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自投羅網
老鴉哀求不過,只能離開。沒辦法,誰讓他是當今太子,他在怡春樓幾日,她下半輩子哪怕不開這怡春樓也不愁花銷了。
今日雨林姑娘身子欠安,無法出場,這一消息讓翹首期盼的男人們失望至極,特別是那些從遠一點的地方慕名前來的,結果等了幾個時辰連跟頭髮絲都沒看到,就這樣離開吧,心裡又不甘心,於是,好多人紛紛選擇留了下來。
儘管大美人沒出場,可今晚怡春樓的生意依舊火爆,樓上樓下的房間全都被人爭著搶著要,一時間,怡春樓的姑娘供不應求,就連後院做活的那些姿色稍差的女子,老鴇三娘都把人打扮了一番往客人的房間里送,而她自己則是恨不得能年輕二三十歲然後自己親自上場。
而此刻相隔怡春樓不遠的客棧里,沈愛嫣氣得腳都快剁腫了。
她實在不明白月羲霖那混蛋到底要做什麼,明明是追她來的,結果卻追到妓院去了!
而那混蛋在妓院里還男扮女裝噁心人,他不關心她就罷了,難道還打算在妓院里當女人當一輩子?
起初聽到暗衛的消息她還不信,還特意扮成男人偷偷的瞧一眼,看著一身風騷的假女人,她不僅是噁心慘了,更主要的氣慘了。
在她看來,那混蛋根本就不是去玩的,純粹就是去妓院找樂子的!
在京城裡他不敢亂來,這一出來就迫不及待的往女人堆里扎,他以為他男扮女裝就能掩飾他的目的?不就是想睡女人嘛,為何要當著她的面前給她難堪?
眼看著天已黑,今日沈愛嫣再也待不下去了,於是衝出房門找到了店小二——
「小二,給我一把剪刀!」摸出一錠銀子,她豪爽的拍在店小二手中。
「姑娘,你要剪刀做何?」拿著沉甸甸的銀子,店小二又驚又喜。
「剪人!」沈愛嫣粗口說道,似是不滿他的多話,趕緊催促道,「趕緊去拿,最好給本姑娘找把大一點的。」
店小二突然面露難色,他和掌柜都是男人,平日不用那種東西,自然就沒準備。眼看著天色已晚,估計街上裁縫鋪都關門了,他一時半會該去哪裡找剪刀?
對沈愛嫣所說的『剪人』,店小二不以為意,只覺得她是在同自己開玩笑,遂趕緊笑道,「姑娘,很不巧,客棧里的剪刀下午剛被人借走了,要不小的給你另外換把刀吧?」
沈愛嫣急著要出去,一聽他說沒剪刀,儘管很是不滿,可她還是朝店小二擺了擺手,「趕緊去,不管什麼刀,給我挑大一點的、鋒利點的!」
「好好……」店小二應聲跑開了。
沒過多久,沈愛嫣腰間別著一把殺豬刀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客棧……
怡春樓里,老鴇三娘正在接待一位熟客,儘管面前的客人是他們怡春樓的常客,可對方的要求,她依舊沒答應,堆著一臉自認為風情迷人的媚笑不斷的向對方解釋。
「二爺,真不巧,我們雨林姑娘今日身子不適,不方面出來見您。」
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位中年男人,身形高大,穿著也挺講究,只不過因為滿臉的絡腮鬍,所以給人比較粗獷的感覺。
這位叫二爺的男人因為家不在鎮上,所以也不是每天都會來怡春樓,但隔三差五還是會來一次,因為出手闊綽,人也直快,所以三娘一直將其奉為上賓,每次來都會過多巴結。
只不過這一次她可不敢應承下來……
「三娘,可是怕在下付不起銀子?」二爺說著話,從懷中摸了一張銀票拍在了桌上。
看了一眼銀票上的面額,三娘眼睛都發直了,可是——
「二爺,不是三娘不照顧你,的確是我們雨林姑娘身子不適,沒法接客啊。」堆著笑,她心裡可是疼著的,一百兩就這麼沒了……
