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紅雲士（下）
當古斯塔夫和埃德加一口又一口，艱難地把高飛指定的果根吃完時，貘肉已烤好了。兩人食慾大減，這就便宜了高飛。高飛三下五除二解決了兩隻小的，古斯塔夫和埃德加各解決一隻大的，還剩一隻充做明天的乾糧。
這下三人都是心滿意足，待回了總寨，趁天還沒亮，高飛催著兩人回去睡覺，而他自己似乎訓練上了癮，還想去器械房。
可兩人說什麼也要跟著高飛，高飛實在無法，只得再回宿舍休息。不過兩個太陽刻，高飛還沒睡著時，天已蒙蒙亮了。
賈斯丁一腳踹開房門，大吼道：「全部起來！從今天開始，你們的好日子來了！」
八個人罩上衣服，從床上跳了下來。高飛三人神采奕奕，渾身上下滿是精力，雷諾等人卻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個個蔫巴巴的精神不振，唯一好點的是安德魯，他一晚上沒睡好，不過背上的傷已沒什麼大礙了。
賈斯丁向雷諾五人一指，說道：「你們先去。」
五人出了門，賈斯丁瞪著有點心虛的高飛三人，問道：「聽說昨晚寨里有動靜，有三隻老鼠跑進跑出，你們知不知道這事？」
高飛乾咳一聲，還沒說話，就被古斯塔夫搶了先，「不是三隻老鼠，是三個人！我們自覺加練，你卻這樣比喻，這很不應該！」
「不應該？」賈斯丁嘿嘿一笑，從高飛床底拖了一個布袋出來，「這貘肉烤得不錯，不知是誰的手藝？」
埃德加咧嘴一笑，「當然不錯，這是我跟我媽學的……」只聽「啪啪」兩響，高飛和古斯塔夫先後拍中他的頭，把他剩下的話打了回去。埃德加摸著腦袋，很有些莫明其妙，「你們打我幹什麼？」
兩人瞅著他不說話，埃德加這才想起有那個什麼食物供應減半的懲罰，當下像個小孩似的吐了吐舌頭。
「這隻貘沒收！」賈斯丁哼了一聲，「這次我就放過你們，下次你們要是再偷食，就讓文森特來領你們回去！」
古斯塔夫向賈斯丁怒目而視，高飛眼見他要發作，連忙說道：「沒有更多的食物，我們應付不了訓練啊。再說，處罰是食物供應量減半，又不是不允許我們再去找吃的。」
「你是智者，我不跟你講道理。」賈斯丁蠻橫地說道：「我只知道一點，錯了就要認罰，哪怕這處罰再小。你想鑽空子是沒有用處的，那隻會害了你自己，還會拖累別人！」
三個人心中都憋著一股氣，當下便沒有再言語。賈斯丁打開房門，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吧，三位戰士，今天你們得訓練二十個太陽刻！」
……
在八個人辛苦訓練的當口，賈斯丁在寨門外遇到了前來的弗雷澤。他很意外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弗雷澤還是那一幅委瑣樣兒，不住搓著身上的污穢，「文森特托我來看看高飛他們，他們的情況怎麼樣？」
「還算順利。不過高飛有點急於求成了，還帶著另兩人加練，這會損害他們的身體。」賈斯丁看了看手上沒擦盡的油漬，笑道：「為了讓他們不至於練得過勤，我沒收了他們的烤貘肉，你想不想嘗嘗？」
弗雷澤眼睛一亮，舔了舔嘴，「有沒有酒？」
「這裡哪會有酒，老師早就下過死命令，誰敢藏酒可得挨鞭子。」賈斯丁領著弗雷澤進了門，「那隻烤貘我就不打算還給他們啦，現在正好有空，咱們去嘗嘗鮮。」
弗雷澤搖了搖頭，「還以為你長進了，想不到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貪吃。再好的肉，沒酒就差了點滋味，我建議你還是留著，等有酒了再說……哦，對了，文森特就在山上，有些具體情況他想問你。」
賈斯丁停住腳步，「他還是不肯進來么？」
「要讓他進來，除非他沖級成功，成為流火士。」弗雷澤看著聖山，微微嘆了口氣，「你快去吧，他還在等著你。」
「那貘肉……」
「你還惦記著貘肉！」弗雷澤一笑，吹出了一個鼻涕泡，「我去搞點酒，有酒了才吃得有滋味。」
賈斯丁撇撇嘴，總寨里就沒有哪怕一滴酒，不知他該用什麼法子，難道是請求神靈賜酒？想到這兒，賈斯丁嘿嘿一笑，轉身出了寨門。
弗雷澤來到廣場，卻沒去器械房，高飛的訓練情況並不是他關心的事情，他來這裡是另有所圖。只見他圍著青塔轉了一圈，又在塔門站了半晌，這才慢慢走了進去。
……
高飛等人結束了一上午的訓練，拖著七死八活的身體進了廚房，每人只領到了兩個麵糰、一碗面粥和一把炒麵。
「怎麼全是面？肉呢？！」古斯塔夫和雷諾兩個火爆脾氣都大為不忿，禁不住質問道。
