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交談
女大夫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花色緊了緊抓在衣服上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女大夫與男人說了幾句話。白君澤臉上的表情自始至終淡淡的。然後白君澤站起身,花色忙上前扶住。
起身是往後面的小屋走去。
白君澤與常道梨客氣了幾番,常道梨也是起身告辭。被納入麾下一事本就等了這麼長時間,與不急於這一時,況且現在人家的身子也不太適合過多的糾纏。
後堂是一間小屋,有床榻、小桌,屋子不大,怕是專門安置不便走動的病人。花色扶著白君澤半躺到床上,還未站起身就聽見女大夫說了什麼。花色轉過頭去,只看見女大夫表情嚴峻,花色當下回過頭看白君澤,白君澤卻是不急不緩的坐著行了一禮,也是語氣真摯的不知說了什麼話。
好半晌二人才算說好了話,女大夫拿了一瓶葯遞給花色,然後走了出去。
只剩下白君澤與花色四目相對,白君澤依舊是坦然的表情,花色垂下眼,看著手上的藥瓶子發愣,倒是白君澤虛弱地說:「過來給我上藥。」
花色點點頭,上前扶著白君澤躺下。伸出手去解衣服時又有些退縮。昨夜動作乾脆是因為傷情刻不容緩,再說白君澤是不省人事的。如今在當事人注視下去脫人家衣服……
不去想還好,越是這麼想著越是不自在。
白君澤像是無所察覺的對花色說:「昨日多謝你了。」
花色臉上一紅,似是被鼓勵了一般,也不再矯情,顫著手褪下男人的衣服。傷口確實滲了不少血,綁著傷口的布條被浸濕了不少,想來是之前強撐著所致。花色不是第一次見血,但是此時卻有些后怕。要是昨夜自己沒有過去……要是白君澤撐不過昨夜……
花色沒敢再想,左右是過來了,還找了大夫。布條的結頭被花色綁在左側,男人如今右側身子對著床邊,花色要解開布條必須直起跪著的身子探過男人的身子才行。花色還在想著有沒有什麼利器能用,男人已經自己動手開始撕扯布條。
因為傷口是在胸口位置,男人想解開結扣不是件容易的事,必須背過手腕才能夠到。花色在心裡嘆口氣,看著男人有些扭曲的身子實在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花色湊過去正好碰到白君澤的手,二人俱是手一縮,白君澤倒也沒再勉強伸手去夠,花色見了利落的鬆了綁著的布條。
傷口是被利器貫穿所傷,男人身體有些許蒼白,中間一點皮肉翻卷的傷口帶著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期間女大夫的兒子進來了一趟,送了些燒開的水、帕子、剪刀以及繃帶。花色也是在擦了男人的身子才看到傷口的。
葯是碧綠色,帶著清香,黏黏糊糊如同糨糊,並不像話本上寫的那般傷葯俱是白色的粉末。與之前子環從神司府帶出來的傷葯又有些不同。
「話本寫來本就是供人消遣的,做不得真。」白君澤語氣認真的說。
花色忙著給男人上藥,乍一聽這話被嚇了一跳,隨即明白過來自己是不小心將心裡想的說出口了。而後對白君澤認真回答自己的話覺得有些好笑。
花色畢竟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少年的天真還稚氣還在骨子裡,從小生長的地方又是淳樸。對於白君澤一本正經的開口不是不能適應,只是自己想的說的明明只是逗趣的話,被他這麼一說倒覺得自己像是做錯了事被訓斥一般。
其實這也不怪白君澤,這些都是與經歷有關。白君澤生長的環境與花色有極大不同,養成了這般性子雖說有些不解風情,但如果不謹慎些也難在這地方立足。
「子環帶的葯是寧皇御賜,自然是極好的。」白君澤繼續說。
花色又是覺得一陣好笑,想著乾脆說些話緩和一下氣氛,可是看到白君澤的臉又是沒了勇氣。花色有些惱怒,惱的自是自己不爭氣。隨即想白君澤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怎麼自己就懼他成這樣?
「你的傷……」花色給自己鼓了些氣,不給自己再次退縮的後路張口就問,隨即立馬後悔起來。
白君澤倒沒有遮掩,簡單的把事情說了。此次出來是因為公事,只是不小心中了暗算。白君澤有暗衛不假,但是君為主,都被遣去保護那位去了。
至於那位大人物白君澤並未說是誰,花色卻是能猜到。走之前子環曾不經意的說過寧皇如今事務繁忙,這麼熱的天只能呆在皇城內處理政事,連避暑都不能前去。
這也是那些年少的子弟們有恃無恐的原因。大傢俱是有能力、有來頭的,誰也不服著誰。寧國掌權的三大世家皇家一脈已是只剩颯禁一人,如今忙著朝政。
至於秋家嫡傳公子秋木析重病不治已是多年,如今下榻行走已是艱難,秋家人自是沒有閒情逸緻出來遊玩。
將門世家白家白疏謹已在邊關鎮守多年,自然也不會出現在這一行人之中。白疏謹一母同胞的姐姐白芷如今是寧皇颯禁的結髮妻子,寧皇颯禁心疼皇后,白芷倒是有可能會在這一行人中。只是花色那一路並未聽到任何有關於皇后的言談。
寧國朝綱之上由著三大世家齊心協力把守本就是由老祖宗那一脈傳承至今的。這三大世家之人不在,餘下的自是有恃無恐。誰家的大人官職大,誰就被巴結的多,還有些祖輩、父輩在朝堂上一較高下的,兒孫也是楚河漢界分的清明。所以有時候爭東西並不是真的需要,而是自小以來被灌輸的觀點而已。爭奪花色那間陰涼的屋子自也是這個道理。
現在聽白君澤的話花色倒是確定了皇后確實在這一行人之中。花色說心裡沒有一點不舒服是假的,那天聽那醉酒的秋姓公子之言白芷與白君澤之間交情不淺。甚至為了皇后的性命已然可以捨去自己骨肉的地步。
只是那天自己急火攻心,便認為二人之間有情。後來躺著的那些天理了理思緒。二人都姓白,不是嫡親的姐弟也是帶有血緣關係的,再說為了君主獻身本就是義不容辭的事情。
花色躺了那些天一是因為孩子悲痛不已。二是因為白君澤自始至終沒有解釋,讓花色心寒。再有就是為自己無端揣測他人感到羞愧。後面不願意說話只是因為臉上的疤痕……想著花色無意識的伸手摸上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