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愛恨交織至死休
兩個同樣出『色』的男『女』,穿著同款同『色』的華服,自馬車旁款款而來。身後還有兩隻白虎亦步亦趨,緊緊跟隨。
先前還寂靜無聲的百姓沸騰起來,不知誰帶頭喊了一聲:「是世子和郡主!」
於是呼啦啦的一陣跪拜,百姓們都齊刷刷跪下,齊齊磕頭:「見過世子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也有喊萬歲的,只是夾雜在「千歲」里便顯得弱了。
從「萬歲」又變回「千歲」,慕扶疏也感到好笑,這些人真是可愛呢!
三郎微笑著平舉雙手,讓跪地的人都起身,慕扶疏眼角撇過蜀王,他的臉『色』已經出奇難看了。
在蜀王身後,慕扶疏看見了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揉』了『揉』眼睛,她沒看錯,那個和楊翁並轡而行的人是她親爹崔崇瑜。
這個人怎麼會在這裡?慕扶疏一向不喜形於『色』也綳不住,三郎回頭擔心的看了她一眼,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崔崇瑜正坐在馬上看向這裡。
三郎提醒了下慕扶疏,正事要緊,其他的回去再說。兩人並肩走到蜀王跟前。
蜀王沒有下馬,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倆。三人相距大約十米左右,中間卻彷彿隔了一條鴻溝。
慕扶疏和三郎站定了,無比淡定地向蜀王行禮。
蜀王看著他們身上的服飾,和他們相比,他一身戎裝真算不得什麼。
隋朝以前的君王、皇帝,對穿什麼顏『色』的袍服,時有規定,時無規定。
西周、東周時期,據專『門』記載此時典章制度的書籍《禮記?月令》記載,天子「著青衣」。從戰國到秦漢魏晉之際盛行「五行」終始說,中國第一個皇帝秦始皇按水、火、木、金、土(五行)與黑、白、青、赤、黃(五『色』)分別相配的「五德」說,穿黑『色』袍服。
晉代實行金德制度,以赤『色』為貴,故晉代皇帝著紅袍。後來,「五德」說受到挑戰,一些皇帝也不再以「五德」說為惟一行事準則。
到了隋朝,穿越前輩解放軍同志木有使用他喜歡的綠『色』,而是按照他所理解的皇帝要穿明黃,規定皇帝、太子已經有封號的王爺才能用黃『色』,且按照顏『色』來分等級,明黃金黃只有帝后太子太子妃能穿,其餘的按照封號由深至淺。
此刻三郎和慕扶疏身上所著的黃『色』,基本已經可以向帝后或者太子太子妃靠攏了,他們的心思在明眼人心裡已經昭然若揭。
蜀王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他設想過幾十種初到洛陽城會遇到的情況,沒有一種是有眼前這一幕的。
三郎和大娘,是在向他宣戰么?
他抬眼看向兩人身後的洛陽城百姓和各大家族的人,他們的眼神已經讓他明白,洛陽城,他永不可能收復了。
早知今日,他必會不惜一切代價攻入江寧!
三郎早知道蜀王在想些什麼。可惜機會稍縱即逝,蜀王是個難得的清醒人,只希望他能做出正確的選擇,他們與他關係還算和諧,尤其是他的尷尬身份,他們是不願意和他為敵的。
龍椅上只能坐得下一個人,自古以來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現在的情況是蜀王有兵馬,三郎和慕扶疏有秘密武器和好名聲。
幾十年來,突厥和大隋大齊時有摩擦,但是從來沒有敗的這樣凄慘,用全軍覆沒來形容也不為過。
三郎和慕扶疏做到了。雖然現在沒有**微博,但是消息的傳播還是很快的,相信用不了多久整個大齊都會知道這件事。百姓們都會知道三郎姓楊,是前朝皇室淮王世子唯一的骨血,而淮王是曾經被哀帝下旨要立為太子的人。
來自現代的慕扶疏很會利用社會輿論,接下來她會將紅薯也是他們拿出來的消息放出,並且會陸續將土豆『玉』米等高產耐寒耐旱糧食和棉『花』等作物拿出教百姓栽種,繼續為三郎造勢。
百姓的要求很簡單,吃飽穿暖就好,慕扶疏相信只要他們能滿足百姓這個要求,那麼不用他們去爭,百姓們自然會將他們捧上皇帝的寶座。
兵不刃血便能達成目的是最好的,慕扶疏也不希望再來場內戰。蜀王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三郎的親爹,弒父的事情三郎也做不出來。希望蜀王能想清楚,不要與他們爭才好。
一行人或心事重重或一臉糾結或一臉輕鬆的到了洛陽城主府。
洛陽城的城主並不是真的城主,而是原先的漢王楊諺「兼任」的,只是漢王在洛陽城有王府,所以城主府一直空置。這次蜀王來洛陽城,不管是他的身份還是和漢王的『交』情,他都會選擇下榻城主府。
慕扶疏和三郎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蜀王打頭,慕扶疏向著坐在馬上的楊翁打了個招呼,口稱「阿爹」。
一旁的崔崇瑜臉瞬間便綠了。慕扶疏假裝沒注意,胡『亂』行了禮就離開,倒是三郎恭恭敬敬的向兩人行晚輩禮——這兩人都是老丈人,怎好厚此薄彼?
