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誕生9
原本安靜沉睡的嬰孩最終還是睜開了眼。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地張開了那仿若有千斤重的眼皮。
雲默不知道自己身上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直覺告訴她，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情。超出她的預料而發生的意外，打破了她想要長時間韜光養晦的計劃。而在計劃打破之後，她若是還想著藏拙的話，未免太過矯情，一個搞不好，平白惹人懷疑。
懷疑的種子一旦在人心種下，她在還未長成之前就讓人引發了深深地忌憚，雖然提高了自己這個「最終生化兵器」在別人眼中的價值，但過早地暴露只會在他們達到目的后加快摧毀她的時間。
看來，得適當地表現一下自己與常人的不同了，尤其是在這一次大動作之後。
只是暴露的那一部分，還是得有個度才好。
既要突顯他們想要看到的「進化」部分，同時也要讓他們覺得還是可以控制、拿捏住現階段的自己……
僅僅在這張來眼皮子的短短一瞬間，就有千百般的念頭劃過她的腦海，她默默地做了個決定……
第十七層，控制大廳。
人們死死盯著中央的大型屏幕，看著通過攝像頭傳來的畫面，不禁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她醒了……
漆黑深邃的眼眸，小巧可愛的鼻子，硃色深濃的唇瓣，嫩白如玉的肌膚，再加上頭頂上柔軟的短短毛髮，這活脫脫就是一個無害的天使般的嬰兒形象。
可誰曾想，這個嬰孩就是從那個可怕的黑色大繭中孵化出來的！
只見那嬰孩在清醒的一刻有著短暫的迷茫，隨即聚焦的眼神淡淡地看了眼周圍的環境，既不哭也不鬧，她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瞳掃視著身周，彷彿尋找著什麼。
直到最後，她將腦袋轉向了一個藏在絕對隱蔽角落的監視器上。
在大屏幕前匯攏的研究員們在女嬰的眼神直視過來的一瞬間都不約而同地退下好幾步！
當他們反應過來剛才做了什麼的時候，不禁在心中升起些許羞惱之意。他們……居然如此懼怕這隻還未長成氣候的怪物，即便心裡知道對方不能以正常人類的標準看待，但對方嬰孩的模樣分明毫無殺傷力，而他們這群成年人卻……齊齊退卻！
女嬰盯著那個探頭，然後懶懶地伸出了雙手，小小的紅唇開始一張一合，彷彿訴說著什麼。
第十七層中所有的研究員不自覺地盯著她的唇看，有些經驗的人分析著她的唇語，隨即在下一刻驚懼萬分地發現，那分明是——帶我上去！
帶我上去！
什麼？帶她上來？
「她……已經會說話了……還這樣自然地發號施令！」人群中響起一個語氣明顯不穩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可置信。
「這真的是嬰兒么？」
「怪物……這是怪物……」
「不！不可以帶她上來！這種開啟了智慧的怪物完全不可控制！她會毀了我們的！」一個尖銳的女聲驟然傳來，像是在原本尚顯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塊大石，整一個第十七層瞬間如燒開的熱水一般沸騰起來。
議論聲越來越大……
「生化物種有了智慧反而好調||教，只要我們給予她更多的利益，相信她會滿足我們小小的武力值需求！」
「別異想天開了！這個生化兵器從出生前到出生后整個安德洛斯死了多少人！她只是個惡魔！她是毀滅安德洛斯的存在！必須消滅她！」
「有智慧就意味著有需求，而一旦有著需求的慾望就意味著可以控制！就算是上帝，你敢保證他無欲無求？既然連上帝都邁不出心裡的慾望，更何況是惡魔？」
「蠢貨！什麼上帝惡魔，我只知道這隻怪物留不得！」
……
女嬰的一句唇語，一下子就使第十七層內部爆發了強烈的爭吵！
科比爾蹙眉看著那個似笑非笑地彷彿是在近距離看著他們醜態的女嬰，內心糾結成一片。
他捨不得這個珍貴的生化兵器，如果真的毀了她，只怕以後都再難培養一個相同的。可是，安德洛斯內部的規則卻也不可不顧。