聽到她再次拒絕,二爺的臉拉長了,「怎麼,嫌在下出得少?雨林姑娘得了什麼病,需要如此迴避?需要在下幫忙請大夫么?」
三娘賠笑,「二爺,不是三娘不給你面子,實在是真不巧,雨林姑娘今日來葵水了,你也應該知道,這女人家的事挺麻煩的,三娘不讓她見你,也是不想讓她給你帶來晦氣。」
聞言,二爺的臉色才好看了些。只不過沒有見到大美人,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心。他不能在鎮上久待,最多一天半日,這次沒玩到美人,也只能等下一次了。
「三娘,在下可得把話說前頭,雨林你得給在下留著,下一次可別讓在下失望了。」
三娘眼角暗抽,對著他露出一臉的為難,「二爺,我們雨林姑娘可是只賣藝不賣身的啊!」
「要多少銀子你開口就是,別給在下說那些有的沒的。」二爺濃眉一橫,對她這樣的說辭更加不高興,「三娘,在下也不是第一天來你這了,你這裡的姑娘是什麼樣的,在下也清楚,只要你能讓她陪我,出多少錢都沒問題,三娘總不會跟銀子過不去吧?」
三娘心裡流血,她這次還真是跟銀子過不去!
若殿下是個大姑娘那還好辦,可問題是……殿下是個男人啊!
這衣服一脫,不就什麼就露完了嗎?
到時別說這位二爺不饒她,就是殿下那裡,她也沒命活。總不能為了銀子把命搭上吧?
可面上,三娘一點都不敢露出馬腳,只能堆著笑應承,「二爺,你放心吧,就三娘幾日讓三娘說服雨林,到時讓她好好陪二爺你。」
她現在是騎虎難下,只能做一步走一步,更何況這事她還得跟殿下稟報,要如何做還得看殿下的意思。
二爺點著頭起身,將桌上那張銀票塞到三娘手中,「三娘,這一百兩就當在下的定金,過幾日在下會再來,到時候你可得好好安排才是。」
霸道的說完,他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聽說怡春樓來了新人,還是個絕世大美人,他原本想今日來玩一玩,可因為掃興,他連叫其他姑娘作陪的興緻都沒了。
無妨,是個美人就要好好玩,過幾日再來也是一樣,他倒要看看,這被威縣男人誇成仙的女人到底有多美……
送走二爺,三娘就直奔樓上——
把剛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以後,三娘就跪在地上直呼,「殿下,這可如何是好?」
她原本以為會遭責罵的,沒想到軟榻上的『大美人』突然睜開眼,迷人的眼角還朝她挑了挑,「這有何難?既然三娘都收了他的定金,該如何辦三娘做主就是。」
「啊?」這下輪到三娘傻眼了,目光複雜的看著軟榻上的人兒,只覺得自己腦子都快壞了。
她到現在都還不明白殿下怎麼會男扮女裝,而且……接客這樣的事,殿下居然還答應?!
「好了,沒事下去吧,別打擾本宮休息。」『大美人』不耐煩的下逐客令。這女人也不知道抹了什麼東西,一身的味道都快熏死人了!
三娘帶著一肚子的不解離開了。
她也沒去樓下招呼客人,而是快速的回了房,把貴重的東西全都打包藏了起來,眼下的情況她越想越不對勁,直覺告訴她得先做好準備隨時開溜。
這殿下搞什麼名堂她沒膽子問,她只知道接下來的事肯定沒好事……
而在奢華的房間里,三娘剛走,『大美人』正慵懶的翻身,突然就有一人破窗闖了進來——
「月羲霖,你這不要臉的混蛋,今日看我不殺了你!」
熟悉的嗓音讓榻上的美人一喜,只是回過頭看著來人手中的武器時,那白皙的臉頓時就黑了。
快速的翻身,躲過了來人的一刀,月羲霖雙眼險些噴火,「沈愛嫣,你發何瘋?」
這死女人,有種就別出現啊,躲他不說,現在居然還敢行刺他!
