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好人是做不得的
慕扶疏扶額興嘆:真是個敗家的貴公子啊!這麼大地兒你種糧食啊!打仗不是費糧食么!真是蠢到家了。想起朱公子說的海和山,又一陣長嘆。這位爺怕別人發現他的秘密,不敢將山上和海里的東西帶出去,畢竟古人對於怪力亂神的東西是很恐懼的。
空間主人在空間中可以瞬移去自己去過的地方。這位在靠著雙腿走到海邊和山邊后,每日瞬移過去,接著就望山無措、望海興嘆。這智商,真叫人捉急啊!既然想奪位,就該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經常變個東西出來什麼的,讓別人知道他的「與眾不同、受命於天」,才能順勢而為么!他倒好,畏畏縮縮的。真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讀書讀傻了吧!還好這位傻瓜蛋總算留下幾個有用信息:一:空間時間是外面十倍、二:主人進空間年齡不會加速、三:空間井水可以延年益壽。慕扶疏長出一口氣,按住砰砰亂跳的心,出了空間開始不停地打電話,髮指令。
一下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晚飯時,便宜舅舅的助理突然打來電話,稱岳先生在家中暈倒緊急送醫。慕扶疏嚇了一大跳,難道是那井水有問題?不能啊!朱公子不是試過了么?忐忑不安到了醫院病房,七八個白大褂老頭子一邊驚嘆「奇迹」,一邊問便宜舅舅之前發生了什麼靈異事件。
看見慕扶疏進來,便宜舅舅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斬釘截鐵道就是突然暈倒,其他什麼也沒發生,而此刻慕扶疏才發覺便宜舅舅是自己坐在病床上的,沒有人扶著。雖然看上去依舊行動不便,但是他坐起來了!慕扶疏覺得頭皮發麻,她是得了個能起死回生癱瘓回春的神奇寶貝井了么?
乘著沒人注意慕扶疏放下水果籃悄悄溜走了。到家後進空間喝了兩杯井水。有病治病沒病強身!慕扶疏最是惜命,現在知道這水沒問題當然得喝啊!等了半晌沒有皮膚上滲出黑色污漬等逆天的場景,悻悻然出了空間。然而半小時后,慕扶疏開始拉肚子,味道……實在算不得好聞。
這天晚上慕扶疏精神亢奮,除了拉肚子就是寫寫畫畫,幾乎又是一夜未眠。
第三天客人更少,慕扶疏將家裡交給藝術家姑夫,自己匆匆出了門。
慕家大宅在京中寸土寸金之地,和國家主席做了不遠不近的鄰居,治安超好環境超棒。可惜慕扶疏不喜歡,她自己在京郊有房子,一套仿古別墅,平時就住在這裡。些許是因為她從小就缺乏安全感,所以這個別墅地下有個超大的地下室,裡面堆著爺爺留給她的遺產和屬於她的奶奶的嫁妝。奶奶是南方人,名門望族,當年的嫁妝里包括一張在慕扶疏看來能睡五個人的拔步床。其他零零碎碎的有很多東西,也不知爺爺在那十年動亂中怎麼保存下來的,現在都歸她了。
一大早的送貨人絡繹不絕,別墅管家歐姨,也就是五歲之前的慕扶疏一直以為是媽媽的那個,其實也就是古人稱的「奶媽」幫著簽收。大到傢具電器小到裝飾用品,歐姨邊收貨邊嘀咕:「誰說小姐和老爺關係不好,老爺一去小姐傷心成這樣,到處亂買東西……這是受了刺激心理出問題了……」
歐姨學過一點心理知識,平時覺得自己是半個心理醫生。
慕扶疏早就叫她把東西全部堆到地下室,並且叫歐姨下午去慕宅幫忙,因為下午有工人上門,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保鏢都被她借故差去陪小姑姑了。
