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除夕團圓

第二天一大早,「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就響了起來,李彥叼著貓墊邊緣的線球，拿肉球用力堵著自己的兩個耳朵,試圖把噪音隔絕在外。

可惜這樣的努力只能是徒勞的,聲音越來越大，到後來不僅有鞭炮聲,還有人們說話的聲音，甚至還有狗叫聲和貓叫聲。

大傻越長越大，這幾天他們所住的小區人來人往走親戚串門的人都不少,隔壁家也是擔心大傻再發狠咬了人，就一直鎖在院子里不放出來。

李彥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大傻了,聽到樓下的狗叫聲,堵著耳朵眯著眼睛,看都不看就朝著下面扔了個橘黃色的彈力球。

——五秒鐘后他聽到了一聲還算熟悉的貓叫聲，聲音之凄慘讓人不忍卒聽。連妄圖沉浸在夢鄉中的李彥都打了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打起精神來側耳傾聽，果然樓下屬於貓類的慘叫聲貌似確實是阿爾弗雷德的。李彥一時間心虛極了，小心翼翼透過窗戶往下一看，發現金吉拉金色的大貓正趴在窗戶正下方捂著腦袋哀嚎，而在他前面三步遠處，是緊緊叼著李彥二十秒前扔下去「兇器」的大傻。

雖然有幾天沒有見面了，但是大傻仍然認得他，剛能透過窗戶看到他黑色的耳朵尖，就很歡快地張大嘴巴叫了起來：「汪！」

大傻記得他不假，但也明顯不記得曾經給他叼來的仙客來花朵就是因為張嘴大叫被風給吹走的。這一次，悲劇再次重演，那顆球從他嘴巴里掉出來，一路彈彈彈，準確無比地砸到阿爾弗雷德飽受摧殘的腦袋上，帶來二次傷害。

金色大貓那痛不欲生的模樣和慘叫聲讓李彥都不忍心看了，他禁不住抬起爪子來默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覺得有空得給親爹上支香以表歉意。

他從二樓跑到門口，見大門開著，男主人不知道去哪裡了，女主人抱著貓妮卡站在門口跟隔壁家女主人說著話聊著天呢。

李彥同一時間，也注意到貓妮卡身上穿了一件非常漂亮的有虎皮花紋的小衣服，頭上也帶著同款的虎皮小帽，整隻貓的美貌值上升了一個大檔次。

貓妮卡對自己的新衣服也非常滿意，在女主人懷裡還時不時用尾巴拉扯拉扯毛茸茸的帽檐，然後咧開嘴巴傻樂一番，壓根沒有注意到就在旁邊十米遠處日思夜想的阿爾老公正慘遭彈力球襲擊。

天底下的母貓都一樣的不可靠，李彥頓頓腳感嘆了一聲，而後盡量把身體縮起來，力圖讓別人看不到自己，躡手躡腳地想要溜出去。

女主人看了他一眼，一把把他給揪住了，笑眯眯道：「套套，先別走，外面下雪了，你得穿上衣服才能出去。」

李彥壓根就沒有對漂亮衣服的執念，他倒是挺懷念穿衣服的感覺，但對於被女主人當洋娃娃打扮沒有丁點興趣。

可惜作為一隻貓咪一向話語權欠缺，李彥被鼓搗了一通，穿上了一身火紅色的聖誕老人裝，腦袋上還戴了個大紅色的帽子，帽子尖端還有個逗比兮兮的白色大球球。

李彥穿著這身衣服深覺自己無顏面見江東父老了，縮在屋子裡死活不想出去了——直到他看到女主人掏出一個白色的大號蝴蝶結，這才意識到要是不抓緊跑出去，等待著他的將是更加悲慘的命運。

媽蛋，他可不要戴蝴蝶結，他就算變成了一隻貓，也是一隻威武雄壯的公貓！李彥反應極為迅速，二話不說掉頭就跑，跟身後有一萬隻大傻在追似的，跑得比昨天跟小襪子競速賽跑還快一大截。

