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默默，你真是想爸媽回來的？」夏女士一臉溫柔的看著兒子。

鮑默笑了笑，點點頭，「張媽做菜哪裡有媽做的好吃。」

「那你在國外那麼多年都不捨得回來。」夏女士白了兒子一眼，溫柔的語調帶著幾分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嬌嗔。

鮑顯揚咳了一聲，喝了一口酒，一臉的滿足，「兒子能回來，我們就應該知足，默默，b市那邊怎麼樣了？」

鮑默笑道：「一切順利，我們掌握的m76技術，在國際上都是領先水平，在國內，更是獨樹一幟，我把工廠落戶b市高新區，他們那邊是求之不得。」

「嗯，今天小於給我打電話了，他說你的m76，是b市傳統工業的一大福音，能夠加速相關領域傳統工業的改造升級，提高質量、降低消耗，增加收率、減少污染，為企業帶來顯著的經濟與社會效益，可以帶領我們國家相關工業步入世界先進行列。十幾分鐘，就聽著他在誇你了……」鮑顯揚也是頗為激動，藉機又喝了一口。

夏女士雖然也很高興，臉上卻並未向丈夫那樣表現得很明顯，看著兒子的臉色，她小心翼翼的問道：「默默，你叔叔說你這些年一直做技術工作，管理上面有所欠缺，國內做企業，不管是具有技術優勢就可以做大做強，你看還記得魏阿姨家的桑敏嗎？她也從國外回來了，她是在劍橋念的mba，或許，能夠幫得上你，如果你覺得可以，我幫你介紹一下。」

鮑默搖頭笑道：「媽，我在美國能做好，回來怎麼就做不好了，我不太喜歡從英國回來的學生，他們比較刻板，適應不了我們的企業文化。媽……您不會是想著另外給我找個女朋友吧？那就別費心了，這輩子，除了喬薇雅，我不會娶第二個女人，就像爸對媽這樣矢志不移……」

鮑默給夏女士盛了一碗湯，接著說道：「爸，媽，其實我覺得我很幸運，你們沒有像別的家長一樣暗中搞什麼陰謀詭計，更沒有拿著錢去請人家遠離我，雖然薇薇已經結過一次婚，但是我不介意，是我辜負了她，她從前受了苦，以後，我會加倍的對她好，不管是誰欠下的，都由我來償還了，如果她不肯嫁給我，那麼我情願孤獨一生，而且，兒子有信心，這次一定不會輕易放手，我已經錯過一次，不能一錯再錯，我要是追回薇薇，爸媽一定要像對我一樣對她好，否則，我可不依。」

夫妻倆相視一笑，那笑容到底蘊含了多少東西，沒有人能夠說的清。

鮑顯揚正色道：「默默，在人家沒有離婚之前，你絕對不可以介入別人的婚姻，我們不是普通的家庭。」

鮑默點頭笑道：「爸媽，你們放心，我不會去做那種蠢事了，我會等著她離婚再去找她，像我們這種高貴的家庭，是不會做出那種齷齪的事情來的，媽媽，您說是吧？」

鮑默的眼睛，就像一把利劍，直射進夏女士的心裡，夏女士心裡一咯噔，面上卻聲色不露的笑道：「那是自然的，我的兒子做事，一向最有分寸。」

吃過飯，一家人轉移陣地，到客廳去吃水果。

保姆端上切好的水果，默然退了下去。

鮑顯揚裝作不經意的問道：「默默，如果喬薇雅執意不肯嫁給你，你真的不打算結婚了嗎？」

鮑默十分肯定的點點頭，「爸，當初學理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這些年，我總算做出了一點成績，所以，我覺得爸媽送我去叔叔家，是正確的，可是，我現在後悔了，如果我大學畢業以後，帶著薇薇一起走，怎麼會遭遇到那個賤男人，她現在根本不理我，甚至連檔口都不去了，肯定是在躲我，我聽程紹說，她現在已經離開b市了，具體去了哪裡，誰也不知道，唉……爸，您和我媽，當年也是青梅竹馬，您比媽媽大了十五歲，能夠追到媽，一定是大費周章，不如爸傳授我一點經驗，讓我儘早追到薇薇，你們也好早一點抱孫子，不然，以後可別嘮叨沒有孫子抱。」

