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聚木蘭居

看著雷憶往公交車跑步的身影，許哲曦笑了笑，跑了過去，跑到雷憶的身後，聲音不大不小地喊了一聲，

「阿憶。」

雷憶被許哲曦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個不輕，突然停了下來，很疑惑地看向後面，確定在後面叫自己的的確是許哲曦，定了定，受寵若驚地笑了一笑，

「許師兄，你怎麼來了？」

「我的單車就在那邊車棚，過來吧，我載你去吧。」

雷憶還沒有反應過來，許哲曦就向車棚方向走去，雷憶無奈啊，為什麼要坐許哲曦的自行車呢？他為什麼要載她呢？今天發生的事也太沒有邏輯了吧！雷憶搖了搖頭，追了上去。

許哲曦正半蹲在自行車的後輪，開著自行車鎖，太陽的餘暉已經落盡，靠著車棚里零星的燈光，半明半暗地照得他的背影格外地溫暖。

「許師兄，那個，我搭公交很快的，不用麻煩你了，你回去吃飯吧。。。。。。」

許哲曦將車鎖扣在自行車的坐墊下，一個躍身坐上了自行車，腳下輕踏兩轉，車橫在雷憶面前，

「阿憶，上車。」

「呃，許師兄，真的不用麻煩你了。」雷憶推脫著。

許哲曦似乎沒有聽到雷憶講話，頭擺了擺，頭髮也隨之甩了甩，示意雷憶上車，雷憶唯有迎著車棚里其他人奇異的目光，坐上了許哲曦的自車。

學校到木蘭居騎自行車，起碼需要二十分鐘，雷憶就在後座坐著，筆直直地坐著，如果剛才搭上了公交車，估計五分鐘之前就到了呀！遲到了不說，她還要化妝、換衣服，可能要讓表演推遲半個小時，越想心裡越不安，

「許師兄，能不能快點？」

「好，坐穩了。。。。。。」

雷憶看著身後一輛輛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車子，不禁捏了把汗，早點去到木蘭居固然重要，但是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啊！只好雙手捉緊自行車坐墊底盤，任由滿天飛揚的灰塵打在臉上，任由自行車快速行駛產生的疾風吹亂頭髮，任由許哲曦衣服上清新的肥皂味飄進鼻子里。。。。。。

木蘭居越來越近了，雷憶的心也慢慢地落地，自行車一落地，雷憶一跳跳下車，站穩，轉身，身體微微鞠躬。

「謝謝許師兄，我進去了。」

許哲曦還沒有回答，雷憶就頭也不回地往木蘭居側面進去。

「阿憶，你怎麼那麼遲啊？好了，你別說話。」

雷憶剛進休息室的門，就被琴姐拉著畫眉、畫眼線、塗胭脂、塗嘴唇、梳頭髮、換衣服、帶配飾，一系列變裝下來，雷憶由一個居家女孩成功轉型為亭亭玉立的古典美人。

隱隱約約聽到古箏的樂聲從外面傳進，隨之蕭聲、二胡、笛子、琵琶、笙附和著，雷憶該上場了。

君若天上雲

儂似雲中鳥

相隨相依

映日浴風

君若湖中水

儂似水心花

相親相戀

與月弄影

人間緣何聚散

人間何有悲歡

但願與君長相守

莫作曇花一現

。。。。。。

雷憶臉上的妝容很簡單，沒有濃妝淡抹，只是嘴唇塗成了大紅色，顯得她的皮膚特別地白，上半部分的頭髮紮成了兩個小辮子，緊緊地固定在腦後，剩下的頭髮就隨風飄動，輕若蟬翼的純白色絲綢穿著雷憶的身上，隨著她的每一個舞步而擺動，隨著她的每一個曲調而飛揚。

《踏歌》一曲結束，雷憶微微蹲著行了一禮，便快步退下了後台。

二胡、古箏、琵琶、蕭等古典樂器聲音此起彼伏，但與雷憶無關，像雷憶一樣可以在木蘭居舞台上獨立表演的在木蘭居只有三個在校學生，一個下午或夜晚表演下來，她們最多表演兩場，其他的都是古典樂器演奏或一大群女孩跳古典舞，所以雷憶通常表演完，就會到休息室卸妝、換衣服，然後回到觀眾席的一個角落裡賞著茶、聽著古典音樂、練練書法，這對她來說是最享受的生活，這是為什麼她選擇去木蘭居工作的原因。

卸妝、更衣，十分鐘之後，雷憶換回那套米黃色休閑服去到了去到了那個木蘭居專屬她的位置，那是一張小小的四方桌子，那裡通常會在雷憶在時擺上書法用具和那套專屬雷憶的木蘭茶具。與平常不同的是，這張桌子旁不僅多了一張椅子，而且椅子上面坐著的是剛剛用自行車載她過來的許哲曦。

