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謊言
()唐術刑喝下那所謂的聖水時,赫姆滿臉驚訝,正欲制止,唐術刑則抬手示意他不要上前,而那教士的臉上又掛滿了虛偽的笑容,期待著唐術刑倒下,在他身後的那些個教徒,有一部分人則帶著羨慕的眼光看著,認為唐術刑會是這裡第一個去天堂享受無盡美好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唐術刑依然屹立在那,赫姆此時更為驚訝,而教士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想說什麼,又不知道具體該說什麼,腦子中想不出合適的詞語來解釋,最終只得指著唐術刑道:「你是惡魔!惡魔喝下聖水是無法到達天堂的!」
唐術刑將十字架扔給教士:「這裡面是聖水對不對?」
教士點頭。
唐術刑又問:「聖水喝下去能上天堂對不對?」
教士繼續點頭。
唐術刑再問:「聖水是不是也能制服惡魔?」
教士點頭,但立即意識到了什麼又搖頭,隨後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唐術刑笑道:「你說我是惡魔,喝下聖水無法升天,但聖水又是制服惡魔的,我喝下去屁事沒有,你怎麼解釋?這個聖水過期了?」
教士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下意識扭頭看著身後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的教徒們,一時半會兒都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赫姆上前搖頭道:「你就是個騙子,神棍,根本就沒有什麼天堂。」
「有!」唐術刑此時卻反駁了赫姆的話。赫姆一驚,扭頭看著他。
唐術刑上前一把推開教士,看著那群教徒道:「天堂是你們自己創造出來的,活下去,為自己和別人改變這個世界,就是創造天堂,我的話講完了,怎麼選,你們自己定。」
就在此時,那名教士突然間從自己的口袋中摸出一個手雷。高高舉起來。怒視著唐術刑。
赫姆和其手下立即舉槍,喝令教士將手雷放下,而那群教徒則處在矛盾之中,不知道應該相信誰。
「你們是褻瀆者!你們是惡魔!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惡魔。人們才會失去信仰。沒有了信仰。才會發生戰爭!你們都該去死!去死!滾回地獄吧!」教士在那高喊道,臉上已經沒有之前那種虛偽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徹底的憤怒。
唐術刑上前。一把抓住他拉手雷的那隻手,教士一愣,盯著他,扣住拉環的那隻手微微發抖。
唐術刑道:「你怕死,如果你真的認為死可以解決一切問題的話,你早就死了,我甚至都不認為你以前是神職人員,恐怕在很多年之前,你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人物,為了生存而掙扎著,好不容易熬出頭來,卻發現這個世界變了,你以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於是你開始憤怒,同時又悔恨,偏偏認為這個世界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人們信仰的缺失。是,我贊同,人應該有信仰,應該有精神依靠,但那不應該是全部,有句話不是說,天助自助者嗎?將一切都歸結於神靈,那是懦夫的行為,不負責的行為,不管好壞,都覺得與自己無關,那是神決定的,你不覺得可笑嗎?不覺得自己無能嗎?」
教士滿臉憋得通紅,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因為唐術刑對他的背景分析對了大半,全面戰爭開始之前,他是一個銷售員,掙扎了多年,終於混出頭當了一個主管,雖然也很辛苦,但不用事事親為,只需要管理好手下的人,下面的人賣得越多,自己也就賺得越多。
隨後,他結婚生子,過上了以前他想要的那種日子,但就在那一個聖誕夜,他拿著一瓶啤酒站在窗口,享受著一年難得的清靜時,新聞播報中提到了戰爭,緊接著全面戰爭爆發,尚都國防軍開始一路北進,從中國打到了蒙古,又從蒙古打進了俄羅斯。
他的人生瞬間崩潰了,什麼都沒有剩下,緊接著自己的房子被闖進來的暴徒洗劫一空,妻子重傷最終死在醫院之中,他領著女兒四下逃竄著,雖然辛苦,但還算平安。但很快,抵抗軍開始出現,不過十來歲出頭的女兒加入了抵抗軍,獲得了武器,可惜還沒有正式上戰場,就因為槍支走火打爆了自己的腦袋。
