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送歌

拜訪過老師之後的盧玉榮，又在鄭州耽擱兩天，處理了一些私人事務之後，終於再次見到了小蘭，以及小蘭的父親。

他們見面的地方，是位於綠城廣場附近的一處咖啡館。在這時的鄭州，這樣的地方其實以及不少了。2010年的中國，哪怕是一個小縣城，想要找個咖啡館，也不算什麼太難的事兒，更何況鄭州。這裡到底是個擁有七千多平方公里，近千萬人口的省會城市。

【附註：2010年人口普查，鄭州市常住人口八百多萬，2013年年底的數據則是919.1萬人，預計2020年達到1500萬人】

這個咖啡館的環境不錯，很安靜。盧玉榮到的時候，小蘭父女還沒有到。看看時間，距離約定還有二十多分鐘。盧玉榮叫了一杯藍山咖啡，隨手從身邊的包里拿出了一隻cd機，聽起了音樂。

他聽的是輕音樂，很有安撫心神的作用。不過，當王明和小蘭這父女倆走進咖啡館的時候，他還是第一時間看到了他們。他摘下耳機朝著二人揮手示意，二人也很快走了過來。

落座之後，王明看了那隻cd機一眼，輕笑著說：「盧先生看來真是喜歡音樂的人，現在的人聽音樂，似乎更喜歡用數字設備，比如mp3和手機之類的東西。」

盧玉榮微微笑了笑，輕聲說：「相比數字設備，個人感覺，還是傳統的cd音質更好，聽起來更享受。雖然很多人說，現在數字技術已經很發達，電子音樂的音質並不比傳統cd差太多。但或許是因為心理作用，我始終覺得，還是傳統cd的音質附和我的個人需求。」

以此為開端，這兩個中年男人，竟然真的開始聊起音樂了。王明曾經是個樂器廠的老闆，而且個人也比較喜歡音樂，對音樂還是很有了解的。而盧玉榮是個娛樂經紀人，手下主要都是歌手，對流行音樂認識相當深，對高雅音樂，比如交響樂，也很有認識。兩人聊起音樂來，也算是相得益彰。不過，他們聊得高興，倒把小蘭給忽視了。

小蘭坐在父親身邊，聽著兩人的談論，倒也聽得津津有味。不過她很快發現，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盧玉榮竟然沒關掉cd機。雖然這個cd機沒有外放功能，只能通過耳機聽。但因為距離近，耳機中傳出的音樂，她還是能隱約聽到一點點的。

小蘭轉頭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盧玉榮，見兩人的注意力似乎都不在自己身上，就悄悄地伸出一隻手，用食指輕輕地勾啊勾，悄悄地勾到了耳機線，將耳機給勾過來了一隻，攥在手裡。她有些緊張地朝盧玉榮看了一眼，迅速將耳機塞進自己的耳朵。

頓時，那悠揚的輕音樂，傳進了她的耳中。輕盈的鋼琴音，附帶一些其他樂器，還有一些環境音，輕柔、純凈，空靈飄渺，給人一種一塵不染的感覺。其間的環境音，比如潺潺流水，比如鳥鳴，更是讓小蘭心曠神怡。

她並不知道，現在播放的曲子，是班得瑞的《寂靜之音》。這是班得瑞在1990年發行的專輯《寂靜山林》中的曲子，那恬靜的鋼琴所營造的那股意境，和她之前所聽過的所有音樂，都完全不同。起初她還有點疑惑，為什麼只有音樂，而沒有歌詞。但，隨著音樂，她的心緒，好像忽然變得特別寧靜，彷彿置身於山林之中一樣。

正當她沉浸在音樂中的時候，忽然，她感到自己的肩膀，被輕輕拍了拍。她一回頭，卻見父親有些無奈地看著她，而對面的盧玉榮也微笑著望著她。

「啊……」被抓包了，小蘭頓時滿臉通紅，有些慌亂地，趕緊將耳機從耳朵里摘了下來，放回原處，怯怯地望了望盧玉榮，怯生生地道歉：「那個……盧叔叔，不好意思，我……我……」

王明帶著歉意地笑了笑：「盧先生，抱歉，小女唐突了。」

盧玉榮微微笑了笑，輕聲說：「沒事的，班得瑞的音樂，對身心都有好處。怎麼樣，喜歡么？」

小蘭抿了抿唇，輕聲說：「很好聽，這種音樂，聽著就好像心中特別安靜，就像一個人呆在山清水秀的樹林里，聽著水聲，聽著鳥叫一樣，整個人都很舒服。」

盧玉榮點點頭：「是啊，跟我感覺差不多。平時沒事時候，或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或是壓力大、感覺疲憊的時候，聽聽班得瑞的這種輕音樂，真的是很舒服的。有時候，我晚上失眠，都會拿班得瑞的輕音樂當做搖籃曲。我想，你這麼小的年紀，應該不會失眠。但睡覺前聽一聽，睡眠質量會很不錯的。」

