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殺
姍姍終於憋不住，眼淚奪眶而出並轉身跑出去！
我尷尬的對雁兒說：「對不起，我太奶奶她……」
「沒關係沒關係，可以理解，我懂的，你不要太自責，我先送姍姍回去，你在這裡先陪陪太奶奶吧」，雁兒又笑笑對太奶奶說：「太奶奶，我們先走了哦，下次再來看你，你好好照顧自己哦」
太奶奶也慈祥的對雁兒說：「嗯，路上慢點，雁兒乖」。
雁兒走後，我一直問太奶奶，為什麼要這樣對姍姍，可是太奶奶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和我聊其他的，完全沒有理會我的問題。轉念一想，也對，太奶奶是精神出了問題才到這個醫院的，那我也沒必要為此糾結了，就是姍姍……才剛見面就……心裡好難受，不知她會不會怪我，但我想雁兒應該會跟她解釋清楚的吧。
和太奶奶聊了會天後，一個人在院內逛了起來，還沒好好逛過呢，來到這裡，心情都會好起來，身邊不是家人陪著病人，就是小情侶手挽手，都是一幕幕很溫馨的畫面。經過婉曲的鵝卵石小路來到中心湖邊，找了一個長椅坐了下來，就這樣一個人靜靜的坐著，看著眼前安靜的湖水，享受著陽光，空氣，美景……
「如果把大腦里的痛苦都去掉，只保留美好的回憶……」一個很有磁性的男人聲音，我往旁邊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坐的長椅邊上來了一個大叔，剛才我盯著湖水發獃，都沒注意有個人坐我邊上，一個40歲左右的男人，稀疏的鬍渣，穿著病號服，雙眼黯淡無光的盯著前面的湖水，突然就冒出那麼一句話。
我不知怎麼的，頭腦一發熱就接話：「這怎麼可能呢？」
「然後再把原來的幸福，放大！這樣身體裡面只有開心的事，人生多有意義！」那中年男人目光始終遊離在湖面，淡淡的回答我，或者是自言自語。
這是哪門子歪理，我一下來了興趣，索性轉身面對他：「大叔，你認為什麼是幸福呢？每天賺1萬元幸福嗎？如果你說幸福，那之前每天賺10萬的，現在生意不好了，變成每天賺1萬了，那，那個人還會幸福嗎？」
可能是我動靜太大，破壞了剛才夢幻一般的場景，那個中年男人慢慢轉頭過來看著我，他的眼睛真是黯淡無光，要說是「看著我」，也是因為剛好這個角度是在「看我」，其實他的目光一直是遊離狀的。
我繼續我剛才說的：「男人送女人鮮花，說我愛你，女人幸福，但天天送，天天說，10年之後，不，一個月之後，那女人會怎麼感覺？當初的幸福感會再回來嗎？如果兩人吵架了，都冷戰了好多天，或吵的要分手了，這時候男人突然送了花，說了我愛你，女人一定會幸福！」
我發現他漸漸把目光焦距調整到我臉上……
「一個人沒有不開心的，大腦里永遠只有開心快樂，並且還要放大那種開心快樂，這不是沒有，是有這樣的人。」
「誰？」，大叔終於再次開口，聲音充滿傷感，嘴角小鬍子一動一動的。
「我想整天傻笑的傻子，他大腦里只有開心快樂吧，人家欺負他，他也笑，會不會任何事情，過濾他大腦就變成幸福快樂，然後又放大呢？可那是傻子呀，真正幸福的人生不是應該有苦有甜，甜是苦襯托出來的，少了任何一個味道都不是一個完整的人生吶，又怎麼會是幸福的呢。」
大叔居然眼睛濕潤了，把目光從我身上移走，飄的很遠很遠，再次轉向湖面，居然看著湖面掉起眼淚來。
看到這一幕我突然顯的好尷尬，忙說：「大叔，那個……其實……」
還沒說完，大叔忽然站起來，哽咽的自言自語：「早點想到就好了，回不去了」，
看著旁邊大叔這樣站了起來，還哭了，才想到，他穿著病號服，是病人呀，本來他們就不正常，這下好了，還被我弄哭了，說那麼奇怪的話，什麼回不去了，哎呀，我完了，會不會病情惡化？我該怎麼辦。
正當我苦惱的時候，只見大叔突然大步往前走，我驚訝的看著，前面就是湖啊，他要幹嘛？
突然大叔猛的一躍，只聽見「撲通」一身，人，沒了！
我一下癱坐在椅子上，「啊——」，我抱著頭嚇的哭起來，不是因為有人跳湖自殺嚇到哭，而是……
那個人縱身一躍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他那麼趴著的姿勢掉進去，對，是趴著！像蛤蟆一樣！而且，快要落入水面的時候突然轉頭面向我，嘴角微微上揚，對我怪笑了下！雖然只是一秒鐘都不到，但我看的除非清楚，那種皮笑肉不笑，正常人做不出來的那種微笑！
全身汗毛倒立，雖然知道他是精神病患者，但真真切切在自己身上發生這樣的事情，還是會冒冷汗，又想起最疼愛的自己的奶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坐在長椅上一邊哭一邊喊救命，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傷心。
又「撲通」一聲，我抬頭一看，水裡多了一個人，原來是好心人去救了，我馬上起身站在湖邊，緊張的看著，我身後來了好多人，一下就把這周圍包住，我顧不得看身後那麼多人，一心盯著湖面看，心想著，一定要把他救起來啊，一定啊！
圍觀者有的遞竹竿，有的放繩子，很順利的救起了落水大叔，不知什麼時候醫護人員就在我後面，這裡本來就是醫院，雖然是精神病醫院，但一般的設備都是有的，而且這個事情鬧的動靜那麼大，醫護人員秒速趕來也不稀奇了。
大叔上岸后被按壓胸口和人工呼吸，不一會兒吐出一口水，「嘿嘿嘿嘿」，他開始笑起來，聲音不是很大，醫生把他扶起來坐著，他歪著頭看著醫生，又「嘿嘿嘿嘿」笑。這時候人群漸漸散去，一邊指指點點，一邊議論著什麼。我特地走過去站在大叔跟前，大叔站起來，空洞的看著我，也是「嘿嘿嘿嘿」笑，嘴邊還滴出幾滴口水，一直到胸口。
這不就是個傻子么？看著他一直這樣「嘿嘿嘿嘿」的笑，頭歪著，肩膀斜的，口水一直流，但我記得落水前不是這樣的呀，剛坐在我旁邊的時候，雖然穿著病號服，但絕對不是傻子呀，難道一落水之後就變這樣了？還是之前本來就是這樣的么？我獃獃的原地站著，就覺得心裡堵得慌，他為什麼在那個時候要回頭對我一笑呢？那個笑雖然是很怪異的笑，也可以說有點陰森，但絕對不是現在這樣的傻笑呀。
隱約感動我身邊有動靜，把我思緒一下子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