城主府位於洛陽城中,離行宮不遠,和慕扶疏他們今日買的六進宅子居然是近鄰。
此次蜀王帶來五萬兵馬,都駐紮在城外。長公主府的商隊還沒到,城內糧食也不多,好在蜀王的軍隊糧草還算充足,並不需要洛陽城拿出糧食來供養。
城主府已經派人來收拾過,圍牆『門』簾都重新粉刷過,兩扇正『門』打開,能看見裡面的九龍影壁。
仔細一看,那些龍卻是沒爪子的。慕扶疏心下冷笑,這穿越前輩別的沒學會,什麼龍啊蛟的倒是分得清,男人嘛,做了皇帝都那樣,皇權第一,哪還有什麼自由平等只說,這九龍壁上的蛟也說明對於皇家的象徵「龍」,等級是很分明的,王爺只能用蛟,除了皇家,誰用龍作任何圖案都是違逆,必誅九族。
慕扶疏再一次深刻理解自己身在何處,現代那一套在這裡是不可行的,她改變不了世界,只能讓世界來改變她。
城主府多年未有人住,就算再怎麼整修也顯得很是蕭索。不說『花』木都蔫蔫的,就連沒加冰盆的大廳都讓人感覺涼颼颼『陰』森森。
這是常年沒有人氣的原因。
蜀王進了大廳就脫了鎧甲。楊翁和崔崇瑜都是長袍廣袖,一副文士打扮。
崔崇瑜下馬走路都很利索,說明他的『腿』完全沒問題。傷筋動骨一百天,他才過了半月不到就恢復這麼好,除了他自己和幾個知情者,其他人都以為他的墜馬只是煙幕彈,是他為了「投誠」故意放出的消息。
沒錯,如今的崔崇瑜已經反了大齊,重新歸了大隋。
他已經在無意中變成了慕扶疏腹誹的「三姓家奴」,雖然這次他降的是楊家,名聲卻終究不好聽了。
崔崇瑜這次帶來了他管轄的大齊所剩不多的六萬兵馬,比蜀王還多一萬,此刻也駐紮在洛陽城外。只是他們的糧草不多,還好楊翁事先讓人從蜀地調來一批,蜀王對此也睜隻眼閉隻眼,對於崔崇瑜這個人他很是看不上,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楊惟愛。
崔崇瑜是楊惟愛十里紅妝下降的駙馬,是名正言順擁有她的人,也是毫不猶豫拋棄她的人。蜀王不管自己心裡究竟是將楊惟愛當妹妹,還是少年時代暗戀過的小娘子,對於崔崇瑜的厭惡勝過楊翁千百倍。
奈何人家兵馬比他還多,又是為著打突厥人來的,糧草軍需也不要他的,便也只做不知,讓楊翁和他『交』涉。
蜀王心裡『陰』暗角落裡更是在腹誹這兩個楊惟愛的前夫和現夫,不知道以前的好朋友現在的情敵是如何相處的。
楊翁和崔崇瑜當然相處的很好。
慕扶疏和三郎知道的那件事楊翁已經知道一半,就是關於楊惟愛不是哀帝親『女』的事。對此他是相信的,因為沒有哪件事可以讓崔崇瑜忍痛放棄楊惟愛,若不是真的,崔崇瑜不會捨得那樣傷害楊惟愛,他不過是用短痛來制止楊惟愛的長痛而已。
崔崇瑜對楊惟愛的感情他知道的最深刻。當年瓊林宴上的驚鴻一瞥,他已是有婚約的人還不是一眼萬年?更別說『性』情執拗的崔崇瑜。那一刻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好友情根深種,也因此在楊惟愛明確表示對自己感興趣之後,他忍痛用已經定親的理由拒絕了。
雖是事實,痛徹心扉。
因此他十幾年都不能理解崔崇瑜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來。
直到他知道這件事的那一刻,才恍然明白當年崔崇瑜找到他時對他說的那句話:「我沒輸,但心甘情願。」
他早知道崔崇瑜是個狠心的,沒想到能狠心至此。換了他,哪怕是和王家父子同歸於盡,也絕對做不出那樣自污的事來。
這也是兩人看待世事的眼光不同了。楊翁『性』情豪放,對於『私』生『女』偷人之類的看的並不重,他在乎的是兩情相悅;崔崇瑜自小受的教育極為正統,在他看來命可以不要,名聲不可玷污。身為堂堂大隋長公主,怎可以是個來歷不明的『私』生『女』?
他不是看不起楊惟愛,而是不允許別人看不起楊惟愛,楊惟愛的名聲比他的『性』命還重要。
崔崇瑜和楊翁,在楊惟愛這件事上,一個考慮到了名,一個考慮到了命,這兩個看問題決然不同又同樣深愛楊惟愛的男人,他們的人生軌跡就這樣在楊惟愛生命里『交』錯,愛恨『交』織,至死方休。r--7aahhh+243963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