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北山打獵

公元606年，創立開皇盛世的隋文帝死後兩年，他的兒子楊廣也就是後世有名的隋煬帝即位兩年。

這一年，林子軒十五歲，離當年發生在長安的事情也已經過去十年了。這十年間，林子軒有一個小孩子長成了一個大小夥子。這十年間，他時時刻刻都忘不了當年在長安發生的那件事，每當想起這件事他就恨得牙根直痒痒。按說林子軒這個擁有後世千年知識的人，不應該是這樣的呀！可是偏偏他就成了這樣的人，按著林子軒自己的說法，這不是自己造成的，而是對方造成的，要知道當時的自己可是一個年僅五歲的孩童呀！這會給一個孩子造成多大的傷害呀！

這十年間，林子軒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報復人家，就苦練武功。雖然他沒有名師指點，可他畢竟是軍人出身，對於軍隊訓練方式很是精通，然後再加上冷兵器時代所用的一些方法，還別說，還真讓他練出了一身的本事。最起碼他的身材看上去根本就不想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孩子，而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大人了。

這十年間，他不停地學習關於這個時代的知識，他知道要想在這個時代立足下去，就只能不停的學習這個時代人們的思維和說話以及做事的方法。現在的他能夠寫一手很好的毛筆字，也就是後世名的瘦金體。對於篆體他也所有研究，他知道了當年自己在長安看到的那個篆體不是什麼元，而是雲，也就是說林子軒的全名叫雲林子軒。雲家也不是什麼皇親貴戚，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門閥而已。不過，林子軒更願意別人叫他林林子軒，因為他隨母姓。

這天上午，林子軒在家後邊的小河裡練完功之後，便奔向離自己家不遠的北山。至於這個山為什麼叫北山，他不知道，只知道這裡的獵物很多，甚至還有猛虎和豹子的存在。這是他最近剛剛想起來的主意，他已經是大人了，不能再讓舅舅和舅母的為了這個家操心了。而且當年從長安回來以後，二人的身體狀況一直不是很好，林林子軒知道這是當年被毆打后留下的隱患造成的，因為他清楚的記得，再去長安之前，舅舅和舅母的身體還是很棒的，就連感冒都很少得。可是從長安回來以後呢？動不動就是生病，雖然不是什麼大病，但是對於原本還算過的下去的家來說，二人的生病還是讓這個家越發的困難了。尤其是舅母連續生了兩個孩子之後，就更是使得他們的生活捉襟見肘了。但是即便是這樣，林林子軒仍然比舅母的親生孩子得到的多，好東西永遠是留給他的，上學也是讓他上學，衣服先緊著他穿。總之，林林子軒在這裡得到了比家還要溫暖的照顧。面對這樣的情況，林林子軒暗暗發誓，等到自己有本事的時候，一定好好的回報自己的舅舅和舅母。

而他現在能夠想到幫助舅舅減輕負擔的辦法就是打獵，這還是他當初殺一條野狗時得到的啟發，打狗要看主人，如果射野味就沒有什麼忌諱，既可以練習一下這個時代常用的弓箭，又可以賺錢，何樂而不為？

而且野味賣給酒肆一般都能賣個好價錢，他記得有人射一隻野羊，就能賣三吊錢，北山雖然山高林密，可是這裡畢竟緊挨著好幾個村莊，而且還有城鎮。這樣一來野獸的蹤跡就很少，最多是一些野鴨、山雞、野兔之類，並不值什麼錢。

當然這裡說的是北山的南麓，而北麓則比這裡危險的多。那裡丘原縱橫，山谷幽深近百里，森林莽莽，人煙稀少，常有野獸出沒，由於北麓靠近皇帝的行宮，一般人不準進入，更不準尋常民眾狩獵，因此野獸極多。

到秋天時，一些達官貴人還有皇室子弟會從長安過來這裡進行圍獵，不過這些貴族子弟也就是在這裡遊玩而已，因為林林子軒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打到過什麼猛獸，倒是對這裡的百姓禍害的不淺，可是由於他們各個身份尊貴，百姓們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一個時辰后，林子軒跑到了北麓，在這裡能夠看到整個幽州城，這裡的地勢是北高南低，這裡是北方游牧民族進入中原的第一座大城，過了這座城之後，中原將無險可守，這也是為什麼後世的宋朝總是受欺負的原因，也是宋朝歷代皇帝都想收回來的幽雲十六州。

在林子軒的記憶里，這個幽州城和後世的京城不是一回事，後世的京城離這裡還有幾十里遠呢？但是按著後世京城的範圍，這個幽州城好像也在他的範圍裡面。幽州城再向西北走幾十里，就是有名的軍都關了，那裡是中原防備突厥襲擊的一道重要的關卡。

在林子軒這個新手看來最佳的狩獵地點便在東北和正北方向的一大片原始森林內，這裡緊靠行宮，行宮雖然平時沒有什麼人，但是幽州城的駐守人馬還是有一部分常駐在這裡，以防止山民們進入，因為這裡雖然平時沒有什麼住，但是這裡畢竟是皇帝的行宮，代表了皇帝的尊嚴。

離行宮不遠有一條道路，路上有士兵駐守，不準行人過去，林子軒卻攀上懸崖，鑽進叢林，一路向疾奔，除了道路上有騎兵巡邏外，森林內再沒有任何人，連樵夫也沒有。

這一帶其實也不準人進入狩獵或者砍柴，每一個路口都有士兵把守，靠近行宮的路上還有軍隊巡邏，戒備雖然不是很森嚴，但是林子軒還是不願意讓他們發現，畢竟這次去的地方離行宮很近，而且又帶著兵器，一旦被士兵發現，不但解釋不清，還有性命之憂，風險非常大。

