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返回貓窩
李彥的小日子過得非常舒適,他第一天第二天還記得在女主人推門查看自己情況時,趴在墊子上一臉虛弱地裝睡,還跟打嗝似的時不時抽搐一下,來著重體現自己的較弱無力、弱柳扶風。
然而就是因為太舒適了,他第三天光顧著追著自己雪雪白的尾巴尖到處亂跑了,忘記了得跑兩步就停下來艱難地大喘氣。
——圍觀了他叼著個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玩具老鼠還能跑得步步生風——關鍵是三分鐘都不帶休息的,女主人打出一口氣,很為小手套終於恢復了健康和活力而高興。
「……」被從玻璃箱中放出來的李彥在重獲自由的一瞬間重重一頭撞在保溫箱的玻璃壁上,為自己的愚蠢和大意而惱恨不已。
突然,他的耳朵一下子翹了起來,停止了拿腦袋跟玻璃罩死磕的動作,一張貓臉上顯出凝重之色,側耳細細傾聽。
——對,沒有錯,這種悉悉索索、用指甲撓門的聲音明顯就是貓妮卡發出來的——大貓現在正在主卧門口——李彥大腦中的警報器一下子就響了起來,他把后爪翹起來用指甲尖著地,前爪奮力去抓箱子的上邊緣,妄圖爬上箱子再從頂部的圓形缺口上掉回到保溫箱裡面。
保溫箱有半米高,他既是拚命把身體拉長,也不過才十多厘米,要完成這個高難度任務著實有點艱巨。李彥轉而模仿壁虎的姿勢,整個身體貼著玻璃罩,試圖一寸寸往上挪。
他爬了半厘米高就悠悠掉了下來,李彥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自己軟嘟嘟的肉球,開始捧著腦袋回憶上輩子學到的物理知識。
恰好主卧後方就是陽台,李彥透過玻璃看到男主人正往牆上的小吸盤上掛衣服,衣服濕噠噠的太重了,吸盤的粘性也不太好,連衣服帶吸盤都掉到了地上。
男主人就走到水龍頭處,沾了點水在吸盤中心,而後用力往牆上一貼——水加大了吸力,這次吸盤穩穩固定在牆上了。
對啊,怎麼把這個實用小技巧給忘掉了呢?李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屁股著地,跟人類似的端正身體坐著,前肢懸在半空中,兩隻後肢平放在地板上。這個跟蝦米似的姿勢很方便他低頭舔舐自己的四個爪子,等到依次舔濕后,李彥再次開始趴玻璃的征途。
都說理論來源於實際,這次他的戰績好了那麼一點,爬了接近兩厘米,才「吧嗒」一聲掉了下來,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屁股墩。
——面對著半米高的懸崖峭壁,爬半厘米和爬兩厘米真的有本質上的區別嗎?
李彥的答案是「有」,第二次明顯比第一次摔得疼。
他糾結著是不是要垂死掙扎再來第三次偉大嘗試的時候,女主人已經響應貓妮卡的熱情呼喚,在房門被撓爛前終於打開了門。
「喵嗚——」貓妮卡在下一秒就躥了進來,直奔自己被迫離家流浪、孤零零睡了三天的可憐兒子。
舔舐寶寶不僅能讓他們保持清潔,同時也是增進母子感情的好方法。三天沒有經過母貓舔舐的小奶貓渾身都是這幾天進食的嬰兒麥粉的味道,臉頰嘴部的毛上還沾了凝固的糊糊,貓妮卡一邊舔來舔去,一邊感覺到自己貌似餓了。
李彥頂著=皿=臉,用爪子撥楞貓妮卡的腦袋試圖阻止她喪心病狂地用口水給自己洗澡,然而貓妮卡好幾天沒見這個小兒子了,想得不得了——而且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她確實有點餓了——亦步亦趨地追著兒子繼續舔。
兒子真可愛,麥粉吃起來也很好吃,唯一不那麼和諧的是小兒子一個勁兒躲。貓妮卡抬起前爪來,用標準的拍老鼠的動作一把摁住李彥,還順手撓了撓他的后脖頸。
「……」李彥掙扎的動作不自覺頓了頓,把尾巴繞過去試圖抽開貓妮卡禁錮自己的爪子。
貓妮卡順勢撓了撓他的尾巴尖。
從剛剛起就在跟心中的魔鬼作鬥爭的李彥終於舉雙爪投降,愉悅地拖長了聲調奶聲奶氣地「喵~」了一聲,翻了半個身子讓貓妮卡轉而給自己撓肚皮,眼睛愉悅地眯成了一條縫。
貓妮卡舔了半天終於舔夠了——主要是麥粉糊糊的味道都被她給舔沒了——就叼著李彥的后脖頸,提著他轉移陣地回育貓房。
李彥本來被舔得昏昏欲睡的,被她一叼起來就嚇醒了——他可沒有忘記從主卧到育貓房之間可是隔了一整條迴旋式樓梯的,上次貓妮卡叼他上去,可是摔掉了李彥半條命的。
