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命運的輪迴
景越暗地裡調查當年景帝和簡溪的事情,甚至還查到了簡溪和華文府的簡清夫人根本不是同一個人,而可能是長得一樣的姐妹。
這一點,恐怕景帝自己都不知道。
但景越也不知道當年景帝摯愛的女人,居然和文綉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難怪他會認為文綉是他的女兒,難怪他對文綉近乎縱容無度的寵愛。這一切,只不過是因為,他認為文綉是他和最心愛女人生的女兒。
事情究竟如何,恐怕只有簡溪親口說得出來,即使連景越也大部分都是猜測。
但有一點景越可以肯定,當年簡溪被景帝帶進宮時,受盡萬千寵愛,景帝更是要立她為後,結果卻在舉行封后大典的前一晚,被人焚燒了宮殿,簡溪本人也是從此音信全無,不知死活去向。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景帝生生把當時宮殿里的宮女太監全都殺了,並查出當時的幕後黑手,是德妃的娘家,軒轅氏,可他當時剛登帝位,根基不穩,如果貿然出手,定會導致國家破敗,皇位易手。
因此他忍了下來,一忍就是十五年,慢慢瓦解軒轅氏的勢力。到如今,終於到了可以下手的時候,他的身體也已經等不下去了。
而突然出現的這個清美少女,成了他心中唯一的慰藉。
剛才別說文綉只是打了竇振德,即使當堂殺了他。景帝也絕不會對她多加苛責,因為那些人,本就該死!
由文綉動手更是合適不過。
因此他把文綉叫到御書房。連一個字都沒提在大朝會上發生的事情。
此時景越看完了那張畫像,見景帝不反對,又把那張畫像遞給了文綉,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文綉卻是沒有抬頭,直接伸手接過畫像,一時也有些愣怔。
畫上的宮裝女子絕代風華顧盼神飛,一看便知道不是她自己。可那張臉,的確和她往日在鏡子里看到的人像極了。
這便是這副身體的親生母親。簡溪嗎……
「錦繡,你是朕和簡溪的女兒。」景帝說出了他一直想要說出的話,「我要封你為公主,正你大景皇室公主的身份!」
「父皇不可!」景越惶急叫道。如果文綉被封為公主,入了皇室宗祠,他和她,就真的成為了兄妹,再沒有機會在一起了。
「為何不可?」景帝聲音微冷,看向自己一向看重的四兒子。
「因為綉兒她不……」
「陛下!」文綉打斷景越的話,站起身向景帝深深蹲下行禮,「如果陛下公開臣的身份,想必會驚起軒轅氏和德妃娘娘的反彈。對您的計劃大為不利。臣願意做萬民眼中您的臣子,做您一個人面前的女兒!」
「這樣太委屈了你……」景帝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他已經負了簡溪。不願意再讓她的女兒受苦。
文綉搖搖頭,心裡忽然生出極強的願望,衝口叫道:「爹……」
「你叫朕什麼?」景帝一愣。
「在綉兒心裡,您是父親,不是皇帝,所以綉兒只想喚您一聲爹。」在貴族官宦知書達理的人家。子女通常喚「父親」,但在民間百姓的家庭。還是「爹娘」最為樸實。
「好,好!」景帝一輩子錚錚鐵骨,只在簡溪離開的時候哭過一次,這第二次,卻是為了這一聲樸實到有些庸俗的「爹」。
……
離開了御書房,文綉覺得天似乎開闊了許多,吸一口空氣中寒冷的梅香,連陰霾多日的心情似乎都好了許多。
「綉兒!」景越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何事?」文綉淡淡的應道。
景越快走幾步,走到文綉對面,盯著她質問道:「你剛才為何阻止我告訴父皇,你根本不是他的女兒?你就那麼想當皇室宗女?你知不知道,這樣一來我和你再沒可能!」
「無論我現在是誰,是什麼身份,我和你都沒有可能。我很忙,你應該也很忙,下午再見吧!」文綉越過他想走。
「站住!」景越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我現在就去跟父皇說,說你不是他的女兒!」
「如果你想我死,你現在就去。」文繡的聲音冷入骨髓。
已經認準了文綉是他和簡溪女兒的景帝,一旦知道了文綉根本不是他的女兒,他會怎麼做?