沈愛嫣氣急敗壞的舉著殺豬刀朝他撲了過去,「月羲霖你個大混蛋,我砍死你——」
連續躲過兩刀,月羲霖不僅臉黑,心都差點漏跳了。這死女人是真要砍他!
大敵當前,他不敢再馬虎,躲過刀口,一腳快速的踢向女人的手腕。
沈愛嫣粹不及防的鬆手,眼看著殺豬刀從手中脫落就要砸到自己的腳背,突然腰間一緊,她瞬間被一股力拖開了。
「沈愛嫣,你再胡鬧,信不信我收拾你!」抱著她,月羲霖氣得直罵。
看著面前一身女裝妖嬈嫵媚的男人,沈愛嫣臉色特難看,一想到他有可能在這裡尋歡問柳,心裡是真的恨不得殺人。
對上他憤怒的神色,她冷著臉將他手臂板開,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從今以後,她再不會跟他有半分交集!
「死女人,你又想跑?」好不容易逮著人,月羲霖哪可能就這麼放她走,他追出來的目的不就是她么?
被他從身後抱住,沈愛嫣紅著眼眶冷聲命令道,「放手!」
「你還想往哪去?」月羲霖非但沒放手,還把她給抱了起來,轉身就給扔到了自己剛才躺過的軟榻上,隨即壓了上去,一臉的怒氣,「你這死女人,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月羲霖,你放開我——」躺在他身下,沈愛嫣一直都在掙扎。
她的勁兒向來都大得出奇,月羲霖根本就不敢放鬆,看她張牙舞爪的樣子,心中又氣又急,低頭就將她嘴巴堵上——
他們不是第一次親嘴,但平日里親近的機會也不多,上一次還是在江縣。
對於兩個平時吵吵打打的人來說,親嘴也美好不到哪去,一個不從,一個要強,本來應該纏綿悱惻的吻,硬生生被兩人搞得就像是仇人撕咬一樣。
最終還是男人佔了優勢。
直到身下的人安分了起來,月羲霖才將她放開,此刻,兩人唇上都帶著一絲猩紅,也不知道是誰的。
沈愛嫣沒和他較勁了,只是當他放開的時候她嫌棄的擦起嘴巴,臉上的怒氣也變成了恨意。
「死女人,你再擦試試,信不信我咬死你!」將她兩隻手腕抓住,月羲霖氣得咬牙切齒。
「別人用過的我嫌臟!」沈愛嫣不甘示弱的迎著他噴火的樣子,眼中的厭惡越發明顯。他在這裡住了好日,也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用了,想到這些她就覺得噁心。
她沈愛嫣又不是找不到男人,對於這種破爛骯髒的東西她才不會看上眼!
「你?!」月羲霖險些吐血。只不過氣過之後他突然安靜了下來,儘管她厭惡的神色很明顯,可是她能出現在這裡,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沈愛嫣,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對嗎?」垂在她上方,他突然認真的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沈愛嫣選擇了沉默,甚至閉上眼不屑看他。喜歡與否無所謂,但這個男人不幹凈了,她就不可能要。
她要的感情不說要多痴纏,至少都應該從一而終,就好比他們的爹娘那樣。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若是他在玩過別的女人之後再跟她有什麼關係,她根本就沒法想通,更不會接受。
「別跟本殿下撞死,問你話呢?」見她逃避,月羲霖不耐煩的瞪她。
沈愛嫣正眼,毫不客氣的回道,「你給我滾遠點,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就你這樣,難道都不嫌自己臟么?」
「……?!」月羲霖愣然。他哪髒了?
