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請你吃叫花雞
自從林子軒找到了掙錢養家的辦法，北山附近的飛禽走獸便徹底遭到了滅頂之災，他每天出去打獵都有收穫，或者是野鴨山雉，或者是山豬野獾。
短短的一個月時間，他用自己的雙腳將北山走了遍，哪怕是最恐怖的原始森林裡，都有他的足跡。而伴隨著這一切的則是他的名稱在附近傳播，誰都知道這裡出了個能夠在原始森林裡安然無恙走出來的小獵人。
林子軒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過的很是愉快，但是這一個月裡外面的世界卻發生了不小的變化，首先是朝廷應**使團的邀請，準備起兵討伐西突厥，其二就是皇帝楊廣，想親征突厥，但是被朝廷的重臣們給攔了下來，其三則是外界紛紛謠傳，皇帝楊廣害死先帝，欺兄霸嫂，有害人倫。其四則是鎮守北方的漢王楊諒準備起兵謀反。
不過這一切都於現在的林子軒來說，還是太過遙遠。因為他在等著楊廣三征高麗呢？
這一天中午時分，北山以西的山谷里，林子軒手執弓箭在四處尋找山雉動靜，他現在每天的工作就是現在河水裡打拳，練刀，然後到這裡來打獵，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練功的地方由村裡的小河變成了這裡小河，因為這裡的水流湍急，這個環境對於急於尋求突破的林子軒來說，是最好不過的地方了。
三月已至，萬物真正的開始復甦，山谷兩邊的森林內到處都是漸漸發芽開花的花草與樹木，一眼望去到處都是一片春的景象，還有清新的空氣和充滿鮮花和樹木的香氣。
『咕！咕！』
他沿著山谷東邊緣前行，撮嘴學著雌山雉的叫聲，吸引那些剛剛發情，不知死活的雄雞們前來獻毛。
林子軒依然身著藍色半舊的單薄布衣，這是他的習慣，並沒有因為生活好轉便穿綢衣。
他頭戴平巾，腳穿一雙半舊的皮靴，腰挎短刀，後背一壺箭，手裡執的還是那張跟隨自己很久的弓，經過一個月的強化，他現在可以有手中的這隻弓精確射殺百步外的目標，這無疑使他的狩獵範圍擴大。
這條山谷離他第一次射殺山雉的那條山谷，更向北，約二十幾里，這一山谷寬約兩里，延綿十幾里，草木茂密，灌木叢生，加上陽光充足，草地灌木中藏著大量的山雉野兔，是狩獵的極佳場所。
他剛叫了幾聲，便看見一個小黑影在二百步外的森林上空掠過，他心中大喜，衝上山谷斜坡便向森林深處疾奔而去，奔速如風馳電掣，嘴中不停地『咕！咕！』直叫，但雄山雉顯然已經意識到上當，它剛振翅要向森林深處飛去。
一支箭呼嘯而至，『噗！』的一聲，幾根羽毛在空中凋散，山雉從空中落下，林子軒飛奔上前，這是一隻體格很大的山雉，重三四斤，鮮艷的長尾羽密集，他數了數，長羽足足有二十根，這就是十吊錢。
他得意一笑，又抬頭向四周巡視，此時天氣晴好，使他目距很遠，他又看見一隻黑影，在山谷西面飛過，落在山谷對面一棵高大的松樹上。
林子軒再一次向西面疾奔而去，離谷地約還有二十步時，他忽然停住腳步，他同時聽到了兩種聲音，一種是灌木叢的『嘩啦！』聲，而另一種是馬蹄奔跑聲。
居然有人來了，林子軒非常驚訝，這邊根本沒有路，他在這一帶方圓幾十里狩獵近兩年，還是第一次遇到人。
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有別的獵人來了，因為這裡本來就是大家打獵的地方，雖然地方有些偏遠，但是對於那些常年累月于山林為伍的人來說，這個地方只不過是他們剛剛起步地方而已，再說了自己那個小獵人的名頭已經出去了，既然連自己這個新人都能夠進到這裡來，那為什麼別人就不能來呢？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來的人居然騎馬，由此可見這次來的人不是這裡的獵人。
但林子軒更關注灌木叢內發出的聲音，他趴在一塊石頭上，目光緊盯著山谷側面的灌木叢，憑他的經驗，應該是野豬或者獾發出的聲音，甚至可能是熊，熊一般是在老山深處，但秋天時它們也會走出來覓食，這一條谷地向陽，非常暖和，雖然冬眠期早就應該結束，但今年比往年要冷的多，有可能一些冬眠動物晚出來呢？
