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鮑默雙手抱頭，痛苦的低下頭，「程紹，你也知道，當初薇薇沒有固定的通信地址，所以才把信件都寄到了我媽的單位，我跟她說好了的，她一定會把信轉給你和薇薇……」

「學校不是固定地址！」程紹喝了一杯酒之後，鄙夷的罵了一句鮑默，「幼稚！」

「薇薇說不希望我寄信到學校，給同學知道影響不好，所以我才會寄到媽媽單位，到美國第二個月，表哥開車帶我去拉斯維加斯，在高速上，我們出了車禍，我的脊柱受傷，導致耳聾失明，險些四肢癱瘓，在醫院裡住了十個月，我才恢復了健康，我爸媽因為身份特殊，不能隨意出國，都是叔叔一家人在照顧我……」

喝了一口酒，鮑默接著說道：「自從恢復意識，我請表妹替我寫信給薇薇，我告訴她我出了車禍，九死一生，接連七八封信，都渺無音訊，我生了氣，一直沒有聯絡她，後來，痊癒出院，我想回國，姑媽不捨得放我回來，她說我的身體，禁不住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所以，我一直沒有回來。恢復以後，姑媽將我接到紐約，給你打過幾次電話，都是你媽媽接的，她說會轉告你，可是我一直都沒有接到你的電話，後來，你給我打了電話，卻是告訴我，薇薇跟賈慶一好了……」

程紹拿起酒杯，咕咚灌了一大口，用力往桌子上一墩，「你他媽的大白痴，那個電話是你媽委託我媽，我媽逼我打的，不打，不給生活費！」

鮑默一直說，程紹一直喝，眼瞅著大半瓶都進了他的肚子，程紹的舌頭也捋不直了，踉蹌的站起來，用力拍在鮑默的肩上，「哥們兒，你也就比我念書強一點，其他方面，整個一個穿著成人裝的大號乖寶寶，我……我本來不想跟你說的，像我們這種家庭，不……不對，你家比我們家現在高了幾個檔次還，根本不可能讓我們由著自己的喜歡娶一個老婆，也不錯……不錯，你看我老婆不是挺好的嗎？別給喬薇雅找麻煩了，離她遠點，這些年，她真是挺不容易的，每次看到她，我都不敢搭理她，她肯定以為是我瞧不起她，其實……其實他媽的……」

程紹苦笑著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其實我那是愧疚……愧疚……」

程紹不理鮑默，跌跌撞撞走到門口，打開門，大聲喊道：」老婆……老婆，我喝多了，快來扶我……

程紹的妻子趕緊跑過來，柔柔的聲音嬌嗔道：「看你，喝一點就這樣……」

程紹摟著自己的妻子，傻呵呵的笑著用力親了一口，「老婆，還是你最好，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做對不起你的地方，等十一的時候，我帶你去泰國看人妖，讓你……」

