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神秘人物(下)
黃雲丁?聽到這個稱呼,高飛就有點想笑,若譯成中文,和他喜歡吃的「黃臘丁」僅一字之差。
「黃雲」指的應該是他的等級,紅橙黃綠青藍紫,這樣就表示他是三階出雲士。「丁」呢?應該是從他名字中抽取出來的一個音節。兩者相連,就成了「黃雲丁」。
為什麼會有這種稱呼?這是不是煉體術士的內部規則?
帶著疑惑,高飛坐了起來,正要和賈斯丁打招呼,賈斯丁就是一閃身,斷劍壓上了他的脖子,「你是誰?他的同夥?」
蚊蟲散了開去,賈斯丁這才看見了高飛的相貌,他收回斷劍,奇怪地說道:「科斐,你怎麼在這裡?」
「我在這裡數星星。」高飛咧嘴一笑,把他的大皮袋和大水壺拎了起來。
「數星星?」賈斯丁一百個不信,他看了看高飛拎著的東西,問道:「你拿的是什麼?」
「一些泥巴和水,我在為一個月後的事情做準備。」高飛將大皮袋和大水壺背在背上,又問賈斯丁,「剛才那個人是誰?」
「不認識,我還想問你呢。剛才的事你都看到了?那顆小石頭是不是你扔的?」賈斯丁的問題一串串地冒。
「當然,不扔那石子,恐怕你追不上他。」高飛得意地笑笑。
賈斯丁哼了一聲,「你知道這麼做會把你自己置於什麼樣的境地嗎?他可是四階出雲士!以後別再干這種蠢事了,你的命很重要!」
高飛聳了聳肩,「我這不是沒事嗎?先回吧,要不然他們就要滿山遍野地找人了。」
兩人各自帶著疑問回了寨子。見他們迴轉,長老會把派出去的人叫了回來,開始研究那個神秘人物是誰,來這裡幹什麼……
賈斯丁和那蒙面人拚鬥了一番,只知他是四階出雲士,而且不是狂暴族人,但那人卻知道賈斯丁,這讓他的身份愈發地撲朔迷離。對於「他是誰」這個問題,眾人都是毫無頭緒。
至於他來的目的,眾人就更是不解了,他像是和瑪玟有深仇大恨似的,把瑪玟的頭割得支離破碎,但若真是和瑪玟有仇,為什麼他又要偷偷摸摸?
只有高飛一人知道他想幹啥,但高飛覺得這不能說,沒有哪個狂暴人知道瑪玟的頭裡有獸珠,而那人卻知道,這件事也許只是許多相互關聯的、異常複雜的秘事的冰山一角,倘若說出來,保不準會引起多大風波。
眾人的爭論還在持續,高飛在旁邊也不插話,就看著他們在油燈下爭得面紅耳赤、唾沫橫飛。這氣氛不可謂不熱烈,但高飛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
缺了什麼呢?高飛往眾人的臉孔上一一掃視過去,他發現少了一張臉——文森特。在這種場合,文森特應該出現才對,而現在,除大長老外,長老會的人全到齊了,唯獨不見山長。
高飛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心裡隱隱有了不好的兆頭,他拉了拉賈斯丁的胳膊,問道:「山長在哪兒?」
一聽高飛這麼問,賈斯丁也反應過來了,是啊,文森特怎麼不在?從自己和那神秘人拚鬥開始,一直到現在,文森特都沒有出現,這絕對是一個反常的現象。賈斯丁眼看這爭論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便拍拍高飛的肩膀,「走,我們去找他。」
兩人來到山長居室,敲了敲門,屋內卻沒有反應。
「也許他出去了,我們再去別處看看。」賈斯丁有些心急,拉著高飛扭頭就走。
「等等。」高飛甩開他的手,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他發現了一點不對。屋內還點著燈,如果文森特出門,一定會將燈吹熄,否則可能會引起火災,這說明文森特要麼在屋內,要麼在近處。他再使勁砸了砸門,高叫道:「山長,你在嗎?」
賈斯丁見高飛不走,多想了一會兒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跟著高叫:「文森特,有事找你,你在哪兒?」
賈斯丁的聲音之大,全寨的人都聽見了,但屋內還是沒有回應。
高飛向屋門踢了一腳,沒有踢開,當下扭頭說道:「不對頭,趕快撞門!」
賈斯丁手掌按上房門,輕輕一推,「啪」的一聲,門閂應聲而斷,一陣撲鼻的藥味從屋內傳了出來。
兩人心頭都是一跳,快步走進了屋內。
居室一角燒著一個爐子,爐子上擺著一個藥罐,罐內的藥草基本已被燒乾了,濃重的藥味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高飛連忙跑過去,以袖作墊,將那藥罐拎了下來。「山長,你在嗎?」他再次叫道。
此時賈斯丁已奔進了裡屋,大吼了一聲:「文森特!你怎麼了?」
高飛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手忙腳亂地跑進裡屋,見賈斯丁正將文森特從地下扶起,移到了床榻上。