他盯了半天，並沒有發現動靜，而這時，騎馬的人已經奔過來，只見此人年紀約三四十歲左右，內穿白袍，外披一件紫衫，腰束玉帶，頭戴烏籠方紗帽，腳穿虎頭烏皮靴，頜下長須，鼻直口闊，兩條眉毛尤其長，像兩道帘子搭在眼睛上。
看樣子像一個官員，他這身打扮，林子軒在幽州城那些當官的身上看見過，是官員的常服，他此時怒氣沖沖，不停聽他怒罵：「混蛋，居然敢不聽我的命令，你真以為我拿你沒有辦法嗎？」
時而又唉聲嘆息，他忽然停下馬仰天長嘆：「現在自己還沒有徹底的掌控一切，世家大族還沒有徹底的歸心，暫時還真不可能動你呀！！」
就在這時，他前面二十幾步外的灌木叢動了動，林子軒離男子約二十步，他也看見了，灌木叢中露出一個黑黝黝的物體，尖毛豎起.....
是野豬！
林子軒忽然反應過來，他立刻張弓搭箭，而此時，中年男子的馬匹也感覺到了危險，它雙蹄豎起，唏溜溜一聲長嘶，男子吃一驚，他反應極快，摘下弓箭，對準灌木叢便是一箭。
林子軒知道壞事了，野豬一般不會攻擊人，可是人如果先攻擊它，它將發狂報復。
只聽一聲凄厲的嗷叫，一隻像小牛犢一樣的成年公野豬發瘋地向馬匹衝來，露出長長的獠牙，它剛奔出不到十步，林子軒便一箭射出，射中野豬的后脊背，『嘣！』的一聲悶響，強勁的力道竟沒有能射穿野豬皮，箭被彈飛出去。
馬上男子大吃一驚，他又拉弓放箭，不料用力過猛，弓弦竟被拉斷，那頭野豬一頭撞在馬前腿上，長長的獠牙竟將馬腿活生生撞斷，馬匹慘嘶，重重摔倒，馬上男子也摔出兩丈多遠，落在谷坡上。
野豬再次狂叫，向中年男子猛撲而來，中年男子嚇得閉上眼睛，暗喊一聲，「我命休矣！」
「畜生！休得傷人。」
一道藍色身影從山谷上跳下，正騎在野豬身上，雙手猛地一刀向野豬長嘴劈去，只聽野豬一聲驚天動地的嗷叫，它的鼻子被劈成兩半，獠牙也被劈斷一根。
中年男子才看清楚，原來是一個藍衣少年，又驚得大喊一聲，「小心！」
少年自然是林子軒，他見情況危急，從山谷斜坡上縱身跳下，救了中年男子一命，野豬已經發瘋，它拚命扭動身子，企圖將林子軒甩下去，林子軒在河裡練功已經十年裡，為了防止水流將他沖走，他每次練功的時候兩條腿都要夾住河底一塊大石，使他的襠力練得強勁無比，此刻他就像夾住河底大石一樣，將身子牢牢固定在野豬背上。
野豬甩不下他，但他想殺掉野豬也不容易，林子軒射殺過不少野豬，他一般是用箭正面從野豬口中射入，但今天卻沒有和野豬正面交戰的機會，不過他知道還有一個機會。
這時，野豬又被一刀砍得疼痛難忍，它再次張口嗷叫，這一瞬間的機會被林子軒抓住，他雙手反握刀柄猛地向內一戳，刀倒刺入野豬的口中，刀尖直透後腦，野豬發出最後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叫，轟然倒地。
中年人親眼目睹林子軒在自己眼前將野豬殺死，他驚魂稍定，吃力要站起身，林子軒連忙將他扶起，「大叔，沒有受傷吧！」
「還好，摔在沙土上。」
男子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土，又走到野豬面前看了一眼，見這頭野豬體格碩大，相貌兇殘，不由心有餘悸，若被它撞上，自己必然死得凄慘無比。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林子軒，見他在給自己的愛馬接斷骨，動作頗為熟練，便走上前問：「它怎麼樣？」
「腿斷了，別的沒問題。」
林子軒曾經跟村裡的獸醫學過幾手，而且他每次進山身上到帶著葯，這是以防萬一用的。他將藥丸用嘴咬碎塗在馬匹的斷骨之處，又用兩根樹枝夾住斷骨，解下布帶將斷腿處牢牢綁住。
一邊給馬匹治療，一邊稱讚，「大叔，你這馬很通靈性啊！居然知道我在給它治傷，沒有踢我。」
中年男子在旁邊一塊大石上坐下，他知道馬腿斷了，其實馬也就廢了，但他沒有多說，便點點頭道：「這匹馬跟我很多年，確實很通人性，少年郎，多謝你今天救命之恩！」
林子軒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大叔不用客氣，既然遇到當然要出手相助。」
