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乾隆八年秋,弘浩力官正黃旗滿洲都統,攝理理藩院,兼戶部事宜,弘浩說身上事情多了,都不能和五哥一起玩了。
我對他的念叨充耳不聞,忙起來總比閑著好,誰叫他那麼愛管閑事?
今日弘曉家少了什麼,明日弘晝家多了什麼,他都要問一問,這麼嘮嘮叨叨的也不知道像誰?
胤禛的性子沉靜內斂,是個不多話的,弘浩怎麼是這個性子?
而關於弘瀚,宮中以有傳言,不,應該是朝中有傳言,說敬親王是先帝眾位阿哥中,與先帝最相像的一個,不論樣貌還是脾性。
還說弘曆對弘瀚的好,與當年胤禛對胤祥的好如出一轍,他們都說弘瀚會成為第二個胤祥的。
可是我卻不是很開心,因為我已經看到了盛及則衰的真實版本,不想再叫弘瀚他們重滔覆轍。
如今兩個孩子在朝中越是舉足輕重,對我來說就越是危險。
可是用什麼方法去阻止呢?
沒有方法,所以只能靜靜等待,甚至日日憂心!
同年十月,弘晝因為處事不當被罰俸三年,並且解去諸多職務,這一舉動終於惹惱弘浩。
本來最近弘浩對皇帝的態度有了改觀的,可是又因為弘晝的事情,和弘曆起了衝突。
聽下人們說,弘浩把弘曆氣的差點掀了桌子,最後弘浩拂袖離去才沒有在吵起來。
聽了這樣的奏報,我真的要嚇出一身冷汗。若是弘曆真的計較起來,弘浩未必吃罪的起,這個孩子到底在想什麼?
晚膳時分
按照慣例弘曆還是來了,只是他來的時候,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悅,像是已經處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我見他這樣忍讓,我心裡也不是滋味,畢竟他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
飯後,我叫巧兒沏了弘曆最愛的茶,親手遞給他道。「朝堂上有什麼事嗎?」
他聞聲細細看了看我。疑惑道,「額娘怎麼這麼問?」
我知道弘浩也是個倔脾氣,往日里從不知道給他留什麼面子,他是皇帝。能做到如此忍讓已經很不容易了。
近日來因為弘晝的事情。弘浩又一次和他起了衝突。弘曆心裡的包容只怕也快消弭殆盡了。
知道他心裡不痛快,我說道,「你平日里可是晚膳時都是要喝酒的。今日是怎麼了?」
弘曆淺淺一笑,沒有回我的話,見狀我道,「是不是弘浩又昏頭了?」
弘曆聞聲會上我的眼,許是覺得委屈,許是覺的心裡不痛快,對我說道,「額娘是不是也覺得,兒子做了皇帝之後變得不盡人情,為人苛刻,甚至連自己的親兄弟都不放過。」
他這些年來做了許多連我也想不明白的事情,也許真的是我想多了。
他只是想做個好皇帝,不分兄弟叔侄情分,只是想做一個盡心儘力的好皇帝。
想到此處我說道,「弘曆在我心裡,一如既往,還和小時候一樣。」
「你心裡的苦我都知道,額娘替你六弟給你道歉,他年紀小不懂事,做事任情任性的不會為別人考慮,你擔待些。」
我話至此處朝他笑笑,其實我也是尷尬的,誰說我只是偏心誰?
我的苦楚誰有知道?
弘曆見我如此說,他搖頭輕嘆,說道,「兒子沒有怨怪六弟的意思,只是高處不勝寒,兒子怕日子兒子連一個知心朋友都沒有了。」
他話至此處一雙眼盛滿深痛,好似一個帝皇早該明白的孤單,他此刻才懂,才經歷一般。
我心頭一緊,只覺得從他的身上第一次看到了胤禛當年的孤獨。
我應聲說道,「不會的。」
弘曆聞聲沒有在多說什麼,而是和我靜靜坐在一處,這一刻我彷彿看到了一個帝王家應有的糾結。
又過了幾日,暢春園裡忽然傳來消息,說慶太后忽然生病。
雖然不是什麼大病可是太醫說要小心照看,所以我便同皇帝商議,將太後接回宮中修養。
壽康宮是弘曆專門為她重新修建的地方,現在慶太后就住在裡頭。
宮中最近因為慶太後生病回宮之事,有了些別的什麼風向。
大概是說,皇上的親生額娘回宮,那就沒有我什麼事了。
還有就是每當什麼事情要抉擇時,皇后和嫻妃都顯得很是為難,因為一時也不知道找誰做主了。
我為此很無奈,巧兒也知道我的心,所以也只是略笑了笑,便從太后病癒后私自做主次日起就將皇后或是誰來問安請理的人都往壽康宮裡推去。
幾日下來皇后便在不來請我的旨意,由此一來宮中大小事也就順應著都由慶太后做主了。
畢竟她才是皇帝的親額娘,而我不過是個嫡母罷了!
乾隆八年九月,弘晝被牽連到黨爭之事,被罰俸警告,弘浩也頭一次被斥責了。
弘浩被斥責我一點也不意外,因為弘浩的性子太過強硬,是該給他點教訓了。
可弘晝這邊?
黨爭?
到底是誰的黨,誰的爭?
我努力思索乾隆年間的黨爭之亂,最後鎖定張廷玉和鄂爾泰兩個人。
天下凡事掌握權力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內部的黨爭之分,也不知道他們兩位老臣結局會怎樣?
這一日我親自下廚做了幾分糕點,巧兒她們知道,自從胤禛去世后,我很少主動進廚房,也從不主動要求做那些充滿回憶的東西。
今日我難得下廚,饒春和巧兒都很納悶。
待我把糕點裝好,才吩咐巧兒,「叫人給皇帝送去吧。」
巧兒跟在我身邊二十多年了,我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便能知道我想做什麼?
眼下她見我主動給皇帝送東西,她很好奇,也有些憂心,畢竟最近傳言太多,有好的也有不好。
我見她沒有立刻領命,只是獃獃的看著我,我問,「怎麼了?幹嘛這麼看我?」
巧兒這才說,「主子最近好像對皇上的事情有些用心了,平日里主子是不會這麼做的。」
「上一次弘浩被斥責,好多人都說是弘浩仗著主子你的緣故恃寵而驕,今兒主子又給皇上做糕點,奴婢,奴婢是擔心、」
我知道她擔心什麼,她是擔心別人會說我故意討好弘曆。
我說道,「以弘曆的性子,能忍到今日已經實屬不易,他斥責弘浩也好,打罵他也罷,他是皇帝都是應該的,至於流言他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我給皇帝做點心沒有特意討好之心,不過是覺得今兒想做了,明兒個皇帝想吃了,我恰巧又不想做了,就這麼簡單。」
巧兒也知道最近弘曆藉機打壓弘晝的次數有些多了,弘浩總和他過不去,始終不會有好下場的。
這才蹙眉接過食盒,我說道,「叫人送人去吧,別忘了提醒皇帝不要忙的太晚。」
巧兒明白一切,自對我說,「奴婢親自給皇上送去。」
巧兒話至此處提步走出了慈寧宮,可是我想,皇帝若真的見到了我送去的東西,只怕也多想幾分了。
隨他想去,這正是我想要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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