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狠毒

第九十三章 狠毒

一場風波在暗濤洶湧中以姚氏的低勸和姚嘉的暫時妥協告終,眾人繼續說笑起來。

小雪團和小圓子到了睡午覺的時間,困得直打哈欠,秦無憂含笑吩咐薄荷帶兩個孩子去睡午覺,薄荷笑著帶領一眾奶娘丫鬟婆子去秦無憂的院子安頓兩個孩子睡午覺去了。

這裡程嬌忽然摩挲起秦無憂的袖子,一件淺藍色綉幽蘭百合暗紋交領對襟褙子,程嬌細細地摸著她身上的綢子,摸了一會兒,驚訝地問:

「無憂姐姐,你這衣裳可是用了南陽特產的天錦緞,每年只產五百匹其中四百匹進貢皇宮千金難求的天錦緞?」

秦無憂含笑點點頭。

林美瑤也在秦無憂的袖子上摸了一把,驚嘆道:

「還真是天錦緞,程嬌要是不說我還真沒看出來,行啊無憂,家私不少,天錦緞做的衣裳竟這麼穿出來了,天錦緞雖然昂貴也是最不禁染的,沾上一點污漬整塊料子就廢了。」

秦無憂含羞淺笑:「這還是成親那會兒三爺給我的,做了衣裳一直沒捨得穿,今日找衣服時正巧被三爺看到了,三爺就說讓我穿這一件。」

眾女聞言,立刻一陣起鬨,秦無憂一張豐潤的小臉雖然緋紅,眉眼間卻掩飾不住因為夫妻關係緩和而產生的心悅與幸福感,看來阿依之前跟她暗示過的那些她聽進去,兩人應該是好好談過了。

阿依見狀心情稍稍放鬆,欣慰起來。

桌子的另一頭,隔著一個姚氏,姚嘉聞言,貝齒狠狠一咬嘴唇。一雙上挑的妖冶眼眸里掠過一抹陰鬱。

不久,四周侍立著的丫鬟上前來,撤去殘桌,重新換上熱茶。

姚嘉捧起面前的茶碗,掀開茶蓋,一股熱氣迎面撲來,嘴唇輕試水溫。現在是冬天。杯中的熱茶雖然不是沸水的溫度卻也能把嘴唇燙掉一層皮,姚嘉望著茶碗里滾熱冒著騰騰茶氣的茶湯,秦無憂等人愉快的交談聲飄過來。讓她眸光微閃,她忽然端著茶碗站起來。

其他人相談甚歡,姚氏等只以為她悶了抱著茶碗想去欄板上坐著品茶賞風景,也沒理會。不想下一刻,只聽啪嚓一聲瓷器碎地的脆響。伴隨著一眾人恐慌的低呼,整個聽香榭的人都呆住了!

姚嘉在經過秦無憂身後時,捧著茶碗的手一滑,一碗才泡的滾熱的龍井茶全倒在秦無憂的肩膀頭上!

因為聽香榭有地龍溫度適宜。屋子裡的女人們都沒有穿大氅,這一碗熱茶倒在秦無憂的身上,不僅染臟染廢了天錦緞。滾熱的茶湯浸透褙子濕透襯衣和裡衣擴散開來全燙在秦無憂嬌嫩的皮膚上,秦無憂呀地一聲低呼。蛾眉緊蹙,顯然是燙傷了!

眾人大吃一驚,姚嘉連忙擺出一臉唬了一跳愧疚恐慌的表情,一把抓在秦無憂被燙傷的地方,關切地問:

「三奶奶沒事吧,對不住,我剛剛手滑了,你沒燙傷吧?」

秦無憂本來有些疼痛,被她這樣一捏卻是錐心的疼痛,然而她是個厚道人,只當姚嘉是不小心,忍著疼痛搖頭,勉強笑道:

「沒關係。」

姚嘉仍捏著她的肩,才要說話,一杯冰冷的雪水已經潑過來,潑在姚嘉的手上也潑在秦無憂的肩頭上,冰冷的雪水讓姚嘉一聲銳叫,怒目而視:

「你做什麼?」

阿依只瞥了她一眼,卻不答,用小茶杯從懷中存雪的瓮里往外舀水盡數潑在秦無憂被燙傷的肩膀上,涼水衝散了積聚在皮肉里的熱量,秦無憂覺得疼痛減輕了不少。

「必是燙傷了,薄荷,扶你主子在這附近找個地方,你主子得用燙傷葯。」

心急火燎的薄荷應了一聲,忙上前扶起秦無憂,秦無憂向姚氏和二房大奶奶一一打過招呼,忍著痛去聽香榭附近的小花廳里,阿依冷冷地看了姚嘉一眼,轉身,一言不發地跟去了。

姚嘉才不在乎,她現在的心裡除了暢快只有暢快,也不理會周圍人的竊竊私語,眼裡掠過一抹暢意的笑意。

阿依跟著秦無憂來到聽香榭附近用於短暫休憩的小花廳,薄荷關上門,上來解去秦無憂的衣服,一直脫到只剩下一件肚兜,肩膀頭一大片細嫩的肌膚通紅一片,上面起了許多透明的水泡,受傷的地方足有小半個手掌那麼大。薄荷見她傷得這麼重,滿腔憤慨,怒聲道:

