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山裡的迴音
牛二一拳打到了李長吉，只見李長吉如一灘爛泥一般癱軟在地上，他再也起不來了，你即便是不打他，他也會起不來的！一樣的過程，不一樣的心結，一樣的過程，不一樣的情結，造就了另一個李長吉的過程！打個不恰當比方的吧，我記的小時候聽過一個真實的故事，說我們本村有一個好逸惡勞的慣偷，他自己夜晚偷了一塊很重的鋼板，是自己背著回家的！第二天，當民警讓他再背回去時，他連搬都搬不動！這是一種力量，一種精神的力量，一種沒有了自我的神力！李長吉就是如此！
李長吉倒下了，憤怒的牛二還想打，可是眼前一黑，腳下一軟，趔趄了幾步，不由自主的倒下了！
此時的老八路，飛身上馬，命令民兵道，快扶牛二上馬來！民兵們趕緊的手忙腳亂的把牛二放在了老八路的背後，有民兵把自己的褲腰帶解下來（那時候人們的褲腰帶多為布條繩索之類），把老八路和牛二在馬上捆在了一起！
徐組長，趕緊的跟我一樣，騎上戰馬，把李長吉跟你綁在一起，趕回指揮部！老馮，辛苦你斷後吧，咱們指揮部再會！老八路說完，顧不得許多，自己快馬加鞭揚長而去！
徐組長也不敢怠慢，趕緊的催促民兵們，快，把李長吉扶到我的馬上來，解下你們的褲腰帶，把我們綁在一起，快！徐組長清楚，牛二對於老八路是重要的，但李長吉對於大家。對於整個鬥爭的意義都是重大的。他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民兵把徐組長和李長吉捆在了一起。只見徐組長雙腿猛的一夾胯下戰馬，揚起馬鞭，「駕」的一聲，戰馬一個越步，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老馮看著疾駛而去的戰馬，心中升起了無限的感概在心頭！哦，好一個重情重義的漢子呀！老八路，好樣的。一個能把別人的命當做自己生死的人，這才是親兄弟！老馮好一番感慨以後，猛然間又想起了山兔！哦，我的山兔，我的知己，你要是還健在，你，我，老八路，我們三人該多好呀！
全體都有。兩人一組，上馬。趕回指揮部！老馮下達了最後撤離的命令！他望了一眼著黑山大峽谷，山谷間霧靄蒙蒙，抬頭看綿延的山峰盡在叢林中，神迷，壯美，迷離！哦，黑山大峽谷，別了，讓我在最後在看你一眼，在心底留下最後的永恆！
牛二和李長吉從大山裡出現的那一刻，他在想著，那是大山裡演繹的故事，那是人與自然併發出的怎樣的凄迷，百斷心腸的故事在其中哪？哦，悠悠的黑山大峽谷！
五更時分，老馮騎在戰馬之上，走在前面壓著前進的陣腳，身後的民兵們很疲憊，但他們現在徹底釋然了！應該說，他們經過不懈的努力，憑藉著堅韌的毅力，徹底的摧垮了敵人的陣營！老黑死了，李長吉被俘了，山兔壯烈了，還抓住了一小撮敵特，剩下的只有大傷元氣的特派員了，他只是孤身隻影了，如秋後的螞蚱，也蹦躂不了幾天了！民兵們暫且不必再受這樣的勞累之苦了！他們騎在戰馬上，悠閑的吃著乾糧，喝著水，什麼也不用去想了！
馬隊走在大道上，在路過黑山洞時，天色已經放亮了，這時，騎在馬上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那裡！高高的黑山洞已經不復存在了，山頂已滿目蒼夷，這裡的故事會永恆的被世人記住，他就像一座豐碑，永不消失的留在世人心間，山在，人在，故事就在！這裡面心情最複雜的應該最數老馮了，他停下馬，目光久久的凝望著山峰，一幅幅畫面又一次的在心底升起，哦，我的山兔，來不及再讓我看你最後一眼的山兔，你我今生註定就應該這樣？以這樣的方式相聚又相離？你只留給了我一個影子，一個撲朔迷離的影子，而這個影子卻是那麼的鮮活和刻骨銘心，揮之不去！
哦，我的山兔，你還會回來嗎？
一道道山路，一道道彎呦，
一道道嶺呦，在山間繞呦。
一顆顆松柏，遍滿山坡呀，
一隻只羊兒，草間行呀嚎……