失去控制的生化物種，無論多麼珍貴，都必須毀去……
他慢慢將手移向了左上角的一個紅色按鈕，只要按下這個按鈕，第十七層的所有火力設備都會在中央電腦的控制下瞄準那個嬰孩；只要按下去……她就會被高強度的炮火毀滅，不留一點殘渣。
他的手指已經觸到了按鈕，卻久久無法動作。
這個嬰孩……好像知道他們在幹什麼一樣，她臉上的表情怎麼會露出一絲瞭然？
突然，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只見那個女嬰嘴中再次吐出了一句驚悚至極的話：【你想的沒錯，我可以看見你們。】
【看見你們每一個人。】
科比爾顫抖著手覆上了左眼，喃喃念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你怎麼看得到我們？
明明……你在第十七層之外，踩著第十八層的遺骸……
女嬰對著探頭甜甜地扯開嘴角：【你的大腦波動出賣了你。】
【我可以從你的腦波讀出你的想法。】
從人的腦波讀出那個人的想法……
第十七層已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無法言語地看著屏幕上的女嬰，整個空間內只有科比爾略帶著顫抖的聲音響起：「帶你上來……你是什麼目的？」
女嬰淡然地說道：【沒有目的，我只是需要t病毒而已。】
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科比爾低沉的聲音響起：「帶她上來。」
……
第十七層臨時育嬰室。
雲默再一次被監控起來，只是這一次的性質完全與曾經的監控不同，里裡外外不知道被安排了多少兵士，育嬰室內各個角落都被安放著炸藥，只要她有著什麼大規模破壞異動，就會在下一瞬間被徹底消滅掉。
而操控這些炸藥的遙控器就在科比爾那個老頭子的手上。
雲默安靜地吸食完t病毒液，順便拍上了身邊的書冊開始汲取信息，然後吞噬書本。乖巧而無害，讓人以為她也僅僅只是個孩子而已。
只是一個半月中的恐怖記憶實在太過深刻，以至於沒人敢認為她很無害。
忌憚著她，卻更想研究她。
她身上所有的不正常現象都被歸結成了t病毒帶來的進化作用。
從人類的腦波動讀出那個人的想法……
雲默的嘴角輕輕扯起，露出一抹不陰不陽的嘲笑。雖然她是精神力高手，但是她可不會讀心術，而且利用精神力讀出他人想法這樣的本領她更不會了。
憑她目前重新開始修鍊的精神力等級，僅僅只夠她將精神力輸入某些媒介觀測她想要看到的畫面，比方說之前連接著十七層的探頭的電路，輸入精神力沿著電流攀爬，從而窺視到內部的情況……
只是，畫面並不理想，完完全全的黑白片一般，模糊不清。
可這也無法，她的境界雖在，但終究實質上可利用的精神力太少，達到這樣的程度已然該滿足了，一味貪得無厭地提高境界，只會讓自己目前的身體基因崩潰。
若不是「看到」科比爾在下一秒就要按上那個未知的按鍵，她也不會吐出那麼些話……
現階段，活著就好。
他們滿足她的要求，t病毒液、各種書籍、畫冊、外界的食物、種子、物種……零零總總，只要是她提出的，他們就滿足她。
只是因為她與他們的交換條件是：合作。
她會在某些事情上「幫助」他們，但他們也必須為她提供一些她所想要的東西。
比起她給予他們的條件，她所提到的那些雞毛蒜皮的需求實在是太過渺小。
科比爾幾乎像是打了雞血般興奮地答應了她。
只是，她真的會全心全意地幫助他們么？
雲默的嘴角牽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參與這種生化試驗的人統統該死！
天知道她在這個地方吸食了多少怨氣！
怨氣啊……她的精神力幾乎變異到了一個魔化的地步。
那怨氣中的恐懼、不安、絕望、祈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感……那怨氣中看到的支離破碎的胎兒、肝腦塗地的變異體廝殺戰、被腹中的生化怪物吞食的孕婦……
一切的一切彷彿是她一個人在經歷著這些，那樣的痛苦……
實在，比死還可怕！
她狠狠閉上眼，她會毀了這裡！也要毀了全世界各地的生化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