慕扶疏是個很矛盾的人。對外形象是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在家裡卻是怎麼舒服怎麼來,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但要認真做起事來又是個很有打算的。她做事情喜歡有條不紊,按部就班,這樣可以省很多事。對於現在的慕扶疏來說,空間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上午出門后她親自去了一趟建材市場和木材市場,既然空間中的房子是木質的,那她就保留這個風格,裝修全部用木質材料。
按照昨天計算好的購物清單買齊了材料,讓送貨人員送到京郊別墅,等人全走了她一股腦全收到了小院外面的湖邊。
下午工人到了,慕扶疏將他們招上早就準備好的汽車,也不管c駕照是不是能開大客車,慕扶疏開車上路。郊外景色非常好,初春的天氣萬物復甦滿目翠綠。車子除了前面一大塊擋風玻璃,其他窗子都貼了膜,看出去暗暗的什麼也看不清。本就是剛吃過午飯昏昏欲睡的,慕扶疏開著開著一個拐彎進了空間,大喝一聲:「到了!」
工人們昏昏然下了車,只覺此地空氣清新景色優美,似乎氣溫也上升了些。慕扶疏大手一揮:「開工!」於是建築工開始蓋木房子,水電管道工先去四合院排管道拉電線……
因為空間時間是外面十倍,一個下午的時間工人硬是在湖邊蓋起了一層樓。圖紙是慕扶疏京郊別墅的原圖。京郊別墅面積有兩千多平方,當初用了三個多月時間才完工。慕扶疏這次將面積縮小一半,超大地下室也縮小一半,工人人數增加了一倍,三層樓也變成兩層,加上空間時間差,幾天就能完工。她找的工人都是外地人,包吃包住,每天親自接送,最大程度保住空間秘密。
四合院裝修很快就好了,慕扶疏不想做很大改變,只是鋪了地毯地磚,裝了水電。工人操著蹩腳普通話感嘆萬千:「這個地方真好啊,這個屋子真古啊!」
慕扶疏扯扯嘴角。書房裡的書她都收了起來,只剩下一些傢具,自然是「古」的。她鄭重道:「這是祖宗留下來的房子,很老了,所以想著重新裝修一下。」
工人眯著眼睛看著遠處湖邊的房子:「那邊也是大姐你的房子哦!」
慕扶疏被一聲「大姐」雷的不清。縱使她化了妝換了身以前絕不會穿的老氣衣服,也不會這麼老吧?那個工人看上去都四十多了好不!她撇撇嘴:「嗯,房子不夠住了,重新蓋一間。」
「京郊地方也貴哦,能讓大姐隨便蓋房子要多少錢哦!」
「祖上傳下來的地。」慕扶疏不願意被打探更多消息,不悅道:「趕緊去湖邊做污水處理系統吧,我只是主人家請來幫忙的,主人家說了早完工一天工錢多加一成。」
一聽加錢,工人們立馬打雞血,那就一個萬馬奔騰馬不停蹄。
等時間差不多是外面十八點,慕扶疏叫停了他們。端了幾杯加了料的飲料過來:「師傅辛苦了,喝點東西我們就回吧!」
工人們上車就睡熟,醒來時已經回到了出發地。工錢每天現結,每個人都樂滋滋的回家,渾然不覺今天貌似累狠了,渾身酸痛。
第二天慕扶疏一大早照原樣把工人弄進空間,下午再去弄出來。這樣過了三天居然全部完工了,工人們拿到大筆獎金,歡天喜地回去了。完全沒想過這麼大工程為什麼三天就能完成,只以為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集體打了雞血爆發了小宇宙。慕扶疏也不怕他們亂說,畢竟這個地方外人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的,說出去誰信那!
等全部完工,慕扶疏把地下室奶奶的嫁妝和一些重要東西都搬進去。拔步床是放在四合院右邊卧室里的,那房間原就沒有床。超大功率的太陽能發電機也運進去,裝修時電路並沒有試用,慕扶疏說法是供電局到時候會過來通電,事實上是她自己安裝。只要排好管線,接個插頭是什麼的,作為文藝女青年加半個理工女漢紙,這種事還是小菜一碟的,難的是……種田。
慕扶疏在網上訂購了各種各樣的種子,從糧食到水果。這空間沒有夜晚只有白天,天上一片藍天白雲,看不見太陽但是太陽能發電機可以使用,太陽能熱水器水溫也保持在九十度以上。這至少說明了種田是絕對可行的。可是這對於懂多國外語讀過商科半個理科生半調子醫生的文藝女青年來說,種田絕對是技術活兒!
