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偵察

林子軒等處理完所有的善後之事後，返回到了他們發現突厥斥候的那座山洞，只不過返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等他們回到山洞的時候，先期回來的人正在為他們燒烤羊肉，唐元恩和章魚等人經過一天的奔跑和一夜的大戰，早就已經餓壞了，此時見到羊肉就猶如見到天下最美味的東西一樣，紛紛撲上去前去，用刀子將羊肉割下來，坐在那裡便大嚼起來。

「將軍，你也吃點吧！」馬紹身為林子軒的貼身保鏢，他不僅要擔負起林子軒的安全工作，還要擔負林子軒的飲食工作，所以在唐元恩等人搶奪食物之前，他就已經將一隻羊腿給撕下來了。

「謝謝，我還真餓了。」說完，拿起這個羊腿就大口的吃了起來。

對於軍人來說，有一樣本事是誰也比不了的，那就是吃飯。軍人這個職業由於要隨時面對戰爭和訓練所以他們吃飯的速度是最快的，所以很多軍人的腸胃功能都有問題。

一個大羊腿很快就被林子軒消滅了，他用手擦了擦嘴，剛想問問那個俘虜的事情，就看見馬紹的腳下擺著一副突厥人的弓箭，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隨手拾起弓箭，向山洞深處射出。林子軒在箭射出去的那一霎那就知道這張弓不行，弓體是單弓，弦也很軟，扭勁不大，射程最多只有四五十步，和此時林子軒等人手中的弓箭相比，相差的太多。而且據林子軒所知，歷史上在唐朝的時候突厥人的弓箭水平迅猛提高，已經不亞於中原了。之所以他們的製造兵器的水平會提高的這麼快，那是因為在隋末亂世的時候，突厥人從馬邑郡等邊關擄走了大量善於制弓見以及其他兵器的良匠，而且馬邑郡自古就是出良弓之地。

他悻悻的扔掉弓箭，轉身向馬紹問道：「他說了嗎？就是那個粟特人。」

相對而言，現在林子軒最感興趣的就是這個人的口供，能否為自己提供幫助。

「嗯！全說了，他是個商人，商隊在伊吾被突厥襲擊，同伴都死了，東西也被搶了，他是因為會說突厥語和漢語，才被留了一命。」說到這兒，馬紹一努嘴，「在那裡！」

山洞轉彎處蹲著一個黑影，正是那個粟特人，林子軒瞥了他一眼，又問：「他都交代了什麼？他有沒有說突厥主力在哪裡？」

「說了，不過說的不是很清楚。他只說就在山的另一面，咱們現在的位置是東面，越過這座山，突厥主力就在山的西面，和咱們直線距離不到五里地。」

林子軒一聽吃了一驚，這是他才明白，那個突厥貴族出身的十夫長為什麼向東跑，原來是想引開他們，好讓他們認為突厥的主力在他處。

「他有沒有說咱們對面的是**還是西突厥？」

「是西突厥，至於西突厥為什麼會在這裡他也不是很清楚，他知道前段時間**襲擊了西突厥的大營，然後他們就到了這裡。」馬紹說道。

林子軒快步走到粟特人面前蹲下，山洞那昏暗的光線中，他能夠很清楚的感到這個粟特人內心的恐懼，又尖又長的大鼻子在微微顫抖，林子軒雖然算不上什麼武功高手，但是軍人的直覺已經讓他對周圍的事務有了一種特別的敏感，他能夠感到這粟特人就是一個普通人，而且是屬於那種膽小和謹慎的商人。

「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

「我....叫羅密斯，康國人。」

他聲音很小，語氣也哆哆嗦嗦，康國是粟特九國之一，粟特九國是指阿姆河和葯殺河之間的九個小國，康國首都就是著名的歷史名城撒馬爾罕，粟特人以善於經商而出名，從兩晉南北朝時**始便往來於著名的絲綢之路，後世著名的安祿山也是康國人。

這個叫羅密斯的粟特人顯然害怕被隋軍滅口，他跪在林子軒面前合掌哀求，「我是商人，經常去你們的長安經商的，你們國家長安的很多商人都認識我。我是去年十一月在伊吾被突厥人所擄的，和突厥人只呆了半年的時候，我家裡還有妻子和孩子，求將軍饒我一命。」

「我暫時不會殺你，假如你敢說假話騙我，那我就拿你人頭去報功，明白嗎？」

「我，我明白！」

林子軒拉著他來到火邊，馬紹等人用石頭搭了一個簡易爐子，就算在夜間燒火，火光也會被遮住，外面看不見。

林子軒取出地圖在石頭上攤開，他仔細尋找，找到了他們山洞所在，便指著山洞處問粟特人，「現在我們在這個位置，那你告訴，你所知道的突厥人大營在哪裡？」

粟特人戰戰兢兢看了半天，他一指山脈的另一邊，「在這裡，一座很大的山坳內，我記得大營旁邊有一根筆直朝天的大石柱，足有幾十丈高，很顯眼。」

「那你什麼時候離開的大營？」

「前天中午，說是可能會有突厥人或者他們的打手隋朝人在這裡附近，所以讓人出來巡邏。」

旁邊唐元恩道：「既然這樣，那麼必須要立刻上山了，根據突厥人的習性，他們很難再一個地方呆上三天以上。」

林子軒點點頭，他一指章魚和馬紹道：「那好，咱們四個親自去看一看，其他人都在山洞內等候，明天天黑前我們若不回來，你們就自己回大營，告訴宇文將軍這裡發生的一切。」

然後他又指了指粟特人羅密斯，對其餘的人道：「暫時不要傷害他，給他吃飽肚子，但要小心他逃去報信。目前為止我們還需要他的幫助。」

羅密斯連忙道：「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去報信的。我逃離突厥人歡喜都來不及呢？」