「山長!」高飛此刻眼淚都快下來了,他軟著一雙腳奔到了塌前,一把抓住了文森特的胳膊。
文森特臉色蒼白如紙,一層虛汗把他鬢角的頭髮都打濕了。在兩人的呼喊聲中,文森特慢慢清醒過來,他勉強笑了笑,「我可能是病了,吃點葯,休息一晚就好。」
狂暴人基本不生病,何況是像文森特這樣頂尖的人物。高飛這位「神醫」可不像他那樣有信心,當下又掀開他的衣服,在他的腰肋住找來找去,還是沒有找到任何傷痕。
高飛搓著手,在屋內急得團團轉,他知道文森特這狀態絕不是生了病,而是受了傷!可是,傷在哪兒呢?高飛想著前世的醫生治病的情景,醫生們不但要查看患者的傷情,還得詢問患者的感覺……想到這兒,高飛立馬扭頭湊進了文森特,「山長,你哪兒疼?」
文森特皺著眉,指了指肋下,「還是這裡,有點疼,只是一點……這應該不是傷,我可能只是病了,你別……」
「我是醫生,你的傷由我來判斷!」高飛此刻把什麼年齡身份地位全丟到了一邊,像個資格老到的主任醫師一般說著話,竟然有了一股凜然之威,把文森特剩下的話全逼回了肚子。他在文森特肋下用力一按,文森特的身體陡然綳直,全身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這還叫有點疼?!」高飛心中又是著急又是生氣,他轉向賈斯丁,問道:「煉體術,練筋練骨練皮肉,能不能練內臟?」
賈斯丁有些茫然地搖搖頭,今晚這一系列的變化還讓他有點回不過神來,眼下文森特又成了這樣,他心裡更是一團亂麻。
「內傷,你這是內傷!瑪玟那一記,讓你傷到了內臟!」高飛終於下了診斷書,接著又提出了治療方案,「不能再耽擱了,你必須馬上做手術!」
「手術?」賈斯丁不明白這個辭彙是什麼意思,望了望高飛,高飛卻是只看著文森特,對他毫不理會。
文森特卻知道這詞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會像古斯塔夫一樣,在床上躺上好些天。他搖搖頭,說道:「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手術就不必了。」
「你必須做手術!」
「你沒有……不,我沒有時間了。你不是神醫么?開些葯給我,我自然就會好……」
「山長!」高飛腦海里一下子就浮現出過往文森特的種種,在他心裡,文森特也不像普通的長輩那樣簡單,現在,由於他的過錯,讓文森特由一個鋼筋鐵骨的人變成了這樣,他藏了好久的眼淚終於涌了出來,「山長!你想我背上一輩子的債嗎?」
文森特看了看淚流滿面的高飛,又看了看恍恍惚惚的賈斯丁,猶豫了半晌,總算下了決心,「好吧,我就做手術。高飛,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和賈斯丁單獨說。」
高飛擦擦眼淚,「可以,不過,你只有五分鐘的時間。」
「分鐘?」賈斯丁又在為新詞迷惑了。文森特向高飛點點頭,高飛轉身出了裡屋。
「賈斯丁。」文森特望著賈斯丁的眼睛,緩緩說道:「我一動手術就得躺很久,有件事要拜託你。」
賈斯丁眯了一下眼,再揉了揉鼻根,這才回了魂,「不用這麼客氣,是什麼事?」
「這一個月內,每天早晨都要給高飛喝血腥草。」
「什麼?血腥草?!」賈斯丁聲音陡然增高,連外面等著的高飛都聽見了,他連忙壓低聲音,說道:「這麼珍貴的東西,你怎麼給他喝?他還不是出雲士啊!」
「管不了那麼多了,在一個月內,他必須成為狂暴戰士。」文森特說了幾句話,又感到了頭暈,他深呼吸一下,微微閉上了眼。
賈斯丁無可奈何地嘆了一聲,「既然你這麼決定,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他猶豫著,要不要把今晚神秘人「到訪」的事告訴文森特,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又問道:「那血腥草,你這兒還有多少?」
「只夠三天,得向每個寨子都借一點才夠。有些寨子離得很遠,你恐怕每天都得跑腿了。」
「這事交給我就對了,這幾年我天天在外面跑,熟得很。」賈斯丁笑了笑,「你就放心吧。」
「那多謝了。」文森特揚了揚手,「讓高飛進來吧。」
賈斯丁把高飛叫了進來,高飛對賈斯丁說道:「我需要四十盞油燈、十壺熱水、一把鋒利的小刀、二十個尖頭鑷子。」這些東西本應高飛自己去準備,但他不放心文森特,覺得還是守在他旁邊比較好。
賈斯丁聽完,連忙出門找人去了。在忙裡忙外做事的時候,他連拍了好幾下腦門,無奈地嘆道:「舊的問題沒解決,新的問題又來了。戰神哪,我就是天生跑腿的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