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戰京城(1)
又是一年七月中,一件彷彿從天上突然掉下來的大事轟動了武林。各種謠言好像長了腿兒一樣,瞬間傳遍了江湖上的各門各派,地方上的各級衙門,當然,也傳遍了市井街頭。百姓們議論紛紛,無數的眼光都投射到從南方趕往東京汴梁的一路人馬身上。這路人馬並非別人,正是開封府的四品帶刀護衛展昭和他押送的陷空島五俠錦毛鼠白玉堂。
江湖傳聞,這白玉堂出身富豪之家,卻自幼酷愛習武,如今不過弱冠之年,已經練就了一身非凡的武藝。所謂藝高人大膽,這陷空島五員外在江湖上一向以性格桀驁著稱。路見不平之事便要管,不管對方是多大的勢力,多大的來頭,只要做了壞事讓白玉堂看見,他一定會讓對方沒有好下場。
這些傳聞有真有假,平日並不了解江湖紛爭的老百姓也不見得懂得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是聽個熱鬧。然而最近這件事卻是千真萬確,多少人親眼所見,絕無虛假。
傳說就在一個月前,這白玉堂因為不服開封府展昭展熊飛「御貓」的名號,只身前往京城,並且引得他的四位結義兄弟為了找他也去了京城。這五個人大鬧汴梁,白玉堂更是盜走了開封府的三件寶貝,還留下一封挑釁書信,點名讓展御貓去陷空島找他。
「後來呢?」
「對啊!後來怎麼樣了?展大人到底有沒有去陷空島啊?」
「是啊,展大人跟白玉堂的武功到底哪一個厲害?朝廷派了展大人去陷空島,能不能抓住白玉堂啊!」
「當然能抓住!誰不知道開封府包大人是愛民如子的清官,展大人在開封府當差,也一定是一等一的高手,那個什麼白玉堂,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就是就是!什麼錦毛鼠,我看是沒毛的老鼠還差不多!」
「哈哈!對啊,老鼠,老鼠,好好的人起什麼外號不好,非要管自己叫老鼠。」
「老鼠怎麼可能斗得過貓呢?」
「諸位諸位,稍安勿躁。」只聽得一聲響木,說書先生對著底下聽書的客人們一拱手,陪笑道,「這到底是聽我說還是聽你們說啊?」
茶館里的聽客們一陣鬨笑,紛紛起鬨,讓說書人快點說下去。說書人倒不著急,他知道就算他賣了關子,今天就停在這裡,這些人明天還是要早早來茶館佔座,聽他接著說下去。這五鼠鬧東京和貓鼠斗的故事如今可是正當紅,每次講起來都要引得聽客爆滿,一座難求。
要知道,這種盛況只有幾年前狸貓換太子一案的時候才出現過。他們這些說書人可巴不得能多來幾個這樣精彩的故事,讓他們好多賺幾個賞錢,養家糊口呢。
「怎麼樣,這下子你滿意了吧?」此時,在豐樂樓的雅間里,白玉堂撇著嘴,不樂意地瞄著展昭含笑的嘴角,冷哼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只是外表忠厚,其實也是一肚子爭強好勝。這下子天下人都知道我白玉堂是鼠肚雞腸的小氣鬼,你展昭是大仁大義的真英雄了。你想笑就大大方方地笑好了,當心憋得岔了氣兒。」
展昭見白玉堂如此悶悶不樂的模樣,只得暫時收了嘴角的微笑,湊近到白玉堂的身邊,勸道:「這還不都是為了大局著想。你想想,如果沒有我們這一路上大張旗鼓,做出一副我把你捉拿歸案的樣子,這故事怎麼可能傳的這樣快?現在全天下的老百姓都等著這故事的結果,都想看貓鼠斗的結局。到時候金殿之上你當場狀告安樂侯龐昱,這消息一定馬上天下皆知,皇上再想壓也壓不下來了。你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白玉堂瞪了展昭一眼,鬱悶地道:「我現在就是後悔,當初在陷空島的時候,怎麼就頭腦一熱,沒聽出包大人這個主意背後是在算計我呢?」
說著,白玉堂雙手一撲,猛地把展昭撲倒在軟榻上,接著手腳壓上,腦袋靠在展昭的肩頭,低著頭悶悶地道:「我不管,反正我丟了大臉了,沒臉出去見人。除非你補償我!」
說著,便開始動手動腳地扯展昭的衣服。展昭沒成想如此大天白日的,白玉堂就開始胡鬧。臉上一陣燒紅,愣了片刻之後才想起來推了白玉堂幾下,一邊推一邊小聲道:「這說著正經話呢,你怎麼突然又鬧怪!」
