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生靈，死神陸賈

施閑很莫名其妙。當然，如果你也和他一樣，站在離地半米多的空中，看著自己的身體躺在地上，而且旁邊圍著一群人嘰嘰喳喳的討論自己的死相，你也會和他一樣感覺到莫名其妙。

「我是死掉了么？可是我為什麼會死呢？明明……」施閑看著絡繹不絕，不斷向著自己屍體圍觀的人群發出一句疑問。

施閑很是確定，剛才那輛卡車衝過來的時候，他明明已經後退了兩步，明明沒有撞到卡車，可是，他的身體卻依然飛了出去。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再然後，他就看見自己的身體扭曲在地上，不斷抽搐著。

是的，他是看著自己死掉的。

「那麼現在的我應該算是一個幽靈了吧，或者說鬼魂？」施閑呢喃著說道。

「與其回想自己怎麼會死掉，不如思考一下別的吧。」一個聲音從施閑的背後傳來。

施閑猛然回頭，看到的是一件巨大的誇張的斗篷，還有一把閃耀著白光，瀰漫著一股殺氣的巨大鐮刀。

「自己驚訝的動作。

施閑之前一直震驚於自己居然已經死掉的奇怪事實，然後又思考自己為何會突然死掉，他暫時還沒有花時間去想別的。

「恩。我是死神。或者，你可以稱呼我為陸賈。」隱藏在巨大斗篷下的人說道，聽聲音很清脆，似乎還是很年輕的樣子。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死神這類東西么？我以為……」施閑輕笑道，不過這笑容似乎帶著一股嘲笑的意味，似乎還有一絲的恍然大悟。

「我之所以等了10多分鐘才出現，就是讓你看著自己死去，讓你有足夠的時間思考，讓你能夠明白自己已經死去，讓你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是靈魂。沒想到，你似乎還是一個唯物主義者！哈哈……一個唯物主義的靈體？哈哈」斗篷下的青年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笑的很誇張。

即便是這樣，這個隱藏在斗篷下的死神卻依舊不會讓人生出討厭的感覺來。即使施閑明白對方是在嘲笑自己，卻還是沒有感覺到對方有不禮貌的感覺。

「不是，我只是以為，出現在我面前的，應該是牛頭馬面，或者黑白無常之類的東西。沒想到，居然會是一個披著斗篷，拿著鐮刀的死神。」施閑淡漠地說道，「其實，我是信佛的。」

斗篷下的男青年看著施閑認真的模樣，楞了一下，然後就更是猛然大笑起來，甚至有笑的肚子疼，笑到打滾，笑道魂飛魄散的趨勢。

「你……真的很有趣！」斗篷下的男青年忍住笑，對著施閑說道。

一個剛剛死去的人，或者說靈魂在這個時候居然思考出現的為什麼不是牛頭馬面，而是死神，這原本就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至少在陸賈看來是這樣的。

「是很好笑么？」施閑不知道陸賈為什麼會發笑。

當然，既然知道自己死掉了，知道自己不是人，而是一個鬼魂，施閑自然而然的也不會去思考為什麼別人看不見自己，聽不見自己說話，為什麼自己可以飛之類的問題。以為這些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因為，施閑已經死了。

「然後要這麼做？把我帶去地獄或者天堂嗎？」施閑看著這個巨大的黑色斗篷，似乎想看清斗篷下隱藏著的神秘臉孔。

「地獄…天堂…沒那麼簡單。」陸賈似述說，又似自言自語的說道，「沒有地獄……沒有天堂……切！現在還輪不到你去而已。」

「額？這又是什麼原因？到底是有還是沒有？」施閑突然有些好奇。既然自己死亡之後看到的不是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常，而是面前這個神秘兮兮的死神，那麼自然也就不存在什麼西方極樂或者地府酆都之類的地方了，而是應該存在著伊甸園或者地獄吧。

「有！但是，你現在卻還去不了。因為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陸賈說道，語氣中絲毫沒有帶著之前說「沒有」時的猶豫。

「人死了就要去投胎，還有什麼所謂的任務么？這倒是新鮮。」施閑笑道。

「奇怪……似乎你不怎麼害怕，也不傷心。你……果然特殊！」斗篷下的陸賈盯著施閑，如有實質的眼光讓施閑覺得很不舒服。

「難道人死掉之後都會害怕，會傷心嗎？」施閑問道，回顧本心，自己似乎真的沒有這樣的感覺。就算是看著自己的肉身抽搐，斷氣，他也覺得是在看別人一樣，心裡絲毫沒有一點異樣的感覺！難道，其他人不是這樣的嗎？施閑看著陸賈的眼神帶著一絲疑問。

「就算你這樣看我我也說不清楚。」陸賈說道，似乎在解答著施閑的疑問，「我接待過9個死靈。你是第十個。在我看來，看著自己的肉身死去，自己卻無能為力，面對我的時候，他們內心散發出的那種濃郁的恐懼的味道……懷念著自己的親人，愛人，在乎的人……想著他們失去自己之後是怎樣的傷心……這是人心。人心……難道不應該是這樣子的么？也許你還必須擔心自己的肉身沒有被好好安葬……這是人心吧。」

施閑默默的聽著陸賈說的著些話，也是發現自己的表現確實是不太正常。也許，他應該大吼大叫，說自己沒有死，或者自己陽壽未盡之類的話。可是……

「那是因為你有想死的心了吧……所以，你對死亡似乎看的比別的人輕一些。」陸賈說道，「或者說，你的體內……絲毫不存在『人心』者種東西。所以，你的表現實在是缺乏人性！」