前任朱公子沒種過田,慕扶疏也試過用「意念」控制空間,結果是失敗。只能用意念拿東西,控制挖地澆水完全不行。左拳擊打了下右手掌,有了!可以買xx國進口的充電型播種收割一體機。上次參加一個農科交流會的時候,那個公司領導曾經給過她一張名片來著,到時候把一些必要農機都買了,再買點農業種植類的書看看,不信會難倒她這個女漢紙!
至於那些果樹,慕扶疏開著小皮卡二十幾分鐘才開到那座「大山」下,挑空地方種下了,又在山邊小溪里用抽水機打了水全澆了一遍。第一次來開車,以後就能瞬移了。
這山上原本也種著很多樹,除了很少一些果樹,很多都是慕扶疏不認識的,一些名貴品種倒是被不知道哪個前輩灌輸過,認識的就有紫檀花梨楠木沉香等等——居然還有橡膠樹!慕扶疏的小飛機一向停在別墅後面的停機坪,半夜無人她悄悄開著繞了山頭一圈:足有三百多公里!這山的大小完全可以媲美廬山了。怪不得那位朱公子不知道那山有多大:靠雙腿丈量是劉翔的節奏啊!他完全勝任不了。慕扶疏再一次感嘆他空守著寶山卻復不了位,果然是個傻瓜蛋兼倒霉蛋!
第五天是出殯日。慕家家族墓地在寸土寸金的西側京郊。一大早慕家人和親戚朋友都去殯儀館瞻仰慕老爺子最後的儀容,接著老爺子就睡進了義大利定製的特製水晶棺,價值八位數。老爺子生前常說死後不許燒了,因為提倡火葬的人自己都睡水晶棺,一向覺得天老大他老二除了沒有男丁繼承其他全都順的不得了的慕老爺子的遺囑自然是要一絲不苟的執行的。至於國家規定死後必須火葬——特權階級是制定者並不是被執行者好嗎?
全部忙完后便是去慕氏旗下的星級酒店聚餐。國人喜事喪事都是要大吃一頓的,然後是家屬搭禮,每個來參加的人按照關係親疏拿到了價值等同白份的回禮——慕扶疏一向不喜歡欠人,飯後差不多整個葬禮便結束了。值得一提的是,便宜舅舅岳峰也來了——他雖然還是坐在輪椅上,但是自己坐著的,雙手居然能拿筷子吃東西了!看到穿著黑色西服套裝的慕扶疏,他還是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注視著她,眼神意味不明。慕扶疏禮貌的笑笑,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下午,慕扶疏借口要一個人靜一靜,去了一個中等書店幾乎將裡面的書籍搬空,而後去了銀行。
鑒於慕扶疏對於金錢的熱愛和崇拜,她名下的財產除了不動產,其他幾乎全是珠寶黃金。盛世古董亂世黃金。居安思危,確切的說是沒有安全感的慕扶疏,對於古董遠沒有對黃金的喜愛。她在銀行有一個大保險柜,裡面幾乎全部都是黃金和珠寶。她將這些東西全部轉移進了空間的雜物間,銀行哪有隨身空間保險?居家旅行殺人放火必備呀!
