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若秋
劉姨娘旁邊的素英摸了摸腦袋,搖頭迷茫道:「奴婢沒有聽說過有發生什麼事情,唯一的事情,就是……」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劉姨娘,小聲繼續道:「就是爺的事情。」
聞言,劉姨娘的眼眶又溢出眼淚。「看那女人的模樣,她似乎從未為爺的事情傷心過,現在竟然還趁機勾上管叔,沒有想到這個軟弱無能的女人心機倒是挺深,天曉得她究竟打的什麼主意,我們現在就去找夫人。」
言罷她不甘心的再看了看齊歸遙離開的方向,憤憤道:「我看她真是反了。」隨即轉身快步朝明夫人院子的方向走去。
而那邊,管叔對齊歸遙道:「其實憑你的身份與睿智,想要打壓她區區一個姨娘,那肯定是輕而易舉,怎的到了今日才這般?」
齊歸遙微微勾了勾唇,撒謊道:「我很懶,很孤僻,不到萬不得已,我寧願縮在那後院一直過下去。這次若不是明府有需要,為了保住夫君的家業,否則我也懶得出來。剛才那麼與劉姨娘說話,是需要的。」
走在他們後頭的白香扭了扭手絹,心頭疑惑,總覺得齊歸遙說出的話不對勁,卻不知從哪裡找出槽點。
「大丈夫做到能屈能伸,尚且是難事,夫君一介女子,都能做到這般,實屬不易。」越是與齊歸遙交談,管叔對她的欣賞就越是明顯。
齊歸遙想起管叔要帶她去找的人,想必那人才可能是真正可以掌事之人,興許管叔其實也差不多只是「明面上」的人。就算不是她想的這樣,想他的權利也沒有他所找的那個人的權利大。
至少,她應該是和所有人一樣高估了管叔對明家的影響力。
出了明府,走了好久之後,他們才停下腳步,「奶奶,到了。」
齊歸遙抬頭看了看眼前大門的牌匾,胸口不禁窒了窒,身體也跟著有些僵硬起來,她故作淡然的啟唇道:「邢府?」
「嗯!奶奶等我喊門。」管叔上前便開始敲門。
齊歸遙的目光始終落在那個邢字上,上輩子,她就只認識一個姓邢的人,一個讓她永遠都忘不了,傷她無數,甚至讓她喪命的人。
這時,大門終於打開,出現一老婦人,她一看是管叔,就恭敬道:「原來是明先生,裡邊請。」隨即又看到齊歸遙與白香,變問:「她們是?」
管叔介紹,「是明家奶奶與丫鬟白香。」隨即他轉而對齊歸遙道:「奶奶,我們進去吧!」
「嗯!」齊歸遙的內心恢復平靜,這才細看了下邢府的宅門,並跟著管叔一同往裡走。
她發現,邢府的宅子很大,打掃的很乾凈,不難看出曾是大戶人家,只是除了開門的婦人以外,沒有看到有其他人,顯得非常冷清。
婦人領著他們一直走,直到到達後花園時才停下,只見一藍袍男子倚著亭子睡覺,面目說是絕色也不為過,他的衣服有些寬大,包裹著他略顯消瘦的身體,皮膚奇好,五官非常漂亮,黑長的頭髮垂在胸前,連女人看了都很難不羨慕。
只是齊歸遙卻沒有心情欣賞他的絕色,她睜大眼睛看著對方,似是看到極其可怕的人物一般,這是她在外人面前第一次這般失態。
婦人走近藍袍男子,溫聲喊道:「少爺,少爺,醒醒……」
喊了許多聲,卻始終不見他醒過來,但管叔依然不慌不忙,看樣子他很了解這個人。
白香見齊歸遙死死盯著藍袍男子,表情異常,疑惑了一下,便趕緊拉了拉她的袖子,見齊歸遙轉頭望了過來,便極小聲的在她耳邊問道:「奶奶認識他?」
齊歸遙回了神,便恢復淡然道:「不認識,只是被他的容顏驚了去,這輩子,我還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男子。」
聞言,白香掩嘴一笑,繼續悄聲道:「我還以為奶奶這輩子眼裡不會看得到其他男子呢!」但說完她就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不自在的向後移了一步,好在齊歸遙沒有啥反應,便鬆了口氣。
齊歸遙繼續死盯著藍袍男子,但把驚訝掩藏在心裡,對方還沒有醒,她自是不可以先讓衝動淹沒了理智。
「少爺,少爺,醒醒……」婦人繼續有耐心的喊著,看來她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想這藍袍男子應該是沒有起床氣,否則婦人也不會這麼大膽的打擾他的睡眠。
但齊歸遙卻有些不耐煩了,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是豬,怎的睡起來卻比豬還死?
「管叔,這人的脾氣大嗎?」齊歸遙突然問道。
聞言,管叔疑惑的搖了搖頭。「不大,若秋的脾氣一向很好,怎麼都不會生氣。」
齊歸遙瞭然,原來這人叫邢若秋,除了長相與姓氏之外,其他的與她心中那人似乎差的有些遠,興許是前世吧!
