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更替章
「試試?你有把握?」
琅琊聽到路南風的話,明顯地精神一振。
路南風嘆了口氣:「不知道,不過總要試一試。看著他們的樣子,我實在是不忍心。」
「那就拜託了。」琅琊神色複雜地看向路南風,良久,才百般糾結地吐出一句。
路南風深呼吸一口,穩住心神,才邁開腳步,走向地上的一人一隻。
「周先生。」
周兆峰應聲抬起頭。
不知是不是受了太大的打擊,他的眼神空洞,視線完全沒有焦點。
「麻煩讓一讓,我來試試能不能救它。」路南風輕聲道。
「救……!?」周兆峰雙眼中慢慢回復了光彩,一把攥住路南風的衣袖:「你能救它?」
「儘力而為。」路南風硬著頭皮應道。
「好!好!你可以的!我相信路先生你一定能行的!我就知道,小白不會有事的!」周兆峰目中泛起喜色,激動得一疊聲地說著。
路南風看著他的樣子,十分不忍,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卻找不到合適的句子,最終在唇邊化成一聲嘆息。
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也想救它,只是……
路南風甩了甩頭,將這種心緒甩出腦海,走到小白的身旁,俯身蹲了下去。
離得近了,他才終於看清了小白的樣子。從棕黃色蓬鬆的尾巴底下,勉強能看到它的面部。三角形的耳朵,尖長的吻以及黑色的鼻尖,都明顯呈現出犬科動物的特徵。果然,長得很像狐狸。
路南風低頭略一思索,用平時治療的方法,祭起了腕上的佛珠。佛珠泛起一層蒙蒙的白光,緩緩飄向地上的牠狼,將它的身體整個包覆了起來。
一刻鐘后,白光熄滅,路南風睜開雙眼,面色沉重。
「不行,它的傷並不在身體上,我沒有辦法……」路南風嘆道。
「我說過,它的傷在魂魄。你需要復原的,是它的三魂七魄。」琅琊也重新走近,皺著眉頭道。
「三魂七魄?那我該怎麼做?」路南風無奈道。
琅琊沉默不語,路南風只好繼續苦笑。
方才他探查過小白的傷,可是居然完全找不到有什麼地方不妥。琅琊所說的「傷及魂魄」,他根本無法檢查得到。記得上一次,他連記憶受損的鬼魂都成功地恢復了,而如今小白的傷勢,居然比那個還要複雜么?
「話說回來,居然能直接傷及魂魄,這隻鬼未免也太厲害了吧?」路南風咋舌道。
「不,不是鬼。」琅琊搖頭。
「唔?」
琅琊眉頭緊鎖,俊臉上滿是不解:「它的傷明顯不是鬼力所傷,而且也沒有沾染上冤魂身上的那種怨氣。傷他的力量很奇怪,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形式,身體上沒有絲毫傷痕,卻能直接損傷神魂。若非是它運氣好找到這裡,只怕此刻早已形神俱滅了。」
「連你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傷?」路南風愕然道:「不會吧?那對方究竟是什麼來頭?」他轉向一旁神情緊張的周兆峰,疑惑道:「你到底都做過些什麼,怎麼會招惹上這樣的傢伙?」
「我……」周兆峰語塞。
「也許……不是他的關係。」琅琊忽然沉吟道。
「什麼?」路南風一怔。
「先不管這個,你真的沒辦法治好它?」琅琊搖搖頭,跳過了這個話題。
路南風嘆了口氣:「我連他傷在哪裡都不知道,怎麼治?你所謂的魂魄,能告訴我具體的位置么?」
「魂魄的位置?」琅琊也跟著錯愕。
「比如說,以前不是經常看小說里提到丹田之處……這樣的?」路南風伸出雙手朝腹部比劃了一下。
「不,不是。」琅琊迅速否定了這個構想:「我們平時所提及的魂魄,並不是有形的存在。」
「那……我覺得我應該無能為力了。」路南風束手無策,只能無奈地盯著地上的毛團發獃。
不在丹田,難道在腦袋或胸口?總不會在尾巴上,又或者是周身遊走?
「路路。」兔子忽然出聲。
「身體上的傷,是用你自身的力量去治,那魂魄受的傷,也許要用些別的什麼東西?」她歪著腦袋說道。
「別的……東西?」幾個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兔子有些畏懼地朝路南風懷中縮了縮,不確定地道:「像是心靈,意志什麼的?」
「那是什麼?」琅琊擰起兩道濃眉。
「心靈?」路南風腦中突然閃過一抹思緒,可還來不及抓住,就消失無蹤了。
他低頭沉吟片刻,有了一個主意。
路南風捅了捅懷裡的兔子,將它趕到地上,重新走回到小白的身旁,取下腕上的佛珠,緊緊地攥在手心。
——拜託了,請千萬要治好它!
