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妥協

對於宇文成都的態度，林子軒說不氣憤是假的，可是在氣憤自己也得忍著，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他是這支一萬大軍的頭領。身為主帥不能因為憤怒而做出什麼不合規矩的事情來，就像那句主不可因怒而興師，將不可因搵而致戰。

所以儘管林子軒很是憤怒，他還是忍了下來。他將這股憤怒當成了動力，狠狠的操練自己手下的這群兵馬？讓他們各個苦不堪言。本來一直等著林子軒上門的宇文成都也茫然了，他不知道林子軒這麼做是是什麼意思。他當初那麼做就是為了激怒林子軒，等到他找上門來的時候，自己再當著全軍所有人的面，給他一個教訓。可是等了好幾天林子軒不但沒有找上門來，反而開始操練士兵，這讓宇文成都越發的看不明白了，可是有一點他現在可以肯定了，那就是林子軒絕對不好對付。

就在宇文成都為了林子軒為什麼沒有找上門來而苦惱的時候，他的大帳外一個有人求見。

宇文成都一見來人，就問：「你不在你們家少年面前跟著，跑到這兒幹嘛來了。」

那人一聽宇文成都這麼問，立馬就跪下來大聲的痛哭道：「宇文將軍，麻煩你快去救救我家少爺吧，林子軒要殺他呀！」

「殺他，為什麼？」宇文成都問道。

「這，這。。。。。。。。」來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

「既然不想說，那就算了，我也沒有興趣知道。你走吧！」宇文成都揮揮手，要將人給大發了。

他哪能走呢？他要是走了，自己家的少爺還不真被林子軒給殺了呀！

「宇文將軍，你別不管呀！我說，我說還不行嗎？」來人嘆息了一下，終於將自己家的少爺為什麼要被林子軒所殺的原因給說了出來。

原來這個人是裴家的奴才，跟著他們家的少爺，也就是裴寂哥哥家的三兒子來當兵的。再來之前這位叫做裴勇的三少爺是說什麼也不願意來的，可是裴寂早就安排好了，他就算再不願意也得來呀！為了讓他安心的到這裡來，他的父親告訴他，這次就是混功勞來的，與突厥人也不會交手，讓他放心大膽的過來。這位裴三少爺一聽，既沒有危險又能得到功勞，這才答應下來。在他看來這一場出征就是一次公費旅遊。

而事實也真是這樣的，這一路上他和關隴貴族的那個衙內打的那是火熱，喝酒、賭錢、打架等等，總之除了沒有找女人之外，他們什麼紈絝事都幹了。一開始他還挺擔心林子軒會找他們麻煩的，可是結果呢？林子軒的眼裡好像根本就沒有他們這些人，不管他們幹了什麼，都會不聞不問，當然前提是不能幹一些太出格的事情。

在林子軒的無視之下，他們終於越來越出格了。

剛剛紮營的這幾天，他們帶著人在草原上射獵。他們本來以為林子軒會管他們呢？而且他們已經做好了林子軒一旦管他們，他們怎麼給林子軒一個教訓的計劃，可是他們失望了，林子軒不但沒有管他們，反而還讓人帶話給他們，讓他們好好看看草原的風光，因為回到中原之後，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林子軒的這個命令，讓他們看到了林子軒的另一面，他們以為林子軒這是想和他們打好關係預兆。而且仔細想想這一路上林子軒對他們的放縱，以及剛剛的這個命令，就更使得他們認為林子軒這是再向他們買好，而林子軒之所以這麼做無非就是想通過他們和他們背後的家族打好關係，畢竟現在一個人要想出頭沒有世家大族的支持是不可能的。

自以為是的他們，就更加的無法無天了。這不，昨天他們少爺帶著他們一大幫人前往幾十裡外的草原遊玩，誰知道在哪裡遇到了裴家的商隊。少爺剛和對方說了沒有幾句話，就被突然出現的一幫軍人給圍上了。而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家的少爺哪根筋錯了，竟然命令自己這邊的人動手，這結果自然不言而喻。自己這方又怎麼會是人家的對手呢？不但死了好多人，就連貨物也被扣下了，更為嚴重的是被扣的這些貨物里有很多都是朝廷命令禁止的物品。這是很明顯的是資敵，雖然說現在中原和突厥的關係沒有以前那麼差了，但是這個行為還是不能原諒的。

面對這樣的情況，自己家的那個少爺，如果能夠說上幾句軟話，再送上一點兒金錢的話，說不定這件事就過去了，可是誰知道自己家的那個少爺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不但沒有說軟話，反而還和對方領兵的將領起了衝突，口口聲聲說自己的父親是誰？自己的叔叔是誰？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之類的話。

領頭的那個人將他們這群人都帶回到了軍營，林子軒知道之後，就將裴勇綁在了大營的中間，而且還通知說要讓所有的士兵都集合好好看看他，然後再所有人面前將他處死，一正軍法。