「既然脾氣不大,大可以提桶水將他澆醒,這樣溫柔的喊,怕是喊到晚上,也不見得能喊醒。」
聞言,婦人怔了怔。「這……」隨即她為難的看著管叔,等待他的意思,看來她也不是多想一直這樣喊下去。
管叔看著提出意見的齊歸遙,笑的非常愉快。「沒有想到奶奶不僅聰明,想必對事情的想法與做法,也與其他女子大有不同。」
齊歸遙垂了垂眸,繼續道:「若是你們下不了手,我下,只要你確定他脾氣好,不會生氣。」
管叔點了點頭,「確定。」
齊歸遙又看向婦人,婦人有些不自在道:「明先生說行,就行吧!」
得到認可,齊歸遙便轉身就走,隨即又停下腳步問道:「哪裡有水?」
聞言,婦人趕緊走過來,並道:「奶奶先在這裡等著,哪能勞煩您去提水。」言罷她提起裙擺趕緊離去。
面對齊歸遙這種願意自己做事的作風,管叔滿意的點點頭。「我相信奶奶能擔起明府的擔子。」做大事,最要不得就是不願意去做,什麼事情都指望別人,而齊歸遙,恰巧並不是這種人。
不一會兒,婦人就提了兩桶水穩步走了過來,齊歸遙見她一手一桶水,不禁一驚,真是好力道。
婦人將水放到離邢若秋最近的地方,齊歸遙抿了抿嘴,便上前試了試水的重量,好在不是太重,從他的頭頂澆下去還是沒有問題。
但一旁的白香卻睜大了眼睛,雖說剛剛齊歸遙只是試了試重量,但足以讓白香大驚,以前的齊歸遙何止是提一桶水,就連水壺可是都沒有拿過,身體嬌弱的很。
但管叔卻更欣賞她了,「吃得了苦,很好。」
齊歸遙細細的看了邢若秋一番,將對這張臉的怨恨隱藏在心裡,沒錯,她就是來趁機報復這張臉的,不管他是不是「他」。
隨即,她毫不猶豫的抬起一桶水,就朝邢若秋的頭部澆下,幾乎是一氣呵成,不帶喘氣的。
她是覺得沒有什麼,但其他人卻大驚,這哪裡是這種嬌滴滴的姑娘可以做的事情?
白香一手捂嘴,一手敲了敲腦袋,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這時,邢若秋終於有了反應,他顫抖著身體捂了捂胳膊,一個噴嚏之後,徹底清醒。
「少爺終於醒了。」婦人大喜,卻不敢走太近,雖說邢若秋的脾氣好,但今日這事也是第一次做,難保他會真的不生氣。
邢若秋又是一個噴嚏,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身的水,迷茫的問道:「這是……下了傾盆大雨?」他嬌嫩的臉盤,配上這迷茫單純的神態,看起來誘人的很。
他一說話,齊歸遙立刻如雷擊了一般,這……這聲音……
「咳咳……」管叔掩飾的咳了咳,便對他道:「你可終於醒了,想你醒還真是難。」
但邢若秋卻沒有理他,而是站起身,懶懶的看了看當空的太陽,隨即嘟囔道:「我當是怎麼回事呢!原來是被人澆了一身水,是誰幹的?」話雖是這麼問,但卻沒有絲毫要尋仇的味道,彷彿只是單純的好奇。
齊歸遙怔怔的看著他,細細聽著他的聲音,竟然那麼軟,那麼娘,按現代的說法就是,聲音怎麼那麼作?
這時,邢若秋轉頭看向旁邊看著他發愣的齊歸遙,隨即嫵媚的笑道:「哎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奶奶您啊!稀客呢!以前您可是沒有來過我這裡。」他很是自然的牽起齊歸遙的手,「來,坐下說。」完全是一副女人和女人說法的態度。
觸碰到他體溫的齊歸遙回神過來,略不自在的抽了抽自己的手,但見抽不出,便作罷!
她狀似禮貌的看著他微微一笑,實則細細將他的模樣印在了心底,難怪他看起來跟女人一樣,擁有著連女人都會嫉妒的肌膚。
她心中有些解氣般的好笑,這應該是他的前世吧?沒有想到他的前世竟是一閹者,她可以理解成這是報應?
邢若秋縮了縮身體,又一個噴嚏過後,放開齊歸遙的手,對她溫柔道:「奶奶且先等著,我去換身衣服再與您說話。」
「好!」齊歸遙的心情突然好了許多。
雖說現在的邢若秋是一閹者,但卻是閹者中的極品,聲音雖娘,卻一點都不刺耳,反而軟軟的,聽了讓人覺得很舒服。模樣雖嫵媚,卻不會讓看的人感覺不適,反而將那股陰柔的魅力發揮的淋淋盡致。
或許,是因為他生的太漂亮,與閹者的嫵媚相輔出別樣的魅力。
也或者是因為他的內在魅力吧!與其他閹者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