話還沒有說完，程紹已經出溜到地上，一直沉默的鮑默站起身來到門口，沉聲道；「我來扶他。」

兩個人扶著程紹來到卧室，程紹的妻子一直忙碌著，給他脫鞋，蓋上空調被，擦臉。

鮑默閉了閉眼，若有所思的看著程紹的妻子。

感受到鮑默異樣的目光，她有些羞澀的笑道：「程紹很少喝醉的，他不怎麼喜歡喝酒。」

「明知他曾經背叛過你，你怎麼還能原諒他，你真的不在乎他嗎？」

程紹的妻子輕手躡腳的走了出去，關上門，兩人來到客廳。

她沏了一杯茶，遞給鮑默，良久，說道：「我在乎，面對背叛，如果有人說不在乎，那隻能證明兩個人之間，不存在感情，可我除了是一個妻子，還是一個媽媽，所以，我告訴自己，試一次，如果他愛自己的孩子，願意回頭，我會給他機會，如果他想捨棄孩子，奔向所謂的愛情，那麼，我會毫不猶豫的放手，我一個人，也有能力帶好孩子，只是，我將永遠不能給他一個正常的，溫馨的家庭，為此，我會一生遺憾。鮑默，你們的故事，我比程紹知道的要多，我早就想和你聊聊，或許，喬薇雅已經忘了我是誰，甚至不記得有我這麼一個人，我卻記得她，小學，中學，她都是我為之仰望的高度，那時候，所有的家長都會說，你看人家喬薇雅……如果不是一而再的被後門擠掉，家庭又連遭變故，我想清華北大她可以任意選擇。只可惜，她的命不好。我和她也是同一個學校，還同一個樓層，我比她低一年，有一次，她和同學聊天，我聽到她說，這世界上，什麼都可以換，唯有血親是無法改變的，父母的悲哀，她無力改變，只有承受，但是，她會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學習上，等到長大以後，讓他們可以過得幸福一點。那時候，我四年級，似懂非懂，卻永遠記住了這句話，正是因為這句話，我才會選擇原諒程紹一次，因為我不想讓我的兒子變成喬薇雅。」

鮑默一直獃獃的看著她，聽著她說自己不知道的喬薇雅。

「……你還聽嗎？……」

「聽！」

「鮑默，現在喬薇雅還沒有離婚，你總是去找她，會給她帶來困擾，並且，你這樣做，最終會把她推得更遠。如果你真的愛她，也願意等她，那就先把雷區所有的地雷全都排掉，否則，你們沒有半點在一起的可能。」

「你話中有話！」

「是，因為，我覺得有些人又卑鄙，又可悲，我父母雖然也是幹部，但是，他們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缺德事！」程紹的妻子有些激動。

鮑默怔住，她指的是誰？

「b市不算大，前幾年，更小，所以，b市沒有秘密，我只為喬薇雅不平，這件事，我沒有對程紹講過，不過，我想他也應該略有耳聞……鮑默，你和喬薇雅在一起的可能性，在我看來，幾乎為零。如果你不相信，就去找喬薇雅他爸爸單位退休的老廠長，還有喬薇雅現在做生意的商城總經理，他們一定會告訴你真正的答案。這世上有很多巧合，我和馬廠長的女兒是同事，而她又是商城總經理的弟媳，所以，我知道了很多真相，但是，我不會告訴你，我今天已經說的足夠多了，如果我是喬薇雅，永遠不會嫁給你，你雖然比程紹有錢，比程紹帥氣，可我覺得，程紹比你強多了。」

鮑默沉默著，一言不發的聽著程紹妻子對他的指責。

程紹的妻子站起身，淡淡道：「鮑默，我們之間的談話，我不希望程紹知道，他當你是朋友，所以他一直覺得愧疚，可我覺得他沒做錯什麼，憑什麼他一直背著愧疚生活，真正要愧疚的，卻生活得心安理得，喬薇雅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既然你沒有給她幸福的能力，憑什麼愛她！」

鮑默一直垂頭不語，程紹的妻子看不到他臉上的情緒，今天若不是看到自己的丈夫半瓶酒就喝醉了，她也不會說出這些話，夫妻本是一體，她願意幫他分擔。

鮑默隱隱聽到程紹的妻子還說了些什麼，只不過，他沒有聽清楚。

早上醒來，程紹的妻子開門出去做早餐，發現門廳鞋架上，鮑默的鞋子已經不見了。

程紹迷迷糊糊的穿衣服，卻見妻子推門進來，「鮑默走了。」

「走了，這小子怎麼不說一聲。」

程紹推開客房門，客房裡乾乾淨淨，不像是有人睡過的痕迹。

他拿起床頭柜上的電話，撥了號碼，很快就通了，「你在哪兒呢？」

「我在海邊吹風。」

「你沒病吧？」

「程紹……對不起……」

「大早晨起來的，你有病吧！」

「我沒有生病，我很好，程紹，我給薇薇找了一個律師，她不肯見，我讓律師把東西送到你家吧，以後她要是用得著，你就給她，你們說的對，在她離婚之前，我不應該出現，我應該重新梳理一下自己的生活。」

鮑默掛了電話，程紹獃獃的握著聽筒，半晌才罵了一句，病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