慕扶疏假裝清點完自己的財產,鎖上保險柜出了銀行。
到了慕家商場和醫藥連鎖的倉庫,將她電話通知手下連夜備貨、認為必須儲存進空間的物資掃蕩一空。她總覺得自己不會平白無故得了這個空間,公司那個基金會做的事都是行善積德的,她又是基金會的決策者,對基金會比對公司還上心。這空間說不準是什麼大神補償給她的,可能之後就會有大事發生,比如說地震洪災世界末日神馬的。反正放在裡面的東西不管多久都不會壞,這是朱公子的經驗談。今天一天下來空間別墅地下室也差不多堆滿一半了。
這天晚上慕扶疏還是失眠,這是第五天了。五天不睡覺對於之前金錢與健康至上的慕扶疏來說不亞於天崩地裂,可是如今有了空間她反而鎮定許多:自從每天喝的水換成空間井水后,她明顯感到身體好多了,沒有疲勞感,微凸的小腹平坦了、微微下垂的雙峰高挺了……主要是得到空間的喜悅令她無法安睡。縱然不能修真不能長生不老,至少她能長壽啊!朱公子可是活了一百五十多歲的……
慕扶疏躺在床上一直翻來翻去到後半夜,還是睡不著,想著乾脆去空間試試新買來的播種收割一體機好了!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把她嚇了一跳。上面號碼顯示:便宜舅舅。猶豫了一下她接通電話,那頭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你舅舅在我們手上,你馬上到xx路xx號來……」
慕扶疏不想去,她報了警。掛了電話思來想去還是出了門。警察知道對方要求她去,萬一舅舅出事,社會輿論會怎麼說她?就算做做樣子也是要的吧。最主要的是:慕扶疏揣了一把小巧的勃朗寧手槍。爺爺的精英教育中,格鬥和打靶也是必須的,雖然進出都有保鏢,她還是相信自己多一點,而且她長的這麼好看又這麼有錢!
也許是慕扶疏住的離那個地址比較近,她到的時候警察好像還沒來。這是一個四合院,雖然外表看起來不怎麼樣,但她知道這樣的房子在京都至少要四五千萬一套。也就是說對方不為財,那是為什麼?慕扶疏有了很不好的預感,轉身想回家,門邊陰影里走出一個大高個子,攔住了她的去路,客客氣氣道:「慕總來了怎麼不進去?」
慕扶疏最終還是選擇進這個四合院,裡面一片漆黑,只有居中一間屋子亮著燈。她被「請」了進去。便宜舅舅被堵了嘴綁在一張靠背椅上,見她進來眼睛一亮,繼而瘋狂掙紮起來。他的周圍站著三個三十來歲的黑衣男,和押她進來的那個男人打扮雷同。慕扶疏想這幾個人和電影里黑社會打扮一樣,究竟是誰學的誰呢?舅舅身邊還有一張椅子,一個滿頭白髮身材矮小的老頭坐在上面,雙腳居然踩不到地,由此可見他身高不超過一米五。
老頭對慕扶疏笑著,慕扶疏卻覺得渾身寒毛直豎。老頭笑眯眯道:「你舅舅是你治好的吧?」
慕扶疏看白痴一樣的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醫生,怎麼會治病?」
老頭笑笑,一揮手,便宜舅舅被他身後的一個男人一把拽起來,因為腿腳還沒好,所以便宜舅舅坐在了地上。黑衣男作勢要去踢他的腿。舅舅掙扎中吐出嘴裡的布團,大聲喊道:「阿疏快走!走啊!」
慕扶疏看著便宜舅舅,被他那句「阿疏」叫的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看了眼故作高深的老頭更覺噁心。黑衣男手裡似乎拿著棍子砍刀之類,沒有槍。那麼……
慕扶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懷裡的槍,先一槍打向正在踹便宜舅舅的男人,而後又一槍一個撂倒了兩個站在老頭身邊、明顯是驚呆了的男人。老頭好像嚇的失、禁了,褲腳下黃水淌了一地,慕扶疏正考慮要不要故作瀟洒的吹吹槍管,便宜舅舅一聲慘叫:「不——」只聽得耳中巨響,頭頂似乎被什麼砸中了,恍惚中想起身後還站著那個押她進來的男人。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一次心軟居然引來殺身之禍。門外傳來警車哇啊哇啊的聲音,慕扶疏在失去意識前自嘲的輕笑:果然警察總是最後一個才到的,可是你們不關掉警報真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