胖廚子拿大勺敲著鍋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肉？你們是待罪之人，能有這些就不錯了！這可是你們教習吩咐過的，你們想要反抗嗎？」
八個人登時沒了言語，分分鐘解決了這一頓。高飛三人倒還好，昨晚有過加餐，另外五人可就有些慘兮兮，這麼一點分量只能填一下胃底，甚至比不吃還要餓。
「供應量減半」可不是說笑，現在眾人都體會到這「小小懲罰」的威力了，食不裹腹不說，想到還有一下午和半晚上的訓練，眾人莫不心生寒意。
可是再有寒意，哪怕寒成了冰棍，訓練還得繼續，沒有人想就此退出。第一個正式的訓練日過去，八個人回到宿舍齊齊癱倒，卻是腹如雷鳴，沒人能睡著。
現在不能出寨了，對找食吃，其餘七人都是一籌莫展，唯獨高飛有辦法，因為他有眾多的「幫手」。雖然每個幫手不能馱來太多東西，但積少成多，努力一下應該勉強夠了。
於是，夜深人靜之時，寨子里就多了些細微的響動。不過半小時，數百隻草鼠就各自完成找食的任務，向宿舍聚攏過來。
高飛將房門打開一條縫，一隻草鼠拖著一個小袋子鑽進了屋。其餘七人一愣，古斯塔夫先反應過來，他竄過去一把將草鼠抓在手裡，哈的一笑，「先用這小東西填一下肚子！」要在平時，一隻草鼠根本不能讓他看上眼，現在他是餓極了，看這小東西肥肥胖胖的模樣，就想一口咬下去，活活生吃了它。
「別弄死了，這草鼠作用大著呢。」高飛還是守在門口，又一隻草鼠溜了進來。
古斯塔夫這才發現，兩隻草鼠都用尾巴纏著一個小袋子，這一發現頓時讓他的頭腦有些發懵，就像是前些時日解那道數學題，「嗯？怎麼還拖著一個袋子？高飛，這是你養的？」
「別說話，保持安靜！」高飛向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第三隻、第四隻、第五隻……草鼠們的數量越來越多，最後就像是糖葫蘆似的一串一串跟著進了門。
七人看得目眩神馳、張口結舌，又是揉眼又是抓頭，都想確認這到底是不是幻覺。
高飛向他們一瞪眼，壓著嗓子道：「你們發什麼愣呢，還不快把那些袋子解下來？！」
七人忙不迭地點頭，哆哆嗦嗦抓起草鼠，開始解那袋子。一人力氣使得大了點，一隻草鼠「吱」的一叫，高飛連忙回頭，說道：「輕點！弄死了你可得賠我。」
七人不由得戰戰兢兢，草鼠常有，這麼聽話的草鼠卻是首見，真要弄死了上哪兒找來賠？七人好一通忙活，終將各草鼠尾巴上的小袋解下，竟都是通身的大汗。
數百隻草鼠排著整齊的縱隊，一隻接一隻地出了門去，高飛這才關好門，在床邊坐下了，「袋子里有各種吃的，都解開，拿過來。」說著從床底拿出一塊油布，鋪在了床面上。
七人把數百個小袋的食物都抖在油布上，果然積少成多，竟然壘了好大一堆。多是炒麵、碎干肉，自然還有蛇膽果和狁鬚根。
古斯塔夫抓了一把放嘴裡，嚼了半天，確定了這一切都不是幻覺，這才又問：「這些草鼠是你養的？頭上都有古怪的圓圈，尾巴還能拖東西，並且還這麼聽話……」
高飛還沒回答，雷諾就「哦」的一聲張大了嘴，指著高飛說道：「我知道了，你是控獸師，對不對？」
高飛乾咳一聲，點了點頭，這恐怕是他們能夠理解的最好解釋了，末了他眼神中又有了狼一樣的凶光，「我醜話說在前頭，今天這事誰要敢說出去，老子就把他吊在樹上餓半個月。」
七人心中一寒，立馬連連擺手。古斯塔夫和埃德加卻心有疑惑，高飛不是大智者么，也許過幾天要成為出雲士了，怎麼又多了個控獸師的身份？
這一頓加餐吃得八人都心滿意足，雷諾等五人沾了光，有了蛇膽果和狁鬚根，他們也疲勞盡去。待第二天賈斯丁再次踹開房門時，八個人都精神奕奕地出現在了他面前。
賈斯丁心中高興，嘴上卻是不顯山不露水，「姑娘們，你們第二天的歡樂時光到來了！」
一來到器械房，還沒開始訓練，高飛感到體內的爆發點有了異變，如果說以前它是氣團，那現在它就是水珠。當然，這種變化不會像物質由氣態變成液態那麼簡單，高飛福至心靈，暗運功法，絲絲熱流從爆發點開始，途經各路徑之後，在體表各處散發出去。
散出的熱流筆直向上，在高飛頭頂三寸處迅速聚集，形成一個若有若無的雲團——紅色的雲團。包括賈斯丁在內，另外八人都看得神情獃滯，心中也跟著五味雜陳。
賈斯丁第一個回過了神，他向高飛肩頭重重一拍，「恭喜你，紅雲士！修習功法的第三天就成了狂暴戰士，你，已經打破了我創下的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