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迷陣
前面找地方的易雲笙,不多久黑著臉回來,肩上落了許多葉子,神情很是嚴肅「我在前面山洞裡發現了許多白骨,初略看了下,不少於二十多具,骨架大小來看基本都為男子。我們必須先行回去鎮上,找官差來查此事為好。」
只怕是我們能進來卻不一定能走的出去,這地方也不是很難找,我們第一次來就遇到了,必有蹊蹺。
夢裡那白衣女子說過她的地盤沒有人出的去,莫不是這鬼魂是靠食人修行,那豈不是同厲鬼無異。
我們誤闖了此地,還得知墓地里的秘密,如果真如我想的那樣,她怎麼能放我們回去。
但願我想的這些不是真的「易公子說的對,這是人命關天的事,得先告知衙門。」
這一轉身,我腦子裡第一個蹦出來的想法就是,我天生應該就是有預知的本事,根本不需要向卦攤師父學算卦,想什麼來什麼的。
本應該通往墓地兩邊都是雜草的小道,此刻身邊驟然起了霧,出現大片的醉心花,中間有一條彎曲的鵝卵石花徑,通往遠處霧裡隱約可見的竹樓,樓前有一處水上亭台,四處觀望這裡更像是一處宅院,這處住宅里的景緻有種說不出的彆扭。
「小姐,我們怎麼會在這裡」婧兒的聲音顯然是害怕又著急。
我也害怕,但是作為提議來此的人,只能硬著頭皮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心」易雲笙拉住了剛邁出一步的我,我低頭一看,彎曲的花徑,自動排出了許多分支。
「此處應該有人設了陣,現在還不知道這陣里有什麼,我們也不可妄動,先弄清楚情況。」易雲笙一臉緊張。
我們腳下是一片草地,同那鵝卵石花徑小路入口只有一步,路旁都是醉心花,站在原地不敢移動,易雲笙也是滿臉愁容,因為婧兒此刻臉色慘白。
不能隨意走動,時間就顯得十分漫長。
我只是進過師父布的陣,並未有過空間里物體移動,更不用說易雲笙那句話里隱含傷人的東西。
從腰間抽出一張符咒,念起咒語,隨著符咒燃起,眼前的竹樓,花間小徑都慢慢變朦朧,只是這霧氣仍是不見散去。
焦慮之際,易雲笙好似看到了什麼,蹲在地上,我隨他目光看去,腳下的草地里有些白色的粉末,他伸手粘了一些,在鼻尖聞了一聞「這是我香囊里的小葉紫檀香,我的香囊都是自己配置這味道確實沒錯」說著低頭解開腰間的香囊,不知什麼時候被刮出了一小破洞,還在向外撒粉。
沿著一路白色粉末看去,粉末是延伸到後方的迷霧裡,我是不敢再亂走動。
猶豫之際,婧兒一腳跨了出去,轉頭沖我說「小姐,婧兒去看看」我頓時熱淚盈眶,只是這眼淚還沒到達眼眶,她就已經倒在地上了。
易雲笙一把抱起婧兒,一陣望聞問切,鬆了口氣「...婧兒,暈過去了」
......
幸得婧兒踏出了那一步,不管現在狀況多麼糟糕,我也是滿心感動的。
易雲笙背上馱著婧兒,不時抖下肩膀,防止婧兒滑落,用極輕柔的動作往前行走。
在這種狀況里,本應該是沒有多餘心思想這些,我只是稍稍感覺,易雲笙或許對婧兒是真的歡喜的。
走不多久,迷霧漸少,能辨清前面的路了。
醉心花也在迷霧消散的地方消失了,易雲笙放下婧兒靠在路邊的石頭上「這裡是墓地的入口,入這土山丘的時候,是被什麼東西刮到過」
我們回到清水鎮,天色已經又快到傍晚,興許午飯沒吃的關係,感覺這一天消耗了極大的體力,以至於晚上點餐的時候,主動叫了很多菜。易雲笙則是帶著我早上看他時候鄙夷的表情看著我吃「換成常人,哪怕是男子,遇見這種事,是不是應該沒有胃口,或者把早上吃的都吐出來」
我喝了口湯,砸吧嘴巴「你說你自己呢?這筷子都沒動,你若是吃不下,就去照顧婧兒,我還能再吃點,放心吧,點這麼多不會浪費的」我同常人本來就不同,我能見鬼這事易雲笙是不知道的,他也不可能知道,我在見到那醉心花之前就已經認識了那片花地的主人。
我琢磨自己過度消耗,完全是出於本能對未知事物的一種恐懼害怕。
晚飯過後,在屋裡,易雲笙又熬了些湯藥給婧兒喝下,坐到桌邊,捻了會油燈,燈光忽閃忽閃,他好像也在思索著什麼「這日之事情,先不忙告知官府,我感覺並非是冤魂索命這麼簡單」
易雲笙的想法我很認同,晚間我們帶著婧兒回客棧的時候,那掌柜雖還是和氣的問好,問及婧兒出了什麼事的那個表情顯得很急迫。
易雲笙搶著說了句婧兒有哮喘,下午出去時間太久,身上沒帶夠藥丸,短時間暈厥搪塞過去了。
顯然掌柜是沒信,我們轉身上樓,他隨即就叫了夥計囑咐了聲,然後竟在這太陽快落山之際出了大門。
易雲笙臨出門前我問他要不要我給他幾張符咒,說不準今天在墓地惹了晦氣,人家冤鬼今晚靠著香囊來找他索命了,還特別提醒他冤鬼分明只喜歡男的。
易雲笙本來也是過度驚嚇臉色很不好,聽完我說的之後,更是猙獰。
易雲笙出了門沒有去隔壁,我很是好奇,不一會有腳步聲路過,我扒開條縫看了外面,只見易雲笙,手裡拿了一厚疊黃符,把門裡外橫七豎八貼滿了,還悄悄的在我們門上貼了幾條,剩下的拿進了屋內...這.....
這一夜我並未睡好,不是因為鬼找上門了,是婧兒一夜一直在說夢話,我聽的不真切,但確實斷斷續續說了一整夜,我還怕她口乾,倒了杯水,給她灌下去了。
夢裡也這麼懂事還道了謝,這句確實是清楚的很。我瞅著也可能是白天給嚇壞了,我還學了小時候娘親幫我叫魂的那一套幫婧兒也叫了。
出了樂府,我身邊就只有婧兒了,這丫頭其實很膽小,唯獨為了我可以豁出性命,感動著十幾年的過往,眼看天就快亮了。
支開窗,看著黎明的晨曦照在清水鎮的每處屋頂上,給這初秋的微涼裡帶來了暖意。
街道上還沒有行人,鬧鬼對於我們這種懶人來說也算是件好事,可以晚出早歸偷偷懶。
剛想關窗繼續睡回籠覺,就看見那杜掌柜鬼鬼祟祟從西邊的街道回來,他開了客棧的側門,速度極快的進了客棧,待他進門我才看見,留在客棧門口徘徊著一縷幾近透明的魂魄。
這縷魂魄若是在白天,他不纏著我基本是看不見的,從他狀態來看,應該是只有一魄,只是這一魄的形態,怎麼能移動,為什麼他要一直追著這個杜掌柜。
「那一魄七日之後便會消散」身後傳來婧兒的聲音,婧兒能看見這一魄,還知道他日天之後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