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陷空島(9)
白玉堂看著展昭如此緊張那根劍穗,心裡一甜,笑道:「另外兩件有什麼要緊?讓我隨手扔那邊柜子里了。」
展昭急忙按照白玉堂的指示打開了擺在牆角的雕花柜子,果然一開櫃門就看見了玉佩和羌笛被隨手扔在裡面。展昭皺了皺眉,將兩件東西取出來,拿在手中,對白玉堂道:「你就這麼扔著,連把鎖都沒有,就不怕丟了?」
白玉堂笑道:「別說我陷空島不會丟東西,就算真丟了又如何?」
見展昭皺眉,白玉堂趕忙委屈地道:「你不知道,那一日我看到你帶著丁丫頭的湛盧劍,只覺得萬念俱灰。這幾天我每天一醒過來就想起你,每天覺得天都是灰的,哪裡有心情在意這兩件破東西?」
展昭見他說的可憐,心裡一軟,只得罷了。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兩件寶物,無奈地道:「既然如此,我此行身負重任,卻也不能再耽擱了。小白,你坐下,有些話我要先跟你說,然後還要讓你幫忙,幫我勸服蔣四爺和韓二爺。」
白玉堂聽展昭說的嚴重,也不敢怠慢,便依了他的話坐下。二人對面而坐,展昭便將臨行前公孫策和包拯跟他交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對白玉堂說了。
聽展昭講完了,白玉堂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不愧是包大哥,這主意想得真棒!哼!看這下龐昱那小子還往哪裡躲!」
展昭道:「你先別高興,我來之前公孫大哥還特意囑咐過我,這件事能不能成,關鍵要看你們五鼠弟兄肯不肯配合。我看你是沒問題了,就是不知道韓二哥和蔣四哥那裡能不能行。」
聽了展昭的話,白玉堂皺著眉琢磨了一會兒才答道:「二哥那裡沒問題。他這個人雖然主意正,一旦認準了便不會輕易改變。只要我們好好跟他把利害關係講清楚,他定會同意。只是四哥那裡我沒什麼把握,他這個人,少說能有一千個心眼,沒事還喜歡算計人,何況如今你送上門來,他還不——」
說到這裡,白玉堂的臉色突然一變,皺眉道:「不好。」
「怎麼了?」展昭見白玉堂變色,急忙問道。
白玉堂臉色凝重地搖了搖頭道:「我此時回想起昨天四哥的態度,突然覺得他好像在算計著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展昭一驚,忙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仔細跟我說說!」
白玉堂道:「昨天我跟他說了我對你很在意,希望他不要找你的麻煩。他當時答應的痛快,但卻有兩次都提到了要拿你去跟開封府交換大哥和三哥。」
展昭聽白玉堂說起他跟蔣平說十分在意自己,心中一暖,卻又有些尷尬。輕咳一聲,便笑道:「這也沒什麼。事實上的確是我們開封府的人抓了你大哥和三哥,蔣四爺會如此想也屬正常。」
「不。」白玉堂搖頭道,「你不了解四哥這個人。他如果真的想要拿你去交換,就不會如此掉以輕心,在明知道我在意你的情況下還讓我們兩個可以輕易見面。他難道不怕我把你放走嗎?」
突然,白玉堂想到了一種可能,眉頭猛地皺了起來。他快速來到門口,一推門,心底猛然一沉。
「怎麼了?」展昭見白玉堂沒有把門推開,急忙走過來問道。
白玉堂眉頭一皺,對著展昭擺了擺手,不說話,反而蹲下身子透過門縫往外看。這一看不要緊,只見屋子外面,院子裡面,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十幾個家丁,每一個人都打足了精神,雙眼直盯盯地看著鎖風軒的方向。
「這是怎麼回事,這麼多人?」展昭也看到了那些人,詫異地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皺了皺眉,沉吟道:「還不知道,但是我猜這肯定是蔣老四弄出來的。你待在屋子裡別動,等我出去看看。」
說著,白玉堂便要推門出去。展昭一驚,急忙一把扯住。白玉堂微愣,但見展昭指了指他的頭上身上,皺眉道:「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就這樣出去見你陷空島的家丁,你以後在這島上也沒得混了。」
白玉堂一怔,低頭看了看自己亂七八糟的衣服,又摸了摸有點凌亂的頭髮,再往展昭身上瞄了一眼,憋不住笑了。
「還說我。我就是再不成體統,好歹穿的還是件衣服,你呢?」
展昭瞪了白玉堂一眼,恨恨地道:「我弄成這樣還不是拜你所賜。官服昨天就泡了水,包袱也被你四哥搜走了,我沒衣服穿了。」
白玉堂笑了笑,轉身走到紅漆大櫃邊,打開門,從裡面取出兩套衣服。一套純白的,一套淺青的。手裡托著衣服,白玉堂也不急著遞給展昭,而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陣。
展昭知道白玉堂手裡的衣服有一件是給他的,便伸著手想要接。結果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家把衣服遞過來,就這麼尷尬地伸著手,心裡忍不住又生氣起來。
「你到底什麼意思?」展昭皺著眉瞪著白玉堂。
白玉堂看著展昭穿著裡衣,披散著頭髮,一臉怒氣地站在自己面前,心裡又開始熱了起來。他也不答話,而是慢慢走到展昭身邊,將白衣往旁邊的榻上一扔,展開淺青的一套,往展昭的身上比劃了一下,含著笑點頭道:「你現在的身材跟我差不多,穿我的衣服想必是正好了。」
也許是白玉堂靠的太近,又或許是他的語氣有些曖昧,展昭竟然覺得臉上有點發燒。他悶悶地搶過白玉堂手裡的衣服,匆匆穿上,系好腰帶之後,真的發現這衣服出奇的合身。