中年男子見林子軒衣著單薄，都是粗布麻衣，皮靴半舊，連頭巾也洗得發白，一看便知是貧寒人家的孩子，不由對林子軒有幾分同情，便笑著問他，「少年郎，你姓什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林子軒笑道：「大叔，我姓林，叫林子軒，是在這一帶打獵的獵戶。」
「是嗎？看你年紀不大，沒想到你還是獵人呀！怎麼樣？打了多少了。」中年男子又笑問道。
「也不多。」說著將自己腰後面掛著的山雉拿了出來道，「也就是幾隻山雞而已。」
頓了頓林子軒又道：「大叔，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這裡很難進來的，你不會是迷路了吧！」
中年人看了看四周，不好意思的說道：「你還真說對了，我還真迷路了。」
「既然這樣，我帶你出去吧！這裡我很熟的。」林子軒笑道。
就在這時，林子軒聽見一陣咕咕的叫聲，林子軒順著叫聲望去，只見中年人正不好意思的捂著肚子看著自己呢？
林子軒笑道：「大叔，我請你吃叫花雞，怎麼樣？」
「叫花雞，你聽這個名字就是乞丐們吃的，能吃嗎？」中年人不敢苟同的問道。
「別看名字不好聽，但它卻是人間最美的美味呀！等你吃過就知道了。」林子軒笑道。
說完，帶著中年人來的一個小河邊，林子軒用手裡的刀，快速的將一隻山雉給清理乾淨，然後找來幾片大葉子包上，挖了坑埋上。
幹完這一切之後，林子軒就坐在地上對著中年人道：「大叔，你坐下稍等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
林子軒將自己腰間圍著的一個皮墊子解下來，鋪在地上對著中年人道：「大叔，地上涼，你坐這兒吧。」
中年人看著林子軒這個無不做作的年輕人，笑了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多長時間不笑了，自從他坐上那個位置之後，他就已經失去這樣肆無忌憚的笑聲和開心了，現在他倒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很對自己的脾氣。
中年人剛剛坐下，就看見林子軒站了起來。
中年人好奇的問道：「怎麼了。你也坐呀！」
「噓。」林子軒伸出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嘴上一放輕道：「有人在接近咱們。」
「有人，什麼人？」
林子軒搖搖頭，他急忙趴在地上用耳朵，聽著地上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來對著中年人道：「有七八個人，而且聽他們的腳步聲很輕，應該是練家子，正在朝我們這邊過來。」
「你聽一聽就能知道對方有多少人，這也太神奇了吧！」中年人不相信的問道。
「在山裡混的有幾個不會這樣本事的，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林子軒對著他翻了一個白眼，對他的大驚小怪很是不高興。
中年人見林子軒不高興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大囧的站在那裡。
林子軒沒有理會他的樣子，小聲道：「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他們很快就能夠順著那匹馬找到這裡。」
中年人看了看四周道：「這裡跟本就沒有藏身的地方，我藏哪兒呀！」
林子軒指了指身旁的一棵大樹道：「上去。」
「我不會上樹。」中年人搖了搖頭道。
林子軒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道：「真被你打敗了，我送你上去。」
說完，就將他往樹上送，幸虧這樹不是很高，所以中年人在林子軒的幫助下，很快就爬了上去。
待他上去之後，林子軒也找了個地方迅速藏了起來。
剛藏起來沒多久，就看見八個身穿黑衣，臉上帶著面罩的人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