鮑顯揚笑道：「以前我總以為我的兒子只要江山不要美人，看來我是錯了，我們那時候和你們現在不一樣，爸也沒有什麼好傳授的，默默，你只要記住，凡事要三思而後行。」

「爸，歷史上真有隻愛江山不要美人的人嗎？不要美人的，是因為他的能力不夠，我可不喜歡這種觀點。」

夏女士笑道：「默默，媽媽到現在也不明白，你怎麼就突然回來了呢？」

「其實我能夠回國，是因為台先生的一句話，台先生是我尊敬的一位企業家，他說落葉歸根，是人之常理。在國外賺再多錢，也是浮萍一葉，兒子不想做浮萍，就回來了。」

夏女士蹙了蹙眉頭，「台先生，怎麼沒有聽你說過？」

「台氏企業從不涉足國內，媽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台氏企業在美國的華人企業中，是首屈一指的，他們涉足金融業，酒店業，地產等多種行業，我最佩服的是台先生的弟弟台路易，他雖然是被收養的，但他的能力，比之台家三個兒子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創建的台氏會計師事務所，雖然不及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也已經頗具規模了。」

「台姓可是一個少見的姓氏，他們是哪裡人？」

鮑默搖頭，「不知道，他們是解放前就到國外的，很少與國內的人接觸，我也只是與台先生打過兩場高爾夫而已，不過，我和台氏會計師事務所有生意上的往來。」

鮑默站起身，對夫妻倆說道：「爸媽，我先回去了，明天還要請人吃飯，今天晚上就不住在家裡了。」

「默默，住在家裡一晚，明天上午再回去不行嗎？」

鮑默笑道：「不了，只有兩個小時的車程，一會兒就到。」

鮑默走出家門，夏女士一直把兒子送到大院門口，才依依不捨的道別，轉回家中。

鮑默開出市區以後，把車停在高速路口外，低頭趴在方向盤，淚流滿面。

這些年，他只哭過兩次，一次是得知喬薇雅移情別戀以後，還有，就是這一次。

在他的心中，父母代表的是完美和美好。他回來的路上還在想著，如果媽說出真相，給喬薇雅道歉的話，那麼，就算是他在喬薇雅面前跪上三天三夜，也無所謂。可惜，他失望了。

從程紹家出來，他就通過關係去找了馬廠長，也見到了周易。他再三保證之後，真相浮出了水面，他當時真希望自己是個聾子，什麼都沒有聽見。原來，今日的果，竟然是母親種出來的。

想了一千個一萬個可能，都沒有想到這上面去。

那個永遠帶著淡淡的微笑，高貴優雅美麗的母親，怎麼會做出這樣卑鄙的事情，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所以，喬薇雅在他面前，可以一如往昔的坦然，所以，應該愧疚，道歉的是他。

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勇氣，他不敢想，自己該怎樣站在喬薇雅的面前。

那段情，是他自己放棄的，他還有什麼資格去把這段感情完全的找回來。

他還有什麼資格，對喬薇雅說我愛你。

當時，他真的想放棄，放棄所有，回美國去。

可他做不到，他確定自己的那份愛，沒有變質，他一定要留下來，他要重新追求喬薇雅，他要給她補償，他要她以後再沒有不幸。

良久，鮑默停止了哭泣，掏出手帕，抹去了眼淚。

這塊手帕，還是那天從喬薇雅手裡搶過來的，然後沒有再還她。

手帕帶著淡淡的香味，是一種青草的味道。

他知道，喬薇雅曾經跟著媽媽學過刺繡，雖然不能和古代的大家閨秀相比，但在這個時代，卻是鳳毛麟角。

拿著手帕，他彷彿看到母親一次次的威逼后，喬薇雅無助的眼睛，所以，她對自己……再也沒有了愛。

收拾起情緒，他發動車子，上了高速。

一下高速，他就把車停到一旁給程紹打電話，「是我，你老婆今天在家嗎？」

「你找我老婆幹嘛？莫非覬覦我老婆了？」

「今天晚上，我去你家住，晚飯也在你們家解決。」

程紹聽出電話中鮑默的疲憊，嗯了一聲，趕緊給妻子打電話，讓她下班去超市多買一些蔬菜海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