白玉堂含笑看著,等到他穿好了以後,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忽而又想到了什麼,卻又皺起眉,上前捏了捏展昭的肩膀,糾結地道:「怎麼人長高了,肉卻少了呢?展小貓,你什麼時候變瘦了,我怎麼都沒注意?」
展昭微微一愣,也皺著眉想了想,答道:「可能是最近一年長高了,自然就瘦了。」
聽展昭這樣說,白玉堂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不高興地道:「長高了好,但是瘦了不好。以後跟著五爺,讓我好好給你補一補,一定讓你再胖回來。」
展昭揮開白玉堂的手,又瞪了他一眼,「什麼叫跟著你?誰跟著你?」
「好好,你不跟著我,我跟著你行不行?」白玉堂笑著拉住展昭的手,將他推到椅子上坐好,一邊笑著挽起他的頭髮,柔聲道,「從今往後,我想每天都這樣跟你一起醒來,然後幫你穿衣服,挽頭髮。」
白玉堂的話讓展昭的臉再次紅了,從銅鏡之中看到白玉堂模糊的笑臉,展昭沉默了很久,才小聲嘟噥道:「我,我又不是殘廢,何必你來做這些事。」
白玉堂知道展昭臉皮薄,挽起手中的青絲,嘴角只是微微一勾,笑道:「我不敢看輕你,展昭,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在我心中,只有你。我願意為你做的,連你自己都想象不到。儘管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俠,但是在我的心中,除了對你的敬重,更多的,卻是對你的疼惜和珍愛。
我知道我昨晚對你說了很多自私的話,你雖然沒有回應,但是我看得出來,你並不討厭我。展昭,這樣就夠了,我不奢望你馬上給出回應。但是只要你肯給我機會,不會馬上把我拒之於千里之外,我就會一直站在這裡等著你,等到你願意讓我一輩子替你做這些事的時候。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在說完這些話以後,白玉堂已經在展昭的發頂結好了髮髻。瞄到展昭的脖子微微發紅,便也不等展昭回答,拍了拍展昭的肩頭,笑道:「弄好了,起來,換我了。」
展昭微愣,片刻之後才明白,原來白玉堂是想讓自己也替他梳頭挽發。展昭從未替人做過這樣的事,但是想著大體應該跟給自己弄差不多。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白玉堂肯這樣伺候他,他反過來也伺候這傢伙一次,也並沒有什麼要緊的。這樣想著,展昭也就站起身,看著白玉堂在他身前做好,就動手拆開白玉堂散亂的髮髻,用梳子替他輕輕梳理了起來。
一邊給白玉堂梳頭,展昭的心裡一直思索著方才白玉堂說的那些話。一種感動,由淺及深,慢慢在展昭的心頭瀰漫開來。從昨夜以來,這似乎是第一次,展昭真的將白玉堂的心看清了。白玉堂就像小時候一樣,那樣瀟洒,那樣坦白,該是什麼就說什麼,一絲一毫也不對他隱瞞。更難得的是,他這樣一個驕傲的人,竟然肯為了自己說出什麼留在這裡等他的話。
其實哪裡還需要白玉堂等待?展昭於情事上是略有些懵懂,卻並非無知。得知了白玉堂的心意,有了那個甜蜜動人的吻,再加上回想起當時為了丁三小姐與白玉堂的青梅竹馬之情吃醋的情景,展昭又怎會想不通呢?
只是他臉皮薄,既然白玉堂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一時間也不好意思就直接挑明。好在白玉堂沒有追問,展昭也樂得拖延一日是一日。
不多時,展昭也替白玉堂弄好了頭髮。兩個人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等白玉堂換好了衣服,便推門而出,直奔院中一個家丁頭目。
這家丁頭目是蔣平的心腹之一,白玉堂與他也熟悉,見到了也不廢話,直接問道:「你小子帶著這些人圍了我的鎖風軒,所為何事?」
那頭目見白玉堂滿臉冰霜地走出門來,心裡緊張,臉上卻陪笑道:「五爺息怒,小的們只是奉了四爺的命令,來這裡保護五爺和展護衛。」
「保護?」白玉堂冷冷地看了一眼周圍的十幾個手執兵刃的家丁,發現所有人都是蔣平的手下,便冷笑道,「是保護,還是監視?」
那頭目急忙答道:「小的們怎麼敢監視五爺。再說我們這些人加在一起也不是您的對手啊。」
白玉堂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們拿什麼本事來保護我?不如趕快滾蛋的好!」
那頭目仗著膽子道:「五爺吩咐本不敢不聽,不過四爺之前吩咐過了,如果五爺不樂意讓我們保護,趕我們走,我們回去了四爺會立即宰了我們。五爺,您就發發慈悲,小的們的性命就在您的手心裡了!」
「什麼?」白玉堂臉上一寒,冷冷地道,「蔣平他拿你們的命來威脅我?我找他去理論理論,看看這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
「五爺!」那家丁看白玉堂要走,急忙哭求道,「五爺不可啊!四爺說了,如果您或者展南俠離開鎖風軒一步,他就要了小的們的命,一個都不留啊!」
「豈有此理!」白玉堂斷喝道,「這病夫難道是要軟禁我不成!」
說著,哪裡還顧得上這幾個家丁,立刻踹開眾人便要去找蔣平理論。還沒等他離開院落,卻聽見身後開門聲,展昭走了出來。
「玉堂留步!」展昭皺眉看著跪了滿地的家丁,心中不忍,只得說道,「你先回來,我們商議一下再做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