風險雖大，但收益也高，這一帶各種野味眾多，是狩獵的絕佳場所，如果膽子再大一點，潛入行宮內苑，那裡的收益更高。

林子軒聽其他的獵人聊天時說過，有膽大者偷偷溜進行宮內苑獵殺那些養在裡面的珍獸以獲取皮毛，一旦被抓住，輕則受刑入獄，重則喪命，不過若得手，往往就會發一筆橫財，行宮內苑放養的動物雖然比不上長安那邊的珍貴，但是相比人們平時見到的那些仍然是珍稀動物了，這樣動物的皮毛在幽州城可是十分昂貴的。

林子軒走在一條幽靜的山谷中，他身一身青色布衣，腳穿半舊布靴，頭束平巾，腰挎一把兩尺長的厚背短刀，後背一壺羽箭，手執黑色長弓，雖然衣著粗陋，但他卻英姿矯健，步伐輕快。

山谷兩邊都是莽莽原始森林，此時正是早春二月，萬物復甦，枝葉發新芽，草地也變新綠，一群群鳥雀在頭頂上盤旋鳴叫，充滿了生機勃勃。

在他身後數裡外便是行宮，站在稍微高一點的地方就能夠將行宮看的清清楚楚，高大宏偉的城牆，城牆內隱隱可見一些巍峨的宮殿群，那裡便是大隋帝國的行宮。他看著這個行宮，心道：一個行宮都建的這麼豪華，那麼位於長安內的那座皇宮呢？聽說那裡比這裡還要大幾倍有餘呀！自己在後世的時候，曾經參觀過那麼明清時期留下來的宮城，那裡真正稱得上是巍峨大氣，不知道長安的那座皇宮能不能有那樣的規模。有時間的話，我一定要去看一看。

林子軒正胡思亂想，忽然一隻巨大的黑影從他頭頂掠過，林子軒目力極好，一眼便認出這是一隻雄性山雉，拖著長長的尾羽，羽毛十分艷麗，上個月和自己的弟弟妹妹逛街的時候，一根山雉羽毛就要賣十錢。

林子軒看到的彷彿已不是一隻山雉，而是一吊錢在空中飛，他現在思錢若渴，大喊一聲，拔足追上去。

十年的不間斷的訓練，按著後世特種部隊那樣的方法訓練出來他，已經讓他的體能比常人更加具有耐性，使常人望而生畏，他脫去布靴，赤足疾奔，身形快如鬼魅，霎時間便追離山雉不到三十步遠，山雉也感覺到危險，它剛要飛入森林，林子軒已拉弓如滿月，猶如神鵰英雄傳中郭靖射鵰時的動作一樣，一松弦，箭如流星，迅疾無比地射穿了空中的山雉，它悲鳴一聲，從空中墜落。

林子軒大喜，他衝上谷坡，在一叢山草中找到了獵物，山雉已經死去，血順著箭桿流下，林子軒抓住箭桿將山雉拎起，重約兩三斤，羽毛很長，非常艷麗，他數了數，足足有十五根漂亮的羽毛。

其實秋天的山雉羽毛才是最好，現在才是初春，品相還差一點，不過物以稀為貴，這些羽毛賣一吊錢肯定沒有問題。有了這一吊錢，最起碼自己弟弟妹妹的學費就不用愁了，而且還能補助一下家裡。

林子軒心花怒放，這是他這一世的第一隻獵物，也是他的午飯，他將箭收回箭壺，拔足便向山谷深入奔去，越過山谷，來到一個小河邊。

河水已經解凍，水流充足，緩緩從山原間流過，兩岸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半個時辰后，坐在河邊休息了一會的林子軒站起來，打了一套擒敵拳，此時的他只覺得渾身精力充沛，彷彿又使不完的力氣，但是肚子發出的響聲卻告訴他，自己還沒有吃飯呢？

一回頭，見旁邊燒的一堆火已經熄滅，他高興得一躍而起，將火堆推開，從地上挖出烤如硬殼的泥團，用刀一敲，泥殼脫落，裡面露出熱騰騰的白肉，香氣撲鼻而來。

這種叫花雞，林子軒曾經在書上、電視、電影上都看到過。只不過先前看到的那些只是理論，這次是他的第一次實踐嘗試，居然獲得了成功，雖然他知道，叫花雞其實是不用拔毛，烤熟后羽毛自然脫落，可是他仍然願意多費這一道工序，就是為了體驗一下親自動手的感覺。

林子軒身上並沒有帶著調味品，可是他看著這個自己親手弄出來的東西依然是垂涎欲滴，一時間捧起肥白的熟野雞便大嚼起來，一邊啃，一邊望著旁邊插在草地上的一束羽毛，像旗幟一樣在空中飄揚，他自言自語笑道：「不錯啊！有得吃，有得賺，還能練箭法，這樣的日子不錯。」

可剛啃了沒兩口，他忽然甩下肥雞，一個翻身便將刀拔在手中，身為軍人出身的他，已經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危險氣息正在向自己逼近。

就在幾十步支內，有東西在靠近他，他聽得清清楚楚，有東西踩樹枝的聲音，這肯定不是人，因為這個地方很少有人來。他將刀插進腰帶，拾起弓箭向四處尋覓，或許是他當過兵的原因，久經訓練的神經有著超與常人的感知力，任何細微的變化都休想逃過他的感知。

忽然，他的目光定住了，三十步外的一棵樹上，他的眼睛和一對兇狠銳利的眼睛對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