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爸爸，我愛你！

晚上，藍斯管家到來的時候，林漓也早有了準備，只是最後的結果還是讓她有些委屈和難受。

送走了藍斯，林漓坐在床上，垂著頭雙目無神地盯著地板。

a—13怯怯地站在一旁，腦袋耷拉著，時不時抬起頭看向林漓，見她沉默無言，就十分沮喪地垂下肩膀。

雖然機器人也沒有什麼表情，但a—13看起來活生生就像是被人拋棄的大狗一般，可憐兮兮的。

過了許久，林漓雙手舉起，拽起嘴角，扯出了一個有些難看的笑臉。

a—13滑行過去，站在床邊一步遠的地方，顯示屏上紅光綠光混亂地閃爍著，小心翼翼地看著林漓，不敢靠近。

林漓看到他這幅模樣，撲哧一聲笑出聲，別說這還真像是受氣的小媳婦。

a—13見林漓笑了，才不再緊張，紅光散去，只剩下綠光柔和地閃爍著。

只是，林漓笑著笑著，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a—13滑到床前，鐵臂抬起又放下，手足無措。

林漓笑得更燦爛了，沾滿了淚痕的小臉更是讓人憐惜，她身子前傾，趴在機器人養父硬邦邦的胸膛上，緊緊地抱著他，眼淚無聲地留下。

「爸爸！」小聲地喊了一句，林漓徹底將心中仍存著一分的那道影子拋去，大聲且堅定地喊道：「爸爸！以後你要養我，雖然我沒有工作了，也只會給你添麻煩。可是，你不會拋棄我的，對不對？」

林漓蘊著淚花的眼睛直視著a—13的顯示屏，有些蠻橫的撒嬌卻帶著一股脆弱的感覺。

a—13迷茫地歪了一下腦袋，他覺得自己聽懂了，可又覺得似乎沒有聽懂。

拋棄？就是和他的孩子分離嗎？可是，在他從裂開的蛋殼中抱起這個軟軟嬌嬌的孩子后，他就從未想過要離開這個孩子，他想要永遠呵護的孩子，永遠……

他總是擔心他的手掌太僵硬，撫摸她的時候會傷到她；他總是擔心他的胸膛太冷太硬，她靠著的時候會感覺不舒服；他總是擔心他太弱了，會有人把他的孩子搶走；他總是擔心自己擁有的太少，無法給予這個孩子更多……

他需要擔心的太多太多，可有時候卻也不明白自己擔心的到底是什麼。

受傷的智能晶元上似乎總會突然出現一些陌生的辭彙，總會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最近也越來越頻繁，他全部都不明白。

但是，他記住了一個詞，除了【林漓】、【寶寶】之外的另一個詞，【愛】。

他想他是愛他的孩子的，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恨不得全部捧到她的面前，他不願看到她流淚，他不願看到她受傷，他只願這個孩子永遠露出讓他的線路都想要融化的笑容。

a—13顯示屏上的綠光暈開，林漓覺得a—13是在微笑，讓人感覺暖融融的微笑。

堅硬的手掌裹住林漓小小的手，小心再小心，a—13輕輕地把重疊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胸膛上，他記得人類最重要的心臟就在這裡，而【愛】也是在這裡。

「我愛！」a—13另一隻空閑的手指了指自己，然後又把手掌放到了林漓的胸前，「寶寶！」

「我愛寶寶！不…拋棄！」a—13極為認真地說著，硬邦邦的機械音似乎還有些激動，彷彿說著最堅定的承諾一般。

林漓的心滾燙滾燙的，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的溫暖，流過四肢五骸，讓她舒服地不禁翹了翹嘴角。

忽然揚起腦袋，把又要湧出的淚水收了回去，林漓吸了吸鼻子，定定地看著a—13。

眼睛通紅，眉宇間絲絲若有若無的陰鬱已然消散，臉上重新露出的笑容開懷疏朗，是發自內心的歡喜。

林漓親了親a—13的顯示屏，同樣認真地說道：「爸爸，我也愛你！」

a—13晶板上「噼里啪啦」的聲音林漓聽得清清楚楚，她知道a—13肯定是害羞了，掩嘴直笑。

a—13似乎很高興，履帶滑動，就在房間里跳起自編自演的舞蹈來，笨拙的沒有節奏的舞蹈還有些滑稽。

林漓一邊極給面子地拍手叫好，時而樂得哈哈大笑，看向a—13的眼神更是親近柔和。

她彷彿透過這副冰冷的鋼鐵表面，看到了那顆待她至誠至純的心，這是對她寵溺、呵護以及毫無條件的包容和保護……的爸爸啊。

從今天開始，她真正地將這個撫養自己的機器人養父當成是最親近的親人，即便他不高大，他不會說話，他很笨拙，他是機器人，但是他是這一世對她最好的人啊。

溫暖的燈光透過窗子懶洋洋地落在了外面的草地上，不遠處的黑暗中，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林間小徑中走來，隱在樹叢后，目光流連在不斷流淌出歡聲笑語的木屋。

那夾雜在笑聲中軟糯糯的「爸爸」有些刺痛了來人的耳朵，手掌下意識地鉗住了身旁的樹榦。

他感受到了淡淡的失落，旋即，來人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一如既往的果斷和無情。

等機器人粑粑令人發笑的舞蹈跳完，林漓坐在他的肩上，抱著a—13圓柱形的腦袋，耳提面命道：「爸爸，以後可不能再這麼衝動了。你要是想為我出氣的話，咱們可以偷偷地行動，不能再像今天這樣光明正大地就出手。」

a—13迷茫地點了點頭，卻是扭頭看向林漓，綠光閃著。

林漓很快就讀懂了他的意思，捂著肚子笑道：「我很高興呢，爸爸，你為我出氣。」

想起，機器人粑粑下午看到她身上的鞭傷，又知道了是艾珊·加林打的之後，就氣沖沖地去找艾珊·加林給她出氣，林漓現在還覺得好笑。

機器人粑粑直接找到在花園裡正在遛狗的艾珊·加林，把那個曾經要咬她的拉多犬踢飛，拎著艾珊·加林就把她扔進了鐵嘴花叢里，還從樹林里找到了許多爬蟲蜘蛛全都扔到了她的身上。

等她找到人的時候，艾珊·加林的那副慘樣，哎喲，別提了，快笑死了。

林漓捧腹大笑，一想到艾珊·加林的慘狀，她就覺得本來還有些疼的骨頭一點也不疼了。

雖然後果很嚴重，仇也結大發了，她一點也不後悔，誰讓這是最疼她的爸爸呢。

***我想我需要記得，寫這一章的時候流下的滿面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