他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就去求平時和自己少爺關係很好的獨孤無明等人，可是等待他的卻是他們的冷漠和幸災樂禍。從他們那裡得不到任何幫助的希望之後，他只能來找宇文成都，畢竟他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和宇文成都的關係不錯，而且他也相信憑藉著宇文家和裴家的關係，他一定會救的。

「愚蠢，混蛋。」聽完這個人的話后，宇文成都立時大罵起來，他算是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這麼愚蠢的人。

現在他懷疑這一切都是林子軒布的局，目的就是將自己以及軍中的世家大族的人給一網打盡，走私，資敵、毆打辱罵上官，犯了哪一條都是死罪呀！皇上正等著借口收拾關隴貴族呢？沒想到裴勇那個蠢貨還將證據親自送到人家的手上，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至於林子軒為什麼這麼干，肯定是因為皇上暗中授意的，否則怎麼會那麼巧有裴家的一隻商隊在那個地方出現。自己在出征之前，義父宇文化及曾經說過，皇上這次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絕對不是為了讓林子軒這麼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領兵？

當時，雖然很多人都覺得皇上有其他的意思，而且他們也防備著其他的意思，可是他們沒有想到皇上的計劃原來是在這裡，這次是裴家的商隊，那麼下次是誰的呢？會不會是他們宇文家的呢？朝中大臣們有幾個沒想突厥走私過戰略物資呀！林子軒這次駐兵靈州附近不走，顯然也是皇上安排好的。

宇文成都知道，皇上之所以選擇林子軒來干這件事，那是因為他沒有任何背景，既然沒有任何背景那就代表著他只聽從皇上的命令，他什麼都沒有，那就代表著他無所顧忌。而皇上恰恰喜歡這樣的人。他會成為皇上手裡最鋒利的那把刀，只不過這把刀不僅僅是對外，還有對內。

如果林子軒知道，宇文成都僅憑一個家人的描述就能將事情猜的這麼准，他恐怕會很驚訝的。隋唐演義上那個宇文成都可沒有這麼聰明，現在這個不僅聰明而且還這麼厲害，林子軒如果知道了的話，肯定會將他列為自己目前頭號的大敵，可是他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宇文成都冷靜下來，整了整自己身上的戰袍道：「走，我們會見見林將軍。」

「宇文將軍，你就這麼去嗎？」這個報信人有些懷疑的說道。

「我不這麼去，我怎麼去？現在人家恐怕正等著我過去呢？」宇文化及邊走邊說道，「這次你們家那個混蛋恐怕要離開這裡回京了，你最好給裴寂送個信，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否則我不保證他能不能躲過這次危機。」

「宇文將軍，你說，他林子軒會對我們家家主不利。」

「不是他，他還沒有這個實力，是長安城高高在上的那位。」宇文化及對著長安的方向說道。

「皇上，為什麼？」

「為什麼。我不知道，不過我想你家老爺肯定知道，其他關隴貴族的家主們也肯定知道。」宇文化及說完之後，就像林子軒的大營走去。

大軍在一片平坦的開闊地紮下了大營，大軍紮營一絲不苟，因為是行軍紮營，沒有立營柵，而是以車布在外圍，車前挖淺溝、埋鹿角，並每隔五十步豎立起一座高高的哨塔，車圍后插上密集的馬矛，防止敵軍騎兵突營，中間才是兵帳，另有營帳放置雜畜等物。

數百頂大帳按照五軍分別駐紮，以狻猊旗、貔貅旗、麒麟旗、蹲虎旗、騰豹旗等五桿大旗為區分，中間是黑邊白底的青龍帥旗，上書斗大的『林』字，還有一桿大隋赤色軍旗，在風中飄揚。

數百營帳整齊有序，人道馬道清晰區分，各營有偏將率軍巡邏，兩班輪換，每個細節都一絲不苟。

看著這些整齊的營帳，宇文化及就知道林子軒是個治軍極嚴，賞則重賞，罰則殺人的主，而且通過觀察四周士兵們的狀態，他就知道林子軒的每一道軍令都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這些人。

這是宇文化及第一次主動到這裡向林子軒報道，雖然他不想來，可是他不能不來，雖然知道這次來了以後，軍隊的指揮權將完全屬於林子軒一個人，可是他不能不來，為了關隴貴族的利益，他能不來。

一切如他先前所說，林子軒的確在等著他的到來。

當時親兵向林子軒稟報之後，林子軒在軍帳里喊了一句：「有請，宇文將軍。」

宇文成都從這個聲音里，聽到了高興和開心，人家高興和開心是因為自己這個先鋒官屈服了，這也代表著這隻軍隊從此只能有一個聲音了。

林子軒的笑聲讓一向高傲的宇文成都很不高興，以前這樣的笑容只能屬於他一個人，可是現在，卻屬於人家了。而且這個還是踩在自己身上獲得的，所以他很想走上前去好好地揍他一頓，讓他知道一下自己的實力。可是他不能，因為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為了那個狗屁的關隴貴族的利益，他只能向林子軒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