哪來的歌聲？在高高的高崗之上，晨曦初上，不知從哪傳來了粗狂悠揚的歌聲，歌聲的餘音在整個山谷里回蕩著，裊裊的飄向遠方，就像鳥兒忽閃著翅膀穿梭在山間，叢林間！老馮被這歌聲撲稜稜的一個激靈震醒了！一曲歌，一隻羊的曲調是那樣的相似，這歌聲彷彿是從天外傳來，卻清晰可聞，是那麼的親切令人百斷柔腸！老馮立馬挺起腰桿，打起精神，舉目四下張望！
你們聽到了歌聲了嗎？你們聽到了嗎？老馮急切的呼喚著！
聽到了將軍，我們聽到了歌聲，這是我們這常見的山區老調，放牧人都會唱！身後的民兵趕忙答道，他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歌聲，在這沉寂的晨曦中傳來的別樣的聲音為之一震！
在哪？他們在哪？我怎麼看不到呀！老馮還在手搭涼棚不停的四處張望著，他一邊張望著嘴裡還一邊不停的問道！
你看吧，哪裡有草，哪裡就有羊群，哪裡有羊群，哪裡就有牧羊人，哪裡有牧羊人，哪裡就有牧羊曲！民兵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他們是這裡的子民，他們熟知這裡的民風民情，更熟知這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
這裡到處都是草，可唯獨不見羊兒吃草，歌謠里的牧羊人，他們在哪哪？老馮越是著急越是看不見，漫山遍野的草叢中的羊和放牧的牧羊人！
一道道山路，一道道彎呦，
一道道嶺呦，在山間繞呦。
山裡的漢子，像松柏呀呦，
山裡的妹子，如絨草嫩呦……
民兵們並沒有回答老馮的話，而是扯開嗓子手持喇叭狀，向著大山深處高聲的吼起了山歌！山歌在老馮的耳邊響起來，飄向遠方，陣陣的餘音回蕩在山谷間！
一道道山路，一道道彎呦，
一道道嶺呦，在山間繞呦。
羊為草兒肥，人為松柏生，
妹子如草美，漢子如羊壯……
頃刻，歌聲從山谷中應聲傳來，聲聲入耳！哦，多麼美妙的歌聲呀，老馮彷彿又回到了那條河邊，那條布滿鵝卵石的河，他每踩一個鵝卵石，就會遇到一枚準確無誤的打過來的石子，那熟悉的山歌又一次回蕩在耳旁！
妹子呀你莫要走，
哥哥就在你身後。
妹子呀你莫要急，
哥的心裡早有你。
妹子呀你回回頭，
哥哥就在你身後……
民兵們相互對視著，心說，將軍，你也會唱山歌呀？唱的還那麼好聽！民兵問道，將軍，你是山裡人嗎？老馮說，我不是山裡人。民兵說，那你怎麼會唱山歌呀？老馮說，是山裡的漢子教會了我唱山裡的歌！
妹妹呀你不要走，
讓哥哥我愛個夠。
妹妹呀你莫回頭，
等哥去牽你的手……
頃刻，大山裡傳來了悠揚的應對歌聲！歌聲里滲透著委婉的濃情蜜意，歌聲又是那麼的熟悉隻字不差！哦，是山兔嗎？你在哪？我是老馮呀！我再跟你對山歌！
妹妹呀你快些走，
哥哥我就跟在後。
日頭快要沒過頭，
哥哥我呀實難留！
簡單的對話，民兵們懂得了將軍的情結，沒有更多的語言，山裡的漢子，只有詮釋的山歌，把我們的心扉敞開，我們各個都是有情有義的山中好漢！
一道道山路，一道道彎呦，
一道道嶺呦，在山間繞呦。
路有不平呦，腳下踩呀呦，
沒有擱腳路，哪有通天道……
一曲唱吧，一曲回。民兵們剛唱完，山下的歌聲又起！
一道道山路，一道道彎呦，
一道道嶺呦，在山間繞呦。
平靜的河水，不養魚呀呦，
回頭的妹子，哥才愛呀呦，
草吃三遍呦，羊兒歸呀呦，
漢子三聲吼，大山抖一抖呦，
越是不平路呦，越要朝前走呦……
這是山歌里最帶勁的叫號聲，越是這時候，越是能激起人們無限奮進的力量！民兵們不甘示弱，扯開了嗓子，大聲的迎合起來！
嘿呀呵呦！
沒有累死的漢，沒有踏不平的路，
沒有過不去的坎，沒有趟不過去的河。
百年不死的松呀，永遠打不死的山裡漢，
東升西落月而出，鐵打的漢子流水的兵……
老馮深深的沉浸在了這亢奮的歌聲當中！歌聲淹沒了他滿腹的惆悵，他面對著這一聲聲此起披伏的歌聲，彷彿在這大山裡看到了許許多多山兔的身影！哦，山兔沒有死，一個倒下了，無數個山兔站了起來！山兔，一個永遠打不死的山兔！
老馮抖擻起了精神，緊握住了韁繩，雙腿猛夾馬肚，揚鞭在身後一甩，「駕」的一聲吶喊，戰馬一聲嘶鳴，前蹄騰空而起，緊接著一聲料峭，戰馬奮蹄，直奔山下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