林子軒卻沒理他，他一揮手，「我們走！」

四人簡單收拾一下，只帶上刀和弓箭，便離開了山洞，他們順著山麓奮力向山頂攀去。

他們所處的這座山，只是於都斤山的支脈，並不很高，卻十分陡峭，山腳是森林，而山上卻沒有一棵樹，都是荊棘灌木覆蓋，唐元恩攀在最前面，章魚緊隨其後，林子軒在第三，馬紹卻落在最後，他現在的職責是保護林子軒的安全，至於其他的他可以不在乎。本來林子軒應該是在最前面的，可是誰讓他是將軍呢？

夜幕中，他們默默地攀登山脈，誰也沒有說話，章魚經歷了白天的突厥女人事件后，顯然格外沉默，但偶然看林子軒時，眼中卻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感激。

這一次能夠剋制住了自己，這對他來說，不亞於一次重生。

他們用一個多時辰翻過了山頂，向西面下山，西面的山勢比東面更陡峭，林子軒縱身跳下一塊陡峭的大石，這裡是絕壁盡頭，下面已經無路，是一段長達數里的絕壁山崖，腳下非常狹窄，稍微過一點點，就會墜入深不見底的石縫隙中，非常危險，但是這樣的危險對於林子軒來說卻猶如平地，因為他在北山打獵的時候，更危險的地方他都去過。

他們小心翼翼的終於爬到了山頂，四人迅速找好位置。林子軒剛剛到達位置上，還沒準備好的時候，就聽見右前方傳來唐元恩的低低呼喊聲，「將軍，我看到了！」

這個時候林子軒才發覺自己與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就像後世那句名言一樣，實踐是檢驗標準的唯一真理，而自己理論是強，但是實踐和這些比差的就太多了。

林子軒聽完之後心中大喜，也顧不上想其他的了，幾步便竄了上去，伏在唐元恩身旁的大石上，探頭向下望去，只見下面是一個巨大的山坳，山坳內星星點點，儼如天上星辰，無邊無際，旁邊一根黑黝黝的山體石柱，儼如寶劍，直刺天穹，羅密斯沒有騙他們，下面果然是突厥主力大軍的營地。

作為隋軍斥候，他們的任務並不僅僅是要找到突厥主力在哪裡，他們還要偵查敵軍人數、裝備、士氣狀況，以及突厥主帥情況，在黑夜中是無法探查這一切，他們只有等待天亮。按說這樣蹲點兒的事情，林子軒完全沒有必要親自參與，可是誰讓他現在除了個將軍的身份之外，什麼都不行呢？雖然說他現在已經利用多與這個時代千年的見識，讓是士兵們接受了自己，並且聽自己的話，但是要想真正讓士兵們從心裡尊重自己的話，只能以身作則以及帶領他們不斷的打勝仗。現在自己還沒有辦法帶領他們打勝仗，那麼只能先從以身作則開始了。還別說他的這個決定，還是得到了另外三人的肯定，尤其是唐元恩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一絲尊重。

一夜無話，天漸漸亮了，林子軒第一個醒來。但是他並沒有叫醒他們，只是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注視著下面。可惜此時下面已經被霧氣籠罩起來，什麼也看不清。

這時唐元恩也醒了過來，見林子軒已經醒了，並且在監視著下面，心中肯定道：還不錯，年紀輕輕的有這麼的態度，以後的前程肯定不可限量。以前他是看著趙勇的面子上才對林子軒保持尊重的，畢竟趙勇不僅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還是自己好朋友，但是現在他自己倒是有點兒佩服他了。

「將軍，沒想到你醒的這麼早？」唐元恩看著林子軒道。

「現在才五更左右，你不多睡會兒了，下面被霧氣籠罩，什麼都看不見，得等太陽出來才行，你還是再睡會兒吧！」

「不了，你睡會兒吧！我盯著。這山上的天很冷，裹上這件羊皮吧。」說完，將自己身上披著的一件羊皮遞給林子軒。

「謝謝了，不過不用了，因為我也睡不著了。」林子軒說完，二人輕笑起來、

他們的笑聲將其餘的二人給驚醒了，二人醒來以後看著他們的樣子有點不知所措。林子軒二人相互一笑，沒有搭理他們，因為一切盡在不言中，

「將軍，霧氣開始散了！」隨著太陽的高高升起，一直盯著山下的唐元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