展昭推拒,白玉堂才不理會。二人你來我往,扯來扯去,最後都弄得一身燥熱,喘息不住。展昭也被他纏得無法,只得與白玉堂唇舌交纏地吻了一陣子。過後很久,展昭才得到一個機會,將白玉堂用武力壓制在身子底下,漲紅著臉,喘著粗氣提醒道:「再過半個時辰我們可要進宮見皇上,你確定還要呆在這裡?」
被展昭這句話提醒,白玉堂臉上一陣懊喪,忍不住大叫了一聲,「什麼皇帝王爺,都是跟五爺作對的混蛋!」
聽白玉堂如此說,展昭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放鬆了對白玉堂的鉗制,仰面躺在他的身邊。白玉堂不甘心地將小手指勾了過來,展昭微微一笑,也把手指遞過去跟他勾在一起。
片刻之後,二人的氣息都平穩了一些,展昭道:「這一路上倒也平安,可是你不覺得有些反常嗎?」
「平安?」白玉堂撇嘴,「你確定?」
展昭微微皺眉,答道:「確實並非風平浪靜。但是那個跟蹤我們的人,似乎也只是遠遠跟著,並沒有阻止我們進京。不管他是誰派來的,似乎都不想干擾我們開封府的行動。」
「遠遠跟著?」白玉堂一皺眉,不悅地拽了拽展昭的小指頭,悶悶地道,「每次我們住客棧他都偷偷跟著進去,然後我每次剛要對你——他就跑出來搗亂。哼!我看他對開封府的行動沒什麼興趣,倒是對我和你的行動很感興趣。」
展昭被白玉堂說的臉紅,沉默了一會兒,才又說道:「你這麼說也有道理。可我只是覺得,這個高手應該是我們的熟人。」
白玉堂沉吟片刻,也點頭道:「八成就是那個在開封府門前,偷了我二哥飛鏢打傷公孫大哥的人。」
展昭一皺眉,手指不由得收緊了幾分,「莫非,他一路跟著我上了陷空島?」
白玉堂琢磨了一下,答道:「這倒不太可能。陷空島戒備森嚴,他要是真進了島,就算我們抓不住他,也不可能一點察覺都沒有。從這一路上看來,他也許沒有上島,但的確跟蹤你一路去找我,然後又跟著我們一路回來。」
白玉堂的話讓展昭臉色的凝重了幾分,他沉吟了一會兒,沉聲道:「如果真是如此,這人的武功絕對在你我之上。」
白玉堂笑道:「你何必擔心這個,就算真的在你我之上又如何?到時候我們兩個聯手,還怕打不過他?」
雖然白玉堂說得輕鬆,展昭依然不敢大意。他點了點頭,嘆道:「還不知道他是受了何人指使。小白,你覺得,會不會是龐昱?」
「有可能。」白玉堂道,但片刻之後,他又搖了搖頭,「但是有一點說不通。」
展昭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點頭道:「的確。如果他是龐昱的人,為什麼會在開封府門前打傷公孫大哥?更何況他的武功如此高強,如果想要除掉對龐昱不利的刺客也並非難事。」
說到這裡,展昭自覺有些失言,便忙著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他應該早就打探到你四位哥哥要在開封府門前行刺的消息,完全可以在別的地方解決這件事。而他卻選擇了在府門前打傷公孫大哥,然後嫁禍給你二哥。小白,你不覺得這人好像是在攪混水嗎?」
白玉堂皺了皺眉,突然,一個想法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猛然從榻上坐了起來,盯著展昭的眼睛道:「貓兒,你不覺得這風格很像一個人嗎?」
白玉堂的舉動讓展昭也緊張了起來,他輕輕皺了皺眉,琢磨片刻,大大的眼睛里也閃過了一抹光亮。
「我想到了!」展昭緊緊抓住白玉堂的手,笑道,「真命天子案,襄陽王世子!那傢伙整天就躲在別人的後面攪混水!」
白玉堂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恨恨地道:「那個陰險小人,怎麼哪裡都有他!」
展昭一個翻身也坐了起來,沉聲道:「這消息應該快點告訴包大哥和公孫大哥!」
白玉堂撇了撇嘴,抬手捏捏展昭的腮幫子,不悅地道:「我覺得我都有點嫉妒兩位大哥了。你現在跟他們越來越像,身上的江湖氣已經越來越少了。」
展昭一怔,不解地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些茫然地又看了白玉堂一眼,「你說的是真的?」
白玉堂見他這副獃獃的樣子,心裡不由得又軟了下來,便笑道:「真的假的有什麼關係,你只要知道,就算有朝一日你心裡完全沒有了江湖,也要永遠都有我的位置,這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