白,自己並非沒有去愛的精力,而是米可還沒有出現在他的生命里。

又一陣歡呼將烏納斯從記憶中拉回眼前,神廟的僕從抬出大桶大桶的烈酒,人們高舉酒杯,振聲高嚷,急切地期待宴會進入最精彩的環節,藉由女祭司與男子的現場結合激起眾人的原始情_欲。

塔卡耶特優雅地彎身行禮,表示要去換一身方便舉行祭禮的衣服,請大家耐心等候,烏納斯拉低斗篷,確保不被她發現,然後盡量靠近祭台,右手慢慢摸上腰間的佩劍,死死握住劍柄。

神殿內,米可再一次從昏睡中醒來,她隱約聽見了悅耳的音樂和嘈雜的歡呼,睜開眼睛,幾隻黑貓跳躥至她面前,瞪大幽綠的眼瞳好奇打量這位不速之客。

一隻大手揮開聚集在她身邊的黑貓,抱她起身邁步走向殿外,費了很大的勁調整模糊的視線,米可終於看清粗壯雙臂的主人--塞貝特。

「烏納斯雖一時奪走了你,米可,不過幸好,你總算又回到我的懷裡。」

手指能稍微動彈了,但依然沒有足夠的力氣從塞貝特懷裡掙脫,感覺到她無力的掙扎,塞貝特咧開嘴,顯得非常亢奮。

「你看起來像只可憐的小貓咪,高傲而又無助,真叫我興奮。」他發出一陣怪笑,低頭輕舔她的頸項,「更加用力反抗吧,你還可以帶給我更多的樂趣。」

他以踐踏別人的自尊為傲,想必沒有繼續灌她曼德拉草汁,等待她清醒,為的就是看她做這些無謂的掙扎以取樂吧?

歡呼聲此起彼伏,越來越響亮,吃力地側過臉,神殿外晃動著密密麻麻的灰色人影,一名女人緩步向他們走來,雖然逆著光只能看清她的影子,但她能夠猜到驟然停在她跟前的女人是誰。

塔卡耶特取下面具,蓋在米可的臉上,揚起下巴傲慢地朝塞貝特微微一笑:「芭斯特祭典上的自由結合是合法的,沒人可以追究,曼菲士王也不能,塞貝特,出去盡情享受你的戰利品吧。」

對塔卡耶特自負驕橫的命令語氣塞貝特十分不滿,不過由於一心急著想要快些得到朝思慕想的女人,他暫時懶得與她費唇舌爭吵,冷哼了一聲,橫抱著米可走出神殿。

神廟主持者,芭斯特大祭司等來重要儀式的男女主角,他大聲誦念禱文,祈求女神降下福澤,護佑信徒們,塞貝特高高舉起懷中的女祭司,她手臂上奴隸的烙印和屬於自己的姓名紋身赫然落入眼中,烏納斯竭力壓制於胸中的憤怒瞬間爆發,拔劍揮向塞貝特的雙手,眼看劍鋒呼嘯而至,塞貝特顧不得將米可收回懷裡,慌張後退,烏納斯伸出左臂及時接住自半空墜落的少女,揭開她的面具,長吁了一口氣,果然是米可。

無論是祭台上的大祭司還是台階上的「觀眾」,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塞貝特心有餘悸地看著手臂上被劍刃毫不留情割開的皮肉,疼得直呲牙。

「竟敢打擾神聖的儀式,你……」

待看清來人的面容后,塞貝特咽了口口水,烏納斯拉下遮蓋頭部的斗篷,雖然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神色,直刺塞貝特雙眼的眸光卻比割開他皮肉的劍鋒更加銳利。

「我說過,不要碰她,你始終無視我的警告,現在,我只能斬下你的雙手讓你牢牢記住。」

米可身體一顫,是烏納斯……他追來了……他追來了布巴斯提斯,趕到她的身邊,抱她離開絕望的深淵……

烏納斯左手緊摟住米可,右手持劍戒備地盯著還陷於驚愕中的塞貝特,深邃的黑眸漸漸聚集起色彩濃厚的肅殺之意。

「我要帶她走,滾開,塞貝特。」

「你不能帶她走,烏納斯,她必須留下完成最後的儀式。」

塔卡耶特清脆的聲音和圍觀民眾的竊竊私語讓塞貝特回過神來,可惡的烏納斯,他再一次讓他當眾丟了臉。

「她是被選中的女神的化身,烏納斯你竟敢破壞芭斯特節,這次就是曼菲士王也不能保你無事!」塞貝特露出猙獰的表情,他一邊說著,一邊忍疼挺直了身子,擺出高級軍官的架勢以撈回失去的顏面。

看著心愛的男人溫柔抱著其他女人,塔卡耶特心如刀絞,她狠狠咬著下唇,強撐著維持貴族的驕傲:「烏納斯,把女祭司還給塞貝特,不要為了一個區區奴隸做出無可挽回的蠢事。」

斜睨塔卡耶特,烏納斯的黑眸透出猶如猛獸的危險氣息:「芭斯特的女祭司是你,塔卡耶特,我早該想到的,你自願成為祭司的真實目的。」

本以為計劃天衣無縫,想不到烏納斯不僅猜出了她的意圖沒有上當去孟菲斯,更令她想不到的是,他竟為了這個奴隸不顧安危涉險擾斷祭祀儀式。

不可原諒!她絕不放過這個下賤的女人!

「很可惜,不管我與她究竟誰是芭斯特的女祭司,所有人都看見了貓女神面具下的臉是你懷裡的人,帶走她?」旋身揮臂,掃向四周黑壓壓的人群,「大家都等著看錶演呢,你想與整個神殿的信徒作對嗎?」

半蹲著身子,烏納斯毫不遲疑地一字一句清晰作出回答,他森冷的聲音響徹大殿,仿若亡靈的引導者--阿努比斯的死亡之音。

「我一定帶她走,即使殺掉整個神殿的信徒。」

作者有話要說:1古代埃及的男孩、女孩都扎著一種側邊髮辮(一束長長的髮辮垂在頭的一側),男孩大約11歲左右進入青春期時剪掉,女孩子則是以首次例假后被視為成人。ps:貴族家的小孩還會在耳朵佩戴一種裝飾緞帶的童環,同去掉后表示成年。

嘆氣……本打算至少趕個6000字出來,結果也趕了4000,我對不起大家,這趟出門要2號才能回來,回來后還要一萬多字,風中凌亂ing……最後,祝大家端午節兼兒童節雙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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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侍衛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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