他一口氣從換衣服的育貓房一直跑出大門口，來到還在捂著腦袋哀嚎的阿爾弗雷德身邊，湊過去拿肉球輕輕幫他揉著額頭：「喵？」還疼嗎？

阿爾頗為激動地一抬頭，第一件事兒就是摟著他哭，用滿臉滄桑的表情告訴他：疼倒是不怎麼疼，可他從剛才嚎叫了都快十分鐘了，竟然才來了一隻安慰他的貓，他的心哇涼哇涼的。

哦，既然這傢伙一個勁兒地哭不是被他扔下來的球打得，而是被一個老婆兩個兒子的無視給刺激到了，李彥滿心的罪惡感一下子就跑乾淨了。

他面無表情把自己的爪子從阿爾的爪子之間抽了出來，直接把這個繼續安慰的老公貓給忽視掉了，對著好久沒有這麼近距離見面的大傻勾了勾手指。

大傻從剛才起就小心翼翼地繞著他和阿爾在轉圈，看模樣都有點不敢認他了，遲遲不敢湊過來，眼中倒是水汪汪的，屁股後面的尾巴搖得特別歡快。

李彥照著屁股用力踹了他一腳，大傻這才確定了這個確實是自己二弟，躥到他身邊來，拿大腦袋輕輕碰了碰他的額頭：「汪～」

身為召喚獸竟然連主人都不認得了，李彥白了他一眼，定定神舉起小爪子來比量了一下雙方的高度差，一時無語凝噎。

他記得上次分別前，大傻跟阿爾弗雷德還是差不多大小的，結果現在對方已經長到半米高，目測得有五六十斤重，阿爾弗雷德跟他擺在一塊完全沒有可比性了。

李彥現在就慶幸自己沒有恐高症，不然爬到大傻腦袋上時，估計都能覺得眼暈了。他為了試驗一下半米的高度對於貓咪來說到底如何，伸出尾巴來在大傻的爪子上點了兩下。

讓他格外欣喜的是，大傻竟然沒有忘了他們的訓練口令，沒有任何猶豫就反應迅捷地就地蹲下了，考慮到自家二弟身高拙計的程度，還拚命把身體壓低方便他爬上來。

就算是這樣，李彥也費了一番功夫才爬到他背上，嘗試著用尾巴尖豎到對方眼前的老方法看能不能命令著大傻向前走。

這還是之前貓妮卡從家裡跑出去，李彥騎著大傻去追她時想到的操控召喚獸的方法。結果大傻鈍鈍地，視線追著他的尾巴尖左右搖晃著，一點都沒有朝前走的意思。

李彥拿尾巴尖戳了戳他的鼻子，見大傻只是很平靜地拿爪子把他的尾巴撥開，只好用力抽了一下。

大傻鼻子發酸，果然一下子火了，追著他尾巴拚命向前跑，一邊跑還一邊凶神惡煞地齜牙，用力朝著前方探頭試圖咬住他。

李彥溜著召喚獸繞著住宅區小跑了一圈，看看大傻臉不紅氣不喘、輕鬆自如的模樣，禁不住有點小羨慕。他要是也有這麼好的耐力，每天也不會剛上跑步機就累得不行了。

眼看著又跑到阿爾弗雷德旁邊了，李彥把尾巴尖從大傻眼前移開了。大傻來了一個急剎車，沒了仇恨對象，非常茫然地在原地轉了好幾圈。

——雖然個頭長了，但是這個智商明顯沒有跟上。李彥在心中輕嘆了一聲，給大傻打指令讓他趴下。

他利落地從大傻後背上滑下來，撲到對方毛茸茸的黑色大尾巴上，軟乎乎一點都沒有摔到。掙扎著爬起來后，李彥順手把腦袋上歪掉的聖誕帽扶正。

而後他發現自家老爹的表情有點古怪，李彥挺納悶的，問道：「喵喵？」干甚啊，你要想也騎騎藏獒威風威風，就直接跟我說唄？

「……」阿爾弗雷德便秘臉輕輕搖了搖頭，露出點欲言又止的模樣來，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一臉滄桑地扭頭走了。

——作為老爹，他決不能被自己的兒子給比下去，既然小兒子征服了一隻藏獒，阿爾弗雷德考慮著周遭這一片區域沒有第二隻大型犬了，他捉摸著看是不是擴大一下領地範圍，怎麼著也得弄一隻雪橇犬來溜溜。

李彥呼喚了他好幾聲，見老爹沒有再回頭看一眼，便也不搭理他了，低頭瞅瞅爪子底下踩著的雪，一個猛子紮下去，跟游泳似的在雪地里翻來滾去。

滾著滾著他就感覺到穿衣服還不如不穿，衣服帽子里都兜了雪渣，李彥乾脆把帽子摘下來，把積雪都抖落了，一抬頭就看到大傻一副「＝口＝二弟你怎麼變了個模樣」的震驚臉看著自己。

李彥：「……==」

他雖然知道藏獒蠢，但是沒料到竟然會蠢成這樣。李彥抬著腦袋想了好久，似乎還真記起來一點上輩子在網上看到的啥啥「主人換身衣服出來就不認得了」的說法。

他本來打算摘了帽子再把這身死蠢死蠢的聖誕小衣服也給脫下來呢，看大傻這個樣子，倒有點猶豫了——萬一都脫了他不認識自己了，撲上來咬怎麼辦？

現在大傻一張嘴都能直接生吞了他，想想那場景著實有點驚悚。李彥默默把帽子重新戴好，他雖然倒霉透頂穿成了一隻貓，但也是非常珍惜自己小命的，最起碼不能死在狗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