說著，盧玉榮轉向王明：「王先生年紀也不小了，也不知是不是和我一樣，有失眠的毛病。如果您也是這樣，我也建議您在睡前聽聽班得瑞，很有好處。」

王明嘆了口氣，輕聲說：「謝謝盧先生關心，我的確失眠，不過我已經很久沒有什麼心情聽音樂了。」

說著，他又是搖了搖頭，隨即轉移了話題：「算了，還是說正事吧。盧先生，我剛才的意思，您應該也明白了吧？」

沒等盧玉榮說話，小蘭就附在父親耳邊，輕聲問：「爸爸，你們剛才說什麼了？」

王明佯怒地瞪了她一眼：「誰讓你剛才開小差！剛才，我和你盧叔叔說，我們就留在鄭州了。早先，你不也是這麼說的么？剛才你盧叔叔說，希望你將來考大學的時候，特別考慮一下北京的學校，並且希望你將來如果去北京上學，能夠和他們公司合作。對這，你有什麼想法？我的意見是，這還是好幾年之後的事情，可以先擱置，到時候再說。誰知道這幾年裡面，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小蘭點點頭，輕聲說：「我聽爸爸的。」

盧玉榮的唇角，輕輕抹過一絲無奈，輕聲說：「那，王先生，我尊重你們父女的意見。不過，將來如果有可能，我們非常希望能夠和小蘭合作。到時候……哎，到時候的事情，還是如您所言，到時候再打算吧。」

小蘭歉意地說：「不好意思，盧叔叔，讓您白跑了一趟。」

盧玉榮笑著說：「怎麼能這麼說？送一個和家人失散多年的孩子回家，也算是功德不淺呢。再說，我還藉此機會，辦了一些事，同時還去拜訪了多年不見的老師。這一趟來鄭州，不虛此行。」

小蘭微微笑了笑，輕聲說：「另外，盧叔叔，這些東西，麻煩您帶回北京，給小寒哥，小薇姐，還有我那兩位朋友，可以么？」

說著，小蘭打開隨身包包，拿出了一疊文件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麼？」雖然早在幾天前，他就在電話中聽小蘭說，有些東西希望他帶回北京。不過，對小蘭能拿出的東西，他仍然很是有些好奇，「這些……我可以看一看么？」

小蘭微笑著點點頭：「當然可以。」

盧玉榮對小蘭笑了笑，便仔細看了起來。這是一疊a4紙，顯然是一些列印出來的文件。看上去，這似乎是什麼歌曲的詞曲。不過他對這些旋律，明顯感覺有點陌生。

首先大略看一遍，這是兩首歌曲，第一首叫做《我相信》，上面寫明是寫給小寒和小薇的。而另一首，則叫做《春天裡》，則是送給那兩名農民工的。身為小寒和小薇的經紀人，盧玉榮首先看的，當然就是那首《我相信》。

雖然他不是歌手，也不是什麼音樂人，但在音樂圈裡面混，識譜是當然的事情。剛開始看到那熟悉的五線譜的時候，他還很奇怪，這小丫頭不是一直在外流浪么？是誰教她的五線譜？那個流浪歌手？

不過很快，他就顧不上考慮這個問題了。一邊看著歌譜，他一邊還在用手輕輕敲打著桌面，按著歌譜輕輕哼唱著。

想飛上天和太陽肩並肩，世界等著我去改變，想做的夢從不怕別人看見，在這裡我都能實現。

大聲歡笑讓你我肩並肩，何處不能歡樂無限。拋開煩惱，勇敢地大步向前，我就站在舞台中間。

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青春沒有地平線。

在日落的海邊，在熱鬧的大街，都是我心中最美的樂園。

我相信希望，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有你在我身邊，讓生活更新鮮，每一刻都精彩萬分，idobelieve。

看著這歌詞，根據曲譜在心中組合著旋律，盧玉榮驚訝地發現這竟然是一首如此昂揚的正能量歌曲。那一路都是上揚的曲調，似乎讓他的心，也開始飛揚了起來。整首歌幾乎都是高音部，這樣的處理讓王小寒那富有爆炸力的聲線，可以展現得淋漓盡致。不過，王小寒和王小薇，是一對演唱組合，而這首歌，其實更像是獨唱，這一點估計如果交給他們，還得重新潤色。不過即使如此，他仍然相信，這一定是一首可以唱紅的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