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十年生死兩茫茫
貞觀四十九年,夏。
夏蟬此時正歡快的鳴叫著,矗立在長安城北部的大唐體育場此時已經是人滿為患,到處都是人群的歡呼與吶喊聲。
「快傳球啊!」
「上啊!快上啊!」
「帶球!帶球!傳!對!」
只見規模浩大的體育場館中已是萬人空巷,無數人的呼喊似乎都已經穿破雲霄,讓整座長安城都陷入到一片沸騰,穿著各種華麗服飾的青年男女也都被此刻的氣氛所感染,都在不顧形象的忘情大喊。
順著他們的目光,焦點全部都集中在了體育館正中間的綠茵場上,只見這賽場上分為兩隊人,一隊身穿綠色服飾,背後綉著一支狼頭似的圖案,另一隊則身穿火紅色服飾,背後綉著一條金色的長龍。
「突厥隊!加油!」
「大唐隊!加油!」
人聲一浪蓋過一浪,似乎連體育館都快要被掀起來了。
聽到看台上無數人的吶喊聲,那些球員也都熱血沸騰,竭盡全力的在綠茵場上奮力拚殺。
沒有人注意到,在觀景看台上,有兩位鬍子花白的老人也在靜靜的看著台下那些竭力踢球的人。
「尉遲,你看這些球員怎樣?」其中一位老人,鬢角有些斑白,可是皮膚卻保養的極好,看上去似乎只有六十多歲的樣子。
「一代不如一代喲。」坐在老人旁邊的另一位開口道,只見他骨骼寬大,眉宇剛毅。雖然有一大把白鬍子。臉上也被風霜刻下了許多皺紋。但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想當年,咱們南山書院第一代足球隊,踢這些突厥小兒簡直易如反掌,我、你、孝恭、崇義,隨便拉出來一個就能把這些人給踢趴下,可是現在,你看看,上半場都快結束了。這都沒進一個球。」
聽到尉遲寶林這樣一說,程處默也是哈哈大笑道:「確實如此,還記得當初我們和吐蕃隊的足球賽嗎?咱們全隊一十一人,可是每個人都進了一個球呢。」
聽到程處默這麼一說,尉遲寶林也是露出了一副神往的表情,無比懷念的說道:「是啊,那個時候跟大哥和你們在一起,是俺這輩子活的最舒坦的日子。」
提到大哥,程處默愣了愣道:「對了,今天如此重大的比賽。大哥為何沒來?」
尉遲寶林整個人怔了一下,半響才道:「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聽到尉遲這麼一說。程處默整個人也一僵,隨即不再說話,周圍的年輕人依舊在興奮的大聲狂呼著,可是這兩位老人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傷心往事,不復方才的輕鬆隨意,只是帶著一種深深的寂寥……
「爺爺,爺爺,今天是大唐足球隊和突厥隊的決賽,您怎麼不去看呀~」只見一個唇紅齒白的六七歲男童,拉著一位老人的衣袖,使勁的晃個不停。
只見那老人慈祥的看了男童一眼,溫柔的說道:「爺爺有些事,要去後山一趟,文兒乖,要聽你爹和娘親的話,你們先去看,回來之後再告訴爺爺比賽結果,如何?」
「這樣啊。」那男童還在猶豫,大門就被推開了,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只見他朝老人道:「爹,我們要出發了。」
「恩。」老人點點頭,又拍了拍拉著自己衣袖的男童,慈愛道:「文兒去吧,再晚些可能都趕不上比賽開始了。」
「喏。」男童咬著嘴唇,他似乎很希望爺爺能和他一起去。
「興唐啊,帶好孩子,路上小心。」老人朝那中年男子囑咐了一聲。
「知道了,爹。」那男子說完,就抱起男童,邁著步子走了出去……
徐家莊的後山這幾年的開發突然緩了下來,原本計劃修建更多的房屋連通後山的道路也突然停工,一些修建好的坯子都七零八落的倒在後山的小路上,因為幾年沒人來,所以這裡變的雜草叢生,道路也有些崎嶇。
山道上,一名老人正拄著拐棍艱難前行,他的身後跟著一名老僕。
遠處的山麓一如既往的蔥鬱,因為南山是徐陽的封地,所以自貞觀二十一年之後,徐陽就不允許任何人砍伐破壞南山的一草一木,因此,這裡保持著完整的生態壞境,如同遠古洪荒時期,帶著一股自然的宏偉迤邐。
老人走的並不快,不時的需要停下來休息,從他氣喘吁吁的樣子來看,老人的身體也並不好。
「老爺,要不要停下來歇歇。」那名老僕看上去年紀稍小一些,即便身上背著一個包裹,看上去也並不疲累。
「不用了,前面就到了。」老人淡淡的說道。
山道的盡頭是一處墳冢,墓碑上有十幾個大字,「愛妻,劉夢璃之墓。妾,金勝曼之墓。妾,寶皇女之墓。」
墳冢修建的十分精緻,雖然沒有用金銀寶玉,可是周圍雕刻著許多精美的石雕和紋飾。
老人緩緩走到墓碑前,用手輕輕撫摸著墓碑上的那些文字,隨即,他從衣袖中緩緩掏出一個手機,伴隨著手機中的照片打開,老人不禁老淚縱橫。
那些照片,都是些女子日常生活的照片,而那些女子,都是他的妻子。
「十年了,十年了……」老人口中默默的念叨著。「你們離開我,已經有十年了……」
老人從老僕遞上來的布包中,掏出了只銅碗,只見每隻銅碗中都盛放著冒著寒氣的刨冰。
「這是你們以前最喜歡吃的,還有我親手做的湯圓,夢璃經常罵我不懂持家,現在你不用擔心了,因為咱們家又發現了澳洲的金礦,初步估計有黃金萬兩,現在咱家是全長安最富貴的勛貴;興唐現在當上了參知政事,位列三品;婧詩前些陣子也生下了第二個孩子,是男孩,母子平安;興華今年要參加書院的大考了,現在整日苦讀,就是不想給鬼谷這一名號丟臉,盛曼若是泉下有知,你也應該感到欣慰了……」
老人神情恍惚的說了一大堆,眼淚還是吧嗒吧嗒的滴落在他身前的石磚上,最後,他幾乎是哽咽般的放聲哭號道:「我總是勸帝王莫要追求長生,可是當你們離開我的時候,我卻發了瘋似的想要讓你們獲得永久的壽命!這天地間,最悲痛的事情恐怕就是與你們分離吧!我不要大唐萬世永昌!我不要天下歸唐!我只想你們能回來!」
天空漸漸變得陰沉,淅瀝瀝的小雨漸漸滴落,在莽莽南山中,雨氣在慢慢升騰,讓南山成了一片虛無縹緲的山境,霧氣讓人看不清山林中的場景,只是聽到山中傳來一聲悠長悲慟的老者聲音……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未完待續……)
ps:感謝書友無賴的god和氵回噯的一張月票,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