不但文綉,恐怕整個華文府都只能喪命於景帝的怒火之中。
「沒什麼可是。」文綉靠近景越,清美稚嫩的小臉上滿是訣別,用幾乎只能算是輕囈的聲調說道,「你只能娶孟君瑤,然後依靠孟中書的勢力,爭取到皇位。否則你我都得死!」
景越被文綉赤.裸裸的直白驚住了。
「你果真是個冷血絕情的人……」半晌,景越才說出一句話。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是傻瓜的行為。也是自尋死路,不要跟我說你不想要這個皇位,否則在他決定你的婚事時,你便會反抗。」文綉甩開他的手,冷冷的說,「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態。我冷血,你也不比我好到哪裡去!」
文綉毫不留情的揭露,讓景越心中難受之極,只想發泄一番心中的憤懣和怒火。他一手鉗住住文綉,低頭便要吻向她。
文綉哐啷一聲抽出靴子里的短匕,刷一聲刺在景越胳膊上。
景越悶哼一聲,手臂流出的血瞬間浸透衣衫。
「你真的如此冷酷無情……」景越看也不看胳臂上的的血,眼中的傷痛讓文綉幾乎不忍看下去,她握著匕首的手抖了抖,猛地轉過身,顫抖道:「這是皇宮內院,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還有,我會同意上官的求婚。」
「我不許!」景越低吼,「你若是嫁給上官文,我會殺了他!」
「那麼,你娶我?」文繡的聲音帶著一絲蠱惑。
「我……我以後會……」
景越的猶豫讓文綉心中最後一絲留戀也被這寒冬的風凍住,她把匕首插入靴中,慘笑道:「想不到你我竟走到今日,其實,你和你父皇都是一樣的人。」
當年簡溪慘死,景帝為了帝位,終是忍住了仇怨,直等到十五年後也沒有殺了那些人。現在臨到簡溪的女兒……
難道這就是命運的輪迴?
「回去包紮一下吧,不要耽誤了下午的訂婚大典。」
文綉說完,一步一步離開了這裡,直到走到東側城門,遇到了一直等候她的上官文,隱在眼中許久的淚水才滴下來。
「綉兒莫哭……」上官文把她拉到馬車上,掏出一方雪白手帕,動作輕柔的為她拭去淚水。
綠兒和維達見了也不敢吱聲,默默的對視一眼,坐在了車轅上。
「你現在是五城提督了,還能這麼悠閑?」文綉拭乾淚水,強顏歡笑道。
「不過是按部就班罷了,能有什麼可忙的。」上官文微笑,臉頰上的疤痕讓他看上去平添了一股粗狂之美。和他原本身上的俊逸完美的糅合在了一起。
「等這件大事定下來,我便和你一起去揚州。」上官文彷彿在說著很小的一件家常瑣事,「我們上官家一向只站在皇帝這一邊,誰是皇帝,我們便支持誰。」
「你是定國公府的世子……」文綉抬起淚眼朦朧。
「哪怕是太子,在我眼裡也比不得你的一個笑容重要。」上官文見她小臉憔悴,滿眼傷痛,忍不住伸手把她攬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
見她這次沒有抗拒自己,上官文心中欣喜不已。
「我聽綠兒說你在揚州有莊子種番薯,還開了個茶樓,裡面賣的吃食聞所未聞,心中好生嚮往。趕明兒你也做給我嘗嘗?」
文綉伏在上官文懷裡,悶聲道:「那要等春蘭做給你吃,我可不會。」
上官文小心翼翼的又說:「我已經和父母說了向皇上求娶於你,父親倒沒說什麼,母親卻是……不過你如今貴為縣主,她也沒什麼可挑刺的。再者,我也不在乎她的意見。」
「嗯……」文綉鼻音濃重的嗯了一聲。
「你答應了??」上官文的心瞬間被狂喜佔據,原本只是虛扶著她的手,立刻緊緊把她抱住。
人生最大的夢想得以實現是什麼感覺,直消看看上官文便知曉。
從第一眼看到文綉,上官文的心中再也抹不去那坐在湖畔孤單飲酒的身影。他緊緊抱住文綉,就像保住了整個世界。
文綉忽然覺得馬車走的方向有些不對,抬起頭看向他,臉上有些茫然:「現在這是去哪裡?」
「去定國公府。」
文綉疑惑:「去你家裡做什麼?不是還要去端王府參加君瑤的訂婚宴?」端王是四皇子景越的封號,端王府則是景帝賜給他的府邸。
「你想去?」上官文沒想到文綉居然還願意參加同時背叛她的景越和孟君瑤的訂婚宴。
「君瑤……這件事畢竟不是她的錯。」文綉始終對孟君瑤沒有任何憤懣。
原本上官文只是想帶文綉回家散散心,不去接觸景越的事,但既然文綉不介意,他自然滿足文繡的一切願望。
當下馬車便調轉方向,向端王府方向駛去。巧合的是,端王府和文繡的錦繡府在一條大街上。
可笑文綉離開京都前出入錦繡府幾次,居然都沒注意到已經建成的端王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