「哼……」施閑輕哼一聲。

人心……我怎麼可能沒有。只是，如果你過的是我這樣的生活，你也許會覺得自己還是死掉來的乾脆。

「剛才，我只是覺得，自己不應該是這樣的死法。太無趣了一些，這樣的死亡，激不起某些人的反思。他們不會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可是，我卻想他們能夠明白一些東西，這樣，我也能夠覺得自己死的有價值一些。」施閑淡淡的說道。

「是這樣嗎？要知道，我……觀察了你很久的……我們打個賭，如何？」陸賈說出這樣的話，明顯帶著一種奇怪的誘惑。似乎在誘惑著施閑做一些什麼事情一般。

「怎麼個賭法？」施閑似乎是上鉤了。

「很簡單，我和你看完你的葬禮再走。」陸賈說道，「至於輸贏，你自己應該清楚。」

「那就看看吧……那群沒有人心的人，會怎麼安排我的葬禮。」施閑說道。

但願不要太簡陋才好吧……施閑想道。

之於人類，無論是善良也好，邪惡也好，即便沒有思考過自己該如何活在這個世界上，大多數卻都想過自己該怎麼樣死亡，或者說，在自己死亡之後受到如何程度上都尊重。最直接都表現，就在於葬禮都隆重程度。或草草都用草席一卷，隨便一埋——這是山賊都死法；或者馬革裹屍，槍炮送行——這是戰士都死法；或鑼鼓嗩吶齊鳴，千百人送葬，哭聲震天——這是財主都死法，當然得人心者比這更甚！

至於施閑，對於自己都葬禮並不怎麼看好，因為一直以來，自己在這個充滿裂痕都家庭中都扮演著可有可無都角色。有他和沒他似乎都美什麼區別。

公路上都交警已經封鎖了現場，人群熙熙攘攘，醫院的車也出現了，不過不是搶救傷者，而是過來收拾地上這一大塊肉的。當然，這塊肉就是施閑的肉身。

「考慮好了么？」陸賈問道，「現在你決定去哪裡？」

施閑看著這群人隨意的吧自己丟在車上，屍體碰觸到裹屍袋的感覺很直接的反應到了施閑的靈魂軀體上。

「恩？」施閑輕輕摸著自己的臉頰，裹屍袋的碰觸感依舊存在。「這種感覺……」

陸賈看著施閑的小動作，解釋道：「給你解釋一下，你是新死，屍體和靈魂依舊保持著聯繫。因為你的『靈子』還沒有完全從你的肉身上脫離，肉身的感覺通過殘留的『靈子』傳到你的靈魂上，這是很正常的。回味這種感覺吧。因為以後你會很久碰觸不到物體，不會有觸摸的感覺了。趁現在，懷念一下吧。」

「哦，這樣的感覺，會殘留多久？」施閑問道。

「一般來說是24小時，不過有的死的比較有決心，『靈子』從**上溢出的快一些，有的比較有執念，也就溢出的慢一些，不過最長不超過7天。」陸賈解釋道。

「哦，」施閑點頭表示理解，「那我們去看看我家人吧。我想看看他們知道我的死訊會有怎麼樣的表情。」

「看來你和你的家人似乎相處的不是很好嘛。想看著他們痛哭？又或者看著他們冷漠？」陸賈若有所指的說道。

「難道這些事情也在死神的處理範圍之內？」施閑問道。

陸賈一愣，似乎長久以來，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新生鬼魂敢這麼喝死神說話的！這個傢伙，似乎不驚訝於自己已經是個鬼魂了，不，這傢伙似乎從一開始就已經當自己是鬼魂了一樣。有這麼想死的傢伙嗎？

「當然沒有，我只是好奇而已。」陸賈揮揮右手笑道。

這個傢伙，還真是有點意思。

「還要教你一點東西。」陸賈看著地上的行人散去，施閑也是時候去他自己家蹲點了，「作為一個新死的『初生靈』，你沒有法力，也沒有修習過任何『靈子』的使用方法，所以，你是離不開你自己死亡時所在的一小塊區域的。因為四周的空氣對我們來說，就相當於牆壁一樣。至於為什麼，也就是靈子啊，密度啊之類的東西，也就不和你解釋了。所以，你想離開的話，就只能呆在我身邊。我的『靈子氣場』可以保證你不會凝固在空氣中。」

「所以，給我記住了，初生靈，無論去哪裡，你都必須呆再我身邊。如果你妄圖逃跑的時候，又或者當你凝固在空氣中的時候，我不會對你抱有任何憐憫之心，我會拒絕為你『魂葬』，並且，我會將你的『靈子』打散，說的簡單一點，那就是——魂飛魄散！」陸賈的身上散發出一陣氣勢，隱約告訴施閑：我，是有這樣的實力和決心的！

「記住了嗎？初生靈？！」陸賈的氣勢場一閃即逝，讓人懷疑死否曾經出現過一般。

但是施閑心裡卻清知道，剛才，他清楚的感覺到陸賈身上散發出的陰冷氣息，這股氣息在那一瞬間居然壓迫的他說不出話來！那種令人窒息的感覺在陸賈收回氣勢之後也依舊殘留在實現的體內，如果靈體也會流汗，施閑現在背上應該都是冷汗了。

在這一刻，施閑才正視眼前的男人，這個披著巨大斗篷的傢伙，那可是真真正正的死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