「許師兄。」雷憶像以前一樣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阿憶，我很欣賞你。」許哲曦讚許地望向雷憶。

沒有鋪墊，沒有過渡，雷憶被許哲曦突然的這麼一句直白的話給嚇到了，強笑了笑，便低下頭，忙著泡茶去了。

煮水，洗茶葉，洗杯子，泡茶，倒茶。。。。。。茶香裊裊，古箏、二胡合奏又響起。許哲曦終於明白雷憶為何那麼喜歡在木蘭居，安靜，祥和，沒有紛繁紅塵的趨炎附勢，沒有數碼時代的急功近利，沒有了一切的煩惱，有的只是對人生的醒悟和心靈的休息。

「阿憶，我們交個朋友吧。」許哲曦望著雷憶真誠地說。

「那個，沒有問題啊。。。。。。」儘管很疑惑，但是，許哲曦是什麼樣的人物，能夠跟他交朋友，是很多人心心戀戀的事情。

「阿憶，你還記得我給你說的第一句話嗎？」

「不是今天吃飯是你給我做的自我介紹嗎？」雷憶一臉疑惑地望著許哲曦。

許哲曦搖了搖頭，

「果然你不記得我了。」

接著他喝了一口熱茶，不緊不慢地說著。

有一天中午，很曬很熱，我剛從會議室開會出來，往飯堂方向走，然後看到一個小姑娘一個人搬著一大箱行李，身上還掛著幾個大小不一的袋子，很難地挪著，我看到她整個後背都濕透了，衣服全都粘在了皮膚上，就打算向前幫忙，不料她回絕了我。

雷憶想起了這是開學當天，早上從廣州搭飛機出發，到x市，本來那麼遠的路途，雷憶爹地讓雷憶把行李寄過去，但是，這些都是雷憶很寶貝的東西，所以雷憶堅持自己自己帶著。

「有一次，我跟阿權他們吃飯，看見了你們四個，袁立就立刻給我介紹了你，但那陣子謝輝和楊真在鬧彆扭，所以我們就在隔你們兩張桌子吃飯，那是看著你吃飯的樣子，才知道一個人吃飯開心與否，關鍵不在於飯菜的味道，而在於吃飯那個人的心態。」

雷憶想起了平時吃飯時狼吞虎咽、旁若無人的樣子，不禁耳根子發熱，為了掩飾內心的不好意思，拿起了面前熱茶，喝了起來。

「然後，飯堂里響起了悲慘的二胡音樂，飯堂里的人都望著你，但你卻若無其事地接起電話，繼續吃起飯來。那時就聽袁立說你們舍友想讓你換鈴聲，免得她們整天被人行注目禮，但你說別人愛怎麼樣，是別人的事，自己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從那個時候就覺得你是一個特別的女生。」

原來收全校女生追捧的許男神在背地裡默默地關注著自己，臉上雖然沒有什麼，但心裡還是在暗喜。

「我媽很愛古典音樂，有一次她說帶我去一個地方，說那裡是她很喜歡的一個地方，結果木蘭居，看了兩場你的表演。之後，我跟我媽每周都來木蘭居來看你的表演。」

許哲曦停了下來，微笑著喝著杯子里剩下的熱茶。

「我怎麼發現，你a校的三個月一直出現在我的眼裡？」

雷憶好無辜啊，是她纏著許哲曦天天出現在他的眼裡嗎？雷憶苦笑，

「許師兄，你可以忽略我啊。」

「就是無法忽略，今天我才會坐到這裡。」

這是在暗示什麼嗎？

「許師兄，你想說什麼？」雷憶最討厭別人把一句話繞成十八個彎才說出來。

許哲曦笑了笑，暖暖的笑意從心裡散出來，沒有傳說中的冷漠，沒有傳說中的不屑顧凡間女子一眼，只有淡淡的溫暖。

「下周末我們系與工管系打籃球系，你跟楊真她們一起過來吧。」

許哲曦靜靜地看著雷憶，沒有不耐煩，只有一種似有似無的等待，雷憶從沒有看過許哲曦的這一面，忍不住對上他的眼光，不知道過了多久，雷憶微微點了一下頭。

落花般

隨風飄落

正如你淚含

往事似夢如煙

前塵亦真亦幻

傷口化作千年的沙漏

月光中

醉舞霓裳

是誰把長恨來嘗

都雲禍水紅顏

試問英雄何當

三千青絲愁成雪成霜

銜一片雲

帶走對你的留戀

露重煙輕

已不見從前

來去匆匆

繁華都成虛空

袖手江山任蜚短流長

。。。。。。

《霓裳》響起，十來個身穿湖藍色輕質綢緞的年輕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雷憶煮水，泡茶，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在一起，聽著音樂，賞著舞，喝著熱茶，似乎這個世界

只有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