教士的精神徹底崩潰,在女兒死後的那幾天,每天都呆在教堂中,聽著牧師的勸誡,最終認為發生這一切,全都因為人們失去了信仰,而他有責任將人們的信仰找回來,不過他不再相信以前所信的主,他只信神,自己虛化出來的那個神。
教士獃滯的雙眼,也讓唐術刑知道自己料對了,他繼續道:「你教唆這些人自殺,去上所謂的天堂,實際上只是源於一種內心的報復,因為你一直很自私,你眼中只有你自己的家,只知道自己失去了妻子和女兒,沉寂在痛苦之中,完全忘記了其他人也與你有相同的經歷,你並不是為了讓他們上天堂,而是覺得自己失去了妻子和女兒,他們也應該接受相同的命運。」
教士看著唐術刑,咬著牙,鮮血從牙齒中流了出來,順著嘴角流淌下來,但他依然不敢拉動那手雷。
「赫姆,將這些教徒帶走,他們現在應該明白了。」唐術刑低聲道。
赫姆上前,讓自己的手下將那些教徒的十字架收走,沒有一個人反抗,其中大部分都主動將十字架取下來扔在地上,然後失落地走向了迷霧當中。
等大家都走了之後,唐術刑鬆開了抓住教士的那隻手,看著他的雙眼道:「現在你可以選擇上你的天堂了,我也救不了你,你的心已經死了,但是,我覺得你應該贖罪。」
赫姆拔槍對著教士的腦袋:「他最好的贖罪方式就是去死!」
唐術刑微微偏頭道:「那是你們的事,和我無關,和我沒有半點關係,你願意殺他就殺他,他願意自殺就自殺,我只是不想無辜的人死去而已。」
唐術刑說完轉身離開,同時對著通話器說:「走了,繼續前進,距離戰區還有幾十公里,我們的路還長著呢。」
唐術刑三人離開,走遠之後,赫姆將槍口頂在教士的額頭上,問:「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教士看著赫姆笑道:「你結婚了嗎?有沒有孩子?」
赫姆只是微微搖頭,並不回答他的話。
教士瞪眼道:「如果有,你最好快點解決她們的痛苦,因為世界快毀滅了,她們會在痛苦中死去,只有接受神的……」
赫姆扣動了扳機,教士頭部中彈倒下,整個後腦被子彈的衝擊力打了個粉碎。
教士倒下去之後,赫姆和其手下就那麼看著,遠處的幾個教徒回過頭來,用獃滯的眼光看著。
遠處的唐術刑也停下來,看著那些望向教堂門口的教徒。他從很多人眼神中看得出來,他們就像是蝸牛一樣躲在這座教堂之中,以為不聽不看就可以避開如今發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醜惡,實際上,也許有很多人都知道教士是個騙子,但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需要的就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場所,一個人不夠,那就一群人。到最後,他們會發現大家都很可憐,想去死的也不止自己一個人,自己一個人去死多可憐?那麼大家一起死吧。
赫姆上前,端著槍,對著教士的身體打光了一個彈夾,似乎還不解氣,要用槍托去砸的時候,被身邊的士兵拉住。士兵只是沖他搖頭,什麼話都沒有說,因為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就算把教士砸成肉醬,被他慫恿去死的人,也不能復活。
「教士不是罪魁禍首。」回到唐術刑身邊的顧焰低聲說了這麼一句,「罪魁禍首是該死的戰爭。」
姬軻峰慢慢朝著前面走著:「那戰爭是誰發動的呢?是人。」
「是萊因哈特希。」顧焰淡淡道。
唐術刑在後面搖頭:「全面戰爭之前,依然有戰爭,只是我們當時所處的環境沒有戰爭而已,這類的事情層出不窮,就算沒有戰爭,和平年代也不代表人人都過得那麼美好,類似的邪教也出現不少,其實大多數人真的不是為了那個邪教的信仰,而是為了找到一個可以傾訴的群體,自願接受洗腦,因為活著太累了。很多有文化有知識的人也參與了這樣的組織,也並不是說他們真的信了,他們只是想找到一個群體,宣洩自己的不滿。」
顧焰冷冷道:「但是沒有信仰也是件壞事。」
「信仰分很多種,但可怕的是,歷史上人類的戰爭幾乎都是源於一種信仰而導致的。」唐術刑覺得越走越累,「先不說宗教戰爭,就拿二戰來說吧,征服世界就是狂人的信仰,他將這些信仰散播出去,其他人跟隨著進行著殺戮,所謂的革命也一樣,也是為了信仰。再說宗教戰爭,法國十七世紀的胡格諾戰爭,十字軍的九次東征,阿拉伯地區的吉哈德,還有所謂的聖戰,這些都與信仰有關係。但不管是什麼樣的宗教和信仰,我想,最終的目的其實都應該是向善的才對,可惜走偏了,就和那些主義一樣。」
「你說的這些有用嗎?」就在這個時候,顧懷翼的聲音從通話器中傳了出來。
眾人停下腳步,按下通話器,唐術刑愣了下,問:「顧瘋子,事已至此,你不要再裝再躲了,出來吧,說清楚,你到底想幹什麼。」
另外一頭的顧懷翼淡淡道:「我就在附近等著你們。」
果然。唐術刑扭頭看著其他兩人,一如他們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