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束,再看一眼四周輕紗薄帳的環境,他似是明白了一些,頓時,那鳳眸中突然浮出了一絲笑意。
俯下頭,他貼著女人耳畔笑道,「本殿下可是清清白白的,你若不信,可以自己試試。」
「月羲霖,你無恥!」沈愛嫣破口大罵,瞬間臉紅到了耳根。
月羲霖抬手,突然將頭上的發簪取下,並將她打橫抱了起來,穿過紗帳,將她給扔到寬敞的床上,而他自己則是快速的寬衣解帶。
「你、你想幹什麼?」看著他的動作,沈愛嫣目瞪口呆,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反正你也說本殿下無恥了,本殿下自然要無恥到底。」露著白皙精壯的胸膛,月羲霖丟掉紗衣,直接朝她撲了過去,甚至不給她喊叫的機會,逮著她就啃了起來。
這女人,不給她點教訓,她還真不知道收斂!
本來他沒想過現在動她,可是這女人性子太烈,不給她點教訓簡直說不過去。再加上過陣子就是帝君日,估計他舅舅、舅娘都在路上了,他現在不做點事出來,誰知道後面會不會生變故?
反正這女人是他的,什麼時候要她是他說了算!
生米做成熟飯後,看她還怎麼抵賴?
紗帳里,接下來的一幕比打架還熱鬧……
一個時辰后——
看著躲在被子里不願見人的女人,月羲霖難得的耐著性子哄了起來,「好了,這裡又沒其他人,有何好羞的?」
「月羲霖,你給我滾遠一點!我不要再看到你!」被子里傳來女人怒罵的聲音,還帶著一絲哭腔。
她以為他只是威脅她,可沒想到他居然是動了真格的……
知道她是因為委屈,月羲霖難得的沒跟她計較,她躲著不見人,他索性將被子整個抱了起來,一把拉開被子一角露出她的腦袋。
「有何好害羞的?不都是早晚的事?」看著她脖子上自己的『傑作』,他更是難得的輕聲說話,「我為你跪了一天,你也不心疼,我追了你幾天,你也不見我……」
沈愛嫣轉過頭,眼角還掛著淚,可是一肚子的氣卻怎麼都撒不出來。
「月羲霖,你這樣做到底是何意思?是不是你認為這樣欺負了我我就會妥協?你明明不喜歡我的,為何還要做這些事?」
見她還倔強的硬撐,月羲霖也有些來氣了,扳過她的臉,怒道,「我要不喜歡你我會要你?沈愛嫣,你能不能別如此笨?你明明也喜歡我的,為何不敢承認?你的膽子呢?你不是膽子挺大的嗎?」
心事被他戳中,沈愛嫣惱羞成怒,「是,我是不敢承認,也不打算承認!月羲霖,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你在質問我的時候為何不想想你有何值得我喜歡的?從小到大,你都看我不順眼,事事跟我對著干,恨不得把我踩到腳底,你說我憑什麼喜歡你?」
月羲霖抿著緋紅的薄唇,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沉默片刻,他突然將她抱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好了,以前的事是我不對,你也別如此要強好不?」
靠在他肩膀上,沈愛嫣眼淚流個不停。她自己也不知道現在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酸酸痛痛的就如同被他要過的身子。
月羲霖也沒再說話,只是將她從被子抱了出來,不希望她被悶著。
接下來,兩人都很沉默。
月羲霖穿回女裝去喚了人打水進來,有紗幔遮著,做事的人也沒看出異樣。
等到房間里再次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這才將沈愛嫣抱起來想給她清洗。
「還痛嗎?」將她放進熱水的時候,他忍不住關心的問道。他記得剛剛要她的時候她有喊痛,只不過他那時在興頭上沒管那麼多。
看著眼前的男人穿得風騷不已的樣子,沈愛嫣沒好氣的用水潑他,「你給我滾遠點,看看你這樣子,是想噁心死我嗎?」
月羲霖臉黑的瞪她,這死女人,他打扮成這樣,還不是為了想替她報仇,竟然還敢嫌棄他?
幾下脫掉身上礙眼的衣裳,他快速的躍進浴桶,揪著她就是一頓很親——
這犟女人,只有在辦事的時候還會乖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