媽蛋,老子不要,老子要自己走,求自己走!QAQ他四肢軟軟根本無法掙扎,眼含熱淚只能眼睜睜等待酷刑的到來。
臨出主卧房門時,路過李彥上次探險想要照的落地鏡,李彥順便瞄了一眼,一隻趾高氣昂的大白貓正叼著一隻打敗了的俘虜兵似的小奶貓從鏡子前緩緩走過。
他終於看到了自己這輩子的全貌,李彥也是渾身雪白,就兩隻耳朵最尖端分別有一撮黑色的細絨毛。
都說人們照鏡子,大腦總會不自覺地把自己的容貌上調30%美化自己——李彥面無表情盯著那隻淚汪汪的奶貓——面無表情和淚汪汪不矛盾吧?——怎麼看都覺得耳朵上那兩撮黑毛弄得跟他扎了倆朝天辮一樣,簡直是「弱智」和「傻逼」的代名詞。
——塗上兩抹腮紅都能去射鵰英雄傳扮演傻姑了,十足的本色出演。李彥被殘酷的事實打擊得整隻貓都蔫了,連被貓妮卡叼著在樓梯上摔打了兩下都沒有啥反應。
小襪子此時也已經能夠從貓墊上滑下來滿育貓房躥著玩耍了,他嗅到媽媽和弟弟的味道越靠越近,就早早守在房間門口等著,等到貓妮卡用額頭推開房門,他就叼著一根從毽子上掉下來的粉紅色羽毛遞了過去。
「喵!」被熱烈歡迎的李彥冷艷高貴地一爪子把羽毛給拍在地上,憤怒地把貓臉上揚朝向天花板。
——他不是在生小襪子的氣,而是在心中痛罵自己太蠢了。
——他看到滿屋子的玩具,才想起來自己竟然忘了把玩具老鼠帶上來。QAQ
——媽蛋,要老鼠,要老鼠,他要那隻萌萌噠玩具老鼠!QAQ
——經歷了這麼多殘酷的打擊后,他只想抱著老鼠□□地睡一覺,治療心靈創傷,為什麼連這麼簡單卑微的願望都不滿足他!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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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妮卡並不明白女主人為什麼要把親親小兒子拿走三天不還回來,她對失而復得的李彥很緊張,一旦發現小兒子有朝著房門蹭的趨勢就會衝過去把他叼回來。
努力了六次都沒能在大貓的監視中溜出去營救自己的玩具老鼠,李彥有氣無力地趴在墊子上,連耳朵也軟噠噠地垂在腦袋上。
小襪子叼著那根粉色羽毛有意在他面前繞來繞去,妄圖引起親兄弟的注意力,在李彥再次無視掉他后,他還賣力地在李彥鼻子前方打了一個滾,搖晃腦袋向他展示自己嘴巴里叼著的東西。
李彥面無表情伸出尾巴去,用尾巴尖把那根羽毛捲起來,朝著後面一扔。
小襪子打了雞血一樣,「嗖」地一聲沖了出去,追著那根羽毛跑,還伸出爪子來妄圖抓住它。他深切地覺得自己的弟弟就是跟自己不一樣,小襪子叼著這根羽毛到處跑有好幾天了,覺得還是李彥想出的這個遊戲好玩。
他玩遊戲的熱情很高漲,無奈技巧有限,揮舞爪子抓羽毛的動作又急又猛,帶起的氣流把羽毛給吹得改變了原本的飄動軌跡,讓小襪子的抓捕行動落空了。
小襪子並不介意一次兩次的失敗——正相反,越抓不到他反而覺得越好玩——後腿蹬地直立站了起來,兩隻前爪在空中一搖一擺地,接二連三朝著羽毛伸爪。
李彥剛獲得了半分鐘的安靜獨處時光,就看到小襪子叼著羽毛又來挑逗他了,那雙跟貓妮卡如出一轍的金黃色豎眼閃閃發亮,寫滿了「求搭理」「求玩耍」「求扔羽毛」的字樣。
——哼,我可是有身份的人,你說扔就扔?李彥更鬱悶了——貓妮卡和小襪子的眼睛都是金黃色的,他本以為自己也該是金黃色的,貌似白色的貓絕大部分都是金瞳——然而在鏡子中看到的小奶貓卻長著一雙寶藍色眼睛。
這種溫溫吞吞的顏色一點也不酷好么,冰冷高貴的金瞳明明更適合他這種炫酷的貓中之貓。李彥現在每次看到貓妮卡和小襪子的眼睛都覺得心塞,當下趴在墊子上,把頭埋在兩個前爪之間裝死。
本來緊挨著他趴在墊子上熟睡的貓妮卡猛地一下驚醒了,大貓跳了起來,瞪視著房門方向,尾巴都豎了起來。
李彥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種驚惶不安的反應,吸吸鼻子隱隱聞到空氣中彌散著一股特殊的味道,他打了一個寒噤,幾乎是條件反射,渾身的毛一下子就炸了起來。
樓下傳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還有女主人熱情的招呼聲:「喲,小雯你過來了啊,快點進來——哎呀,你抱著的這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