路南風閉上雙眼,心中默念道。
他斂起心神,佛珠開始發出柔和的白光,圍繞在檀木珠的周圍緩緩流動。路南風放緩呼吸,將意識集中在雙手之上,一點點地慢慢地試圖向前延伸。
時間分秒流過,路南風的動作沒有絲毫變化,彷彿靜止一般,周圍的幾人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他。
忽然,路南風手中的白光不怎麼明顯地跳動了一下。
路南風睜開眼睛,眼中帶著一絲欣喜。
他終於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意識終於與佛珠中生出的光芒融合在一起,成為了能夠憑藉著自己的心神去控制的力量。雖然還只能接收到一些模糊的訊息,對這股力量的控制也並不是完全準確,可起碼他看到了希望。
如果說,他的問題在於無法找到受傷的魂魄,那麼用自己的意識去控制這股力量,是不是就能夠救活小白?
琅琊的臉色越來越沉重,小白的情況已經不容許他再做猶豫了。路南風一個深呼吸,操縱著佛珠的力量探進小白的體內。
霎時間,他的意識被一團混沌包圍。周圍的一切對它來說都是陌生的,骨骼,肌肉,血脈,都以一種十分模糊的形態呈現在他腦海中,可他仍然能判斷它們的存在,這種感覺對路南風來說新奇而微妙。
他小心地用自己的一縷神識催動著佛珠的力量,沿著小白身體的經絡血脈不斷地遊走,終於,在靠近心臟處,找到了一絲異樣。那是一團及其微弱的紅光,若即若離地籠罩在心臟周圍,顏色晦暗,顯得死氣沉沉。
這大概就是琅琊所說的,受損的元魂吧?路南風湊近那團光芒,打算仔細檢查一番。
兩道微光甫一接觸,路南風突然感覺到一股彷彿被身體撕裂一般的,鑽心的痛楚。大腦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地割裂開來,眼前瞬間變成一片漆黑。
「呃!」
路南風發出一聲悶哼,身形微晃。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麼痛!?路南風咬牙抵抗著這股強烈的痛感,額角和背後迅速冒出一層薄汗。
這……難道是小白的靈魂所傳來的的痛苦和哀鳴?
「怎麼了?不要緊吧?」兔子急切的聲音模糊地傳入耳中,路南風已經無暇顧及它在說什麼。
——好痛!
每多堅持一秒,這股刺痛好像就會增加一分。心臟緊縮,呼吸困難,就連意識都漸漸模糊起來。
——好痛……停手吧。路南風恍惚地想著。
可是,現在停下的話,小白會變成什麼樣子呢?自己現在所感覺到的,是不是就是小白正在承受的痛苦?如果能再堅持一陣,說不定,就能夠治好它……
琅琊不安地看著路南風搖搖欲墜的身形,面色凝重。兔子默默地蹭到他腳邊,通紅的眼睛緊緊盯著路南風。
「路路……」她不安地道。
「路先生……」連周兆峰也忍不住上前兩步,一臉的緊張。
路南風雙目緊閉,額頭上不斷有冷汗滑落,手中的光芒忽明忽暗,臉上的血色也一點點地消褪殆盡。
「算了,住手吧!」
琅琊終於看不下去,低吼道:「不行就別硬撐,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不行?
恍惚中的路南風只捕捉到了一個詞,已經停滯的思維又開始慢慢轉了開來。
不行!?
等到回味清楚這兩個字的意思,他忽然心頭火起。
該死的,憑什麼一個兩個都要說他不行?平時雷宇動不動就是「你不懂」已經讓他足夠窩火了,現在就連大灰狼也來欺負他是個半吊子治療?
開完笑,老虎不發威,你就當我hellokitty啊!不就是混蛋大灰狼的混蛋小弟小白狼么,小爺拼了行不行!?
強烈的怨念逼得路南風精神一震,清醒了幾分,才想起自己的這縷意識還在與小白的「魂魄」相連著。他死死咬住下唇,強忍著已經遍布全身的劇烈痛楚,拚命地集中精神,意識繼續朝著那團紅光繼續地深入,將分崩離析的暗紅色碎片,一點一點地拼湊粘合起來。
——等我治好它,看誰還敢再提「不行」!這句話在路南風腦海里不斷地盤旋,回蕩……
「啪!」
一聲短促的聲音想起,白光驟然消失,路南風的身體像是失去了操縱的木偶一樣跌在了地上。
兩道身影沖倏地上前去,兔子化成人形扶住路南風,而琅琊則俯身去檢查小白的情況。
「怎麼樣?」路南風癱坐在地,有氣無力地問。
琅琊雙眉緊鎖,手上動作不變,臉上慢慢露出奇怪的神色。