「奶奶,姚嘉一定是故意的,因為雪團弄碎了她的簪子訛人不成又被墨三奶奶教訓了一頓所以起了報復心,不僅弄髒了三爺送給奶奶的衣裙,還燙傷了奶奶……」

「薄荷,夠了!」秦無憂蹙眉,輕聲阻止,可見她不是沒有自覺的。

薄荷閉了嘴,又是不甘心又是心疼自家姑娘,咬著嘴唇十分難過。

阿依已經用細針挨個挑破了水泡,以鹽水清洗過,一面為她燙傷的部位塗藥,一面幽聲道:

「大姑娘,你太推崇息事寧人了,你這樣子說的好聽是厚道,說的不好聽就是軟弱,你若是什麼事情都忍耐,你倒是無所謂,但他們早晚會欺負完了你轉而欺負到雪團頭上,這樣也行嗎?」

秦無憂心臟一震,皺了皺眉,有些抗拒地低喚了聲:「解頤……」

「大姑娘很聰明,許多事情不用我說也明白,大姑娘的『做人要寬厚』我也明白,但你已經不是做姑娘的時候有先生和太太在後面袒護你了,你已為人母,你是支撐雪團平安健康成長的那堵牆。母親強子女才能強,這個強不止是心堅強,態度也要該強硬的時候強硬。」阿依一面說,一面從藥箱里取出繃帶包紮好秦無憂的傷口,頓了頓,對她道,「我這麼說或許不太中聽,但瑩姐兒她們三個你也看到了,沒有一個厲害的母親孩子會在傷痕纍纍中長大,只有你的母愛太單薄了,你也需要冷靜地為雪團的將來著想。」

秦無憂咬著嘴唇,滿心憂鬱感傷地沉默了半晌,輕輕點了點頭。

秦無憂從花廳出來,派人去向公孫老夫人說一聲自己燙傷了,便回房去休息了,燙傷的事她並沒有告訴公孫霖。

阿依收拾了藥箱帶綠芽從花廳回聽香榭去,才走到聽香榭附近的梅林里,隔著一座立在梅林內的漢白玉雕塑,熟悉的聲音隨風傳來清晰地傳入阿依的耳朵。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之前不是囑咐你別惹事別惹事,你為什麼還要惹事!」姚氏氣急敗壞地道。

「我已經說過許多次了,我不是故意的。」姚嘉漫不經心地回答。

「那種情況就算你不是故意的別人也會當你是故意的,更何況你是什麼樣的性子你以為我會不知道。說,那根簪子究竟是哪來的?」姚氏冷著臉質問。

姚嘉不答,經過姚氏的再三催問,姚嘉才不耐煩地道:

「自然是三爺給我的,你以為是誰給我的!」

「你……」姚氏肺子都要氣炸了,壓低了聲音怒道,「你瘋了嗎,你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棲身之所,竟然還敢存那些妄念,若是被老太太知道,老太太她不會饒了你!」

「老太太還有幾年活頭,她不喜歡我大太太卻喜歡,大太太已經答應我做妾的事了,只要生米做成熟飯,大太太就向老太太提讓三爺納我為妾。大太太還說秦無憂一看就是個短命的,只要我生了兒子,過個幾年她一死大太太就抬我為妻,秦無憂只有個丫頭,等秦無憂沒了我就給三爺吹吹風讓他早早地把那丫頭打發出去,到時候三房還不就是我的天下了,到了那時長姐是大少奶奶我是三少奶奶,我們姐妹在一個婆家彼此照應不是更好么。」頓了頓,她含笑道了句,「我若是順利做了三爺的身邊人,長姐你也就不用再擔心我和姐夫怎麼樣了,不是么。」

姚氏的臉刷地變了色,一腔無明火上涌,冷著臉看著她。

姚嘉卻只是懶洋洋一笑,借口要去更衣先走了。

待姚氏離開后,雕塑後面的綠芽壓低了聲音,滿面怒色:

「奶奶,那個姚嘉也忒惡毒了,覬覦大姑爺也就算了,還詛咒大姑娘早死,還要把雪團打發出去,雪團還不到兩歲她也能狠心說那種話,她簡直不是人!」

一雙黑漆漆的杏眸早已陰暗下來,其中翻滾著熊熊森冷的冰焰,良久,阿依唇角勾起,漾開一抹令人脊背發寒的似笑非笑。

……

阿依回到聽香榭,向姚氏和二房的大奶奶說明了秦無憂的燙傷有些重回去休息了,兩人應了,客套地向她道了句「費心」,不久姚嘉回來,聽說秦無憂傷勢有些重回去休息了,眼裡掠過報復得逞的暢意。

在水榭里坐膩了,眾人商量著去外面的梅林里賞花,商量一會兒皆披上斗篷大氅,三五成群向梅林里去。

寒冬臘月,北風卷地,嫣紅臘梅,臨風而立,鐵骨錚錚,幽香撲鼻。

眾女饒有興緻地賞了一回梅花,又在梅林上方的穿山游廊里逛了逛,之後年長一些的在位於湖邊的一座水亭里歇腳,年輕的仍在梅林里賞玩閑逛,阿依沒有跟蒲荷郡主去水亭休息,而是轉身走到獨自一人的姚嘉身旁,含笑喚了聲「姚姑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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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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